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水
落水
陸衍寧猜到他是為此而來:“主要還是不能讓丞相知道,是吧?我懂。”
淩徹收回了目光,起身便走了。
一道黑色身影也跟了出去。
淩徹雙手背在身後,問:“這幾日他可有什麽動靜?”
黑衣人單膝跪地:“并無不妥之處,平日裏也就和婢女聊聊天下下棋,也沒有什麽接頭的人。”
“讓你查的事查的如何?”
“回聖上,陸衍寧是在進宮之前找的太傅,至于之前的過往,一概不知。”
淩徹眼眸微沉:“一概不知?”
“是,無從查起,仿佛這世上并沒有這樣一個人。”
淩徹看了一眼昨日他和陸衍寧接吻的那座假山,目光一凝:“他方才提到那個家鄉菜。”
黑衣人頓時明白主子的意思,這是條線索:“是。”
淩徹吩咐完便離開了,黑衣人站起身,只覺得身後冷汗涔涔,天知道他回答一概不知的時候有多慌。
第二日一早,陸衍寧又是被吵醒的,不過不是鳥雀,而是隔壁秋霖宮的主人,邑國美人。
陸衍寧在床上坐起來,聽到歡歡和那美人在争吵。
“你們居然敢騙我!說什麽聖上的新寵在清華宮,這宮裏根本沒有清華宮!”這是邑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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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明白嗎?我家主子的意思就是請你不要來了。”這是歡歡。
“哼,昨晚我都看見了!原來你家主子就是和丞相長得一模一樣,不過就是個替身罷了,你家主子真是不要臉,為了爬上龍床,連替身這種不恥的事都能做出來。”
歡歡生氣:“總比你強,你連替身都不如!”
“切,我自會靠我自己讓聖上喜歡我的。”
“你給我出去!你吵到我家公子了。”
“憑什麽?要說起來你家主子都不算後宮嫔妃,連聖旨都沒下,我可是邑國送來和天子和親的,我才是後宮正兒八經的娘娘。”
陸衍寧被吵得頭疼,将寝宮的門打開,對上院子裏那邑國美人的視線:“那麽就請這位娘娘,回你的秋霖宮去,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哼!你這脾氣比丞相壞多了,怎麽做的替身?”邑國美人撅起了嘴。
陸衍寧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歡歡,送客。”
“是,請吧!”歡歡對着邑國美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哼!”邑國美人用力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陸衍寧搖了搖頭,就這個性格也就只能送來昱國皇宮了,要去別的宮鬥劇裏,這集就已經死了。
午間的時候,禦花園傳來好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好像在鑿什麽東西。
陸衍寧就是個閑不住的,五子棋下膩了,飛行棋兩個人不好玩,狼人殺人不夠,大富翁人也不夠。
于是幹脆出門去看看,歡歡見他起身,知道他是要出去:“要不要我跟着去?”
陸衍寧想了想:“不用吧,你想去嗎?想去你就跟着,不想去你就留在這兒。”
歡歡看了一眼少華宮,這麽大個宮殿就她一個宮女,要收拾挺多地方的:“那算了,哥哥你自己去吧。”
陸衍寧便出門拐到了禦花園,就看見昨夜他被淩徹強吻的那座假山周圍全是工匠,正在鑿那座假山。
陸衍寧頓時無語,不至于吧?這事天知地知他和淩徹知的,這得是多嫌棄還要把假山鑿了?
陸衍寧小聲吐槽:“你要真嫌棄,怎麽不把自己的嘴和舌頭拔了?”
生氣!他以為能來看個什麽熱鬧或者打聽點什麽八卦,結果,反而給自己心裏添堵!
陸衍寧轉身剛要回去,卻撞上了迎面過來的邑國美人,估計也是被禦花園的動靜吵過來的。
然而她一看到陸衍寧,便将鑿假山的動靜抛之腦後了,快步走到陸衍寧面前:“哼!你還敢出來!”
陸衍寧奇怪:“我為什麽不敢出來?雖說淩…聖上沒有下旨,但也是默認我住在宮裏的。”
“我算是知道聖上為什麽喜歡丞相不待見你了,同樣好看的皮囊,你看看丞相,謙謙君子,禮儀周到,氣度不凡,再看看你,毫無禮數,鸠占鵲巢,做人替身,肮髒下賤!呸!”
陸衍寧:???
陸衍寧被她說的笑了:“不是,我哪兒鸠占鵲巢了?他沈錦程想來後宮那不是一句話的事?他自己不來,我又沒搶。”
“我替身怎麽了?他淩徹也沒把我當替身啊?他要把我當替身,你還能這麽跟我說話?”
“肮髒下賤?我一沒和淩徹滾床單,二沒跟淩徹…二沒求着淩徹讓他上我,哪就肮髒了?哪就下賤了?”
陸衍寧每說一句就把邑國美人往後逼退一步,兩人不知不覺就到了禦花園那方河塘的邊緣,陸衍寧方才說着說着,思緒閃回了一下昨夜和淩徹親密接觸,沒留神。
而邑國美人背對着河塘倒退,也沒注意到下一腳就會踩空。
千鈞一發之際,邑國美人在後仰的同時,本能地抓住了陸衍寧的衣袖,将陸衍寧也一塊兒帶了下去。
撲通——
兩人齊齊落了水,陸衍寧和邑國美人在水中掙紮着,兩人都是不會凫水的,互相拖着往下面沉。
還好禦花園現在人多,這邊落水動靜不小,分分鐘就把人救了上來。
邑國美人還好,只是陸衍寧對落水有恐懼感,再度昏了過去。
·
“聖上,陸衍寧和邑國尹慕兒在禦花園落水了。”
在禦書房批折子的淩徹聞言頓都沒頓一下:“知道了,你繼續盯着吧。”
“是。”
淩徹蓋完了章,看了一眼秋公公:“你覺得,太傅将陸衍寧放在朕身邊,只是為了看着朕以及說些什麽不痛不癢的話嗎?”
秋公公給淩徹倒了被杯茶:“陸公子的話并非不痛不癢,邑國附屬一事不就是陸公子的提議嗎?”
淩徹端起茶盞,眼中也劃過一絲疑惑:“此事朕也不解,為何他和太傅竟然說辭不同,還給朕出了一個深得朕心的策略。”
秋公公靈光一閃:“莫非…太傅和陸公子故意不同心,以此來讓陸公子博得聖心?”
淩徹同秋公公視線一對:“言之有理,朕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些什麽,太傅如此費心,莫非和祁王沆瀣一氣?”
秋公公了然,對外道:“聖上起駕,少華宮。”
陸衍寧昏迷之中還發起了高燒,和上次落水一模一樣,每次落水他都必定大病一場。
淩徹特地喚了太醫來,歡歡站在一旁擔憂地看着陸衍寧。
良久,太醫才松開陸衍寧的纖細的手腕:“回聖上,陸公子此乃心病,心疾還需心藥醫啊。”
淩徹随意地點了點頭:“去煎藥吧。”
淩徹揮退衆人,坐在桌旁,桌上一盞小巧宮燈映得他輪廓更加分明。
陸衍寧半夜熱得醒了過來,天地昏昏沉沉的,喉嚨都能冒煙了,他不停地咽口水希望緩解口渴,但是喉嚨卻越發痛了。
于是他看向唯一的光源,那身明黃錦服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泛白:“水…”
陸衍寧的喉嚨啞得不像話,聲音也被限制得很輕。
然而桌旁的那人卻還是聽到了,倒了一杯水走到床邊遞給他。
陸衍寧此刻只覺得天旋地轉,全身都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想擡手,又有點擡不起來。
淩徹也察覺到了,看着陸衍寧盯了半晌,而後一手将陸衍寧撈起來靠在床柱前,喂他喝完了一杯水。
陸衍寧堅持不住,喝完水又睡了過去。
這次又是睡了個昏天黑地,中途醒過來喝了藥吃了點東西。
等真正清醒是一天一夜之後了,陸衍寧看見歡歡端了藥進來,問:“淩徹走了嗎?”
歡歡把藥遞給陸衍寧:“嗯,聖上去上早朝了。”
陸衍寧邊喝藥邊想着,淩徹為什麽突然對他關懷起來?
莫非…這暴君其實感情純的很,親了一口就打算負責了?
陸衍寧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不可能!絕無可能!估計是因為太傅吧,或者沈錦程?
因為太傅的可能性大點,他說的沈錦程的那個謊言應該已經被拆穿了。
陸衍寧捏着鼻子把藥一口氣喝了:“糖,有甜的東西嗎?快快快我要死了。”
昨天歡歡喂藥陸衍寧也是這個狀态,不過那個時候說話有氣無力,歡歡趕緊把備好的糖遞給陸衍寧。
陸衍寧吃了糖又活了過來。
然而,陸衍寧不知道的是,前天落水之後,後宮裏不少宮人看見了他的模樣,有慶功宴近距離見過丞相的宮人認了出來,他和丞相長得一模一樣的事。
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飛滿了整個皇宮,以至于連朝堂都知道了。
太傅送的那個美人同當朝丞相沈錦程一模一樣,換言之,聖上對丞相的感情已經不言而喻了。
早朝上,衆臣讨論完國事之後,秋公公剛要宣布退朝,禮部尚書出列問:“聖上,今日有一傳聞,說是聖上之前收入宮中的美人與丞相大人長得一模一樣,此事可是真的?”
此言一出,衆臣皆私下議論。
“難怪聖上一直不肯選皇後,原來是不喜女子。”
“聖上與丞相竟然越了君臣之誼?那我昱國豈不是要絕後了?”
“聖上,千萬三思啊,此事關乎昱國之未來啊!”
淩徹摩挲了一下虎口,輕笑一聲,下面衆臣頓時噤聲,沒有人再出一言。
唯有沈錦程,在衆臣期待的目光裏走了出來,不卑不亢道:“還請聖上還臣一個清白。”
淩徹目光落在沈錦程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眸中有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