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沈然訓練完已經天都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餓得不行，一邊吃着補充能量的香蕉一邊走到校門口，家裏的車已經在等着了。
沈然的父母從小就特別寵他，就他一個寶貝兒子，卻因早産體弱多病，小時候醫生建議他去游泳鍛煉身體這才送他去學游泳，哪知道被現在的教練宋海一眼相中，說他是個練游泳的奇才，不能浪費了這個好苗子。沈然的父母不舍得他吃苦，一直不同意以進入國家隊為目标訓練怕他累着，但一是實在拗不過宋海天天在那裏放彩虹屁死纏爛打，二是敵不過沈然的中二病早發，很小就嚷嚷着要做世界冠軍在全世界直播的世界游泳錦标會上展示中國男兒當自強。這才同意他跟着宋海進行訓練，哪知道這家夥還真是四肢發達，一路從區級市級比賽拿冠軍拿到手軟，現在進到了省隊。
再拿下幾個大比賽的名次還真就能去國家隊了。
“然然啊，第一天上學怎麽樣啊？”沈然的媽媽柳青梅早就從車裏下來在校門口等着，看到沈然馬上迎上去做出要接書包的動作，被沈然拒絕了。
“挺好的，四中還不錯。”沈然的頭發半幹着，邊抓着頭邊走。
“和同學老師都相處得怎麽樣啊？”柳青梅追問着。
走到了校門口停着的黑色奔馳面前，沈然打開車門長腿一跨坐了進去，跟爸爸沈偉茂打了個招呼，繼續回答柳青梅的話：“都挺好挺好挺好的，這才開學第一天呢，你打算以後每天都這麽問呀？”
“媽這不是關心你麽，”柳青梅沒坐副駕駛，直接跟着沈然坐到了後排，“四中的泳池怎麽樣？”
“嗯，也不錯。”沈然看着窗外，沒打算再聊天。
沈然的原生家庭其實很幸福，爸爸是電池公司的老板，媽媽是家庭主婦就負責照顧他，他能這麽無憂無慮肆無忌憚的中二都因為他的爸媽，就差沒把“我兒子世界第一棒”寫臉上了，任何“別人家的小孩”都比不上自己兒子，自己兒子才是別人口中“別人家的小孩”。
在這種家庭裏長大，沈然自然有恃無恐，從小到大除了偶爾游泳成績不理想以外根本沒什麽煩惱。
而且他不覺得訓練辛苦，相反他挺喜歡游泳，因為游泳讓他變得那麽出色那麽與衆不同，所以他更加決定要與游泳相親相愛一生。
沈然爸媽對他的成績從來沒什麽要求，反正他是體育特長生，以後還不是想進什麽學校進什麽學校，退一萬步講，就算以後不走游泳這條路，家裏也都能給他打點好，畢竟他爸媽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沈然想做什麽做什麽，開開心心過一生，只要不早戀什麽都好說，真早戀的話，只要他不被傷害什麽都好說。
回家後沈然也不想看書，開學第一天也沒什麽作業，沈然家挺大的，三房兩廳兩衛，父母寵他，給了他連着浴室的主卧，基本屬于吃完飯回到房間就可以再也不出來的那種。
沈然的房間也滿滿的中二味道，有很多漫畫、手辦、最終幻想裏男主角那把一比一的大刀還有各種高大上的電子設備和游戲機，和讀書人沒半毛錢關系。
沈然平時很少坐在寫字臺前，要不就電腦臺前打打游戲，要不就直接躺床上玩手機。
沈然躺到床上打開與趙馨的聊天對話框，看到背景是兩個人的合照就開心，他清了清嗓，用深沉且有磁性的聲音發了條語音：“趙馨同學，自習課有布置新的作業嗎？”
等待的時間總是焦急的，沈然回放了好幾遍剛才發的語音，确認聲音很好聽語氣也很正常，她沒道理不回啊。
沈然手指敲了敲屏幕，想做點別的事來分心，打開《告白翻車指南》想刷一下和女主角的好感度，剛打開游戲屏幕還顯示“讀取進度”的時候手機上方就跳出來了一個對話條。
-趙馨：沒有呢。
沈然馬上點進那條對話框，雖然是簡單的三個字，但至少開啓了聊天模式，結尾還用了“呢”，這不明顯是發嗲麽。
沈然想着不能馬上回複，搞得自己特別閑的樣子，他也沒有點在輸入框，這樣對方那裏會顯示“正在輸入……”
沈然足足等了三三得九分鐘之後回複：不好意思剛看到。
嗯，很好，正好表達了他三分漫不經心三分愛搭不理三分“爸爸很忙沒有一直盯着手機等你信息”，不知道這麽深層的含義對方有沒有感受到。
對方明顯沒有感受到，過了足足九九八十一分鐘後趙馨才回：明天見。
還發了個q版小兔子的晚安動态圖。
沈然開始分析了，趙馨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回，明顯對面的人段位更高，把這份不在意體現得淋漓盡致，毫無任何表演痕跡。
并且都發了晚安表情了，說明對方直接卻委婉的表達了“不聊了”的意圖。
不過……沈·火眼金睛·然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她用了小兔子的表情包，這說明什麽？說明什麽？！
是暗號啊兄dei！
今天一起合照用的濾鏡就是小兔子啊！這是赤裸裸的只有他們兩人之間才懂的秘密暗號啊！
沈然捧着手機偷笑起來，給徐書道發了消息：
-沈然：學霸，作業做完沒？
-徐書道：做完了，在預習明天的，我現在看到你發消息就怕，怕你又來問我要自拍。
-沈然：不用了，之前發的壓縮包夠用一陣。
-徐書道：今天訓練怎麽樣？我下課的時候經過泳池看到門口都是妹子在圍觀。
-沈然：可不是，這就是爺爺的魅力。
-徐書道：是是是，你那小同桌怎麽樣了？
-沈然：快了快了，吃喜酒了叫你。
正發完，柳青梅敲了敲門，送水果和牛奶進來了。
“然然早點休息啊。”柳青梅把水果往桌上一放。
沈然看了眼，橙子西瓜蘋果葡萄，都是削了皮切了小塊的，柳青梅恨不得葡萄都給他把皮弄掉。
“造了造了，會早睡的。”明天一早還要去看小同桌呢。
沈然吃完水果喝了牛奶洗完澡就躺床上了，刷了會兒游戲查了點《告白翻車指南》的攻略，畢竟現在他已經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了，他還肩負着送自己和趙馨兒子風光出嫁的使命，想想就……
沈然把頭蒙在被子裏笑出了聲。
第二天進校門的時候沈然一眼就看到了徐書道，跑過去摟住他的胳膊：“早啊，兄弟。”
“喲呵，今天怎麽不遲到？”
“新學期新氣象，今天開始不遲到。”沈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了，我看過我們課表，周四的體育課我們兩個班是一起上的，到時候組織個班級籃球比賽之類的？”
“行啊，正好給我機會出出風頭，安排起來。”沈然激動得搓起小手手。
“公平競争好吧，我不要面子的嗎？”徐書道用拇指指了指自己。
“你又不需要在妹子前出風頭，你一心讀好你的書就行了，”說話的時候兩個人走到了教學樓，沈然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分鐘上課，陪我進去放個書包撒個尿？”
“你要在班裏撒尿？”徐書道調侃道。
“操，”沈然罵道，“先放個書包再去廁所撒尿。”
兩個人一邊傻笑一邊走進五班教室，教室裏的學生到了一大半了，沈然一眼就看到了趙馨，她正坐在沈然的位子上，旁邊有個短發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
“操？”沈然加快速度走上去，看了一眼趙馨旁邊的人，還好是個妹子，沈然表情突然柔和，“早啊。”
陸楠馬上讓開：“不好意思，我和趙馨聊天聊得太投入了。”
一邊的徐書道指着陸楠：“你怎麽來五班了？”
陸楠看到徐書道也是和他一樣的表情：“還說我呢，你怎麽也來五班。”
“我是沈然的好哥們啊。”徐書道指着沈然。
“我是趙馨的好姐們啊。”陸楠指着趙馨說。
發現沈然和趙馨一臉不解，兩個人又很有默契的解釋道：“哦，這個是我同桌。”
沈然把四個人錯綜複雜的關系彙成一句話：愛我中華愛我中華，哦不是，是我哥們的同桌的好閨蜜是我未來老婆。
嗯，懂了。
陸楠和徐書道兩人就這麽打打鬧鬧回了教室，把尿尿的事情都忘記了。
趙馨從沈然的位子上站起來讓給他坐：“不好意思啊，沈然同學，借你位子坐一下。”
“沒事。”沈然坐下之後，感覺屁股下面傳來溫溫熱熱的溫度。
——這是我老婆的體溫啊。
沈然得意洋洋的從書包裏拿出書來，忍不住吹起口哨，看到趙馨正在看書，問道：“你在看什麽書？”
趙馨把書的封面給他看。
“《月亮與六便士》？”沈然讀出封面上的字，“這本書寫什麽？”
“比較複雜，講的是一個完全抛棄‘六便士’一心追求‘月亮’的畫家的一生，‘月亮’代表藝術家的理想，而‘六便士’代表平常的現實生活。”
沈然覺得趙馨說的話拆開都能聽懂，拼在一起一個字都聽不懂，只是覺得現在不點頭就暴露了自己的智商，所以他故作高深地點頭：“嗯嗯，我完全理解。”
“其實生活中的我們大部分的狀态都是撿着‘六便士’，仰望‘月亮’，”趙馨關上書，嘆了口氣，“快看完了，每次看完一本好書都挺落寞的，你有這種感覺麽？”
“有！有！”每次游戲打通關了也挺落寞的。
還好這時候打起了上課鈴，救了沈然，否則再聊下去他冷汗都要流出來了，自己的文盲無處遁形。
第一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是個胖胖的女老師，中氣十足，上課還特別喜歡寫板書。沈然覺得上課太混也不好，畢竟是學霸的同桌，不能太丢她的臉，他拿着筆，下巴支着課桌在樹上胡亂照抄着板書，抄是抄了，就是不知道抄了點什麽東西，就像剛才趙馨說得那個什麽月亮與什麽六個大便的什麽東西。
寫着寫着他不知不覺往趙馨那裏靠，突然感覺手肘被一個涼涼的東西碰到，才發現兩個人撞到一起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趙馨的皮膚很滑嫩，沈然故意把書往趙馨的方向挪了挪，然後記筆記越記越過去，手肘也慢慢蹭過去，和趙馨接觸面積越來越大，手臂都快碰到一起了。
趙馨一直在默默往旁邊移，直到書的邊已經超過桌子邊緣，她才忍不住看向沈然。
“沈然同學，”趙馨小聲說，“你再過來我就要沒地方逃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