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錦程
錦程
沈錦程背對着陸衍寧,故而陸衍寧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見他聲音清冷:“聖上,臣并非斷袖,也不想做以色侍君的佞寵。”
淩徹似乎醉了,說了平日根本不會說的話:“朕知道,朕不是這個意思。朕是想娶你做皇後的。”
陸衍寧聽出來淩徹話語中很是耐心。
沈錦程忙跪下了:“臣惶恐,還請聖上收回成命,臣不想日後史書一筆,責臣亂禮儀,媚朝廷。”
淩徹久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沈錦程告退也沒有動靜。
陸衍寧偷聽完了八卦準備回去了,沒走出一步,身後便傳來一點聲音。
“從前明明還不是這麽拒絕的,明明還留有餘地的…”
是淩徹喃喃自語,他是真的醉得厲害,平日裏的淩厲此刻盡數收斂,或者說,是在沈錦程面前消失殆盡。
陸衍寧看着這個樣子的淩徹,突然覺得有點似曾相識。
沒想到淩徹卻看到了他,步履有些不穩,卻還是走到了他面前:“錦程,你不願困在後宮朕絕不逼你,只是朕為你相思成疾,你都不願意給朕嗎?”
陸衍寧對上淩徹帶着醉意的雙目:“聖上,你認錯了,我是陸衍寧。”
淩徹雖然酒醉但依舊強勢,靠近陸衍寧,陸衍寧被逼到假山前面,被困于淩徹和假山的咫尺方寸之間。
淩徹低下頭似乎想要親吻他,陸衍寧側頭躲開:“聖上,你真的認錯人了。”
陸衍寧想要推開他,但是卻發現推不動,淩徹是個練家子,但如今酒醉,他竟然也推不動。
陸衍寧推向他胸前的手反而被淩徹順勢抓住,按在頭頂,下颌也被淩徹的另一只手固定,強勢不容拒絕的吻便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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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寧頓時睜大了雙眼,他還從來沒有跟人接吻過,更何況還是個男人!
陸衍寧想掙紮,卻發現無論是手還是頭,被淩徹控制住都無法動搖半分。
陸衍寧只好去踩他的腳,然而還沒等他先動作,淩徹便在他嘴裏攻城掠地了,初次闖入讓陸衍寧覺得感覺奇異,舌尖被抵住,雙腿不知何時被另一條修長的腿抵入。
陸衍寧被他吻得有些窒息,他恐懼窒息的感覺,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全身都有些無力,好似又在水中沉溺。可…又有些不同,他能感覺到淩徹的溫柔,和平日的暴戾全然不同。
不行,不能這樣,這個人的溫柔給的是白月光丞相沈錦程!和他陸衍寧半點關系都沒有!
陸衍寧清醒過來,直接咬了一口淩徹的舌頭,淩徹瞬間便退了出去。
“嘶。”淩徹皺着眉,陸衍寧見他注意力被轉移,二人之間有了些許距離,連忙逃離。
未曾看見身後,淩徹望着他的目光一半醉意一半清醒,幽幽如夜。
陸衍寧一路跑回少華宮,歡歡正好在門口等着他,見他回來,着急的神色才緩了:“哥哥,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陸衍寧拉着她進門,換上少華宮的大門,喘着氣:“沒事,碰到淩徹了。”
歡歡“诶”了一聲:“今日丞相不是在嗎?怎麽還找你?哥哥,你的臉好紅啊。”
陸衍寧擡手貼了貼自己的臉頰,确實燙:“缺氧。”
歡歡扶着陸衍寧朝寝宮走去:“缺氧是什麽?”
陸衍寧頓了頓,而後解釋:“就是…呼吸不順暢。”
歡歡了然:“原來如此。”
陸衍寧沾到了床,立馬躺下,卻發現自己背上有些火辣辣的,方才完全不覺得,現下靜下來才感受到。
不過手腕和下颌倒是沒紅也沒淤青,明明控制得他動不了,卻連力道都掌握得如此有分寸。
“歡歡,我背後擦傷了,有沒有什麽藥和紗布?”
歡歡大驚,連忙朝門外走去,邊道:“我那兒有,不過藥比較低等。”
陸衍寧無所謂:“沒事。”
陸衍寧解開腰帶和綁結,将衣衫褪下,後背上赫然是他掙紮被假山磨損的痕跡,有些只是破了皮,有些已經微微滲出血,不過還好,都是輕微擦傷。
歡歡一進門便看到陸衍寧半褪衣衫跪坐在榻上,蝴蝶骨振翅欲飛,中間一條溝直直往下延伸。
然而,這樣美的後背卻覆上了幾道傷痕,歡歡連忙三步并兩步到了陸衍寧身邊:“這是怎麽弄的?”
陸衍寧搖了搖頭:“不小心撞到假山了,擦的,你替我上藥吧。”
歡歡也沒再多問。
陸衍寧側着睡了一晚,第二日被鳥叫聲吵醒。
庭院裏的老樹上不知站了多少只鳥雀,叽叽喳喳的。
歡歡打了水進門:“哥哥!邑國美人昨晚兒就在咱們旁邊的秋霖宮住下了。”
陸衍寧回憶了一下昨天慶功宴上的那個美人:“噢…”
歡歡還沒說話,外面便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聽聞這裏住着一個美人,慕兒特地來拜會姐姐。”
歡歡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邑國美人和她一樣,也以為哥哥是女人。
陸衍寧随意地抹了把臉,開了門,那邑國美人換下了那身舞衣,穿上了一身紅白相間的露腰服飾。
美人一看見陸衍寧,面露驚訝:“丞相?你怎麽會在這兒?”
陸衍寧眼眸微動:“昨夜在慶功宴上醉酒,聖上準在下在這裏歇息一晚。”
美人恍然,随即又疑惑:“可是這兒…不是聖上最得寵的一個美人的寝宮嗎?”
陸衍寧:???
他哪裏得寵了?
陸衍寧不知道的是,在昱國皇帝的後宮原本并無嫔妃,他雖然住的遠,在少華宮,但是第一次深夜回宮秋公公相送,第二次昏迷被秋公公送回來,第三次秋公公主動上門傳旨,對于後宮來說,已經算得寵了。
秋公公可是聖上身邊的紅人,哪曾見他送旁人回宮的。
陸衍寧想了想,道:“怕是你聽錯了,或是宮女傳錯了,那美人住在清華宮,離這兒甚遠。”
邑國美人再次恍然:“原來如此,多謝丞相,慕兒告辭了。”
美人叮叮當當地出了少華宮。
歡歡問他:“哥哥,你幹嘛騙她?”
陸衍寧轉身回屋:“雖說她不是來勢洶洶,但是我并不想和她打交道。”
她喜歡淩徹,而自己讨厭淩徹,又沒什麽話題,萬一到時候還因為這個吵起來,實在沒必要。
陸衍寧百無聊賴地又把五子棋拿了出來,歡歡道:“哥哥,你一個人下多沒意思,教教我呗?我和你下。”
陸衍寧想着也好:“你坐,我下的這個叫五子棋,簡而言之就是,你要把自己的子練成五顆就贏了,我呢會想盡辦法阻止你的同時也讓自己連成五子,當然,你也要阻止我。”
歡歡點頭:“斜着連也可以嗎?”
陸衍寧将黑子放到歡歡手邊:“嗯!你先下吧,第一顆下哪裏都可以,随你。”
兩人下着下着,陸衍寧有一種回到了宿舍和室友吃火鍋喝酒下飛行棋的日子。
“我想吃火鍋了。”
歡歡正研究怎麽攔住陸衍寧即将連成的五子,沒擡頭:“火鍋是什麽?”
陸衍寧來了興致:“禦膳房的食材能自己拿嗎?”
歡歡下完了子,搖頭:“自然不能,食材都是有登記的,不過…可以等午膳做完之後,去偷。”
陸衍寧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女孩子家家的,不要不學好。偷東西這種事交給你哥我就好了。”
嗯,還要偷小一點的鍋和調料。
今夜繁星點滿了整片夜幕,月高高挂在天空,皎潔無暇。
後宮裏還在當值的侍衛和宮女都聞到了一股香味,讓人不自覺地流下口水來。
尋着香味的源頭,赫然映着少華宮三個大字。
陸衍寧盛了一塊鴨血給歡歡:“你嘗嘗,鴨血這樣吃可好吃了。”
少華宮門口圍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聞着香味暗自咽口水。
“聖上到!”秋公公的聲音突然響起。
少華宮門口頓時跪了一片,秋公公連忙斥責:“不去值班,都在這兒做什麽呢?!”
侍衛宮女們頓時都作飛鳥散。
陸衍寧自然也聽到了這通報聲,只覺得吃火鍋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
歡歡見淩徹走了進來,連忙跪下:“聖上萬安。”
秋公公道:“你下去吧。”
“是。”歡歡無奈地看了一眼陸衍寧,退了出去。
陸衍寧此刻并不用假扮丞相,對淩徹的不待見直接就在面上。
淩徹居然沒在意,反而是看着火鍋:“禦膳房沒給你準備晚膳嗎?”
陸衍寧又撈了一塊鴨血:“不是,只是我突然想吃…家鄉菜了。”
淩徹若有所思:“家鄉菜…”
陸衍寧看了他一眼,不怎麽情願地邀請:“你要吃嗎?坐下來一起吃?”
沒想到淩徹真的坐在了他對面,只不過面前是歡歡用過的餐具,眼下也沒有第三份餐具。
秋公公立馬吩咐人:“去禦膳房拿碗筷來,趕緊的。”
等少監取來碗筷的時候,陸衍寧一度懷疑他的腿有沒有跑斷。
真的好快。
淩徹拿了新餐具,撈起一塊鴨血嘗了一口:“不錯。”
還用你說,陸衍寧自顧自吃着。
淩徹沉得住氣,未曾開口說別的,但是陸衍寧想把他趕走了,于是問:“聖上找我有事?”
淩徹放下筷子,盯着陸衍寧:“昨夜之事,不許同旁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