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去醫院（二）
再去醫院（二）
在市醫院的流程明顯要正規很多，也因為有了于城莉的幫忙，兩個人配合總是輕松很多。最後檢查發現，是因為奶奶右手臂的骨折導致了肺部的血栓栓塞，從而呼吸困難。知道了源頭，于城斌總算松了口氣。等醫生給奶奶做完溶栓和水腫檢查之後，他看到奶奶情況好了許多，便交代于城莉陪着，自己抽空出醫院買了盒飯和水。
奶奶還不能現在出院，于城斌和于城莉便坐在旁邊吃起盒飯來。于城斌打開盒飯的那一刻便覺得有些腦袋發暈，只能迅速地把米飯往嘴裏扒拉，沒過一會就見了底。
于城莉問，“哥，你今晚住我家吧，明天再回去。”
“不了不了，讓媽住下，我今天先回去，明天還要上班，後天涵涵放假回來，我還得去接孩子。”
“行，那讓媽先住着，看她啥時候想回去再說。”
“嗯，我趁現在買一下回去的票。”于城斌打開手機，想起了什麽，“城莉，媽的右手臂還沒好全，洗漱上廁所啥的都得有人照顧。你看......”
“沒事，大不了我請幾天假，咱媽的事要緊。”
“那就行那就行。”于城斌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奶奶旁邊，“媽，那我先回去，過段時間再讓城莉送你回。”
“路上小心啊，到家跟城莉說一聲，要不然我們不放心。”奶奶探出左手，粗糙的掌心在于城斌的外套上摩挲了兩下，“路上一定要小心呀。”
于城斌晚上回去已經十點多了，他到家先給于城莉打了電話，才開始脫外套。秦文姝從房間出來，“查得怎樣了？”
“是肺栓塞，還好不是心髒的問題。媽這幾天在城莉家住着，過幾天再去接。”
“又去接？”秦文姝沒忍住，“她做女兒的，也該多照顧照顧吧，怎麽就你忙前忙後了。”
“這事情計較啥，我是兒子，我就應該多承擔。而且城莉自己是個臨時工，賺的也不多。主要還是靠曉鋒了。”于城斌不想與他争辯，轉身進廚房準備煮碗挂面吃。
“這是小事？替別人考慮得挺周到，咋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今天又花不少錢吧，你出的？”秦文姝的嗓門一下子提高了。
于城斌開始燒水，“我花的，花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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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咱們家就沒多少錢，你自己沒本事賺錢，這麽多年工作工作升不上去，孩子孩子不會教育。咱們家的錢，之前給涵涵看病花了不少，還有一部分錢套在那個爛尾樓裏面，這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秦文姝急了，話趕話，“于城莉也應該出一部分吧，她家裏條件比咱們好多了。你就是窩囊，你以為別人會感激你嗎？”
于城斌将火開到最大，水面開始咕嚕咕嚕冒泡。“你少說兩句吧。”
“之前那個爛尾樓也是你偏要買，說要給你媽媽買個小房子，把她接下來，我同意了。結果你自己看，十萬塊錢就栽在裏面，放銀行還能有利息了。要我說，你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秦文姝的嗓門越來越大。
水的沸騰聲也越來越高，有一種要把鍋蓋掀翻的感覺。于城斌就背對着廚房入口，繼續沉默着。他心裏滿是委屈，當初買房的信息是來自于秦文姝的同事，回來之後兩人合計着價格合适，就算是投資，寫上于涵聞的名字，修好之後先讓老人住着，之後再給孩子。結果現在所有的過錯都到了自己的頭上，對方倒擇得幹幹淨淨。于城斌本想着，這次從市裏回來之後，跟秦文姝說說買車的事情，即便是一個小的代步車，也能便捷很多。起碼從農村接送奶奶的時候，奶奶能舒服一些。但他不敢。他知道，若是這句話一旦出口，今晚上迎接他的就是狂風暴雨。
秦文姝罵累了，轉身回到卧室。數碼信息歷顯示出十一點，客廳是于城斌扒拉面的聲音，卧室是秦文姝低聲的啜泣。
在學校的于涵聞和于瑤對家中發生的一切都并不知情。若是他倆在場，情況并不會好到哪裏去，可能話題會越扯越偏，再回到當初把于瑤接回來和于涵聞讀書的事情。這樣的場景于瑤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父母所争吵的每一個理由、每一句話以及臉上的表情她都記得真真切切，甚至讓她回想，小時候的她在父母大吵時內心惶恐和無助的情緒會原封不動地湧上來。以及，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出現的，同化周圍一切節奏的，可怕的聲音。而于涵聞則會選擇帶上耳機，關上房門，讓自己的虛拟人物舉起機關槍，将對面的人打個頭破血流。只要父母的吵架不牽扯到他，那他的心裏是幾乎不會起什麽波瀾的。
今天晚上，于瑤早早躺下，明天還有幾門考試，她需要盡快睡着，這樣才有足夠的精力應對。但她越這樣想，就越是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只好強迫自己回憶起教科書和錯題，也算是時間沒有浪費。
于涵聞的情況更不樂觀，這段時間的他，因為自己的智力和肥胖的身體被同學排斥，沒人願意跟他交流，每天他形單影只，即便回了宿舍也是被孤立的狀态。他躺在床上，攥着拳頭，下定決心要回家之後跟爸媽說，從下周開始他要每天晚上回家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