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四周安靜的可怕。
賀年半晌才喘出一口氣來,他心緒很糟糕,舌尖上泛起點點苦澀。
也沒什麽胃口吃飯,聽着動靜,确定林風翟走後重新下樓開門。
手機上躺着兩條未接電話,是儲寒打來的,賀年趕緊回撥了過去。
對方幾乎是秒接,語氣歡快:
“喂,賀年?你上次說要請我吃蛋糕,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眼眶酸酸的有點鼓脹,賀年眨了眨眼睛問他:
“想吃什麽口味的?你腿不方便,我給你送過去吧。”
儲寒嘿嘿笑了兩聲:“就那個抹茶巴斯克吧,麻煩你了。”
挂完電話賀年戴上手套讓自己忙碌起來,他開始準備食材,奶油奶酪,淡奶油,雞蛋,低筋面粉,抹茶粉,還有細白砂糖,新鮮的水果切成小塊。
調好的蛋糕糊倒入六寸戚風模具,放入烤箱二十分鐘,然後封上保鮮膜,在冰箱裏冷藏,醇厚的抹茶香搭配上綿軟細膩的蛋糕體冰冰涼涼。
已經八點了,不過天還沒黑,天邊留下淺淺的金色,給潔白的雲朵鍍了一層好看的光暈。
賀年把蛋糕包裝好,關了門。
暑假生意不算忙,周然辭職後,他暫時沒打算再招人,還能少一筆開支。
賀年照着導航的路線,最後還是迷糊在高層江景公寓,他沒想到小區竟然這麽大,轉了好幾圈也沒找到。
“賀年,這兒呢!”
突如其來的的聲音,賀年轉頭望去,最後發現儲寒伸着脖子在窗口招手,他松了口氣。
要是時間耽擱的太久,蛋糕口感就不好了。
儲寒守在門口開門:“歡迎歡迎,快進來!”
“不用了……”
賀年話還沒說完,被一個突然撲上來的龐然大物吓了一跳,他僵硬的站着不敢動,讓面前的大金毛嗅來嗅去。
儲寒燼看了眼圍着賀年到處亂竄的金毛哈哈大笑。
“勝利,禮貌點,我哥不在你就要造反了是不是?”
大金毛還是很聽話的,馬上放開了賀年的褲子,然後屁颠屁颠去了大廳中央站着看他們。
儲寒讓出一條道兒來:“哎呀,你客氣什麽呀,天氣這麽熱,快進來坐會兒。”
賀年不擅長交際,更不善于拒絕別人,尤其是儲寒這種熱情四溢的。
客廳裏空調打的低,瞬間驅散那點屬于夏天的燥意。
賀年對這裏的第一感受就是暗自倒吸一口涼氣,這哪裏是家,簡直是一座現代化藝術館
“喝點什麽?橙汁兒可以嗎?”
儲寒跟個獨角雞似的,蹦噠着進了廚房,賀年看的欲言又止,忙上前接住遞過來的杯子。
自從腳腕骨折後,儲寒就一直在他哥家養病,他哥那個人有潔癖,朋友來家裏開party聚會這種事情,想都別想。
這些日子,他都閑的頭上長草了,好不容易來了個認識的人,可不能給放跑了,哪怕說說話也是好的。
儲西燼開門就聽見客廳裏儲寒大呼小叫的聲音,屋子裏燈光驟亮。
“快看!我厲不厲害,這波操作簡直拉滿,帥呆了!”
賀年在一旁盯着手機屏幕上的競技游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厲害。”
“哎呀,別誇害羞。”儲寒聽見動靜,瞟眼看見門口的男人,頓時激情氣焰滅了一半。
“哥!”
儲西燼放下鑰匙,看清楚人後略顯意外的嗯了聲,賀年緊張的擡頭,主動向男人打招呼。
“儲先生。”
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八九點了,窗外暮色降臨,桌上的抹茶巴斯克還剩下一半,能聞見濃郁的糕香,他轉頭對儲寒道謝:
“小寒,我該走了,謝謝你的招待。”
賀年說完起身,大概是坐的太久,動作又過快,導致大腦短暫缺氧産生了眩暈,他微微晃動了幾下才站穩。
“你是不是沒吃飯?”
儲西燼剛脫下外套,裏邊是白襯衫,身上一股外邊的,陌生的氣息。
賀年愣了一下,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他好像就早上随便吃了兩口包子。
儲西燼看了他一眼,溫和卻不容反駁的說:
“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賀年以為有專門的廚師做飯,又或者點外賣,他萬萬沒想到會是儲先生親自下廚。
沙發上儲寒打游戲玩的不亦樂乎,賀年小聲問他:
“平時,都是儲先生自己做飯嗎?”
“我哥做飯很好吃的。”儲寒說:他這個人有潔癖,除了偶爾會請鐘點工。”
賀年閑不住,看着料理臺忙碌的側影,實在是過意不去。
他起身偷偷溜進了廚房,站在華光之下,眼裏透着清光,朝人輕喊了一聲:
“儲先生。”
“我給你打下手吧。”
儲西燼下刀利落,把排骨切成塊兒,開火正要準備過一次水,他看了眼門口的人,轉身從零食櫃裏拿了盒巧克力。
“你有點低血糖,先吃塊巧克力。”
賀年愣愣的伸手接住,指尖撞上了溫熱幹燥的手掌,傳來一陣細微的酥麻。
紅白色包裝盒,上邊有凸起的玫瑰圖案,泛着金色的細光,很漂亮。
“要幫忙的話,吃完打開右邊的櫃子,剝點蒜。”
“……好。”
儲西燼把過了水的排骨清洗幹淨,開始切土豆塊。
做完這些,他轉頭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人,賀年專心的剝着手上的蒜,脖頸處露出半截白皙細膩的皮膚。
有一瞬間,讓儲西燼聯想到了勝利。
當初儲寒要買狗的時候,他并不同意,因為不認為儲寒有能力去養一只金毛,其次就是已經料想到了儲寒最後肯定會想盡辦法讓他養。
儲西燼自己本身并不怎麽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要不是儲寒,他應該不會有打算養一只狗的想法。
但養了之後,他又覺得還挺可愛,就像現在蹲地上的人,這會兒垂着眼眸,睫毛很長,隐約透着藏不住的乖巧。
料理臺上已經放了足夠的蒜,而地上的人還在剝,儲西燼低頭看着賀年,五官和面部輪廓隐沒在昏暗裏。
他看了會兒突然開口道:“賀年,談戀愛了嗎?”
語調淺淡,還帶點兒輕微的電流。
蹲在地上的人耳根發燙,儲西燼低冷的聲音咬着字撞上心髒,賀年心裏蕩一絲異樣的情緒波瀾。
在炙熱又不失真誠的注視下,半晌才結巴的小聲開口。
“談,談過。”
“那現在呢?”
“沒有。”
軟綿綿的聲音,落在安靜的廚房裏。
儲西燼勾了勾嘴角,沒再過多問。
開火倒油,下鍋翻炒,手上的動作精準,有條理,整個過程十分安靜,優雅又從容。
賀年耐着心跳站在旁邊準備盤子,嘴裏是巧克力留下的絲絲甜味。
因為食材有限,簡單的做了一個紅燒排骨,炒青菜,外加西紅柿雞蛋湯,看着很有食欲。
賀年餓了一天,頓時肚子就叫了。
吃完飯,外邊兒嘩啦啦下起了大雨,雷鳴電閃,窗口吹進來陣陣涼風,儲寒吃完嗖的竄進房間裏打游戲,傳來打打殺殺的聲音。
賀年擔憂的蹙眉,他看手機,天氣預報上這兩天一直都是雷雨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
儲西燼從冰箱裏拿了瓶牛奶,他走過去遞給賀年道:
“住下吧,明早雨停了再走,樓上有空房間,我帶你去。”
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賀年接過牛奶小聲道謝,跟着人身後上樓。
地上鋪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儲西燼步子大賀年幾乎是小跑着,哪知前面的人忽的停下,他不猝及防的撞了上去。
“唔……”
賀年下意識捂住鼻子,儲西燼轉身把人肩膀扶正,在他鼻梁上輕輕碰了下。
“撞疼了?”
“……沒有。”
賀年反射弧漫長,反應過來才說:“剛剛撞的是額頭,不疼。”
儲西燼沒忍住輕笑一聲:“等一下,我去給你拿睡衣。”
衣櫥裏的衣服尺碼都很大,儲西燼近一米九的個子,睡衣賀年穿上都能拖地了,最後他拿了襯衣和短褲。
“都是新的。”
賀年接過衣服,被儲西燼領着進了房間,囑咐完所有該注意的事情才退出去。
卧室很大,床單被子都是鋪好的,冷色調的裝修,幹淨,漂亮,拉開窗簾就可以看見不遠處的森林公園,令人平靜。
賀年洗完澡穿上襯衣,衣服很大,幾乎蓋住了大腿,他吹幹頭發現才十點五十,在床上躺了會兒絲毫沒有困意。
又突然想起剛剛那瓶牛奶,自己好像随手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沒有帶上來。
賀年爬起來,穿好拖鞋把門拉了條縫,溜下樓拿牛奶。
客廳裏靜悄悄的,關着燈,儲寒房間門口傳來亮光,勝利乖乖的呆在自己的豪宅裏。
上樓梯的時候,跟從書房出來的儲西燼碰了個正着,賀年吓了一跳,微微往後退了兩步,就感覺腰上一緊。
“小心點。”儲西燼把人往懷裏一帶,手掌完全貼上對方的腰,遠離了臺階。
賀年長睫眨了幾下,脊背無意識地滾過一陣細微麻意。
心有餘悸。
他擡頭入目的便是輪廓分明的下颌角,凸起的喉結,還有浴袍下滑露出的半截冷白的皮膚……
賀年低下頭臉頰熱起來,心撲通撲通跳的很快,手心冒出了汗。
等站定後儲西燼把人松開,壓低的聲音含着笑意:
“睡不着?還是認床?”
賀年認真的想了想說:“牛奶助眠,或許喝完就能睡着了。”
“書房就在旁邊,感興趣的話,你可以去看看書。”
“可以嗎?”
賀年頓時被勾起了興趣,眼睛睜的大而圓亮,白淨皮膚還殘留水蒸氣的溫熱。
“當然。”
書房大概有一百五十平米左右,白色的牆體,中間是水晶燈。
辦公桌後邊一整面的書牆,南邊靠窗的位置有一張精致的書桌和榻榻米,落地窗外夜色深深,能看見小半座燈火通明的城市。
賀年震撼,傻站了幾秒。
儲西燼站低下頭,能看見旁邊人松軟的頭發,和藏在發間的淺淺漩渦,其中有一撮呆毛不聽話的立了起來。
他忍不住伸手撥弄了一下,語氣裏藏着兩分不易察覺的寵溺:
“你喜歡看什麽,都可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