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年前
年前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得很快，原本以為考完試便能迎接假期的于瑤，卻收到了實驗班繼續補課的通知。所盼望的寒假被壓縮成了十天，好在于瑤的期末成績不錯，後續即便在學校學習，也不至于被老師為難，日子還算好過。只是于瑤也總想着早點回去，畢竟這是她親愛的奶奶，第一次住在她家過年。
往年，通常是于瑤一家在除夕當天坐車到農村陪奶奶吃一頓午飯和晚飯，晚飯吃得很早，因為擔心晚上回家路上不夠安全。于瑤能清楚地記得，奶奶就在站在巷子口的大樹下，向他們揮手。奶奶個頭小小的，走遠之後就更是一個模糊的小點。于瑤總是拼命揮手，再扭過頭去，離別的時候總是傷感的，她不想讓奶奶看到自己眼角的淚水。
從大年初一到初三，他們一家通常就在姥姥姥爺家度過。于瑤并不喜歡在這裏的日子，因為舅舅一家也會回來，通常又帶着關于表哥的好消息，弄得姥姥姥爺眉開眼笑。雖然秦文姝也會趁此機會炫耀一下于瑤的成績，但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就變得輕飄飄的，好像無人在意似的。即便有回應，也是姥姥萬年不變的一句話，“于瑤能考上跟他表哥一樣好的大學嗎？要我說，一個女孩子，不如直接讀個免費師範生或者護理專業什麽的，出來也好找工作。”
于瑤聽不得這句話，她往往就是不應聲，再繼續做自己的事。她雖然很早就認識到了姥姥的重男輕女，但每一次都訝異這種觀念的植入竟然如此之深，甚至都影響到了自己的兒女。她有時候也想，這種觀念的形成與受教育水平的關聯竟不如自己所認為的那麽大，因為不認識字的奶奶，從未表露過這種思想，她總是無私地、平等地表達着她的愛。
回憶着過往，于瑤想到，今年因為奶奶在家，估計去姥姥家的時間會減少很多，或者說她自己有了一定選擇的權利，可以免受一些暗中的歧視和嘲諷。
實驗班的課程一直上到了過年的前三天。所有的課程都已經上完，甚至第一輪的整體複習已經開始。班主任多次強調這段時間的重要性，因為下個學期開始，實驗班的同學們就會跟高三的學長學姐一起參加模考，提前适應高考的節奏。“下個學期定是一場硬戰。”班主任分析完大家的期末成績，補充了一句。
終于到放假的那天。教室的後側已經放上了大家的行李，下課鈴聲一響起，幾個同學就“噌”得起身，拉上行李就走。于瑤也是，不過她離開的時候，懷念似的回頭看了一眼教室，正對上肖景鶴的目光。于瑤迅速躲閃，飛快逃離了教室。
依舊是等車、坐車、下車。回家後于瑤先陪着奶奶說了會話，看奶奶的胳膊情況有沒有轉好，再去換洗衣服和整理書包。
過年前的幾天，再有不愉快，大家也會默契地略過，臉上盈出喜氣洋洋的神色。于城斌本想帶着一家子人去逛超市，給家裏添置水果、零食、堅果之類的，結果于涵聞不願意去，于城斌又擔心超市裏太過擁擠會傷到奶奶的胳膊，便讓他倆留在了家裏，帶着秦文姝和于瑤往超市去。
于涵聞坐在客廳吃餅幹，他肚皮上的睡衣扣子撐得快要崩開。奶奶有些擔心，“涵涵，少吃一點，你爸爸媽媽回來之後就做飯呢。”
“我不喜歡他們做的飯。”于涵聞繼續把餅幹往嘴裏塞。
奶奶“噢”了一聲，去廚房拿了抹布蹲下來把于涵聞腳邊的餅幹屑擦幹淨。她坐回于涵聞身邊，摸摸他的後背，“涵涵，還是要吃日常的飯，零食吃得容易發胖。你看你喜歡吃什麽，奶奶晚上給你做。”
“哦哦行，知道了知道了。”于涵聞應聲。
于瑤跟爸媽在超市逛了很久。超市極度擁擠，手推車碰撞在一起，瘦瘦的于瑤有時候甚至無法通過一條過道。收銀臺前更是排成長龍，于城斌感嘆說，“還好沒讓媽跟過來。”好不容易結完了帳，出超市門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風也有些刺骨，三個人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回家後于城斌自然是不讓奶奶做飯的，他一個人在廚房裏鼓搗起來。于瑤和秦文姝負責将買回來的年貨整理歸類，收拾的時候，于瑤悄悄問秦文姝，“媽，你們今年買新衣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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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姝手上的動作沒停，“我和你爸都沒買大件的，買了些新背心和襪子，給涵涵買了一套，主要是他說自己的運動鞋不防滑，所以專門買了一雙。你每天都穿校服，去年新買的羽絨服都沒怎麽穿，要不明天去買雙新鞋算了？”
于瑤知道秦文姝什麽意思，便順着她的話說下去，“行，我也買雙運動鞋吧，其他的鞋子跑操也不舒服。主要是我想問問，給奶奶買點什麽？”
秦文姝扭頭看了一眼于瑤，“問你爸去。我明天還要上班，讓他陪着去逛逛。”
于瑤知道家裏大部分的錢都在秦文姝這邊，自己是幾乎沒有零花錢的，既然秦文姝這樣說了，也只好轉去問于城斌。她湊到正在做飯的于城斌旁邊，問：“爸，過年咱們得給奶奶買一身新衣服吧，奶奶第一次在咱們家過年。”
“應該應該，你看我和你媽今年沒怎麽買，都忘了這個事了。”于城斌的聲音在抽油煙機的聲響下不太清晰，“我把錢給你，明天你陪着奶奶去買。”
“好嘞。”
奶奶正在卧室裏看于涵聞打游戲，其實那樣眼花缭亂的屏幕，她怎麽會看得清楚。無非只是想陪着自己的孫子多待一會兒罷了。于瑤走過去，跟奶奶說：“奶奶，我和您明天去逛街吧，我買雙鞋，給您買身新衣服。”
“我要啥新衣服，別亂花錢。”奶奶連連擺手。
“奶奶，咱們先去看看嘛，不一定買。況且我是要買雙運動鞋的。”
“瑤瑤，那咱們一起去給你買鞋。”奶奶這才應允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