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時既望:“別玩了,早點回去。”
“我沒跟你開玩笑。”唐燼打斷他,“我不走。”
其實也不是不行,卧室有床,客廳有沙發,兩個人也能住。
但唐燼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時既望不笑了,問道:“唐燼,你到底想怎樣?”
唐燼:“我就想留在這裏。”
時既望斷然道:“不可以。”
唐燼:“那你跟我回去。”
時既望:“回去?回哪?”
唐燼:“去太原路,我現在……”
“那不是我該去的地方。”時既望冷淡地說,“那是你的房子,不是我的。”
唐燼愣了一下,手勁松懈,等意識回溯,時既望已經掙脫他的鉗制站了起來。
他跟着起身,問:“你不喜歡那個地方沒關系,想住在這裏,我也沒意見,我搬過來。”
時既望揉着被捏得酸疼的下巴,搖頭。
唐燼皺眉不已,一雙眼睛滿是戾氣:“你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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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既望:“不合适。”
唐燼:“為什麽不合适?告訴我理由。”
時既望:“性格不同,相處久了,兩個人之間會有問題。”
唐燼冷冷一笑:“我們一起住了快六年,現在說有問題?有什麽問題?”
“很多,分寸感、距離感,還有……”時既望疲憊地閉了下眼,“我真的累了,想休息,有事明天再說吧。”
唐燼卻不肯:“我們住在一起這麽久,明明很開心,為什麽到現在才有問題?”
時既望:“……”
唐燼不依不饒:“我說過了,我做錯什麽,你告訴我,我會改,可這樣不明不白地讓我滾,我不接受。”
時既望蹭一下轉過身:“那你想怎麽樣?”
唐燼:“我就想你跟我回去,或者我留下來,我們……”
“我們是朋友!”時既望迫視着唐燼,銳利的雙眸寒光閃爍,“是互不幹涉、同住時連行程也不告知的關系!你喜歡這樣的關系,我也給你這樣的關系,你現在又有什麽不滿意?你的房子我不想再住,也不希望你留在我的房子裏!朋友間互相理解,為什麽非要我把話說這麽難聽?如果你只是找不到人跟你上床,那很抱歉,我不管你是找別人還是自己動手,這種事跟我沒關系,朋友之間沒有這樣的義務。”
說完一長串話,他深深吸了口氣,又道,“你問我我把你當什麽,那我現在問你,你又把我當什麽?”
唐燼睜大眼,愕然地看着時既望。
時既望對他态度古怪,他心裏略微有些不安,才想留下來,意圖通過這一夜的相處來确定只是自己多想了,很快就能回到從前。
他沒想為難時既望,也不是非要有親密接觸,更不知道會引起時既望如此大的“反感”。
這遠遠不在他的猜測和計劃之中。
唐燼的思緒愈發混亂,還沒理出個頭緒,理智已經先一步做出判斷。
他很快對時既望說:“我沒這麽想——對不起,我現在就走。”
時既望發洩完,現在覺得更累:“不送了。”
“不用送我。”唐燼往門口去,幾步後又停住,轉過身看着時既望,“下次還能一起吃飯嗎?”
時既望想都沒想:“可以,你給我打電話。”
唐燼笑了笑:“好的,那你休息,再……晚安。”
回到自己車裏,唐燼也頓覺疲憊,雙手幾次放上方向盤又拿下。
最後還是叫了代駕。
到家已經很晚,困到意識不清,什麽都沒法思考,草草洗了個澡就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聽到手機響,他不想接,往被子裏鑽了鑽。
但鈴聲不依不饒,沒有停歇的意思,唐燼煩躁睜眼,在床頭摸到手機。
對方喊他:“唐燼,你出發了嗎?”
唐燼:“出發去哪?”
對方:“今天你哥結婚,你是伴郎啊!”
唐燼蹭一下跳起來,不小心撞到腦袋。
對方:“什麽聲音?”
唐燼:“我哥結婚?蘇業?!”
對方:“除了他你還有第二個哥嗎?”
那還是有的,但他只認這一位。
——這個不是重點。
對方:“十一點開始,其他人都在他家裏,就等你了,快點!”
唐燼:“……”
對方又催了一句,挂斷。
唐燼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黑下來的屏幕,按亮手機,看時間。
九點零五分,距離他睡下将近十一個小時。
難怪腦袋像熬粥一般迷迷糊糊,也記不起來蘇業什麽時候說的要結婚。
但既然有這件事,身為弟弟,他自然是要去的。
趕到蘇業家,果然看到張燈結彩賓客盈門,長輩們在應酬,蘇業在自己房間,唐燼過去敲門。
“來了。”來開門的卻是時既望,“你來了,快點換衣服。”
唐燼:“你也在?”
時既望:“我也是伴郎,你不記得了?”
唐燼:“……”
蘇業從洗手間出來,指揮道:“別磨蹭,收拾一下跟我去接人。”
兩人迅速準備起來。
忙了整整一天,晚上送走賓客,唐燼側身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說:“好累,怎麽會這麽累?”
時既望解着襯衫扣子:“結婚是這樣的,事多,繁瑣,很辛苦。”
唐燼:“你不累嗎?”
時既望:“還好,還有幾個客人,我過會兒再走,你先去房間休息。”
“還是這麽周到。”唐燼笑了,“我哥找你當伴郎可真是找對人了。”
時既望:“應該的。”
唐燼笑眯眯:“那如果我有事找你,你也會這麽幫我嗎?”
時既望點頭,很鄭重:“當然,我們也是朋友。”
唐燼愣了愣:“朋友?”
時既望:“是啊。”
唐燼仿佛不太能理解,看向時既望的眼神滿是疑惑。
“我們是大學同學,認識很久。”時既望溫柔地解釋給他聽,“關系不錯,當然是好朋友。”
這話很有道理,唐燼想笑一下以示認同:“我……”
又一陣鈴聲傳來,他伸手從口袋掏手機。
這個時候時既望起身往外走,唐燼忙跟上去,可時既望走得飛快,出門後還狠狠甩上門,唐燼堪堪後退,好險躲過了臉蛋被拍成餅的慘痛後果。
他有點生氣,用力拉開門,要去跟時既望對峙。
下一刻,門突然倒地,他側身一躲,摔倒在地。
然後直接醒了。
床頭櫃上,手機發出悅耳的鈴音。
唐燼瞪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抱着枕頭坐起身,大喘了幾口氣,拿過手機關鬧鐘。
緊跟着手機又開始震動,這次是來電,來電人是“蘇業”。
他覺得口渴,下床去拿水:“哥。”聲音沙啞,透着難掩的疲憊。
蘇業聽出來了,問:“怎麽了?病了?”
唐燼喝了兩口冰水,清一清嗓子:“沒有,剛醒,這麽早找我有事嗎?”
蘇業:“中午約了王軻去綠地,你這就忘了?有這麽忙嗎?”
唐燼一下子想起來,是約了王軻一起談公事,這幾天他整個人亂七八糟,差點落下正事:“我記得,不會遲到的。”
蘇業要挂電話。
唐燼心裏一動,脫口而出:“哥你是不是要結婚了?”
蘇業:“??”
唐燼:“找我跟時既望當伴郎?”
蘇業沉默。
唐燼說完後也覺得自己離譜:“我開玩笑的……”
“唐燼,你是不是有毛病?大清早的在這跟我耍嘴皮子!”蘇業咆哮,“趕緊給我滾出來!”
唐燼:“……”
他沒挂電話,因為如果不聽他哥把話說完,他哥會再一次打來,說不定還會找上門。
被罵了一頓又洗漱完,唐燼完全清醒了。
他哥連戀人都沒有,更不會突然結婚,他和時既望的對話也是虛幻的,從未真正發生過,那只是個荒謬的夢。
但同時也讓他突然弄清了一件事——他和時既望之間,本來就應該是朋友關系。
從認識到現在,九年,一直都是如此。
對當時的同學、對現在的朋友、對蘇業、對他爸媽、對蘇業、對葉風、對王銘,都是這樣說。
不管是夢裏,還是真實的現在。
時既望知道,他自己更知道。
如今這樣,不過是兩個一直是朋友的人回到本該有的位置上。
也沒什麽不好。
除了不住在一起,他和時既望之間,還是會跟以前一樣的。
唐燼這樣告訴自己,決定不再想這件事。
中午,在綠地見到蘇業,不出意外又被狠狠瞪了幾眼。
他笑嘻嘻地道了歉,又說好聽話。
不多時,王軻到了,跟唐燼打過招呼,就問蘇業:“既望什麽時候來?”
蘇業:“快了吧,你拿的什麽?”
王軻道:“前兩天我去他公司找他,他送了我個禮物,這是送他的回禮。”
唐燼忽然插話:“王總對他挺上心的。”
“以禮待人嘛。”王軻笑着,“這東西行不行?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應該了解的。”
唐燼看了眼那個禮物,回以微笑:“時既望不喜歡這個。”
王軻驚訝:“他之前提過,說很喜歡這個牌子。”
唐燼:“他只是……”
“我喜歡。”時既望出現在三人的談話圈,笑着對王軻說,“這個型號很難買,你費心了。”
“那就好。”
王軻似笑非笑地看了唐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