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廣城地處南方，夏日悠長，到了十一月才略有些秋天的氣息，而秋天在這座城市裏停留了不過一個月，幾場寒流來襲，就入了冬。
嬌嬌實習期滿，解決了學校的實習證明，不過年底公司事務繁忙，她留了下來，年後再作打算。
12月30日，正好周五。好不容易趕在元旦前加班加點做完工作，一封邀請函送到了頂樓。
梁秘拆開信封掃了一眼，向來溫和有禮的假面上出現一絲裂縫。
“怎麽了？”嬌嬌湊上前看看：“慈善晚會？”
“嗯。由商會牽頭，邀請各界翹楚為貧困地區募捐的晚會。”
梁秘這一說，嬌嬌想起來，她還在餘家的時候，也跟着去過一次。挂着慈善的名頭，實際還是給各界提供應酬場所。
梁秘小聲嘟囔：“今年怎麽這麽早。和女朋友的約會又要泡湯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加班，女友已經表示過多次不滿了，他為了安撫，特意計劃了元旦出游。
可這晚會的時間緊接在元旦之後，他趕回來都夠嗆，更別說提前做準備了。
唉，只能取消假期，回家跪鍵盤了。
梁秘捂心口，登記行程。
“要不，我跟着陸總去？”
梁秘側過頭，透過格子間擋板看見嬌嬌一臉真誠，他頓了兩秒，壓低了聲音歡呼：“謝謝你！嬌姐！”
同事幾個月，嬌嬌還真沒見過他如此鮮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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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秘和陸遠程報告了行程後，當天下午早早下班，走前發了不少資料給嬌嬌參考。
因為是每年都參加的活動，準備起來都有現成的資料，不過要多方溝通，有些繁瑣。梁秘敢放心把事情交給嬌嬌，也是考慮過了她的能力。
嬌嬌處理完工作，時針指向九點，身後的總裁辦公室仍然亮着燈。
她将郵件給梁秘和陸遠程各發了一份，側過頭想看窺探眼辦公室內情形，手機便彈出消息。
陸遠程：進來。
嬌嬌推開身後的門。
辦公室對外一面也是玻璃，白天俯瞰廣城衆小，此時夜幕低垂，其他寫字樓亮起的燈光，如同夜空的星。
陸遠程坐在星海中，鼻梁上架着副無框金絲眼鏡，神情淡漠，額前一縷垂落的發絲透露出幾分疲憊。
最近公司每個人都在忙，但要算起加班時間最長的，還是陸遠程。
嬌嬌在他面前站定，陸遠程才擡起頭：“來了。”
嬌嬌點頭：“嗯。”
“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家？我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我今天回家裏。”
陸遠程說的“家”是自己和嬌嬌住的房子，而嬌嬌說的家，是有虞父虞母的家。嬌嬌和家裏和解後，虞母便一直催着她搬回去，不過因為路程太遠，嬌嬌只有周末回去住。
這次元旦還要忙工作，她肯定是要先回家陪虞母一天的。
嬌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話音剛落，陸遠程眨眼的動作似乎都慢了些。她很少從這個角度觀察陸遠程，上挑的視線讓他眼眸中多了分天真，淩散的劉海又讓他顯得脆弱。
應該是錯覺。
陸遠程毫不留戀地點頭：“嗯，還是讓司機送你吧，太晚了，不安全。”
嬌嬌不再推辭：“好，你也早些休息。”
陸遠程輕輕“嗯”了一聲：“假期快樂。”
“假期快樂。”嬌嬌笑着回答，為他帶上辦公室的門。
12月31日，嬌嬌同家裏講了加班的事，虞母心疼女兒辛苦，不過他們自身做餐飲行業，對于節日加班的事情早習慣了，便沒有阻攔。
嬌嬌給自己放了半天假，下午為陸遠程取了高定西裝，打車到他家中。
嬌嬌抱着西裝，按了好半天門鈴沒人答應，只能費力地改用一只手拎着，另只手在翻找鑰匙。
家裏沒有人，也沒有暖氣的餘溫。陸遠程大概有事出去了。
嬌嬌這麽想着，将衣服挂在衣帽間，回到客廳繼續處理工作。
來回奔波的疲憊，在空調暖風的吹拂下擴大了無數倍，嬌嬌頭腦逐漸昏沉。頭一點，醒來時，窗外的天已經黑了。
嬌嬌心裏一慌，看向時間，剛剛七點。
家裏仍然沒有人回來的痕跡，還在假期，陸遠程出去玩或者陪家人都是正常的。
嬌嬌放下心中小小的失落，起身時一個不穩，碰倒水杯，水灑了一桌。
嬌嬌登時清醒過來，手忙腳亂地挽救。
大部分文件都沒事，可濕了的幾張裏偏偏有最後蓋章的那頁。
其他的都可以再打印，但印章還在公司。
紙張在水浸後皺巴巴的，暈開墨跡。嬌嬌嘆氣，這個假期注定是不能輕松了。
所幸這個時間段的地鐵人不多，嬌嬌趕到公司，高大的寫字樓稀疏亮着幾盞燈。
她沒多留心，刷開門禁匆匆上樓，在電梯裏才想起，自己剛才似乎看見頂樓也亮着燈。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燈火通明的辦公室回答了她的疑問。
嬌嬌沒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停留，徑直走向了總裁辦公室，她的手剛搭上門把，門便從裏面拉開。
西裝包裹的寬厚肩膀撞入眼簾，嬌嬌擡頭，又撞入一雙深邃眼眸。
陸遠程手上用力，門被打開些，嬌嬌的手還放在門把上，慣性作用下，往陸遠程的方向踉跄兩步。
陸遠程另只手托住嬌嬌，嬌嬌放開門把，扶着他的手站穩。
門脫去了控制，在嬌嬌身後關上。
兩人獨處一室的緊張感再度襲來，嬌嬌慌忙松開手，陸遠程卻往前走上一步，将嬌嬌堵在他的胸膛與門之間。
嬌嬌完全置身于陸遠程投下的陰影下，逆光中，她看不清楚陸遠程的表情。
“怎麽回來了？”
“有個文件要重新蓋章。”
陸遠程頓了一下，往後退了退：“去吧，早點回家。”
“你不回嗎？”
“我晚點走。”
他語氣平平，情緒不高，嬌嬌心一沉，脫口而出：“那我等你一起。”
陸遠程一愣，嬌嬌立即找借口：“現在好晚了，又不好打車，你家那邊又偏……”
“嬌嬌。”陸遠程喊了嬌嬌的名字，嬌嬌心虛地垂下眼：“你有別的事嗎，其實我自己回去也可以。”
“不是。”陸遠程手撐在嬌嬌耳側，低頭看她：“你要跟我回家嗎？”
這話就像在誘哄小孩，而兩人的距離又是如此接近，再前一寸，就會碰到鼻尖。
嬌嬌別開眼，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腦袋随即被人很輕地揉了揉。
陸遠程撫着嬌嬌頭發，表情仍然看不清，但語氣明顯輕松多了：“等我，很快就好。”
陸遠程的速度比嬌嬌想象得還要快一些，嬌嬌剛把文件重新打印好，他就從辦公室中出來了。
“不着急，你慢慢來。”他靠在嬌嬌桌上，兩條長腿舒展着，側頭臉上帶着溫和笑意。
嬌嬌的心不知為何也雀躍着，三兩下蓋好章，将文件歸檔，兩人并肩走出公司。
假日為廣城的夜晚添上了多一分光彩，回家沿途上的廣告牌都放着節日祝語。
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別墅區，嬌嬌打了個呵欠，車上培養出的睡意在冷風中一吹，散了個幹淨。她後知後覺的有些餓。
“吃晚餐了嗎？”
嬌嬌老實搖頭，擡腳就要去廚房，卻被陸遠程按下：“我也沒吃，我去做飯。”
嬌嬌又回到客廳，打開電視，各大衛視準備了跨年節目。
在暖氣和電視聲中，嬌嬌再次感到困倦，直到晚餐的香味喚醒她的味蕾。
時間有限，陸遠程簡單做了兩份意面，吃完晚餐兩人繼續看電視。
明星歌手們賣力表演，嬌嬌和陸遠程兩人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笑着笑着，有時肩膀會碰到一起。
随着主持人最後的倒數結束，夜空中綻出燦爛的煙花，新的一年到了。
嬌嬌興奮地轉過頭，與陸遠程湖水一般的眼眸對上，他淺笑着。兩人同時說：“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