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去醫院（一）
再去醫院（一）
于瑤回到學校的日子就像是按下了加速鍵，臨近期末，大家學習的勁頭格外高漲。因為高中的知識點基本上已經全數學完，一些同學都開始練起了高考的模拟題目，自習課上卷子翻動而發出的“嘩啦嘩啦”的聲音像極了潮水。
于瑤也不落後，第三次月考的成績失敗讓她比其他人更想要在期末考試中取得好成績。但越是這樣，她的悲觀情緒就越是會跑出來阻撓她。她只能強迫自己把頭埋得更低，把注意力更加集中于每一道題、每一個字，以防被亂七八糟的想法和情緒所打斷。
期末考試如約而至。由于第三次月考的失誤，于瑤的考號排到了第二考場。她準備邁進教室的時候腳步有些猶疑，先偷偷地環顧四周，看到班上的其他同學走進熟悉的一號考場，她臉色也紅起來，雖然并沒有人在意她。發卷子的時候于瑤比往常都要緊張，手心已經沁出密密的汗珠，肚子也開始有些絞痛。她左手攥住覆蓋在肚皮上的那一小塊衣服，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保溫杯上，想要告訴自己，“這只是緊張而導致的肚子痛，沒關系的，一會就好了。”
做題的時候，于瑤還是稍微有些腹痛，但大腦的高度緊張已經讓她忘記了生理上的不适。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奮筆疾書的時候，獨自在家的奶奶突然感覺到了非常明顯的呼吸不暢，甚至連向前移動都變得十分艱難。
這天是周四，于城斌和秦文姝都在上班，于涵聞也在學校，奶奶一人留在家中。閑不下來的她本還在笨拙地用左手抓着抹布，想把于瑤家裏的餐桌和竈臺擦幹淨。可是她突然感覺到喉嚨有點吃緊，就好像咽喉一下子變窄了一般，一呼一吸都變得格外薄弱。奶奶放在手裏的抹布，想往卧室走去，可就這短短的幾步路都格外困難，她佝偻着背，左手扶着牆壁，一點一點向前挪。她本以為只是由于勞累而造成的氣虛，但是在她休息一陣之後情況并沒有太多好轉，準備起身去接水的時候，突然感覺頭暈目眩。奶奶用僅有的力氣撥通了于城斌的電話，但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格外單薄，“成斌，我......”
後面的話便聽不清了，于城斌在電話這頭聽到了沉重的呼吸聲。他敏銳地察覺到不對，趁上司不在，迅速溜出了辦公室。開自行車車鎖的時候他的手還在抖，騎上車的時候速度快得想要飛起來，不到五分鐘就已經到了家門口。
“媽，你怎麽了？”于城斌沒有得到回應，他心頭一緊，沖到于瑤的卧室。看到奶奶正靠在牆壁上，左手努力地撫摸胸口。于城斌走上前去，扶起奶奶，準備直接打車去醫院。
但奶奶走不快。她的臉已經漲的有些通紅，眼睛也開始眯起來。于城斌想把她背起，但又覺得這樣壓着胸脯，呼吸會更加困難，只能一步一挪地往門外走去。走出去後，迅速打車直奔區醫院。
于城斌在路上先是給秦文姝打電話，催促着她趕緊過來。但秦文姝有些沒好氣，“我們領導在呢，請不了假。你先聯系醫院的熟人，去檢查一下。”于城斌這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撥通了那位王醫生的電話，“王大夫，是我，您現在在醫院嗎？我媽不知道咋回事，呼吸不上，我現在已經快到醫院了，您看能不能幫幫忙？”
“直接去急診，我在門口跟你們彙合。”王醫生的話給于城斌吃了一顆定心丸，他放下手機，上下摩挲着奶奶的後背。
進了醫院，雖說有王醫生在，該有的手續依舊少不了。于城斌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人群中穿梭，他已經顧不得花多少錢了，把兜裏的錢攥在手裏，一張一張往出遞。右手的錢越來越少，左手的單子越來越多。可即便這樣，醫生們并沒有診斷出奶奶症狀的根源，只能是指揮着于城斌，“去做一下心電圖......”“去查一下CT......”“去耳鼻喉科看看......”
王醫生在旁邊給于城斌做解釋，“如果是心髒的問題，可能還需要做心髒搭橋手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種時候哪有什麽心理準備，于城斌只是聽着，忙不疊點頭。還好奶奶因為醫院提供吸氧，呼吸已經不成問題，臉色的漲紅也緩和了很多。
忙活到中午，于城斌這才感覺到肚子很餓，頭有些暈。他不好意思再麻煩王醫生，便自己陪在奶奶身邊，看她平緩地呼吸，再一張一張看醫生寫下的單子。字跡很潦草，于城斌仔細地辨認并回想着剛剛每個醫生給出的結論，其實結果就是沒有結論。他們并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導致了奶奶的氣虛，但即便這樣，他們還是開出了不同的藥方，此時都被于城斌捧在懷裏。
這時秦文姝的電話打了過來，“現在怎麽樣了？”
“醫院查不出來，心髒和喉嚨都沒有什麽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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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那的醫院真的是水平不行，你給你妹打電話了沒有，實在不行我們坐着火車去她那邊的醫院看看。”
“我都忘了，我現在打，現在打。”
于城斌的妹妹在省會城市，因為距離遠，往往也是逢年過節才回來幾次。連于瑤都是很少見這個姑姑。于城斌撥通電話，“城莉，咱媽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呼吸不上，在我這邊的醫院也查不出來，你看你在你們的醫院有沒有熟人，我帶着媽上去看看。”
“咋回事？現在怎麽樣了？”
“現在倒是已經在醫院吸氧了，好一些了。但我就是覺得沒查清楚，不放心。”
“那你們現在能買到火車票嗎？要不借個車過來吧，火車媽坐的也不舒服。我提前跟單位請個假，然後去醫院挂號。”
“好好，我現在就去借車，下午過去。”
于城斌站起來，突然眼前一片發黑，他意識到是自己沒有吃飯的緣故。他安頓好奶奶，拿着電話在醫院的門口買了一張糖餅，一邊大口咬着一邊給秦文姝打電話，“文姝，得借個車，我現在就去找城莉去。”
“行，我今天實在忙，走不開。你跟公司的人借一下車吧。”
于城斌本來是想讓秦文姝再次向她的哥哥開口借車的，聽這語氣也是無望。便只好挨個打給自己的朋友，幾經輾轉，總算是聯系到了一輛。挂掉電話的時候，于城斌又一次暗下決心，這次看病結束一定要再跟秦文姝商量買車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