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皇後夢魇
23 皇後夢魇
上官雲溪照周禦醫囑咐在禦花園曬日頭,一并安撫從皇後宮回來就哭個沒停的秋洛,道:“別哭了,又不是你的錯,我那些日子沒個繪本還不知道該怎麽過呢。”
“娘娘您千萬別這麽說,心情不好時更不能沾那些毒物了,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害了您...”
“你好好補償我就是了。瞧瞧這日頭,我身子曬好了,臉卻要曬壞了,去把幕籬取過來給我遮遮。”
“是奴婢疏忽了,奴婢這就去取。”秋洛跑得飛快。
上官雲溪在樹蔭下站了片刻,回到石桌旁,見桌上有封寫着“皇後親啓”的信件。她環顧四周,見遠處有一晃而過的侍女身影。
她本不想碰那信件,心說不會也有毒物吧,過了一會,忍不住想看,索性秉着呼吸,隔着帕子将內頁取出來,還伸遠抖了抖。
上面的字迫使她顧不了許多,急着讀:
可知他甘心做城婿是為謀城計。可知他練就靜安王禦筆是為拟诏書。可知他命王茂害死你兄長,王茂早已返宮。可知他在宮中暗衛無數,王茂藏匿其中。身側之人,弑兄長、謀王城,對瑤池女始亂終棄。何等愛慕,仇人能容?
李元桢回到禦書房,喚來刑典司掌事,道:“速去城衙,将王俊案細問一遍,城衙若有斷得不清之處,你須當即提點,查有可疑人,即刻回宮奏報。”
又喚來武青,道:“想加害皇後的,定不是宮城中人,知曉何妃不能語的外人,朕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她!替何林說身世那婦人!當初并未徹查她,是朕大意。你速去郡城,尋那人回來!”
于公公見李元桢仍在思慮,坐相已顯疲憊之态,趕忙取來靠枕,為他墊在腰後。
李元桢自語道:“制毒書之人與何妃必是同謀!以毒害母妃的法子毒害皇後,必是毒婦張氏的親信。他與朕有仇,為何不沖朕來?!查出這人,與何林一并刮了就是!”
入夜,李元桢回到寝宮。
進了正殿的門,未與上官雲溪碰面,話音先行:“今日身子如何了?按時服藥了麽?”
秋洛從屏風後出來,行了禮,輕聲道:“陛下,娘娘睡下了。”
李元桢輕手輕腳繞過屏風,坐在榻沿上,為上官雲溪掖了掖被子。
雲溪緩緩睜開眼,委屈得瞧着他,忽就淚汪汪得坐起來,摟着他的腰,貼着他胸口。
他問:“秋洛都告訴你了?”
“嗯,她細說了。”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她提醒自己:“切不能被那挑撥的信件占據了心神。”
他将她抱住,輕聲說:“下毒之人是沖我來的,那人知道我在意你,委屈你了。”
她臉埋進他懷中。
夜半,上官雲溪睡夢中哭泣。
李元桢起身,撫着他的額頭輕喚:“雲溪,做夢了?”
她醒過來,挽着他的手臂,淚水不斷。
他輕撫她的背,說:“我在呢,安心。夢見什麽了?”
她平靜下來,問:“你為什麽不處置何林?”
李元桢心說雲溪若知道何林有同黨沒拿住,會不安,便簡單說:“沒查清楚呢,查清了才能處置呀。”又說:“放心,她出不來,安心睡。”
見李元桢無意處置何林,上官雲溪哪睡得着。
方才那如真的夢境裏,李元桢在瑤池看樂舞,為舞完一曲的何林插戴嬌豔紅朵,摟着她,吻了她..
兩日後,刑典司掌事在禦書房向李元桢奏報:“陛下,王俊的案子問清了。此人系中毒身亡,亡于住所。他家裏人言:有雇主讓他于市集等一位面容姣好,富貴人家裝扮的啞女前來,将書賣她,便可得黃金十兩。”
“他家人見過那雇主?”李元桢問。
掌事答:“王俊不與家人同住,他們未曾見過那人。”
“你接着說。”
“是,陛下。仵作驗屍發現,他牙冠沾有兩種金屑,一種為黃金,一種看似黃金卻含有劇毒。可斷定,毒金屑附着于真金之上,此人有啃咬以辨真假的粗習,致使毒物入口。接下來,臣便要從找尋那酷似黃金的毒物入手,繼續查案。”
“接着查吧!”
“是!”
刑典司掌事走後不久,武青來報:“陛下,那傳話的婦人失去蹤跡了。”
“朕就知道是她!”
“臣已命人于都城、郡城搜尋二日,未見其蹤影。她那看着老舊的宅子先前将臣蒙蔽了,此番才得知那宅子是她從旁人處買下的,她也并非那巷子裏的熟人。她當初卷去的財帛盡數堆放于宅中,一樣都沒取走,可見她本不為求財。想必如今已換了身份,藏匿于自己殷實的家中了。”
“事已至此,繼續搜尋吧。”
“是。”
上官雲溪思來想去,覺得李元桢不處置何林定是因為情緣難斷、心中不舍。
她夜裏睡不好,白日提不起精神,還要比飯食多兩餐地喝着氣味難聞的湯藥,日子過得着實煎熬。
加之被那花園得到的密信所擾,整日心緒難寧,毒未見消解,損傷反而加劇,脾氣變得暴躁終于顯現出來。
那日,從秋洛口中得知李元乾要來宮裏瞧她,她沒好氣地說:“陛下讓他來的?不是說了本宮和他...”說了一半,被自己吓到。心說許久沒見李元乾了,原是樂意見他的,怎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秋洛忙說:“郡王是來商議工事的,順道瞧您...”
她想起李元桢說過,因為喝藥脾氣會變得暴躁,這才免了自責。
涼亭裏,李元乾關切地詢問上官雲溪的身體狀況,間歇中,上官雲溪忽然說:“我已經知道你哥當初為什麽來永祚娶我了。”
李元乾愣住,又忙說:“可他的确喜歡上你了,你知道的。”他不知道上官雲溪是在詐他。
見她面色不好,他又說:“過去的事不重要,想想我哥待你的好,心情好了,身子才好得快。”
他話音剛落,她便起身出了涼亭。
深夜,上官雲溪睡夢中驚醒。
身側的李元桢因白日繁忙睡得沉,并未察覺。
她瞧了瞧熟睡的他,感嘆何林頭頂那嬌豔紅朵已化作心魔,不然,折磨她的不會是相同的夢魇,只是這一次,李元桢托起何林的下巴吻上去時,眯着笑眼說:“你若是永祚的公主,就再好不過了!”
不多時,渾身刺痛之感隐隐再現,上官雲溪趕忙下榻,趁還能支持,去了偏殿。
秋洛趕來為她蓋被子,她已疼作一團,卻拉着秋洛不讓她叫醒李元桢。
次日早,李元桢起身,見身側無人,大聲喊:“雲溪,雲溪!”急的在殿裏尋人。
秋洛進殿說:“娘娘說陛下近來總起的早,擾得她也要早起,去偏殿睡了,還沒醒呢。”
“也是,她不用早起。”李元桢想了想說道:“今日起她睡正殿吧,我去偏殿睡着。”
那日後,兩人便分了榻。不過李元桢每日會在正殿瞧着上官雲溪睡下才離開。
雖覺得雲溪近來對自己十分冷淡,卻并未太過在意。他以為與毒物抵抗,她身子不适,懶散也是正常,哪知她心病比身痛嚴重。
這幾夜,李元桢不在身側,寝宮正殿燃起安神解毒的香,上官雲溪倒不再被夢魇侵擾,可她反反複複回想那信件上的內容,打算一一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