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花钿新妝
17 花钿新妝
回宮路上,上官雲溪對秋洛說:“這樣看來,宅子偏遠不惹人注意,對娘娘和雲啓來說是件好事。”想了想,又問:“你說他還有多少事瞞着我呀!”
“殿下說誰?”秋洛反問。
兩人正說着,透過車窗瞧見城中那顆最大的姻緣樹,便下了車,駐足觀看。
秋洛閉着眼為兩位主子祈福,希望他們早日和好。
雲溪碰了碰她,小聲示意:“快看對面那個姑娘。”
秋洛擡眼,見一對少年男女在樹下祈願。她叫道,“哇,這姑娘的妝容好精致啊,別說她的情郎,我瞧着都動心。殿下也該試試這樣的裝容!”
雲溪笑了笑。
晌午,聽于公公說久良返宮,正和李元桢說話,上官雲溪便在肅王府的院子等久良來見。
久良從廊下跑過來行禮,道:“給殿下請安。”
“起來吧,這次出去得久,可尋着到什麽線索了?”
久良搖了搖頭,道:“是下官失職。”
“你将肅王那日墜河的經過細細講述一遍吧,本宮還不知情”。
“是”。
原來,上官雲海那日貪玩不聽勸阻,非要在看起來有些朽了的吊橋上走,走到正中,繩索忽然斷開,人就掉下去了。王茂上前拉他沒拉住,一并掉進河裏。久良被繩子勾住腳懸在斷橋上,才幸免于難。那橋面距河面頗高,水流又湍急,摔都能給人摔暈了,會游水也沒用。
聽久良說完,雲溪心情沉重,回公主府的路上對秋洛說道:“從他的話裏聽得出哥哥生還的希望渺茫。宮裏之所以沒放棄尋找,該是有人要表明态度,不想讓旁人說他得了權便不義罷了。”
“您說昭王殿下?”
“想來,他除了沒早早把我從塗山谷接回來,倒沒有別的錯處。反而是我和李元乾,在外面躲了那些時日...說不過去了...”
次日早起,上官雲溪心情不錯,想起姻緣樹下那女子的妝扮,精心描畫了一番,又幾個櫃子裏來回挑衣裳。
秋洛料到公主這是要向昭王殿下求和了,心裏高興,取出一件粉色的來,說道:“殿下喜歡您穿這件,您試試?”
她接過衣裳瞧了瞧,說道:“你怎知我要穿給他看,就不能是我自己心情好”
“您就嘴硬吧。”秋洛邊說邊給她把衣服套上,說道:“我的好殿下,別怪奴婢多嘴,見到昭王殿下,您還是說說軟話吧,得讓他瞧着您心疼才對。”
“诶?多日不見,你這魚腦袋,都能琢磨出這些了!”雲溪感嘆。
“又拿魚頭取笑,奴婢機靈着呢!”
“你怎知他喜歡我穿這件?和旁的沒多大差別吧。”雲溪對着鏡子說道。
“殿下不知道,您不在宮裏這些時日,昭王殿下命我每日整理您的物件,衣裳要取出來熏香,那日,奴婢把待熏的衣裳挂出來,他摸的就是這件。這件清透,粉嫩,肩上立着花,您穿着甜美!”
“這件好像在早前生辰時穿過一次,他是沒什麽印象才摸得吧。”
“奴婢覺得昭王殿下是想起您生辰那日高興的模樣了,他摸着它淺笑了呢。”
“好吧,就穿這件。”她應了一聲,嘴角向上翹着。
出門時,上官雲溪又回到鏡子前,仔細瞧了瞧。
因平日從不這樣精心裝扮,她有些心虛,猶豫起來,索性把幕籬拿出來頂在頭上。
“殿下,您這是做什麽?”秋洛不解。
“哎,先頂着,到他寝宮再拿下來,免得路上讓人看見。”
剛出院門,上官雲溪與來人撞了個滿懷。
擡眼一瞧,是李元桢。
他取下那撞歪的幕籬,見她妝容不同于往日,細細打量了一番。
她額上貼了一小朵鮮花花钿,面頰掃了胭脂,黛眉的眉尾修長,唇色清新欲滴,衣裳也花俏得可人。
他眼神裏透出心頭悸動,卻愠怒起來,心說,戴個幕籬做什麽!他問:“出宮去?打扮成這樣!給誰瞧呢?”
上官雲溪本想接句軟話,實在接不了,撂下一句:“你以為是誰!”
她明明是說:不是你是誰。可李元桢卻心說:我知道是他!
秋洛急着圓場,說道:“殿下是為昭王殿下...”
“你閉嘴!她何曾為我這樣裝扮過!”他迅速打斷。
雲溪一想到平日的确不曾為李元桢精心妝扮,有些心酸,別過頭去。
“不想被我禁足,就不要這般招搖地往外頭去!我是來告訴你,過了生辰宴就是登基封後的大典。全城的人都瞧着呢。無論你心裏有誰,藏着掖着,先顧着皇家的體面!”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瞪他。
他也瞪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半晌,她才說了句:“我心裏有誰呀!”
李元桢走着走着,腦袋裏浮現出上官雲溪花枝招展去見李元乾的場景,越走越氣。
忽然回身對于公公說道:“命人回一趟郡城,看看郡王在不在他宮裏,還有,通知守城,無論何時,見到公主出宮,火速來報!”
“是...”
回到禦書房,李元桢心煩意亂地坐了許久。
武青來報:“殿下,公主并未命人備馬或轎攆,一直在公主府中,沒見出來。”
暗衛來報:“殿下,郡王今日并未出宮”。
李元桢終于舒坦了,找出一本《營造法式》,對于公公說道:“我籌劃着在雙城合并的工程中加造一些有新型外觀的建築,新王都有新王都的風貌才好。”說完讀書。
月上枝頭。于公公第二回提:“殿下累了,可要回寝宮休息?”
李元桢依舊擺手。
公公上前一步,在他身側小聲說道:“公主等着殿下吶。”
李元桢合上書,大步出了書房,直至進入寝宮正殿才放慢步子。
透過屏風,見上官雲溪在榻上面朝裏側身躺着,頓覺心安。
秋洛和兩名侍女伺候他洗漱完畢、換上睡袍,退了出去。
他在榻沿上坐下,發現躺下去地方太窄,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知道你沒睡,朝裏面去。”
她裝睡,沒動。
他索性拉起被子,側身躺下。
他暖暖的胸膛貼着她的背。她想離開,卻貪戀那胸膛的溫熱,又心說不能這麽輕易就放過他,塗山谷的事還沒說清楚呢,便還是往裏挪了挪。
他躺平了問:“今夜怎麽過來了?是想明白了,還是有話要說?”
她想了想,不忍提及塗山谷這樣掃興的事,輕聲說了句:“我今日那裝扮好看麽?”
“好看,不是一般的好看。”他發自肺腑。
“嗯。”
見她沒話了,他問:“嗯就完了?”
“不然呢?我那樣就是為了讓你覺得好看,你剛才說了好看呀。”
“哦。”他高興起來,又問:“你不出宮,戴個幕籬做什麽?”
“平日不那樣裝扮,不習慣。”她說。
“往後妝扮得再好也不許頂着個幕籬,習慣了就好。”
“我還不想那樣妝扮了呢。”
“不行,你讨我歡心是應該的。”
“誰要讨你歡心!”
過了片刻,他說:“我明日命人把你的東西都搬來,住我這裏。”
“不和你住。我要做皇後了,連自己的宮院都沒有?”
“自然有皇後的宮院。正說和你商量呢,星命算過了,後位的守護星位移,如今在你母親院子,不如擴建出來,既有你熟悉的部分,又能按你意思新建一部分。”他側過身,說道:“要不,明日帶你規劃規劃?”
“等你下了朝會吧。”她愉快地轉過身,兩人四目相對。
許久未曾這樣躺着面對,她有些窘迫,趕忙閉眼,說了句:“我睡了。”
他卻看着她許久,輕撫她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