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鐘渺被停職查看了!
chapter 22 鐘渺被停職查看了!
按照慣常,周末趙奕欽是要來家裏吃飯的。還穿着校服的小孩把沉沉的書包往玄關地板上一扔,發出沉重的一聲“嘭”來,将鞋甩到一旁,踩着襪子就往客廳沖。
阮銀礫剛剛寫完一整套理綜卷子,正握着被秦昱反複強調要求補充營養的純牛奶在喝。秦昱坐在他身側,架着一副金絲眼鏡,手裏捏着一根紅筆,對着參考答案替阮銀礫批卷子。
林牧珩在廚房裏,似乎是在烤蛋糕。濃郁的牛奶和雞蛋香慢慢彌漫出來,充斥着整個空間。
趙奕欽叉着腰深吸了幾口氣,見幾個人仍舊是各司其職,沒朝他投過來一分關注,有些失望地撇撇嘴。他不敢去鬧秦昱,林牧珩又掌握着他今天下午的下午茶大權,所以小孩兒選定了正在心無旁骛喝牛奶的阮銀礫。
“銀礫,”趙奕欽神秘兮兮的,壓低了嗓音,故作高深,“你知道今天學校發生什麽了嗎?”
阮銀礫不怎麽喜歡喝純牛奶,卻礙于秦昱的耳提命面不得不喝。他皺着眉頭,把吸管咬得慘不忍睹,從唇齒間吐出幾個含糊的字,語氣裏卻聽不出來有幾分興趣:“什麽?”
趙奕欽正等着他問,聞言興奮地一拍阮銀礫的大腿,把後者打得龇牙咧嘴,自己興致勃勃手舞足蹈地比劃開了:“他們說鐘渺,就之前教物理、作證說你作弊的那個,被停職查看了!”
趙奕欽調門高聲音大,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整個屋子都聽得清楚。阮銀礫停了揉自己大腿的手,秦昱投來了驚詫的目光,連廚房裏的林牧珩都探出了腦袋來等着趙奕欽的下文。
一時間房子裏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變得一清二楚,趙奕欽驀然成為衆人視線的焦點,有些無措地往沙發裏縮了縮:“怎……怎麽了?”
鐘渺和阮銀礫之間關于保送名額的詳情細節三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告知趙奕欽,主要是擔心小孩兒嫉惡如仇,在學校裏跟鐘渺起沖突,反而讓鐘渺對他不利。只阮銀礫非常隐晦地同趙奕欽提過,讓趙奕欽小心鐘渺,不要跟他多接觸。
但也不知道因為什麽,趙奕欽直覺對鐘渺并無好感,因而在得知鐘渺被停職之後,小孩兒差點連書包都忘了拿,幾乎就要飛着回來同阮銀礫分享這個“普天同慶”的好消息。
這個消息來得實在有些突然,三個知情者頂着趙奕欽茫然又懵懂的目光互相換了個眼神。林牧珩是在疑惑秦昱和阮銀礫難道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做了什麽大事并且對這種瞞着兄弟的行為表示譴責;阮銀礫則是在詢問秦昱霍遠那邊是否有什麽新的消息和動作;秦昱就只是單純困惑鐘渺怎麽就翻車得如此突然且迅速。
三個人在一無所知的趙奕欽面前肆無忌憚地“眉來眼去”,直到趙奕欽将自己縮成一個團子,再度出聲:“所以……這件事情有什麽問題嗎?”
阮銀礫将自己喝剩下的半瓶純牛奶往趙奕欽的唇邊一怼,全然不顧一旁秦昱的橫眉瞪眼,問:“你說鐘渺被停職,怎麽回事兒?”
小狐貍喝了滿滿一大口牛奶,咽下去之後舔舔嘴唇,繪聲繪色地開始講述今天震動學校的事情:“今天早自習班主任來了嘛,通知我們說要換新的物理老師來帶課。”他用手指認認真真地在空中寫下一個“帶”字,強調道,“是帶動的那個帶,不是代替的代。”
“早自習之後,學委去辦公室送作業,回來跟我們說,”趙奕欽将手指收回來,抵在自己的犬牙處,說出來的話也含糊起來,“說鐘渺在辦公室裏鬧,說學校給處分也要給一個理由。”
阮銀礫追問:“那理由是什麽?”
趙奕欽聳聳肩膀,兩手一攤:“不知道。後來鬧得太過,整棟辦公樓都能聽見他在那裏吵吵嚷嚷,校長好像就找人來,把他拖走了。”小孩将純牛奶喝光,晃了晃瓶身,道,“不過之前,就是老看你不順眼的那個,他爸不是學校的什麽領導嘛,偷偷在班上說鐘渺是得罪了人,所以才被停職的。我聽他說得煞有介事,說不定真的是這樣。”
小孩講完,舉起雙手示意自己該講的該交代的都講完了。一個潇灑利落的動作把空牛奶盒子投進了垃圾桶裏,去玄關穿了拖鞋然後興致勃勃地朝林牧珩撲過去,試圖在蛋糕端出來前搶到第一口美味。
“這麽突然?”客廳裏只剩下了秦昱和阮銀礫,兩個人面面相觑。阮銀礫撞了撞秦昱的手臂,問,“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霍遠那邊?”
秦昱眉頭緊鎖。鐘渺被停職當然是他們喜聞樂見的結果,但這件始料未及的突發事件極有可能打亂他們本來的調查進程。正想着,秦昱擱在茶幾上的手機亮了起來。來電是霍遠。
“秦昱,鐘渺被停職了。”比起趙奕欽長篇大論的描述,霍遠說得簡單直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我這邊正在去找一個人,就是當時讓你去織布廠的那個人,鐘渺這邊我暫時顧不上了。”
霍遠這話一出,阮銀礫和秦昱便心知肚明這件事情并不是霍遠的手筆。“好,我知道了。”秦昱回答,又聽到霍遠在那邊叮囑這段時間出門小心、注意安全雲雲,便知曉霍遠是擔心鐘渺又将這件事算到阮銀礫和秦昱的頭上。
盡管這種推測并沒有道理,但對于鐘渺這種人,比起反思自身更擅長于将過錯推到別人身上,比起思考自己的過錯更善于暗自揣度是有人加害。鐘渺回到這裏的時間并不長,數來數去稱得上有過節的也就秦昱阮銀礫二人,難保不會記恨上。
秦昱又同霍遠溝通了幾句火災的細節,便挂了電話。阮銀礫正在一旁剝橘子,酸甜的香氣在他的指尖盛溢開來。他仔細地去掉橘瓣上的白絡,遞到秦昱的唇邊。
“你最近去酒吧小心點。”阮銀礫道,“如果發生什麽了也千萬不要逞強。”在有關秦昱的事情上,阮銀礫和霍遠總是能保持高度的警惕與一致,用這種方式維護着他們心尖上的人。
秦昱輕輕地捏了捏阮銀礫的掌心示意自己知道了,橘子的汁水在他唇齒間爆炸開來,他附身過去在阮銀礫嘴角印上一吻:“沒事的。”
……
沒有人知道鐘渺被趕出一高之後去了哪裏。秦昱和趙奕欽坐在客廳裏被林牧珩和阮銀礫輪番耳提面命要注意安全——趙奕欽還需要每天一個人上學放學,而秦昱不能完全扔下Skip不管。
所有人保持高度警惕了許久,程良和林牧珩借着極佳的地理位置特別關注秦昱的酒吧,連不知情的吳冶都被這種緊張兮兮的氛圍所感染,往酒吧櫃臺裏藏了許多棒球棍和水果刀,惹得秦昱哭笑不得。但關于鐘渺的去向始終杳無音訊。一個人想要隐匿自己的行蹤實在太過容易,何況鐘渺是如此狡猾的一個人。
因而阮銀礫下樓扔垃圾被人堵住的時候,小孩兒還松了一口氣,起碼鐘渺沒有去找秦昱的麻煩。天氣已經轉涼,鐘渺穿着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扣着鴨舌帽又罩上了衛衣的帽子,整個人看起來陰沉沉的。
鐘渺将矛頭指向他,一定程度上說明了秦昱是安全的。但是阮銀礫也沒料想到鐘渺會出現得如此突兀,在他穿着家居服、拎着垃圾袋,沒有帶任何通訊設備的時候出現。他擋在阮銀礫的面前,阮銀礫只是擡頭瞟了他一眼,又移開了視線,淡淡地說:“鐘老師,請讓一讓。”
老師這個稱呼落在鐘渺的耳裏極盡嘲諷,鐘渺一個箭步沖上來死死地抵住阮銀礫的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垃圾袋落地,裏面的餐盒易拉罐散落一地。阮銀礫被人挾持住,盡管心髒砰砰作響,但他還是努力地去放平呼吸,不願意把自己的恐懼與緊張交至鐘渺的手裏。
在這種時候,誰先露怯,誰就輸了。
“我不知道鐘老師您說的是什麽意思,”阮銀礫乖順地回答,說出來的話卻并不怎麽客氣,“如您所願,我沒有了保送名額,學籍也轉去了三高——”他頓了頓,道,“我不知道還有什麽是您不滿意的。”
“你不知道?”鐘渺握住阮銀礫脖頸的手又重了幾分,目眦欲裂,字句幾乎是從他的牙縫裏硬逼出來的,“阮銀礫,你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是嗎?”
鐘渺似乎有些癫狂了,他逼近阮銀礫的面龐,小孩兒能清晰地看清他眼底的紅血絲和藏不住的瘋狂:“你的保送名額又不是我要拿走的!你要報複,為什麽要找我?”
鐘渺手下的力氣越來越重,阮銀礫搶在自己呼吸困難之前猛地一拳打上了他的下巴。鐘渺下意識松了手,踉跄着往後退了好幾步。
阮銀礫跟着林牧珩練過一段時間泰拳,這一拳下去又準又狠。小孩兒一邊捂着脖子嗆咳着一邊看着鐘渺捂着下巴弓着腰,半晌吐出一口血水來,他便知道自己這一拳的分量不輕。
阮銀礫找回了自己呼吸的節奏,他強忍着因為劇烈心跳帶來的不适,努力地挺直了腰背,看着面前眼神憤恨的鐘渺:“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他連敬稱都不用,語氣裏是藏不住的輕蔑與不屑,“我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你引以為傲的小把戲在我看來都是上不了臺面的陰暗手段。”
阮銀礫暗自推測着時間,不着痕跡地往小區門口移動着。他到底還是未成年人,對上正值壯年身強力壯的鐘渺,難保不會吃虧,他趁着鐘渺還沒有回過神來,說出最後一句話:“你不要以為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像地溝裏的老鼠,肮髒又自私。”
阮銀礫心中倒數,在最後一個字落地的時候,轉身拔腿就跑。鐘渺仿佛被什麽燙到般,猛然擡起頭,反應迅速地就要追上去。
阮銀礫悶着頭往小區門口跑,只要找到保安亭,人多勢衆,他也不用過于忌憚鐘渺。只是他今天的裝備着實不适合逃跑,家居鞋幾乎上是跑一步掉一下。他不知道鐘渺今天來找他是因為什麽,但有一件事情他很确定——
但凡被鐘渺抓住,他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鐘渺還在身後窮追不舍,正胡思亂想着,阮銀礫一個拐彎,直直地撞上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他下意識道歉,對不起還沒說完就想接着跑,被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少爺?”男人的聲音低沉,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有些狼狽的阮銀礫,目光最終落在了男孩開始泛青的脖子上。鐘渺已經追到了眼前,他将阮銀礫反手往身後一拉,在鐘渺扭曲的臉孔逼近的時候簡單利落地擒拿住了仍試圖抓住阮銀礫的男人,然後一記手刃劈上了他的後頸。
阮銀礫被男人行雲流水的動作震驚得目瞪口呆,甚至還來不及去思考“少爺”這個稱呼背後蘊含着的、他尚未接觸到的深意。他從男人背後探出腦袋來,問:“這就完了?”
“嗯。”男人拍了拍手,沖着阮銀礫微微鞠躬,“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暄,是阮家的管家。”他輕輕朝阮銀礫攤出手,動作優雅,“現在,請少爺跟我回去見見先生吧。”
阮銀礫很快就意識到陸暄是誰以及他的來意。他看了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鐘渺,問:“他怎麽辦?”他頓了頓,又說,“秦昱等會兒要來給我送飯。”話裏話外都是拒絕的意思。
“不用擔心。”陸暄彬彬有禮地笑着,“等下會有人來帶這位先生去派出所;而秦先生那邊,如無意外,今晚的Skip應該并不太平。”陸暄目光一凜,似乎看穿了阮銀礫的心思,笑眯眯地補充道,“少爺,您沒有別的選擇。”
“秦昱怎麽了?”阮銀礫問道,火急火燎,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和陸暄拼命,盡管他在這位阮家管家面前并沒有勝算,“是不是姓阮的做的?”
他對自己素未謀面的父親并無什麽好感。今晚陸暄的出現過于巧合,除了他在長期跟蹤自己,阮銀礫想不到第二個合理的解釋。而指使陸暄這麽做的,除了他名義上的父親,再也不作他想。
小孩兒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像只豎起了渾身尖刺的刺猬,張牙舞爪,随時可以沖出去拼一個兩敗俱傷。
“秦先生會沒事的。”陸暄溫聲道,按了按阮銀礫的肩膀,“您現在過去才會讓秦先生頭疼。”他收回手,語氣裏是一派不容拒絕的意味,“現在,請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