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漸回正軌
漸回正軌
回到學校的于瑤臉色依舊發白，因為這次發燒，于瑤也免過了各科老師和父母對于成績的緊追不舍，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但于瑤自己知道，要是期末考試再是這個樣子，到時候可就沒人能幫她了。
梁若昕依舊很擔心她的情況，也覺得是自己跟肖景鶴的提議加速了于瑤的情緒崩潰，導致了大病一場。課間，她帶着這幾天的筆記來到于瑤身邊，頭枕在手臂上，歪着頭看于瑤。
“瑤瑤，我想跟你說個事。”
“嗯嗯你說。”
“之前你寫紙條我就猜到你應該是打算跟肖景鶴分手，但我知道你很喜歡他，所以還在猶豫。”梁若昕時刻觀察着于瑤的表情，“後來成績出來的那天，我看你還是魂不守舍，我就去找了肖景鶴。”
于瑤猛得扭頭，梁若昕被吓了一跳，聲音也小下來，“所以我就跟他說，要不他提分手吧，這樣早點結束對你們都是好事。”
梁若昕說完，于瑤沉默着，眼睛又有點發酸，但她忍住了，“若昕，謝謝你。”
于瑤頓了一下，繼續說到，“這是件好事，我需要盡早抽離。我打算再留給自己一天的時間傷心，一天過去，就徹底過去了。”梁若昕有些心疼，她摸摸于瑤的後背，“我一直都在。”
其實在家休息的兩天，于瑤以為自己已經哭幹了眼淚，有着足夠的勇氣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中。但回到學校，當聽到肖景鶴這個名字，看到他挺直的後背，自習課結束後走到門邊卻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不在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心好痛。上次這樣是在爺爺去世的時候，她惶恐地趴在爺爺身邊，拉住他粗糙的大手，爺爺卻沒辦法回應了。那個時候，她明白了失去，明白了失去所帶來了心髒的疼痛，那是所有身體的疼痛都無法比拟的。那種疼痛會像藤蔓一樣緊緊将自己纏住，無法呼吸，無法動彈。
當天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于瑤失眠的問題再一次襲來。她這段時間瘦了很多，後背的骨頭在床板上硌得有些疼，翻來覆去也找不到合适的姿勢。她想到之前跟肖景鶴在一起的時候，因為想要盡可能靠近楊郁含的樣子，每天故意克制自己的飲食，甚至為了讓自己也像她那樣有着筆直的雙腿，會用毛巾纏住自己的膝蓋，直到早上小腿處勒出紫紅的印記。當時的她，以為只要變瘦、變白，就可以讓肖景鶴像對楊郁含一樣對待自己了。現在終于瘦了，但想要的東西也失去了，想來真是好笑。
但嘲笑完自己的幼稚和蠢笨，于瑤的腦海裏還是難以抑制地回想她曾經也有幸品嘗過的甜蜜。她的手摸過枕頭下，那裏藏着跟肖景鶴剛剛在一起時，他送給她的手鏈。不是什麽特別的款式，但于瑤很高興，因為肖景鶴的手上也戴着相同的一條。她将手鏈捧到手心，輕輕地摩挲過上面的花紋。她不由地想起肖景鶴在自己耳邊說過的每一句話，回想他等在教室門口的身影，回想他向自己走來臉上也浮現出的燦爛的微笑。于瑤好像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真實，哪些是美化了。最後好像只有自己手心裏的這條手鏈代表了這些并非完全缥缈的幻想，時間真是個會騙人的家夥，于瑤心想。
周圍同學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深夜此起彼伏，于瑤看着窗外的月光透進來，溫溫柔柔的。于瑤無從知道現在是幾點，她輕輕地從被窩中爬起，将身子轉到靠近窗簾的一端，打開一條縫隙，雙腿環抱靠在牆邊。她沒有什麽困意，生病而休息的幾天似乎把高中都缺失的睡眠補上了，現在腦海裏只剩下洶湧的回憶。
她不太願意回憶，她努力逼迫自己暢想未來的生活。或許她會讀一所心儀的大學，遇到另外一個讓自己心動但不會讓自己受傷的男孩。或許她會到北京，在暑假的時候帶着奶奶去頤和園裏劃船，慢悠悠地陪着奶奶撫摸故宮古老厚重的紅牆，再讓奶奶咬下一口甜甜的冰棍。或許到時候姥姥和媽媽會因她而自豪，真正用力地将她攬入懷中。于瑤想着這些，臉上浮現出微笑，日子，終究還是有盼頭的。
不知過了多久，于瑤終于睡着，但這個睡眠很淺，以至于于瑤在起床鈴響之前就聽到了門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睜開雙眼，窗簾外依舊是黑暗，樓道裏的光倒是從寝室門框上的玻璃透進來。于瑤發現自己的手裏依舊還攥着那條手鏈，她嘆了口氣，悄悄翻身下床，将它丢到了衣櫃的最深處。
依舊是日複一日的早操和早讀。到了冬天，天亮得很晚，一直到早讀結束天空才徹底明亮起來，于瑤看着窗外的天空，倒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舒展開來。生活總是要繼續的，她很小便懂得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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