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答應
答應
于瑤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待着開學，之前總是盯着鐘表拖到最後一刻才走，今天反而在太陽準備西沉的時候，就出了門。走在路上腳步也是輕快的，坐在公交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都覺得格外惬意。下車後走過那片原本的荒地，她發現荒地上的建築已經打好了地基，她不由地想到自己的高中，好像也是打好地基準備向上延伸的階段。她來的早，往學校走的人還不多，她也不急不慢，小聲地哼起了曲子。
因為人不多，于瑤便能将自己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都是紅黑相間的校服，但有的人卻能将它穿的格外好看。比如，肖景鶴。她有些期盼能在去學校的路上與他偶遇，然後自然而然地聊天、相伴去教室，也不會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她覺得自己能清晰地辨認出肖景鶴的背影，他的肩膀、走路姿勢已經映在她腦海裏了。但是一路上倒也沒有看到那個期盼的背影，不過，那又怎樣呢？去了教室也總是會見到的。
國慶假期後的第一場數學測試成績早已公布，正如于瑤所預料的，成績大不如前。倒是數學老師也習慣了每位同學成績的上下浮動，也把于瑤這次的成績當作正常的波動。于瑤心想着今晚的測試可要專心致志，萬不可像上次那樣。
她在座位上開始鞏固上兩周的數學錯題，同學們也都陸陸續續進來。她擡頭思考問題的時候剛巧看到梁若昕從教室前門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一屁股就坐在于瑤的身邊。
“瑤瑤，我故意來得早，想聽你講講故事呢。”梁若昕眨眼。
“你這也太八卦了，”于瑤臉微微紅起來，“啥事都沒有，你要失望了。”
梁若昕纏着不放，于瑤只好一五一十把肖景鶴跟她的對話背出來，細化到所用的是什麽類型表情包的程度。聽完，梁若昕有些興奮，她悄悄在于瑤耳邊說，“我覺得有戲。你等他來，看看他的反應。”
于瑤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向肖景鶴的座位移去。他還沒來。
其實肖景鶴來了，也并沒有什麽不同。他從教室的後門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甚至都沒有擡頭。回到座位，與周圍的同學聊了幾句，便也安靜下來，開始準備數學測試。于瑤的目光七拐八拐，才能勉強穿過紅黑的校服看到他那一叢黑色茂密的頭發。
算了，不想了。于瑤迅速轉回身子，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錯題本上。
接下來的兩周，一切都很平常。于瑤覺得好像時間在倒流，或者進入了什麽循環的旋渦。周末肖景鶴在消息中表現出的善意在現實中總是難以捕捉的到，于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為梁若昕的話過分解讀了肖景鶴發來的只言片語，還是只是他也是沉默而不懂表達的人，所以才呈現出這種難以打破的疏離感。
但于瑤已經沒辦法理智地考慮這件事了。肖景鶴來她這邊找陳潤昀的時候，于瑤正巧也經過座位旁邊的走道，肖景鶴禮貌地笑了一笑。過道很窄，于瑤賭氣似的想要從肖景鶴身邊擠過，手卻不小心地碰到了肖景鶴的後腰，甚至，甚至是還要靠下的位置。于瑤能感覺到手指劃過粗糙校服的感覺，這是第二次兩個人距離如此之近，近到能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于瑤愣了一下，手指有些微麻。好在這個過程很快，她能在臉漲紅之前回到座位，并把頭埋進手肘之間。
于瑤不敢看肖景鶴的反應，她聽到陳潤昀的聲音逐漸變輕，應該是走出了教室的緣故。她捏了捏自己的右手，意識到原來面對喜歡的人，就算只是用手指碰到他都會心跳不已。她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兩周後第三次月考結束，大家再一次歡天喜地地回家。于瑤也是。她覺得在網絡上用文字的方式表達總是更直接、更明了的，現實生活中卻總要抓住一些蛛絲馬跡的細節反複琢磨。回家後，她便打開了消息提醒，她不想錯過肖景鶴發來的每一條消息。
周六晚上肖景鶴像兌現承諾一般發來了一道數學題，于瑤驚喜地把手機捧在左手心，右手在紙上勾勾畫畫。她生怕自己做題慢了一步，那邊發來因為題目解決的致謝聲。很幸運的是，肖景鶴沒有。于瑤将自己的演算步驟又謄抄了一邊，寫得清清爽爽拍照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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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算的對不對”
“你好厲害，我感覺這道題還是難度比較大的”
“其實是有一個關鍵步驟的，這個步驟之後就是常規題型了”
“好的我看看”
那邊沒了聲音，估計是去演算了。于瑤在這邊耐心地等待着消息再一次彈出，她已經無心去做別的事情了。後續果然等到了應答，兩人就這道題簡單聊了聊，肖景鶴再次用一個感謝的表情包将對話收尾。
當天晚上于瑤等到晚上十二點才關掉手機，她總期盼着與肖景鶴的聊天框能有消息彈出，但并沒有。或許，兩個人之間只有一個人還在心心念念的吧。
于瑤覺得自己有些不争氣，怨肖景鶴借着問題跟自己兜圈子，也怨自己沉不住氣。她向來不是沉不住氣的人，這次情緒卻把她牽着團團轉了。她盯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突然意識到自己所曾學過的詩詞，有的詩人或許有着跟她一樣的心境。情感和景物是分不開的，她想。
第二天起床，她躺在被窩裏打開手機，卻發現第一行清清楚楚地顯示出一條消息，是來自肖景鶴的，她的呼吸又開始加快了，有一種如鲠在喉的感覺。她坐起身，點開對話框：
“于瑤，我之前有聽班上的同學說你喜歡我。其實在這之前，我也是對你有好感的。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覺得我更多地了解了你。或許，接下來的路，你願不願意我陪你一起走？”
消息是今天早上七點半發的，于瑤不知道肖景鶴是否也醞釀了一晚上的勇氣，斟酌了一晚上的語句。她的手在消息框中顫抖地打出，“我很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