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
次日,周六,宋岩跟岳然約好一起給時既望過生日,禮物早就準備好,但昨天刷某浪時看到一樣東西,他覺得時既望會喜歡,臨時決定去看看。
坐地鐵到最近的大悅,他找到專賣店,根據他哥平時常用的顏色挑了一個,結賬買單。
離開專賣店,收到時既望發來的消息。
他看完,目露驚訝,撥了個電話給岳然。
他問:“岳大哥,你現在在哪裏?”
岳然:“在家呢,剛剛時既望給我發信息,說臨時有事要馬上去重慶,讓我們今天不用過去了。”
宋岩微愣:“你也收到了?”
岳然:“咦,你也?”
宋岩:“是啊,就剛才。”
岳然:“算了,他公司最近事忙,改天找時間再一起玩,哎你今天有事嗎?沒事的話來我家吧,我老頭老太要打麻将,正好三缺一。”
宋岩笑:“好,我馬上過來。”
挂掉電話,在輸入框打字。
【哥,生日快樂,要注意身體】
唐燼瞥見這條回複,嘴角輕扯,把手機舉到時既望眼前,說:“你弟弟回你了,祝你生日快樂,需要我替你回複嗎?”
時既望平淡道:“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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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燼:“還是回複一下吧,免得他們擔心。”
房間內響起手指點擊手機屏幕的機械聲。
打完字,唐燼把手機放到一邊,笑眯眯地看着他,說:“我訂了蛋糕,一會兒送來,是六寸的黑森林,我們兩個人吃。”
見時既望無動于衷,唐燼伸手,撥弄他略微有些長的劉海,“我有點累,上來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時既望:“我說不好,你就不上來了麽?”
他不希望唐燼總是糾纏不休,唐燼不聽,瘋狂出現在他生活裏,這次也是強行把他弄到這裏來,在他生日的前一天。
他的話于唐燼而言根本無足輕重,問來問去,有什麽意義?
時既望說完這句話,唐燼沉默了一下,慢慢爬到床上。
兩人并肩躺着,如同過去的許多天那樣。
唐燼覺得滿足,又不太滿足。
從前他們同床,時既望很喜歡窩在他胸前,有時圈着他的腰,有時環住他的背——外人看起來溫柔沉穩的時既望,在那個時候,像一個尋求依賴的小孩子。
他偶爾覺得時既望是不是太過黏人,可到如今,連這點最小的親昵,時既望也不再給他了。
唐燼翻了個身朝向內側,盯着時既望流暢的側臉線條看了一會,擡手把人翻過來,兩人面對面,腳尖相抵,身體也慢慢貼到一起。
從前許多個夜裏,他們也是肌膚相觸,親密結合。
他朝前面湊去,輕輕銜住那張略顯蒼白的嘴唇。
氣息交纏到一起,令人血脈噴張的觸感那麽熟悉,唐燼忘卻點到即止的念頭,漸漸深入。
呼吸越發粗重。
唐燼将人緊緊壓住,肆意享受這深入骨髓,又似乎早已遠去的親密。
靈魂瘋狂叫嚣着心滿意足,他慢慢忘了環境、忘了自我,只想奮力抱緊懷裏這個人。
“看來最近憋壞了。”
唐燼一個愣神。
時既望笑了一聲:“把我帶到這裏,就是為了這個?”
唐燼睜眼,捕捉到時既望毫不掩飾的嘲諷,再一想兩人如今的處境,燥熱忽而灌了風,火速褪去。
時既望抿了抿被親的濕潤鮮紅的嘴唇,冷聲道:“你打算把我關到什麽時候?”
唐燼小聲說:“我沒有要關着你。”
卻也知道他的話沒什麽說服力,“我只是……你跟別人在一起,我太生氣了,你答應我回去就跟他分手。”
時既望立即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心頭一動,稍稍眯眼。
唐燼凝眸注視着他:“你跟他在一起很開心嗎?”
時既望:“問這個有意義嗎?”
唐燼認真:“當然有意義,我想知道。”
時既望卻不知如何回答。
昨天晚上,虞知其提出讓他假扮他的男朋友演一場戲,時既望還在猶豫,唐燼找上了門。
有兩個片刻,時既望準備利用虞知其的這個點子,跟虞知其相互配合,讓唐燼知難而退。
結果唐燼的反應是把他抓來,“請”他跟虞知其“分手”。
這不是一般人會有的腦回路,時既望也不敢再用這種方法,他自己的事,不應該牽涉別人。
“你在想什麽?”唐燼輕聲開口,“別人就這麽好想嗎?我就在你眼前,你為什麽不多看看我?”
時既望說:“到底什麽時候放我?”
唐燼:“你答應我了嗎?”
時既望:“我跟虞知其沒什麽。”
“哦。”唐燼這樣說着,眼神卻分明不信,“可你們一起喝過酒,還去山上旅游,你以前都不認識他,怎麽跟他關系這麽好?那時候我們還沒分手。”
時既望:“……”
唐燼忙找補說:“我不是說你那個時候跟他有什麽,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你別生氣。”
時既望:“跟他無關,不過,跟你有什麽關系?”
唐燼:“什麽?”
時既望:“那個時候我們也不過是朋友,還有,我們現在這樣,是關系回到原位,不叫‘分手’。”
唐燼重重喘了口氣:“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
時既望反問:“你把我帶到這裏,像犯人一樣關着我,你希望我怎麽跟你說話?”
唐燼無言以對,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這麽久,吵起架來,大多數時候他都不是時既望的對手。
更重要的是,他沒有辦法回答時既望的問題。
甚至連為什麽會把人帶來這裏,都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做會招致時既望怎樣的厭煩,更不可能就這樣關時既望一輩子,可每每想到那天晚上,姓虞的男人身穿家居服,站在時既望身後的場景,他就全然沒有了理智。
他只有一個想法,把時既望弄到身邊。
“松手。”時既望出聲。
唐燼:“你去哪?”
時既望:“洗手間,你要跟着麽?”
唐燼:“……”
去完洗手間,時既望重新躺回床上,唐燼立即又貼過去,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心裏很亂,腦海中懸着數不清的東西,只有這樣看着時既望,才能得到些許安寧。
不知多久,時既望腦袋微微側向一邊,發出均勻的呼吸,睡着了。
沒來由的,唐燼松了口氣,極輕地半爬起身,在時既望額頭上親了一口,蹑手蹑腳下床,去了客房。
腳步聲消失,時既望慢慢睜開眼,視線飄到床頭櫃。
果然,手機不見了。
門上了鎖,沒有唐燼的指紋打不開,手機不在手,沒法聯絡外界。
他倆共同生活了五年之久的房子,被唐燼弄成了關他的“監獄”。
其實不必着急。
過完這個周末,最多到周一,他不去公司,也不能自己打電話請假的話,合夥人就會起疑。
還有宋岩和岳然,他們幾乎每天都會在微信上聊上幾句,超過三天不說話,應該也會發現端倪。
所以時既望并不太擔心離開的問題。
但如此被掣肘,毫無自由,仿佛他就活該沒有自主的權利,這讓時既望極為不爽。
憑什麽?
客房傳來細小的關門聲,時既望忙閉上眼。
床墊朝下凹陷,有熱源貼過來,随後身體被圈住。
時既望不敢再亂動,用力假裝睡熟。
一夜沒睡,早就困了,這樣裝着裝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時既望是被食物香勾醒的,下意識拿手機想看時間,一摸床頭,空的。
窗簾并在一起,隔絕了外面日頭,只半掩的門縫中漏進一縷亮光。
時既望立即清醒了,掀開被子下床。
唐燼推開門,見他醒了,笑着說:“我正好想喊你吃飯,你睡了好幾個小時,肯定餓了。”
時既望洗漱完,走到客廳。
餐桌上擺着一個小小的黑森林,上面插着幾根蠟燭,旁邊還有一大盆辣子雞和幾罐時既望常喝牌子的啤酒,對兩個人而言,是十分豐盛的生日餐。
時既望坐下來,直言不諱道:“你關不了我太久,現在放了我,看在叔叔阿姨的份上,我不報警。”
唐燼切蛋糕的動作微頓:“先吃蛋糕吧。”
時既望雙手環胸,重重呼了口氣:“今天是我生日,我家人、朋友,會不停打電話發消息,如果一直到晚上,我還不能回複我家人的電話,他們一定會察覺到。”
唐燼:“吃完蛋糕再說。”
時既望視線一低,落在那塊蛋糕上:“別發瘋了,現在就讓我走。”
“我不放!”唐燼忽然大聲,“我的生日是你陪我過的,讓我陪你過完這個生日。”
時既望:“過完又能怎樣?”
唐燼睫毛顫抖,用力挖了塊蛋糕往嘴裏送。
時既望:“你到底要怎樣?”
唐燼:“我放了你,我們能回到以前的樣子嗎?”
時既望:“以前?你指什麽?互不幹涉、不過問,你接連許多天不回來,也不會告訴我一聲的從前?還是你根本不記得我生日,今年臨時補課的從前?”
唐燼咬牙:“我錯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錯。”
時既望:“你沒錯,你不愛我而已,這不是錯。”
唐燼激動起來:“我愛你,我當然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