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後我成了九千歲的白月光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無數記憶斷斷續續出現在腦海中，沖刷着蕭嘉言對自己和小九感情的認知。

在他的記憶中，他和小九的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一般，并沒有多少回憶，只是感情到了那裏，自然而然就在了一起，然而随着覆蓋在宴九千身上的濃霧消失，更多的記憶接踵而至。

七歲，粗布麻裳的宴九千握着他的手，剛經歷過家族被滅的他眼底不再純粹，而那時他眼中透着純粹的擔憂，一邊拉着他，一邊輕輕哄着他，“阿言，我理你好不好，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人。”，可惜這句話前世他至死都沒聽見。

八歲，宴九千不知所措地抱緊了哭得狼狽的他，身上唯一幹淨的衣裳染上了他的淚水，尚且年幼的反派拍着他的背，溫聲哄了一下午。

十一歲，宴九千換上了一身學子服，臉上有數道傷口，卻難掩眼中的戾氣，稚嫩的臉上已經有了現在逐鹿天下的氣勢，唯獨看向他的目光十分溫和。

十四歲，他拉着宴九千一起朝欺負宴九千的學子屋子內扔石子，扔完後見對方狼狽的模樣笑倒在了宴九千懷中，不小心崴了腳，宴九千認命地背着他回了住處，絮絮叨叨了一下午他一個字都沒有聽見。

十五歲，兩人躺在草坪上看星星，宴九千全程都在他手上寫‘阿言，我喜歡你，一輩子。’

十八歲，在一起已經三年了，他時常拉着宴九千上街，像個正常人一樣央着宴九千為他買吃食，買完後他會拿情緒值和系統交換，暫時讓自己能夠品嘗到這些吃食的味道，每當他吃東西時，宴九千臉上總會露出滿足的表情。

二十歲，兩人在一起的第五個年頭，宴九千拉着他的手走遍了涼州，吃遍了每一處小吃攤，涼州的每個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二十二歲，像是突然變得幼稚了一般，他總愛在回來後蒙住宴九千的眼，整個趴在宴九千身上，享受着宴九千無奈的縱容。

二十三歲，系統離開的過于突然，宴九千生日那一日在為宴九千做長壽面的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和宴九千告別，只能帶着被掩蓋過記憶的自己，在京中思念自己心尖尖上的人。

之後宴九千奪權，兩人相見不相識，處于不同的陣營，沖突爆發，最終他死在宴九千的手上。

死的那年，他二十七。

蕭嘉言沉默地喝完了酒壇中的所有酒，他像是個醉鬼一般，垂着眼沒有說話，腦海中的記憶還在翻騰，露出了裏面他本該知道卻不知道的一幕幕。

那一幕幕是他和宴九千的相處，濃霧中的人身影徹底變得清晰，宴九千的面容出現在他的記憶中。

喝完最後一口酒，蕭嘉言眼底帶着醉意，他搖搖晃晃站起身，腳下不穩跌倒在地上，掙紮了半晌全身卻像是失了力氣一般爬不起來，索性也不再掙紮，

他對着半空笑了笑，笑容比哭還要難看，他神經質地喃喃道：“系統，我想殺了他。”

意識空間內的系統一驚。

“可是……”蕭嘉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是在反駁他的決定一般，“我舍不得。”

“在知道他害死了我所有在意的人，殺了我後我依舊舍不得他。”

“我該怎麽辦？”

系統沉默了許久才道：【僞宿主，這個世界已經重啓了，前世的重重恩怨已經歸零。】

【除非是書中關鍵且有大氣運的人，否則沒有人能在天道中找到漏洞重生，您可以當做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蕭嘉言笑出了聲，眼眶終是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這就是你這次回來的目的吧，你想讓我順從他是嗎，系統。”

蕭嘉言的眼神帶着從未有過的冷，“可你為什麽要讓我回來呢？”

“想讓這世界恢複正常你只需要讓他回來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帶上我呢？”

他眼底劃過一抹嘲諷，“如今你恐怕要失望了。”

蕭嘉言的聲音突然尖銳了起來，“你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我不需要你了，剩下的情緒值全部給你，滾出我的腦袋。”

意識空間內，眼看着蕭嘉言第一次朝自己說重話，小毛球眉頭微微起，心中卻有些虛，【僞宿主，抱歉，是我的錯，我會給您補償。】

【我可以不打擾您，那您呢，您是打算離開京城嗎，僞宿主，容我提醒，您不能離開京城。】

【您一旦離開他會瘋的，只有您才能控制住他。】

系統急切道：【讓您回來只是不想瞞着您，同樣只有重生回來的您才能讓他愧疚濃烈從而壓制住他的本性。】

【他确實是殺了您，但殺了您之後他也瘋了三次。】

【第一次他一心發瘋毀了整個世界，世界毀滅的時間為大正三十年，世界毀滅那一刻，他用一把短匕插入了自己胸口，結束了他的一生。】

【第二次在殺了您之後他恢複了前世的記憶，他開始燒香拜佛，卻始終找尋不到您的身影，于是他又瘋了，于大正三十二年殺了主角，之後抱着您的白骨把自己悶死在了棺材之中，這也是他如今重生後有的那一份記憶。】

【第三次殺了您後他恢複了前兩世的記憶，為了防止他再次發瘋特意有系統來到這個世界散播了謠言，他聽聞海外有仙人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于是親自去尋，在那山下跪了整整一個月，或許他能猜到系統只是在忽悠他，但又期盼我們這些非人之物能把您帶回來，他輾轉了一年，膝蓋都跪爛了，依舊沒有得到他要的結果，他第三次瘋了。】

【第三次他瘋得很冷靜，甚至連我們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直接殺了還未長大的主角，并且留下一句話，‘救不活我的阿言，你們就随我一起再度回來吧。’之後便帶着您的骨頭在海水倒灌的時候被淹死了。】

說起這幾個死法，即便是見多識廣的系統也有些心驚，意識空間內想起前幾次世界崩潰的模樣，系統眼底閃過一抹恐懼。

這個世界的反派設定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若是以往它定然不會和蕭嘉言說這些，心底純善之人最适合成為救贖系統的宿主，救贖系統自有一套檢測方法，可如今它卻感覺到那純善之人心底已然有了動搖，壓在心底的純善逐漸被其他情緒所取代。

如今的局勢唯有這一份純善能把反派那瘋子拉回來，如今是第四世，虛弱的天道根本無法阻止反派恢複記憶，只有眼前這人才能控制住恢複記憶的反派不再滅世。

即便它不動手腳，反派也會恢複記憶。

這是改不了的。

反派有天道氣運加持，主角沒出生的情況下他就是天道唯一的寵兒，即便是系統花費大代價也無法過多幹涉。

系統再接再厲：【您小時候不是想要救他的嗎？他如今還沒有到那一步，您還能把他拉回來，雖然這個世界的結局已經定下了，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周旋，他的人設在你多年的引導下已經改了不少，天道已經有了漏洞，這一世您與他可以永遠在一起。】

【僞宿主，離開了你他會瘋。】

一字一句，意圖再明顯不過，蕭嘉言本以為自己識破了宴九千的僞裝，再怎麽樣心髒都不會痛了，然而此時聽着宴九千三次死亡的凄慘，聽着系統的話，他的心髒狠狠地痛了起來。

他的小九。

——宴九千！

為了他毀了三次世界。

那人害死了他最在意的人，害死了他，最後又把自己弄得那麽凄慘。

他該怎麽辦？

蕭嘉言雙眼怔怔地看着上方的屋頂。

另一邊的皇宮之中，宴九千似乎也是心有所感一般，透過禦書房的燭火看向左相府的方向。

不知為何他心底突然出現了不安的情緒，那種不安讓他下意識站起身。

“墨衣，去……”

還沒等他說完，那道宮宴後他遍尋不到的聲音帶着幾分沉重的味道再度在他腦海中響起，【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要去見他嗎？】

宴九千的手指猛地攥緊，手中的奏折頃刻間扭曲得不成樣子，他沉着眉眼道：“出來。”

沒有人回答，德全小跑着跑了過來，目光稍稍掃過他手中的奏折詢問道：“九千歲？”

“剛剛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宴九千的目光落在德全公公身上，吓得德全公公打了一個激靈。

“回禀千歲，并無什麽聲音。”

宴九千眉頭緊緊皺起，那道聲音再次開口，【只有你能聽見，九千歲該不會貴人多忘事，在蕭大人中藥那一晚你聽過我的聲音。】

這次宴九千聽出來了，聲音是從他腦海中傳出來的。

“我要怎麽和你交流？”宴九千當即詢問，德全公公聽見這話詫異地掃過宴九千，直接被宴九千揮退了。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只需要在心底念自己想要說的話就行。】

【你若想要見他我帶你去，現在他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見還是不見？

宴九千難得地遲疑了。

阿言會恨死他的，但是阿言的性子比起恨他，更會自責……

幾個呼吸間宴九千就有了決定，“見。”

“我要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