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時既望放下手機:“想說什麽?”
唐燼:“你要去哪?”
時既望:“回家休息,今天忙了一天,很累。”
唐燼:“我也去,住新房也不請我去參觀一下嗎?”
“沒裝修好,不太合适。”時既望好笑道,“找我就是想說這個?”
唐燼:“不行嗎?”
時既望:“等裝修好,我好好安排一下,請朋友們一起過去,到時候随便你看。”
唐燼眉毛一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吧,不談這個——剛才那是什麽意思?”
時既望:“你指什麽?”
唐燼:“你心裏明白。”
時既望偏着腦袋,做出回憶的姿态,片刻後搖頭,示意自己不懂:“直說吧。”
唐燼:“為什麽跟王軻說那種話?”
時既望一頭霧水,他跟王軻說了不少話:“哪句?”
唐燼冷冷一笑,一臉“你別裝蒜”的嘲諷,但他不明說,擺明是故意來陰陽怪氣。
“有話就說,沒話下車。”時既望指了下車外,“我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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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燼托了下鏡架,笑道:“這是趕我走?不過幾天沒見,不用這樣對我吧?”
“……”時既望無奈了,“要發瘋找別人,我沒空陪你。”
唐燼眯眼看他,話風驀然一轉:“時既望,為什麽跟王軻說我們是那種關系?”
時既望微怔:“什麽……”
轉而明白過來,反問道,“我們本來就是大學同學。”
唐燼眉毛直抽:“你真這麽想嗎?”
時既望:“不然呢?王軻和蘇業認識許多年,我們兩個也是,我沒說錯。”
唐燼沒說話,目光透過鏡片,銳利地注目。
時既望坦誠回視,昏暗燈光下,他雙眸明亮,沒有絲毫作僞別扭。
唐燼忽然想,确實是不對勁。
但具體不對勁在哪,他分辨不出。
他輕輕摘下眼鏡,遲疑地開口:“時既望,你……”
又說不下去。
他該說什麽,才能正确形容他此時心情的複雜又不會顯得過于在意?在旁人眼裏,他們兩個人原本也就是那種關系。
所以,到底哪裏不對?
時既望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唐燼說什麽,無語至極地說:“葉風還在等你,快回去吧。”
“什麽……”唐燼懵逼着看了眼車頭前的人,如同被什麽敲擊腦殼,刷一下醒悟過來,“你一個人開車回去可以嗎?”
時既望:“沒問題,也不遠,很快。”
唐燼:“那你路上當心一點。”
時既望:“你們也是。”
唐燼推開車門,右腿落地後頓了一下,重又扭頭,說:“時既望,你真的把我當朋友嗎?”
時既望點頭:“是。”
唐燼:“那我以後還能正常找你?”
“當然可以。”時既望微笑着沖他擺手,“一切都跟以前一樣,随時可以找我玩——別說了,別人在等你,再見。”
“……”唐燼莫名不喜歡時既望說“再見”兩個字,就直接忽略,下車走人。
等時既望的車子開走,葉風說道:“跟時先生鬧矛盾了嗎?”
唐燼:“為什麽這麽說?”
葉風:“你剛才上他車的時候氣勢洶洶的,像要打人。”
唐燼笑了一下,懶散道:“沒有。”
他雙手負後,重複道,“我們之間沒什麽矛盾。”
“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蘇業隔着電話問時既望,“那小子又做錯事了?”
時既望:“沒有的事。”
蘇業:“真沒有嗎?”
時既望拎着啤酒喝,好奇地問:“為什麽會這麽說?”他不覺得他和唐燼有哪裏不對。
蘇業想說當然有,但仔細一想,又說不出來。
時既望和唐燼的相處本來也有點特殊,前一天在王軻家吃飯時,這兩個人也正常說話、聊天,除了唐燼扔勺子的那一下,的确沒其他異常。
“你想多了。”時既望帶笑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我們都這麽大人了,還能跟小孩似的天天吵架嗎?真沒有。”
蘇業也笑了:“沒有就最好,昨天王軻跟說的那個生意,你也考慮考慮,有問題就跟我說,一起商量一下。”
時既望:“知道了,替我謝謝王軻,改天一起吃飯。”
蘇業:“王軻也這樣說,行吧,不打擾你,回頭聯系。”
挂掉電話,蘇業轉過身,說:“既望沒什麽不對,一切正常。”
唐燼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桌面,仰頭看他哥:“你确定嗎?”
蘇業無語:“确定,我認識他多少年了,這點把握會沒有嗎?”
唐燼勾着嘴角一笑:“哥永遠是對的。”
蘇業:“你還有事嗎?沒事自己玩去,我約了人吃飯,別耽誤我時間。”
“哼。”唐燼心情很好地起身,“你們當哥的一個比一個無情,不跟我玩,我找別人去。”
砰,這是蘇業的拖鞋砸門上的聲音。
唐燼将門關好,走到電梯口,想了一想,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那邊很快接了,第一句就是:“唐燼?”
唐燼:“是我,今天忙不忙?”
時既望:“還好,下午有個會,怎麽?”
唐燼:“今天周六,想跟你一起吃飯,賞臉嗎?”
時既望:“稍等一下……”
那邊傳來鼠标滑動的聲音,唐燼微微眯眼,心想這人是在想辦法拒絕他嗎?就說肯定有哪裏不對。
但很快,時既望回複他說:“四點半要見個客戶,大約六點才能結束。”
唐燼一愣,馬上說:“我一會也有事,六點正好。”
時既望:“可以,你定好地點發給我。”
唐燼笑:“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時既望:“那好,先這樣吧,晚上見。”
唐燼:“晚上見!”
挂掉電話,唐燼徹底安心了。
從國慶假期最後一天碰面到今天,足足一周時間,他心裏始終萦繞着一種古怪的不安,仿佛已經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而他還一無所知。
這種不安在整整一周,時既望一次也沒聯系他的今天清晨,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正好今天來送東西給蘇業,索性跟他哥說了,讓他哥給時既望打電話,試探一下。
蘇業當時問:“既望不聯系你,你不能先聯系他嗎?他平時也很忙,為什麽要整天哄你?”
唐燼哽的腦殼疼,胡扯道:“我覺得他生我氣,不敢。”
蘇業最後還是幫了他這個忙——時既望跟蘇業說什麽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時既望的态度和語氣,貌似和從前沒有區別。
這說明時既望情緒穩定,如果在生氣,時既望不會是這個狀态。
唐燼從來不是患得患失的人,自卑這種情緒更是跟他搭不上邊,但這整整一周裏,他就是莫名地沒去點那個頭像、那個號碼。
直到現在,他這才放心給時既望打電話而不擔心被拒絕。
也才确定,其實時既望還是從前的時既望,跟他所認識、熟悉的時既望,沒有區別。
選了家兩人從前都喜歡的火鍋店,熟悉的鴛鴦鍋底,熟悉的菜品,以及店裏獨家研制的辣子雞和烤羊排。
時既望到的時候,鍋底剛上,他一落座就開始燒,很快沸騰起來。
唐燼把一盤豆皮下到鍋底兩邊,說:“喝點酒?他們新上了一款啤酒。”
時既望搖頭:“我開車了。”
唐燼:“有我在,你擔心什麽?”
時既望看他一眼:“不是一條路,別麻煩了。”
“不麻煩。”唐燼繼續拿漏勺涮毛肚,“送你有什麽麻煩?反正明天不上班,去哪裏都行。”
時既望笑:“好吧。”
兩人邊吃邊聊。
同住近六年,互相太過了解,不起争執的時候,他們能相處得非常好,連帶汩汩升騰的火鍋熱氣也帶上了香甜的滋味。
以至于吃完離開,唐燼還有些意猶未盡,說:“什麽時候再過來一起吃嗎?”
時既望:“随時可以。”
唐燼笑着喝了口從火鍋店買的果汁,送時既望回家。
一路也是正常交流。
到時既望的公寓樓下,唐燼先下車。
“喝得有點多。”時既望擡手,以手背覆住額頭,下車時還扶了一下車門,“這酒後勁不小。”
唐燼:“你酒量這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也是,我沒醉過。”時既望呼了口氣,對走到身前的唐燼說,“你路上小心。”
唐燼原本正在看他的臉,聞言一怔:“什麽?”
時既望說:“小心開車,如果累了就叫代駕,不要疲勞駕駛。”
唐燼抿住唇,笑着問:“我以為你會請我上樓。”
時既望:“很晚了,我也累了,就不跟你客氣了,下次吧。”
工作了一天,吃飯喝酒,時既望确實是很累,只想趕緊洗個澡躺進被窩。
他打了個哈欠,沖唐燼說:“走了。”
就往小區裏走去。
唐燼忽然抓住他的胳膊:“時既望。”
時既望側過身:“怎麽了?”
唐燼:“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惹你不高興了?”
時既望:“沒有,為什麽這麽問?”
“真沒有的話,你為什麽這麽對我?”唐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時既望微皺眉峰:“你到底在說什麽?”
唐燼:“不跟我回家,現在我來了,也不願意讓我上去——時既望,你把我當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