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邁巴赫平穩地行駛在寬闊大道上，兩側路燈灑下暖黃燈光，被濃密卷翹的睫毛擋住，在嬌嬌臉上投下小小陰影。
窗外飄着極細的雨絲，看不清晰，只有打在車窗上留下水痕才足以讓人注意到它們的存在。廣城的秋極短，為夏季與冬季瓜分，這場雨一過，或許就要入冬了。
嬌嬌人雖在這，思緒已經沉入潛意識的深海之中，水面漫上她的頭頂，令她無法呼吸。
“這回不問為什麽路不對了嗎？”陸遠程的話适時将她從深海中撈出。
“嗯？”嬌嬌聽了話，看向窗外風景，又看看陸遠程，發現确實不是回學校的路。其實不難猜，現在學校是什麽情況還不清楚，回去不太安全。
而嬌嬌也知道，陸遠程這一句話是呼應他們重逢後第一晚，他送她時，她的疑問。
于是嬌嬌便笑了。
車子駛進高檔小區，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嬌嬌知道這是到了陸遠程的家。
“需要通知你的父母嗎？”
嬌嬌搖頭：“不用。”
他們知道了也不能做什麽，事情還在她的接受範圍內，她并不想讓父母替她操心。
陸遠程沒有多說，将嬌嬌又帶到上次的房間，替她開好空調溫度：“你上回的衣服在衣櫃裏，換下的衣服放着就好，家政每兩天會來打掃一次。”
“好。”
将人安頓好，陸遠程回到客廳，打開電腦。
“你說全校都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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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學校論壇首頁挂了好多天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虞嬌嬌真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長發女生的回答猶在耳邊，陸遠程危險地眯起眸子，登上了Z大匿名論壇。
當晚，陸氏集團管控輿論的精英小組收到這麽一個帖子，附帶他們總裁的命令：“明天之前，給我一個公關方案。”
正當他們要控訴資本家壓榨勞動力時，微信又響了起來，還是“萬惡”的資本家——“這是我的私人事務，所以另算薪酬。”後面跟了一串數字。
精英們數完數字，紛紛将嘴邊的抱怨吞下肚子，改為點開打車軟件外賣軟件，回公司通宵了。
等嬌嬌洗漱完出來時見到的是這麽一幕，陸遠程背對着她的方向，燈光與月輝落在他的肩膀上，如同灑下銀輝，他的肩很寬闊，背挺拔着，敲打鍵盤如同演奏鋼琴一般優雅。
嬌嬌走近了，眼角餘光掃到電腦的頁面看着很眼熟，再一仔細看，還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陸遠程卻在這時發現了嬌嬌的存在，立即合上筆記本。
“怎麽了？”
嬌嬌的注意力還在匆匆一眼的電腦上，聽見陸遠程的問題，回答慢半拍：“哦，我有點渴。”
陸遠程起身為她接水，嬌嬌接過，溫順地一口接一口喝完。
貓似的動作取悅了陸遠程，他笑着說：“不用這麽急。”
嬌嬌穿着白色低胸連衣裙，鎖骨暴露在空氣中，折射着瑩潤的光。陸遠程不覺得口幹舌燥，即刻移開了視線。
“會不會冷，我給你拿件衣服。”
說罷不等嬌嬌回應，就自顧往卧室走去。
嬌嬌獨自坐在沙發上，目光不離茶幾上的筆記本。她确定在上面看見了自己的名字，可窺探他人隐私終究不好。
天人交戰幾個回合，嬌嬌靈光一閃，想起了網頁排版正是Z大的匿名論壇。
她立即拿出手機，登上了許久沒用過的論壇賬號。
而陸遠程看的帖子也不難找，就在首頁上飄着，後面跟着黃底紅字的“hot”熱帖标志呢。
嬌嬌點開帖子，心随着樓中的言論沉下去，她顫抖着手要往下翻，忽然蹦出了“404”的報錯頁面。
嬌嬌退出去，又試着點了其他幾個帖子，通通是一樣的報錯頁面。
論壇崩了？
房內傳來腳步聲，嬌嬌擡頭，看見陸遠程拿這件衛衣出來。
“先穿衣服。”
嬌嬌胡亂将衛衣套上，陸遠程替她把零亂的發絲別在而後。
陸遠程的手在嬌嬌臉側停了片刻，他一看她紅着眼，眼眶濕潤就知道不對，整顆心被名為心疼的酸楚感占滿。
他終究沒忍住食指指節蜻蜓點水地挨了一下嬌嬌的睫毛，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一般輕柔。
她也确實是他的珍寶。
“沒事的，別擔心。”
嬌嬌吸吸鼻子，頭很輕很輕地靠在陸遠程的肩膀上。
皎皎月色，透過落地窗落了滿地，折出幾縷遣倦溫情籠在兩人身上。
嬌嬌哭起來動靜極小，肩膀微微顫抖如同受驚的小獸。
陸遠程站成一座堅毅的雕像，手掌一下下順着嬌嬌的背，作無聲的安慰。
門鈴聲打破了兩人的靜谧，鈴聲急促，昭示着來者的煩躁。
嬌嬌瞪圓了兔子一樣的眼睛，陸遠程揉揉她的腦袋，摁了自動開門開關：“是餘成弈。”
餘成弈進來，見到的是排排坐好的虞嬌嬌和陸遠程。
嬌嬌穿着奇怪的衣服搭配，眼睛通紅。
餘成弈握緊拳頭：“你欺負她了？”
陸遠程：“……”
嬌嬌：“不是的哥哥！今天多虧了陸遠程幫我。”
三人将今天發生的事情交流了一番，重新坐回電腦前。
經過陸遠程的處理，現在Z大匿名論壇，只有陸氏公司、陸遠程家和Z大高層三處IP能登錄，為避免引起逆反心理，對外聲稱是論壇維護。
點開論壇，粗俗而吸睛的标題映入眼簾——《公主還是“公主”，某女學生頻頻搭乘豪車，是家境殷實還是另有內幕》
主樓帶圖，是虞嬌嬌從陸遠程車上下來的照片。照片給車牌打了碼，但虞嬌嬌大半張臉完好地出現在畫面中。
餘成弈是第一次看帖，看完主樓便忍不住低聲罵了句髒話。他臉色鐵青，若不是嬌嬌在旁，恐怕不止于此。
陸遠程坐在中間，捏着鼠标快速滑動着頁面，縱是如此，一些不堪入目的言論仍是進入了嬌嬌的視線。
嬌嬌既害怕，卻又忍不住繼續看別人口中的謾罵。
“難受就別看了。”
一只手掌心向上攤在她面前，是陸遠程。四目相對，嬌嬌被蠱惑着将手放在陸遠程手中。安全感便借由這一處由陸遠程身上傳給嬌嬌。
餘成弈坐在陸遠程另一側，被高大的身軀擋着看不清嬌嬌這邊的情況，附和道：“對啊，嬌嬌別看了，你去休息吧。”
“沒事，本來就是我惹的麻煩，我在這陪着你們。”
嬌嬌再看向屏幕，但那些不安、彷徨、恐懼，仿佛都消失了，最惡毒的字眼也不能影響她分毫。
通覽帖子，他們很快發現蹊跷。
固然标題取得嘩衆取寵，前幾層進來的人大多還是理智的，留言也多是“開局一張圖，後續全靠編。”，甚至質疑樓主的行為是否侵犯了嬌嬌的名譽權與肖像權。
但很快的就有人進行一些真假參半的爆料，嬌嬌能指出其中一些事确實是真的，但是另外一半則完全是彎曲編造事實。
而這些人的發言也很有組織性，沒幾樓就扒出了嬌嬌“假千金”的身份，這件事在他們圈中引起的風波不小，被發現情有可原，可接下來的走向便奇怪了。
先是有同學爆料她回到虞家之後，仍是名牌包換不停，但附的圖是以前的。又有人順着說Z大的贊助費那麽貴，她何以交得起。
再是有人說看見另一輛豪車停在虞家奶茶店門口，車主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還有指證她在宿舍裏欺負室友，跟異性打電話，言辭親昵的，再冒出幾個“受害者”聲稱被嬌嬌撬牆角。
最後還有人帶節奏說她校園霸淩。
陸遠程手機亮了一下，陸氏的精英小組發來消息：鎮樓那張圖以前有人發過，當時沒有引起什麽水花，這回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針對虞嬌嬌的網絡暴力。
“不過要揪出背後的人有些麻煩，這些水軍的IP不好查。”
“這些人真有膽子。”餘成弈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
他目光越過金絲眼鏡邊框上方看向陸遠程：“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麽專業出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