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敲詐
敲詐
慘叫聲響起,久久不衰,這道慘叫聲比起剛剛更響,白衣人面無表情,手掌稍稍用力,咔嚓的聲音響起,蕭嘉永的手臂軟軟地垂了下來,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蕭嘉言的目光越過眼前白衣青年,視線落在門口那穿着大紅色衣袍,長得碩壯模樣卻顯得有幾分騷包的青年身上,剛剛還因為宴九千而陰沉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看夠了嗎?”他熟稔地開口。
“怎麽夠?”
騷包青年手上的紅色折扇輕輕扇了扇,目光流連在蕭嘉言臉上,忍不住嘴欠道:“你也不看看京中有幾個比你好看的人,你長得好看我多看幾眼怎麽了,你又不會損失什麽。”
“正經點。”蕭嘉言笑了笑,指了指旁邊還僵着身體的傅長青對他道:“沒見太傅還在呢。”
“本王都已經出宮建府了現在就算是太傅也管不了本王。”男人絲毫不在意,搖着扇子走了過來,雖然話說如此,但也把那副欠揍的表情收斂了幾分。
他用手推開了蕭嘉言面前的蕭嘉永和白衣男子,湊到了蕭嘉言的身邊低語道:“你就是不想讓我看吧,你長得好看我多看幾眼怎麽了,真小氣。”
說是低語,但這音量整個包間的人都聽得見。
“靖王殿下。”傅長青幹咳了兩聲,微微低頭行了一個禮,周圍的人像是才回過神來了,也迅速跪了一地,“見過靖王殿下。”
蕭嘉言起身示意了一下就被人按回了凳子上,一只手自覺地扣上了他的脈搏,洛南封沒管跪了一地的人,臉上的笑意稍稍收斂,食指落在蕭嘉言的脈搏上停頓了片刻。
“怎麽樣?”蕭嘉言側頭問道,也不知哪來的風,吹過來的時候把洛南封的發絲吹在他臉上,弄得他臉有些發癢。
“恢複的還不錯。”洛南封松開了蕭嘉言的手,故作嘆息道:“你要是肯多紮幾針的話效果可能會更好,現在還是體虛。”
“別。”蕭嘉言立馬拒絕了,“我覺得體虛已經不錯了,可不想再被禦醫按着紮針了。”
想到這人就是讓他被按着紮針的罪魁禍首,蕭嘉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被瞪了一眼的洛南封幹咳了一聲,移開目光,這時他似乎才看到地上那群行禮的人,目光掃過,在微微躬身的傅長青身上頓了頓,這才道:“起身吧。”
“謝殿下。”
一衆整齊的聲音後,只有地上蕭嘉永的哀嚎聲依舊,洛南封嫌棄的移開落在蕭嘉永身上的目光,朝着旁邊的白衣人使了個眼色,白衣人單手拎起蕭嘉永的脖子,硬生生止住了蕭嘉永的痛呼聲。
“打算怎麽做?”洛南封問。
“還能怎麽做!”蕭嘉言朝着窗外打了個手勢,接着看向這群人,對于這些人的去處他早就想好了,不過在這之前他需要确定一件事情。
他問洛南封,“你怕得罪人嗎?”
聽到蕭嘉言的話,洛南封的目光落在幾個青年的臉上,那幾個人見洛南封的目光移了過來,立馬移開了目光,一副生怕洛南封會盯上他們的樣子,洛南封看了一會兒幾人,在心中判斷了一番幾人的身份後這才道:“這幾個家夥你弄死也沒事。”
相處多年,蕭嘉言立馬懂了洛南封的意思,弄死沒事,但麻煩還是有的。
“那行。”他張口便說出了自己的打算,“讓他們老爹一人籌十萬兩白銀贖人,不給的直接游街。”
不給錢就丢臉,看他們是要錢還是要臉。
“……”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剛剛臉上還帶着笑的洛南封聽到這話不敢置信地瞅了蕭嘉言兩眼,看怪物似的瞧着蕭嘉言,就連蕭嘉言旁邊的傅長青也吃驚地揪下了自己兩根胡子,更別提站着的四個和提着的一個,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見鬼了似的。
這……這還是那個禮部侍郎,號稱心善好欺的蕭嘉言嗎?
京中傳聞,蕭嘉言好欺,存在感不強,人也心善,只要不觸碰到蕭嘉言的底線無論你做了什麽事情蕭嘉言都不會對你冷臉,就算是做了最多也只是對你冷臉敲打一番,可現在,這個嘴裏說着敲詐的話說得無比順溜的家夥真是他們洛國的禮部侍郎?
“懷瑾,你……”洛南封臉上的吃驚轉變為興奮,他用力地拍了拍蕭嘉言的肩膀,“不錯,有我皇室之人的模樣了,面對這些膽敢冒犯我們的家夥就得這麽幹。”
他目光在幾人身上掃了一圈,語氣帶着危險,“不過還不夠,這些家夥父親的家底有多少我都知道,你要的這些還太少了。”
他諄諄教誨,“人就該無恥一點,不然無法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就該像我這樣。”
洛南封朝着白衣人招了招手,待白衣人湊近後低聲吩咐了兩句什麽,蕭嘉言離得近也只聽見一兩個斷斷續續的字眼,聽着也捉摸不透。
白衣人領命很快離開了,沒過一會兒,幾個兇神惡煞的人走了進來,他們像是沒看到蕭嘉言幾人一般,進來就對上門找茬的幾個青年一番拳打腳踢,就連捂着手的蕭嘉永也不例外,場面只能以壯觀來形容,哀嚎聲響徹,傅長青見這暴力的場面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蕭嘉言倒是沒有,一直看着這一幕,眼底深處偶爾劃過一絲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驚奇與激動。
一番打鬥下來,局勢一面倒,在洛南封面前,蕭嘉永不敢有絲毫反抗,很輕易地就被打得渾身都腫了起來,剛剛在蕭嘉言面前放大話的青年更是牙齒都被打掉了兩顆,慘兮兮的只剩下本能的嗚咽。
“懷瑾。”洛南封不覺得這有什麽,轉頭笑眯眯對蕭嘉言道:“這樣是不是解氣多了。”
“銀子我們要,但是該出氣的時候也得出氣。”
洛南封側頭朝白衣人道:“讓本王的親衛走一趟,告訴各位大人,就說這幾人得罪了本王,想要帶回去便拿銀子來贖人,不給就游街,至于多少……”
“讓他們看着給就是。”
沒有底價才是最高的低價,沒人敢少給,只怕給的會比蕭嘉言要得多,蕭嘉言第一次察覺到比起動嘴,動手的好處似乎更多,不由得看向洛南封,若是放在前世他定然不會認同洛南封的做法,可現在他倒有些想學了,而且洛南封此舉也沒有什麽不妥。
皇帝不在,王爺就是京中最大的權利的擁有者,京中除去宴九千外還有兩個王爺,靖王與瑞王,說句不好聽的,這兩個王爺一旦上朝便是和宴九千平起平坐的存在,當然這僅僅只是位置,如今洛國以九千歲為尊,即便是兩位王爺聯手也難以撼動宴九千的地位,但用來震懾一些大臣已經足夠了。
“确實挺出氣的。”蕭嘉言點了點頭,笑着點了點頭,“有勞殿下了。”
眼見着蕭嘉言被帶歪的傅長青:“……”
他忍不住插了一句,“蕭小子,你的性子确實是太過溫和了些,但也別去學靖王殿下的性子。”
“本王的性子又如何?”洛南封不滿地看向傅長青,手上騷包的大紅色扇子唰地一下打了開來,扇面上,占滿整個扇面的洛字出現在兩人眼前。
他眯着眼睛危險地問,“本王性子有什麽不好?”
“你想讓蕭小子學你那勾搭人的樣子?”沉默了許久的傅長青被這麽一堵,直接反唇相譏,“你這樣子看得人眼疼,蕭小子若是學了你,只怕京中不少人得被勾了魂。”
身為帝師,之後又教了無數學子,又被皇帝賜了免跪的殊榮,傅長青自然有驕傲的資本,洛南封一時間也奈何傅長青不得,他順着傅長青的話想了想,想到蕭嘉言拿着一把折扇勾人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寒戰,朝傅長青冷哼了一聲,“本王不與你一般見識。”
蕭嘉言看着對上的兩人,忍不住扶額,無奈道:“行了吧,您二人在學堂的時候是這麽吵,出來見面了也還是這幾句話。”
傅長青之前也教過他們幾堂課,但洛南封逃課慣了,傅長青的課他基本就沒上過多少堂,而且因為洛南封時常與蕭嘉言靠近,傅長青怕洛南封帶壞了自己看重的苗子,導致兩人一見面就會掐上。
“哼。”一老一年輕都哼了一聲,洛南封轉頭看向蕭嘉言,“我也有許多年沒有逛過洛神花茶會了,懷瑾接下來想去哪裏?”
“買栗子糕。”傅長青看向蕭嘉言道:“你答應過我的。”
生怕蕭嘉言賴賬似的,傅長青一把扯過剛剛回來的宋覃簾,“宋小子,你家公子是答應了我去買栗子糕對吧。”
宋覃簾還沒有摸清楚情況,聞言點了點頭,“是啊!”
說罷他懊惱上前,走到蕭嘉言身前低下了頭,“公子抱歉,我和劉叔聯手還是讓他給逃了。”
“不怪你。”
蕭嘉言知曉來人身為宴九千的貼身影衛實力只怕在洛國也能排前幾位,他根本就沒想過宋覃簾和自己的影衛能帶那人回來。
他起身走上前,拍了拍懊惱的宋覃簾的肩膀,“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轉頭他對傅長青道,“傅爺爺,我們去買栗子糕吧。”
傅長青悶悶地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蕭嘉言側頭對旁邊的洛南封道:“殿下是随我們一起還是等我們回來?”
洛南時瞥了眼傅長青沉默的模樣,一臉眼疼地收回目光,“本王在這裏等你們回來,快去快回。”
說話間他一副一刻都不想和傅長青多待的表情,傅長青見他這模樣這次什麽都沒說,沉着眼偶爾像是在思索什麽。
宋覃簾倒是亦步亦趨跟在蕭嘉言背後。
栗子糕的鋪子離茶樓不遠,走了近半刻鐘三人便到了栗子糕鋪子面前,蕭嘉言上前要了一份栗子糕,結賬回來後便看見傅長青在走神。
從茶樓蕭嘉永叫破了九千歲那時開始,傅長青就時常走神。
蕭嘉言知道傅長青在想什麽,他把栗子糕遞給傅長青,待栗子糕勾住了傅長青的目光他才道:“傅爺爺別想太多,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的。”
“真是他的人?”傅長青思索了許久終究還是問出了聲,他盯着蕭嘉言,像是尋求一個答案似的,“那個蒙面人,真是他的人?”
蕭嘉言頂着傅長青的目光,點了點頭。
本就是他有意捅破的,如今再否認已經來不及了,他知這會讓傅長青傷心,但想來比起日後他們其中一個死了的時候再捅破,現在捅破給傅長青的傷害會輕很多,就算不能改變什麽,傅長青好歹有了心理準備。
他和宴九千遲早會站在對立面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畢竟前世已經有過一次了。
“傅爺爺。”蕭嘉言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道:“這是我們的事,我們能處理好的,今日我與您說只是想讓您有個準備。”
“還有……”
他停頓了一下,還是對傅長青道:“我在京中已經待了二十多年了,也有些……想出去走走了。”
“這一去或許要幾年,期間只怕不能再回來見您了。”
當然,若是京中真出了事,在沒找到小九的情況下他還是會回來的,但那時候回來應當是洛氏和宴九千鬥法的時候了。
傅長青似乎也明白了蕭嘉言的意思,一時間他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從喉嚨中擠出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