第96章 霧月濃(十五)
霧月濃(十五)
紫金袍襯出他修長的身形,立于偌大的房間內。祁懷晏毫不猶豫将話題抛向公主,眸光清冽并無二心。
他摸不透嘉寧傳召的意思。
于公,玄寂司從未同她有任何幹系,于私,祁懷晏本人從未見過她,何談私交?
嘉寧的身形在紗帳上映出一個窈窕的剪影,擡手掀了披在肩上的紗衣,指尖輕撚,不知何時一個用力。
“嘶——”紗一分為二,被她厭倦似地丢在地上。
“本宮從不問詢宮中之事,但你玄寂司大名縱然是我也有所耳聞,據說皇兄與你關系甚密,能入我皇兄眼的人倒鮮少能見到。”
她頓了頓,“沒想到能在洛州這種偏僻小州見到祁少主真容,你為何來洛州?”嘉寧擡眸,視線直直地落在祁懷晏隐藏在燭光暗處的臉,眉目中帶着幾分探尋。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罷了。”
“向來聽聞皇兄做事隐秘,能派出玄寂司……想必這件事定是十分重要,莫非他終于下決心了嗎……”嘉寧喃喃,忽而将美人喚開,一個人面對祁懷晏,又道:“何事?”
祁懷晏未動波瀾,定定道:“恕祁某冒犯,皇帝殿下下了密令,此事……不可同無關人員提起。”
“無關?莫非本宮也是無關之人不成?”嘉寧提起力道,一腳踩在地上的碎紗片上,腳踝扭動間令紗變得褶皺,失了華彩。
他立在那裏,沉默片刻,輕聲吐出一句極淺淡的字音:“是。”
室內一度沉寂,燭火竄出的火苗不時發出細微的“呲呲“聲,随即,嘉寧忽地冒出一個笑,辨不清情緒。
“祁懷晏,你對皇帝了解多少。”她以一個極放松的姿态将腿翹起,抱臂望向他。“讓我猜猜看,你替他做事,卻幾乎不知皇兄目的為何。”
他沒有回應,像是默認,卻又道:“公主所說背後之意便是……您知曉皇帝殿下現今舉動的原因?”
她扯出一個笑,“我皇兄此人最是可靠,即便我不問也大抵能猜出。如今朝廷內部暗流洶湧,其實勢力都劃分成了兩派,究竟是歸順皇帝還是另一派,的确有待考量。可據我所知,祁少主若為官,憑你的能力比上有餘,你卻堅決不肯領下官命,本宮倒是看不透你的選擇。那麽你替皇帝做事,即是選擇同皇帝一道?”
祁懷晏負手,語調裏噙上些揶揄:“殿下,祁某的選擇重要嗎?”
嘉寧一怔,他又道:“選擇皇帝還是另一方,做選擇的從來不是我。”
“你什麽意思?”
祁懷晏唇角勾起一絲篤定的笑意,“相信何人,決定走向何方陣營的人,是她。”
嘉寧目光揚起一絲愕然,顯然沒想到他的回答,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待回神才疑惑道:“她?”
祁懷晏唇形開合,連念出那個名字時的節奏都帶着些溫柔,卻只有輕輕的兩字。
“明瑜。”
回憶的最末端,祁懷晏掀了掀眼皮越過衆人,望向隊伍中同樣失神的明瑜。
他們将要真正踏上那條最險的未知路,縱使他和她的初心各不相同,翻過那座山的目的也不同,但有一點無可厚非……在那未知的偃岚域裏,藏着前面所有疑惑的謎底。
這些之中,或許她全然不知,或許他知悉的不是全部。
即便明瑜如今心中別無它念,若是壁國當真風起雲湧,她究竟還能否如她最初所願這般全身而退,再各取所需?
到那時,選擇權在她手上。
祁懷晏的選擇權同樣在她手上。
那夜的嘉寧聽他說出那樣的話,雙目第一次泛出失态的驚色,“明瑜同你是什麽關系?”
“合作罷了。”
嘉寧浮現一絲不可置信,“你莫非是在替她掩飾?虞尚書那位亡故的千金乃是壁國丹青妙手,畫法同這位明瑜姑娘筆力極為相似。依本宮猜測……”
“您猜錯了。”祁懷晏淡淡道。
“她說她叫明瑜,便只是明瑜。尚書千金早在四年前便身故,那不是她。”
她頗是奇怪的看着他,而後輕聲道:“祁少主,你心慕于她。”
只有這一次,祁懷晏将頭微微昂起,笑意漸深,眼底卻氤氲着一層穿不透的霧氣,“是,祁某心系于她。故而……”
“她的選擇,便是我的選擇。”
祁懷晏不會讓明瑜知道這場談話。
在她眼裏,他現如今或許只是一個互相給予利益的合作者,一個和她所恨的帝王站在一道的少主。更甚者,她始終沒有忘記四年前他做的那些事。
“老大,你、你快些,再過會暑氣就烈了。”
連竹的催促聲略過他們喚醒了心事重重的祁懷晏,他颔首,才驚覺自己竟然已經落後他們好一段距離了。
他無奈的勾了勾唇角,自嘲地笑笑,“祁懷晏,你當真好本領。”
轉而便揚鞭跟上他們的腳步。
洛州雖小,但策馬行至南城門也需小半日,待她們見了南門的影時,太陽已将将落入山後一角,天幕被染成一片橙火。
“這回我倒要瞧瞧那些好事的官兵還會不會攔下我們!”好不容易控住馬的绫蕪眯着眼眺望黑壓壓的南城門,官兵挺立如初,見她們進入官兵視線也未有所動。
“這回倒是長了眼。”
绫蕪拍拍手,滿意地點點頭,但還未等她沾沾自喜完畢,從城門側方邁出一個早已等待多時的身影。
一身華麗衣衫,淡藍如遠影的少年腰間挂了一枚香囊。
烏發散于腦後,極是端方有禮地朝明瑜的方向作了個揖,縱使城門口的官兵已繞開路,她見狀也不得不停下來。
“你、你不是那日的那個叫……”
“葉懷寧。”他神情淡淡,眉宇含笑極為溫和。
“哦——請問你有何事?”绫蕪搶過連竹的話匣子,充滿敵意地看着這擋路的人。她記得,那日在慕蓮樓裏這人伴在公主身邊,還以為他這柔柔弱弱的模樣許是個好人,但那天看來并非如此。
葉懷寧始終沒放下作揖的手,卻是說:“懷寧今日特地來,給各位少俠賠罪,給明姑娘賠罪。”
完全置身于狀況外的連竹左右望了望,見了他們的表情,心下了然默不作聲。
明瑜則草草自他身上略過,未施幾分目光。
“起來。”她冰冷地對地上那人道。
“我那時實在太着急了,公主同我說倘若我救父無方,便以一醫倌換之,我……那時是鬼迷了心竅,耽誤明姑娘趕路,實在是不知如何賠罪是好,我這有些銀兩,是素日積攢的,希望能……”
“不必了。”
明瑜打斷他,将馬頭轉回正向,“你既是醫,一心為仁便是,倘若你醫術精湛,又何需面臨公主設下的選擇題。好好同你父親學學吧,葉懷寧。”
明瑜這番話戳中了葉懷寧的心窩,父親的光環令他縱有一個醫者心,卻畏手畏腳唯唯諾諾。倘若他自己便能醫好公主,令她無話可說,又怎會救不出父親,還拖累別人呢。
在無人看見之處,葉懷寧逐漸攥緊了縮在袖子裏的手。
“是。懷寧謹記明醫倌教誨,若有一日可再見,希望彼時……壁國将再多兩名更出色的醫倌。”
明瑜背對着他,一言未發。祁懷晏頗是不耐煩,自葉懷寧身前策馬而過,行至明瑜身側,“天色欲晚,該離開了。”
她忽然停住腳,回眸問:“葉懷寧,錢我不要,但你父親那日曾為公主治病的藥,可否給我少許?”
“藥……我香囊裏這樣的嗎?”他愣了愣。
明瑜點點頭,接過香囊嗅到那香時,她心底泛起些微激動,這藥香她從未聞到過,最初嗅到時便覺得好奇,湊在鼻間反複思索,驚覺原來那一屋子醫書也涵蓋不了世間全部醫術,神醫在民間。
聚精會神于香囊的明瑜自然未曾發覺在他身側,臉愈發黑下來的祁懷晏,周遭也因他的不悅氣氛一度低迷。
好在洛州距那山的起點并不遠,待城中人聲漸遠,他們深處幽林疾行時,夜幕悄然降臨。
“現下是幾月了?”绫蕪縮縮肩,攏了攏身上的紗衣問道。
連竹說:“尚在仲夏,約莫五月末了。”
“可……既是仲夏,為何這樣冷?”绫蕪打了個激靈,環顧剩下的四人,不解。
明瑜擡手指向頭頂,已然做好心理準備,“這山上的薄雪,夏風一吹飄下來,才覺得冷。”
绫蕪雙眼瞪大,不可置信地眨了眨,“這……這山瞧着又不像是高不可攀的模樣,怎麽夏日上能有雪?”
這便是偃岚域的神秘之處。
高山林立延綿不絕,天然聳立的高山恰好将其中圍成一片陌生險峻的地界,傳言多數想一探究竟的有勇之士都被阻擋在這座山之外。
它不高,但足夠奇。
令人難以想象的各種突發事件足以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再也下不來這座山。
眼看高聳入雲,但壁國同樣入雲的山脈一雙手都數不過來,可同等高度的山中唯有它,山頂積了連綿的白雪。
“莫非是常年無人踏足才積了雪?”
無人知曉。
當夜,她們在山腳下搭起了帳子,明瑜趴在小薄褥上睡的極是安穩,卻未曾想到,這一夜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她睡得最安心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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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太子陰鸷無情,稍有不滿便要殺人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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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記得小公子在後頭伸手硬要塞給她一塊玉佩,淚眼汪汪讓她不要忘記他。
東宮紅燭夜,溫冷月在金絲紅蓋頭下緊張地攥住衣襟,想着如何才能死得好看些,也不枉她爹娘将她生的漂亮。
太子立于帳前,面若冰霜地盯着她,冷冰冰抛出一句話:“別指望孤日日來陪你。”
溫冷月聞聲一震,一把撩開紅蓋頭,餘光不可置信地落在他腰間一塊玉佩上。
這人正是......那日淚汪汪被她強吻的公子。
成親後,溫泠月發覺郎君不太對勁。
他前一秒滿身淩厲肅殺地跑出去殺人。下一秒卻鬼鬼祟祟在院子挖着什麽,看見溫泠月後沖她揚起手。
溫泠月:終于要來了嗎,終于要殺了我嗎!
傅沉硯:“夫人看我發現的發光小石頭。”
溫泠月:“……”此人有病,不輕。
後來,本以為活不了幾日的溫泠月一路成了大燕最受喜愛的太子妃。
沒想到當初一語成谶,傅沉硯真有病。
--當朝太子體內,有兩個人格。
她以為自己打開方式錯了,決意蒙上被子重來。
然,剛縮進被子,一個溫熱的東西一把抱住她:
“小七,讓孤日日陪着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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