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合
三合
陸衍寧挑了挑眉:“淩徹之前還表白過一次啊?”
怪不得那天他偷聽,淩徹說什麽,以前還留有餘地:“這麽說,淩徹又被拒絕了?”
秋公公問:“為什麽說又?”
陸衍寧連忙搖頭:“沒什麽,所以結果是什麽呢?”
秋公公嘆了口氣:“丞相只說回去考慮考慮,此事容後再議。”
哦,就是不同意也不拒絕呗,吊着淩徹,呵,渣男!
不過也難怪淩徹這麽喜歡沈錦程了,白月光是有道理的,這簡直就是一道光照射進了黑暗的人生階段啊。
要是有人在他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有人來安慰他,帶他走出迷茫,那麽,那個人,他也一定會放在心尖上的。
陸衍寧如是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禦書房的大門,淩徹他......
他又被主角光環蒙蔽了雙眼嗎?他的定海神針呢!
陸衍寧甩了甩腦袋,同秋公公告辭,秋公公疑惑地拉住他:“陸公子不進去找聖上嗎?”
陸衍寧搖頭:“我不是來找他的,只是故事聽一半難受,找你補補全。”
陸衍寧走後,秋公公進了禦書房,淩徹根本沒在批折子,或者說,注意力并不在公務上,他看見秋公公進來,道:“朕最近總在想,五年前朕喜歡的沈錦程,會不會其實是陸衍寧?”
這個問題,秋公公如今也是不敢肯定了。
淩徹知道秋公公答不上來,又繼續道:“可如果他真的是五年前的沈錦程,為什麽不認識朕,不記得這段過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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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公公道:“這些事,或許得問丞相自己才能知曉答案了。”
陸衍寧不知道禦書房裏兩人在想什麽,自己回少華宮去。
半路上卻被尹慕兒攔下了,她展着雙臂不讓陸衍寧走,陸衍寧停下,問:“怎麽了?”
尹慕兒放下手:“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姐姐什麽嗎?”
陸衍寧皺了皺眉:“什麽?”
尹慕兒哼了一聲:“你答應我姐姐,要幫她和國師在一起的。”
陸衍寧微微睜大了眼睛:“我什麽時候說過...”
尹慕兒打斷他:“你把我姐姐弄哭了,你說怎麽辦吧!”
陸衍寧:“???”
随後便一臉懵逼地被尹慕兒拽進了秋霖宮。
院子裏,尹玉兒正坐在石桌旁邊,剛剛放下帕子,擡頭望向陸衍寧。
陸衍寧依舊看到了她微紅的雙眸,美人垂淚啊。
陸衍寧有些心疼:“你,你別哭了,我這不是忙着歡歡的事情,給忘記了嗎。”
尹玉兒不似尹慕兒那般調皮,點頭道:“我明白的,只是昨日我去找國師,卻不似同我講你的事情那般…話多了,他都沒跟我說兩句話…”
陸衍寧默了一會兒,道:“其實你二人之間的事情我也不能多說什麽,畢竟是你們二人感情的事情,我一個外人,決定不了你們的想法,還得看你們自己有沒有這個緣分。”
公孫侑可能不喜歡尹玉兒,畢竟按照公孫侑那個活潑的性子,他實在想象不到對人冷漠是個什麽樣子的。
但是也有可能,公孫侑對喜歡的人就是這樣?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嗯,也有可能。
尹玉兒聽着陸衍寧的話,乖巧道:“公子放心,玉兒不會給公子添麻煩,是慕兒不忍見我這個姐姐傷心難過。”
陸衍寧擺了擺手:“倒不是添麻煩,只是給你打個預防針,我幫你說兩句可以,但我不能左右公孫侑的心思。”
尹慕兒:“預防針是什麽?”
尹玉兒也一臉似懂非懂的感覺。
陸衍寧只好解釋:“就是…提個醒。”
尹玉兒釋然:“玉兒明白。”
陸衍寧把這件事記下了,回了少華宮,現在宮裏除了他沒有其他人,他正好落個清靜,反正他本來就不需要人伺候,也免得他見了別的宮女,睹人思人。
不過這就得麻煩他自己每天去禦膳房拿吃的了,禦膳房的管事的态度已經從讨好變成了刻意巴結。
宮裏有眼力見的都知道,現在陸衍寧是聖上的心尖寵,聖上這些日子天天留宿少華宮,哪個不上趕着要伺候讨好陸衍寧。
陸衍寧一進禦膳房,那管事就迎了上來:“陸公子,您來了,想吃啥随便看看,或者直接跟咱家說,咱給您直接安排。”
簡而言之,随便點單,現做都沒關系。
陸衍寧笑了笑,随意道:“不用這麽麻煩,我随便拿幾個家常菜就好。”
管事笑嘻嘻地帶着他拿菜,陸衍寧其實也覺得不方便,畢竟午飯晚飯他自己來拿好說,早飯他得起早過來拿,于是問:“我能不能要個專門給我送外賣的?”
管事一愣:“外賣?”
陸衍寧“噢”了一聲:“就是…專門給我派一個送飯的人,不用伺候,送完就走的。”
管事了然:“哦,那得和掌事嬷嬷說一聲,她是專門給安排宮人的。”
陸衍寧點頭,拿了幾道菜,盛了一碗飯就回去了。
管事在背後搖了搖頭,費解:“頭一次見到得了聖寵還不要人伺候的主兒。”
陸衍寧沒聽到這個話,就算聽到了也并不會覺得什麽。
之後的外賣計劃也順利通行。
時間一晃而過,到了八月二十這一日,陸衍寧特地起了個大早,随着第一批采買的宮人出了宮,還特地關照了一下管事,他想到時候跟着第二批采買的宮人回宮。
掌事都是精明的人,陸衍寧從善如流地給了不少銀子和值錢的東西。
陸衍寧早早便到了半生樓,随意掃了一眼墨竹榜,發現自己的名字赫然挂在了倒數第二的位置。
想來是上次對了兩個對子,積了兩分,超過了最底下的一個人。
不過那人要不是新來的,那真是挺菜的,居然打不過他一個萌新。
淩晨的半生樓還沒什麽人,就連上次和他交友的白墨也不在。
此刻行動目标太大,陸衍寧決定找個包間先坐下,等人多了在混水摸魚。
半生樓的服務極其周到,陸衍寧剛坐下沒多久,瓜果糕點和筆墨紙硯便送了過來。
自己今天要出來,故而特地昨晚很外賣宮人說了今天的早飯不用送了,現在正好餓了,陸衍寧拿了糕點慢慢吃,一遍拿了筆和紙,在紙上随性地畫着竹葉。
旁邊那個包間似乎有人落座了,不過屏風遮擋着,互相看不見對方。
陸衍寧試探着問:“這位兄…臺,敢問沈丞相一般什麽時間來出題啊?”
那人道:“你是新來的吧,沈丞相每次都是二十來,至于具體的,誰有空關心這個,畢竟真的二十來了半生樓的,起碼待一整天。”
陸衍寧點點頭,也有道理,是他心急了。
陸衍寧原本就做好了等一天的準備,眼見着人多起來了,正打算把半生樓上上下下逛一圈,剛起身,那邊白墨就看見他了。
白墨沖他揮了揮手:“哎,寧公子。”
陸衍寧:……
你來的可真是時候。
陸衍寧只好止了腳步,颔首有禮:“白公子。”
白墨絲毫不客氣地在陸衍寧包廂坐下:“我就知道你今天會來的,在等丞相吧?”
露腰微笑着點頭:“是啊。”
白墨看了一眼墨竹榜倒數第二的竹簡,對陸衍寧挑眉:“寧兄,你這麽好的文采,不打算沖一沖那墨竹榜嗎?若是能到墨竹榜前五,說不準能得丞相青睐呢!”
他要沈錦程的青睐幹嗎?
陸衍寧內心吐槽,面上驚喜:“還有這等事?”
白墨心裏一下子有老人帶新人的感覺了:“當然,看到墨竹榜前五了嗎?除了沈丞相,其他四個,至少有三個都被請去三樓雅間過呢!”
語氣那是止不住的羨慕。
陸衍寧擡頭望向三樓,确實是一個人都沒有,無人逾越半步。
陸衍寧問:“沖上墨竹榜前五,便能單獨見沈錦…丞相?”
白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大概率可以。”
陸衍寧明白了,原來這墨竹榜并不是挂着看看的,等同于科舉放榜啊,前三甲就能上金殿面見天子。
沈錦程,你這舉動,好生危險,但正好正中下懷啊。
陸衍寧挑了挑嘴角,白墨以為他是欣喜,拿起茶盞對陸衍寧笑着道:“那便先預祝寧兄奪得墨竹榜前五了,到時候可別忘了在下。”
陸衍寧拿起茶盞,這墨竹榜在半生樓的分量真重。
兩人還未碰盞,掌櫃的走過來打斷了他們:“是寧公子吧?丞相有請。”
陸衍寧看向掌櫃的眼神帶了些許玩味,他這還沒沖墨竹榜呢,也沒搞出什麽動靜,沈錦程要見他…
單憑兩對對子嗎?
陸衍寧在白墨驚羨的表情中,跟着掌櫃上了樓。
有人朝他們望了過來:“二樓……三樓…?!”
“那人上了三樓?!”
“我沒看錯吧?真的是三樓!”
“這人誰啊?我怎麽沒見過他?”
“我也沒見過。”
“好像是前兩天新來的,就是那個過了試題進來的那個!”
“噢噢噢,他啊,我看看……好像在墨竹榜倒數啊,怎麽就能上三樓呢?”
“寧彥?對啊,憑什麽呢?掌櫃,來解釋一下啊!”
掌櫃的解釋什麽就不在陸衍寧的考慮範圍內了,陸衍寧跟着掌櫃到了三樓其中一間房間。
推門進去便是一股絲絲甜味的鵝梨香,陸衍寧凝了凝神,一眼便看到坐在窗邊,一身白衣的沈錦程,他正提着茶壺,一手按住蓋子倒茶,那霧氣騰騰飄向半空,在陽光的照射下消散。
沈錦程轉頭望向門口的陸衍寧,淺笑:“寧公子,請進。”
陸衍寧看着那張一模一樣的臉,總有一種照鏡子結果鏡子裏的自己動了的感覺。
陸衍寧呼出一口氣,走到窗邊坐下:“見過丞相。”
沈錦程點了點頭,拿起茶盞的蓋子輕輕劃着浮起的茶葉:“寧公子的對子本相已經看過,着實是才識過人。”
陸衍寧假裝腼腆地笑了笑:“丞相過譽了,在下才學不及丞相萬一。”
沈錦程輕輕搖頭:“是你過謙了。”
言罷也沒有提旁的,反而是拿起茶盞,品起了茶。
陸衍寧只好問他:“不知丞相請在下來雅間,是為何事?”
沈錦程放下茶盞,道:“本相一向喜歡結交能人,寧公子就如同那墨竹,節節高升,墨竹榜上遲早會有你的名字,早點晚點,又有何妨?”
陸衍寧頓時了然:“能結交丞相,實在是在下三生有幸。”
沈錦程看着陸衍寧:“你以為,墨竹榜上被本相請到雅間的,只是與我結交這麽簡單嗎?”
陸衍寧自然是猜到了:“但憑丞相吩咐。”
沈錦程笑了笑:“寧公子是邑國人吧?”
陸衍寧一愣,看來沈錦程是派人查過他這個身份了。
陸衍寧這五年替系統搬磚,馬甲遍布天下,早就不知道開了多少小號了,這一次為了和陸衍寧那個身份區別開來,完全不沾邊,故而挑了個以前在邑國搬磚的小號。
沈錦程查他,他是不怕的,但就怕沈錦程介意他邑國人的身份,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要打入沈錦程內部,找到沈錦程的黑料,必定要先取得沈錦程的信任。
陸衍寧承認道:“是的。”
沒辦法,如果邑國人的身份不能讓沈錦程放下戒心,他也只能盡全力用別的方式去讓沈錦程消除這個芥蒂。
然而,卻聽見沈錦程道:“無妨,本相說這個只是想告訴你,本相了解過你,知道你的才學,知道你的處境,本相招攬你為本相所用,同時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和本相提。”
陸衍寧眉梢一挑,他還能不懂沈錦程的意思嗎,沈錦程在半生樓招收幕僚,還真是猶如金榜三甲啊。
陸衍寧沒有立刻答話,沈錦程又接着道:“金榜題名,高官厚祿,本相都能說得上話,舉薦一二不是問題。”
陸衍寧總有一種,他若是今日拒絕了沈錦程,恐怕走不出這半生樓了的感覺。
不過既然沈錦程敢明目張膽朝他抛出橄榄枝,估計也是将他這個身份查了個底朝天,否則沈錦程如何會輕易出手。
陸衍寧連忙行禮:“多謝丞相,在下定當盡力。”
沈錦程笑着将一盞茶飲盡:“今日的題,不知寧公子可願代勞?”
陸衍寧就知道沈錦程一定會測試他,想了一會兒,道:“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
對不起了曹先生,借用一下你《紅樓夢》裏面的詩,秀死這個沈錦程!
沈錦程果然帶着驚異的目光看向陸衍寧:“我以為寧公子前幾日對上的詩已能彰顯你的大才,沒想到還有更多的驚喜。”
陸衍寧笑了笑:“過獎。”
沈錦程起身道:“走吧,出去吧。”
陸衍寧随着沈錦程一起下了樓,坐回自己的包廂,白墨居然還在等他,見他來了,連忙問:“和丞相聊得怎麽樣?有沒有激動得失儀?”
陸衍寧不解:“此話怎講?”
白墨道:“墨竹榜上本來應該有四個人可以追随丞相的,只是其中有一個人,因為見到丞相過于激動,在丞相面前失了禮數,失去了這個機遇。”
陸衍寧了然,怪不得白墨之前說大概率,原來是怕這一點:“那你怎麽不提醒我?”
倒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随口接着話,問一問。
白墨“嗐”了一聲:“這不是有點突然嗎?本來想着你沖上前十再提醒你也不遲。”
陸衍寧點點頭:“原來如此,還是要多謝白兄的一番好意。”
白墨擺了擺手:“沒什麽,不過你跟了丞相,日後飛黃騰達,別忘了還有我這個朋友啊。”
陸衍寧:“自然。”
那邊沈錦程已經走到了那顆大樹旁邊,一襲白衣恍如谪仙臨世,立在樹旁,仙姿卓約,令人心生仰慕。
沈錦程淡淡笑着,出題:“多謝各位今日特地相聚半生樓,今日的題為: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
書童在一旁的挂紙上寫下了這句詩。
滿場嘩然。
“這好難啊,你對的上來嗎?”
“我不行,你覺得你能嗎?”
“我覺得只有墨竹榜前五能對出來吧。”
“也未必。”
“丞相真是才華出衆,要說是文曲星降世也不為過。”
“你瞧見他方才站在樹下那模樣了嗎?太像谪仙了,飄飄然欲登仙界啊。”
沈錦程出完題便回樓上了,陸衍寧看着他上樓的背影,皺眉。
沈錦程居然沒有說這個題是他出的,在場的所有人必定下意識以為是沈錦程自己出的題。
這是什麽意思?欺世盜名?
莫非沈錦程其實并沒有那麽高的才學,不過是那墨竹榜上的三人在背後出謀劃策?
這麽說來,沈錦程這京城第一才子之名,不過是徒有虛名?
那,那個沒能成為幕僚的人,真的只是因為失儀嗎?
陸衍寧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倘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天助他也。
陸衍寧剛要離開,卻在人群中看到了公孫侑,他避開了諸位才子,繞到了一個竹子後方,消失不見了。
有暗道,不過...公孫侑為什麽會跑到半生樓來?他和沈錦程能有什麽交集?
上次好像和淩徹有什麽交易,現在卻又和沈錦程混在一起,沈錦程可是和太傅一夥的。
陸衍寧頓時看不懂公孫侑到底是要做些什麽?離間昱國內部,好讓昱國分崩離析,從而光複邑國?
他被自己的猜測吓到了。
如果是這樣,他一定得告訴淩徹,好讓淩徹有所防範。
可是,他似乎解釋不了,為什麽自己會在半生樓,如果他全盤托出,保不齊淩徹就轉頭告訴沈錦程了。
陸衍寧在心裏問系統:“系統,公孫侑這個會影響大結局嗎?有沒有任務要阻止他什麽的?”
如果會影響大結局,系統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然而系統并沒有任務發布。
陸衍寧便明白了。
陸衍寧本想打道回府,但是想起了尹玉兒,既然在這裏碰見公孫侑了,那就等一等吧。
陸衍寧出了半生樓,換回了自己的裝束,特地給自己臉上畫了點東西,不會讓人覺得他像沈錦程,而後在半生樓對面的酒樓等着公孫侑出來。
所幸他沒等多久,公孫侑沒一會兒便出了半生樓,陸衍寧之前便差了小厮去把公孫侑請到二樓來。
公孫侑看到陸衍寧便露出了笑臉:“恩人怎麽出宮了?”
陸衍寧道:“特地出來找你。”
公孫侑在對面坐下:“那恩人怎麽知道我在半生樓?”
陸衍寧笑:“原是不知道的,我原本是要去驿館尋你的,只不過方才看見你進了半生樓,便想着直接在這裏等了,省的去驿館。”
公孫侑點點頭,模樣十分乖巧,陸衍寧實在難以想象他冷漠起來的樣子。
公孫侑又問他:“恩人找我有什麽事嗎?”
陸衍寧頗為為難地拍了拍腦袋:“你對尹玉兒,有什麽看法嗎?”
公孫侑:“?”
陸衍寧連忙解釋:“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随便問問。”
公孫侑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并未被陸衍寧捕捉到:“沒什麽看法,恩人就是為了她冒險出宮?”
陸衍寧覺得不太妙:“也不是...不過她畢竟是你的未婚妻,人家對你一片真心,你若是喜歡她,不要對她冷冰冰的,女孩子都喜歡對她噓寒問暖的......”
公孫侑打斷了陸衍寧的話:“她才不是我的未婚妻。”
陸衍寧:“?”
公孫侑撇了撇嘴:“我根本就沒有接邑國皇帝的聖旨,未婚妻不過是尹玉兒的一廂情願罷了。”
“啊?”陸衍寧疑惑,“抗旨不遵不是要...斬首的嗎?”
公孫侑嗤笑:“是啊,誰說不是呢。”
潛意識告訴陸衍寧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了,否則要出事。于是陸衍寧安靜了。
公孫侑自然也不會自己再往下說了。
陸衍寧捂住了眼睛,完了完了,好像搞砸了。
臨走時,公孫侑對陸衍寧道:“恩人以後不要為了這種小事随便冒險出宮了,還有,以後想找我,和尹玉兒說一聲,她會傳達給我的,我會主動去找恩人的。”
陸衍寧不确定道:“和...尹玉兒?你确定?”
你倆這到底啥操作?
公孫侑知道他在想什麽,道:“恩人不必管我們之間的事,你盡管這麽做就是了,尹玉兒會傳達給我,也不會告訴任何其他人的。”
陸衍寧懵懵地點頭應了,而後跟着黃昏采買的宮人一道回了宮。
陸衍寧直到快到少華宮門口,才想起來有什麽被他給忘了。
他只和早飯的外賣說不用送了,但是沒和午飯的外賣說!!!
他完了。
陸衍寧進了少華宮便看見自己寝宮裏亮着燈,淩徹果然又在。
陸衍寧長處一口氣,推門而入,淩徹又如上次一般在書案前一邊看折子一邊等他,不過這一次不同的是,淩徹立馬放下了折子,朝他走了過來。
陸衍寧想後退,淩徹應該是知道他出去了,來興師問罪的?
然而,陸衍寧的手卻被淩徹握在了手中,入秋了,天到了晚上有些涼意,陸衍寧的手也是涼的,被淩徹握住後,頓時覺得溫暖舒适,便也沒有去掙脫了。
陸衍寧被淩徹拉着進了屋,秋公公關上了門,阻擋了門外的冷風。
淩徹在前面問:“去哪了?”
陸衍寧身子頓時一僵,淩徹捏着他的手舒緩着他的緊張:“別緊張。”
陸衍寧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我說我在宮裏悶得慌,出去走走,你信嗎?”
淩徹輕聲笑了笑:“出去走走,和公孫侑?”
陸衍寧更緊張了,淩徹不會知道他開小號去半生樓的事了吧?
陸衍寧問:“你還知道別的嗎?”
淩徹挑眉,拉着陸衍寧坐下:“還有別的?”
陸衍寧在心裏松了一口氣:“沒...”
所幸淩徹也沒有追究,只是問:“你找公孫侑,做什麽呢?衍寧。”
陸衍寧被他喊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說幫尹慕兒的姐姐,撮合她和公孫侑,你信嗎?”
萬幸,他能拿這件事做出宮的擋箭牌。
淩徹點頭:“朕信。”
陸衍寧:“......”
廢話,估計他倆聊什麽淩徹的暗衛都聽見了吧,還能不信嗎?
陸衍寧想把捂熱了的手抽回來,然而淩徹一用力,不讓陸衍寧掙脫。
陸衍寧:“?”
淩徹問他:“五年前,你可有見過朕?”
陸衍寧不知道淩徹是想到啥了,不過還是思索了一下:“應該沒有吧...”
淩徹:“應該?”
陸衍寧五年搬磚真的太多個任務了,記憶中沒有什麽私人時間去認識人,更何況還是主角,而且他也真的不太記得五年前的事情了。
不過為了确定一下,陸衍寧詢問系統:“系統,我五年前見過淩徹嗎?”
【查無此任務。】
陸衍寧點頭,系統總不會出錯,于是回複淩徹:“沒有。”
淩徹望着陸衍寧,似乎想看他究竟有沒有說實話:“既然沒有,你又不是太傅的人,為什麽要進宮接近朕?”
陸衍寧挑眉反問:“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太傅的人?”
淩徹感覺到陸衍寧沒有掙紮了,松了手上的力道,但依舊我這陸衍寧的手:“你若是太傅的人,偷了虎符為什麽不交給太傅呢?為什麽一次次出謀劃策卻與太傅意見相悖呢?”
陸衍寧“呵”了一聲:“我若是有意取得你的信任呢?”
淩徹:“不惜犧牲歡歡嗎?”
陸衍寧:“......”
陸衍寧的臉色一下黑了:“你這人會聊天嗎?”
然而陸衍寧被淩徹拉進了懷裏,坐在了淩徹腿上,整個人還被淩徹圈住:“朕只是在說你不是太傅的人,又來歷不明,也不認識朕,那你來昱國,進宮,幫朕,是為了什麽?”
廢話,當然是為了回現實世界。
陸衍寧自然不可能說實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了系統的威脅,這也不算騙人。
淩徹步步緊逼:“誰?”
陸衍寧跟他打太極:“不能說。”
淩徹抱着他循循善誘:“乖,告訴朕,他給你什麽,朕也都能給你,甚至,能比他給你的更多。”
陸衍寧聞言,瞬間想要掙脫淩徹的懷抱,然而淩徹似乎早就料到,抱得的緊,不會弄疼他,卻也掙脫不了。
陸衍寧憤憤道:“你還真是和沈錦程同類人!”一樣的喜歡威逼利誘。
淩徹聽他這般言論,微微皺了皺眉:“你見過沈錦程了?”
陸衍寧頓時一愣,随後道:“沒有……”
淩徹便也沒有再問下去,适時松開了陸衍寧。
陸衍寧感受到束縛他的力道松開了,頓時從淩徹身上起來,和淩徹拉開距離。
淩徹笑:“朕只是不喜歡被蒙在鼓裏的感覺。”
陸衍寧抿了抿唇:“你就…反正,我不會害你就是了。”
“嗯。”淩徹輕輕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淩徹看着不自然的陸衍寧:“朕困了。”
陸衍寧巴不得他趕緊走:“那你回興慶宮吧。”
淩徹搖頭:“朕發現,不抱着你睡,朕睡不着。”
陸衍寧:“???”
擱這把他當等身抱枕呢?!
淩徹起身朝陸衍寧走去…
院子裏是冷風吹拂樹葉的聲音,沙沙不絕,吹散了夏季最後一絲暖意。
猛聽得那少華宮裏傳來細微的聲音。
“你別過來啊!”
隔壁的尹慕兒在床上翻了個身,接着睡。
第二日天大亮了,陸衍寧緩緩醒過來,已經沒有那種被人摟在懷裏的束縛感了。
爽!
雖然說淩徹抱着他睡不是很舒服,但是卻很暖和,而且睡得也挺沉,不知道是不是淩徹身上自帶的龍涎香有安神助眠的關系。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陸衍寧看了一眼天,應該是他的外賣到了:“進來。”
進來的果然是宮人,手裏端着盤子,正是他的早餐外賣。
陸衍寧從床上起來,剛要去拿披風,後頸一疼,眼前一黑。
陸衍寧心道不好!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外面,陸衍寧只穿了一身中衣,現下已經入秋了,風吹的他有些冷。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着墨綠色大氅,灰白胡子的六旬老人。
正是昱國天子的老師,太傅孫斂。
陸衍寧剛要動,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束縛住了,兩旁有人押着他,不過倒是沒把他的嘴封起來,也不怕他亂叫?
太傅似乎知道陸衍寧心中的想法,擡手放在嘴前“噓”了一聲:“老夫有事要問你,你若是亂喊亂叫,看看是你嘴快,還是老夫的劍快。”
陸衍寧餘光掃視了周圍,場景十分眼熟,好像是…禦花園的假山後面?
陸衍寧盯着太傅手裏泛着寒光的劍,問:“你想問什麽?”
太傅笑了笑,一手擦拭着劍身:“你為什麽要背叛老夫?”
陸衍寧答非所問:“其實我倒是好奇,為什麽你就非得站在祁王那邊謀反呢?太傅這個位置也算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再高又能高去哪兒呢?祁王許給你了什麽?”
太傅笑意更深,臉上的皺紋顯得有些深:“這就不是你該知道的了,不過,老夫倒是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把虎符偷來,否則…”
陸衍寧看向太傅,并無所懼:“否則如何?”
太傅挑眉,手中銀劍寒光一閃。
陸衍寧只覺得心口傳來劇痛:“呃。”
有溫熱的液體滴落,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陸衍寧死死皺眉,卻又不敢動分毫,太傅的劍紮在了他的心口處并未立刻拔出去。
只聽見太傅幽幽道:“千萬別動,也別喊,現在只是刺破了一點,老夫這萬一手一抖,就紮深了。”
陸衍寧呼吸有些重:“這個,可威脅不了我。”
“是嗎?”太傅似乎認真想了想,而後蹲下身,“那…柳家父母呢?”
陸衍寧目光一凝,卻礙于胸前的劍無法動作,他惡狠狠道:“你敢?!”
太傅笑道:“這有什麽不敢的,不過是殺兩個人罷了,哦,正好,可以和那個小宮女,一家團聚。”
陸衍寧的目光霎時變得很冷,仿佛太傅就是個死人。
太傅收回劍尖,地上已然滴落了一灘血漬,他俯視着陸衍寧蒼白的面容:“千萬別忘了,這次可別再偷了虎符又反悔啊。”
太傅的人瞬間退了個幹幹淨淨,陸衍寧軟軟地靠在了假山邊上,看着太傅大搖大擺便宮門走去。
陸衍寧只覺得渾身無力,還困的要死。
在迷迷糊糊快要暈過去時,似乎看到尹玉兒朝這裏走了過來。
耳邊還聽到了公孫侑的聲音。
然後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淩徹正在禦書房和沈錦程商讨明年春闱的各項事宜,秋公公急匆匆到淩徹耳邊悄聲道:“聖上,陸公子不見了。”
淩徹指尖一頓,看向沈錦程:“朕有要事要處理,明日再議吧。”
沈錦程卻有些驚詫:“聖上可從不會因為旁的事耽擱國事。”
淩徹對上沈錦程的目光,雖然他眸中滿是不解,但不知為何,淩徹就是覺得,沈錦程在攔着他。
淩徹道:“春闱之事不急,明日說也來得及。”
沈錦程卻依舊道:“可之前都是這兩日便敲定好了的,禮部那邊還等着着手準備呢。”
淩徹哪能還不确定,沈錦程就是在攔着他:“沈錦程!”
沈錦程跪下不卑不亢:“臣只是不知,聖上有何要緊之事,連春闱都顧不上了。”
淩徹“呵”了一聲,還是這麽多年來,頭一次對沈錦程這般态度:“怎麽?丞相這是特地攔着朕?還是說朕的家事不比春闱重要嗎?”
沈錦程只好垂頭:“臣不敢。”
淩徹繞開沈錦程,匆匆趕往少華宮,途徑禦花園,終究是晚了一步。
陸衍寧醒來時依舊沒什麽力氣,臉色也還是白的,不過萬幸是醒過來了,公孫侑一直盯着他,陸衍寧一醒,他便湊了過來:“恩人,你可算醒了。”
陸衍寧看了看外面,問:“這是哪兒?”
并不像在驿館。
公孫侑擔憂地望着他,随意答:“半生樓,一家茶館罷了,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半生樓?!
這還真是誤打誤撞,直接送他入虎口啊。
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紅樓夢》曹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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