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上
19 瑤池女 上
上官雲溪本以為李元桢說“就她吧”是句玩笑話,回到正殿不見他人,心一下子懸起來。自語道:“你不會真找那舞姬消遣去了吧!不是看中顏面麽?也不覺得荒唐!”想想又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安慰自己說:“是為工程事務忙去了吧。\"
在榻上翻來覆去等了大半夜,不見李元桢回來,上官雲溪失落、氣惱,想着該如何責備。
李元桢一夜未歸。
次日早,上官雲溪帶着秋洛去了樂舞司。
舞姬們正在院子裏上晨課,雲溪瞧了瞧,未見那落了面紗的女子,心又懸了起來。命秋洛喚來掌事。
掌事欠身行禮道:“給殿下請安。”
“怎不見那落了面紗的女子呢?”她問。
“殿下說的可是宣女何林?”掌事回頭尋人,說道:“殿下您瞧,她在啊,第一排第四個就是。”
上官雲溪細瞧才發現,的确是她。原來她不施粉黛并不美豔勾人,反而在落落大方的精致五官上有種恬靜柔和的美。
她說:“掌事喚她過來,本宮和她說說話。”
“殿下,這宣女是個啞的,不會說話,不過殿下若想瞧瞧她,臣這就喚她來。”
“是個啞女?樂舞司怎會招啞女進來呢?”上官雲溪疑惑。
“回殿下,是昭王殿下命臣收留她的。這宣女是昭王殿下乳母的女兒,姓何單名一個林字。”
“何林。”雲溪自語。
宣女起舞,瞧着她曼妙的舞姿,雲溪說道:“可憐她生的這樣好,卻不會說話。”
“她原是會的,只怪命途多舛,少時被人販子拐了,下了藥。”
“竟有這樣的身世!”雲溪感嘆,又問:“不知她經歷了這些,性情如何?”
“她性子不錯,不自苦,也不與人相争。”
“她身邊有人照拂麽?”
“她原有個女仆,昭王殿下打發那人走了。”
“平日住何處呢?”
“與舞姬們住一處,只是別人的閣子一間住兩三人,她一人住了一間。”
上官雲溪心說也顧不得體面了,直截了當地問:
“昨夜她回閣子了?”
“回了,殿下,樂舞司素來紀律嚴苛,夜裏是要查人的。”
“昭王殿下來此處瞧過她麽”
“回殿下,昭王殿下從不曾駕臨我樂舞司呢。”
聽了這話,上官雲溪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對掌事說道:“她不能開口,想來平日有諸多不便,本宮差人過來照拂吧。”
“是,殿下。”
回去的路上,秋洛說:“奴婢也覺得得有個人盯着她!”
“想什麽呢你。我是覺得元桢對乳母的哺育之恩報得潦草,替他盡盡心!”雲溪說到。
“可她那面紗還不知是不是有意掉落的呢,您不覺得她存着魅惑殿下的心麽?”
“魅惑,今日有宣女,明日還會有旁人,我攔不住的。”
秋洛心說公主是個善人,我可得把她護好了,宣女這樣的,必須防着她!
雲溪想了想,說道:“櫻兒乖巧,不會欺負她啞,讓櫻兒去吧。”
禦書房外,一宮人低聲向于公公耳語一番,公公趕忙進閣子向李元桢禀報:“殿下,公主去了樂舞司,還說送個侍女給何林。”
“私下見的?!”李元桢不悅。
“那倒沒有,是在樂舞司院子見的,掌事、舞姬們都在。”
李元桢松了一口氣,說道:“送侍女,她還真是心大!你命人即刻送那人出城,莫叫她開口,莫讓人瞧見,跟掌事說她許了好人家,回去成婚,走得急。”
“是”。公公應聲。
“慢着。告訴何林一聲,再敢回城,保她進不了宮門人頭落地!”李元桢補了一句。
不多時,于公公慌慌張張回來複命。
“出岔子了?”李元桢問。
“殿下,公主正在府裏與何林私見呢!”
李元桢急匆匆出了書房。
原來,上官雲溪想讓何林與櫻兒主仆相見。離開樂舞司不久,她命秋洛返回,把何林帶到了公主府。
未料何林進了院子便跪下磕頭,上官雲溪不明白她的意思,上前去扶,秋洛上前阻攔,宣女趁機将一個紙卷塞進上官雲溪手中。她動作迅捷,秋洛沒瞧見。
李元桢趕到公主府時,何林正帶着櫻兒出院門,她垂着眼向李元桢行了禮便匆匆離開。
上官雲溪打發秋洛出去,在閣子裏正要打開那紙卷,聽秋洛喚了聲“昭王殿下”,便将紙卷收進了妝臺的匣子。
李元桢進門問道:“你把櫻兒給她了?”
“嗯,既是你乳母的女兒,要善待。”雲溪邊說邊展開羽都未來圖,坐下來描畫。
“你倒比我憐香惜玉,就不怕我昨夜收了你的禮,已經和她好上了?”他說。
“好上就好上呗。”她故作不在意,輕描淡寫回了一句。
他面色一沉,動了氣,心說你是真不在意我呀!正要出門,見她畫的是未來圖,過去瞧了瞧。
她說:“這才是你的生辰禮,先前靜不下心來完成,沒趕上送。下個生辰時收吧。”
她專心描畫沒擡頭,不知他面色由沉轉暖,得到慰藉。
她又說:“你下次若不告訴我去忙些什麽就走,我便再不去你宮裏過夜了。”
李元桢忽然明白,雲溪一早跑去樂舞司該是昨夜等急了,以為他真就收了“禮”,她原是在意他的。
他高興了,說道:“除了工程、政務,我還能忙什麽?不過你既說了,下回和你報備就是。”
“本該如此。”她說。
發覺雲溪與何林見過之後并無異常,李元桢放心離開。
秋洛送他出院子。
雲溪從匣子裏取出紙卷,見上面寫着:昭王定會伺機送奴出宮,欲知奴與昭王過往,求公主殿下保。瑤池女。
禦書房,于公公請示:“殿下,今日是否再送何林出宮?”
“櫻兒已然跟過去了,辦事的人不好下手,不急于一時。命人盯住即可。”
“是。”
“替她帶話那女仆,可查清來歷了?”
“回殿下,是個花錢雇來說身世的,武青說她出了宮便歡歡喜喜拉了一車寶貝徑直回郡城去了。”
“她倒舍得把朕給她的財帛都讓那帶話的卷了去。這何林,說什麽不為財帛只想留在宮裏瞧着朕,早知她是瘋魔的,先前斷不會接她進宮。”
李元桢并不知曉,替何林帶話那女仆也不為財帛。她只是做足了替人捎話便發了橫財的戲碼罷了。
這女仆有些來頭。她姓仇,可并非本姓,是為牢記家仇未報,改了這姓氏。
他的仇人正是李元桢。
何林因愛慕李元桢,被這仇氏操控利用。
若無仇氏,何林本沒有非分之想。她第一次被送出宮時,慨嘆李元桢只将她視作替身,正主回宮她便遭棄。可她心生愛慕,想伴在李元桢身側,又無計可施。氣郁到了極處,跑去投湖。此時,巧遇仇氏。
仇氏在湖邊将何林拉回來,聽了她的故事,暗自慶幸,說有法子助她回到李元桢身側。
何林萌生希冀,以仇氏編排的身世順利返宮。
返宮前,仇氏塞給她兩封備好的密信,囑咐了用法。
何林妄想取代上官雲溪,而仇氏一心想借她之手,殺人複仇。
無論如何,二人的計劃已順利開啓。
上官雲溪自看了那紙卷,心中起伏,對“奴與昭王過往”這幾個字着實介懷,她打算去郡城瑤池自己尋找答案。而仇氏,正在瑤池等着她呢。
上官雲溪去往郡城那日,李元乾病重,可她并不知曉。
李元乾自與她留昀亭一敘,心知緣淺,回城後茶飯不思,受了風寒又不肯服用湯藥,病情加重,倒下了。
郡城來人向李元桢報:“殿下,郡王病得不輕,不能主持事務,不知何人代理妥當,特來請旨。”
李元桢答:“此事在郡城議,朕回去瞧瞧郡王,順道巡查工事。”說完他吩咐于公公:“這就備車吧。”
出了奉天殿,守城來報:“殿下,公主出宮去了。”
李元桢大為不悅,心說:知道的比我還快不成?這就坐不住了!
他以為上官雲溪是去郡城看望李元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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