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在那看似漫長實則只有一瞬間的走馬燈回閃之後,富江從天上落到了地上。
他看見,在最後的那一刻,那只有着螞蟻外形的亞馬遜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樣地,跳了下來。即便是下墜也不想松開他,這一起堕落的願望。
撲了個空的驅逐班成員只得抓住欄杆。
黑崎武腦袋一痛,只好親自上手射擊。他的子彈貫穿了那只亞馬遜浮在半空中的手,他希望對方能夠松開另外一只手。然後下邊,千翼重新插上了那支推動變身的藥劑。
一陣熱波像是海浪一樣卷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個人希望你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呢?有沒有一個人,希望能和你一起活下去呢?
空間一下子就變得好安靜,就像天地之間根本不存在名為聲音的物體。那些黑色的頭發嘩地一下與地面直接接觸,散亂的頭發在剎那之間染上了深重的血污,“砰”的一聲撞擊的聲音,讓人十分容易聯想到西瓜掉落到砧板上破碎的聲音。西瓜裂開來的時候,裏面鮮紅的瓤都會像泥土一樣散開。
然後此刻,便是與那相差無幾的場面。
最後關頭,那只螞蟻形狀的亞馬遜推開了下方的千翼。他的行為看上去是那麽的惡毒,最終目的是為那不讓這個落下的可悲人得救。
在“一華”的親哥哥面前,“亞馬遜”殺了他。
腦袋與地面相撞所發出的清脆的響聲,代表着骨頭的碎裂。
破裂的“瓜瓤”即是已經流逝走的生命。
從那張平時總是楚楚可憐又惡毒的嘴巴裏流出了殷紅的血液。
富江的眼珠猛然睜大,然後望向那灰白色的天空。天上既沒有太陽,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這是多麽平凡的一天,平凡的令他感到可笑。與他一同下墜的那個重物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這雙重疊加的壓力令他胸腔內的骨頭在那一瞬間就全部碎裂。
他的身體裏骨頭與血正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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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這句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由于神經的作用向上彈了兩下後重重的落在地面上,它的脊背和大地親密接觸,而骨頭碎裂的聲音更是清晰可聞。
倒落在他身體上的那只亞馬遜牢牢的抓着富江的手腕,就像之前要把他甩出窗戶那個時候所做的一樣。
不放開。
即便是死。
黑崎武當場又端起槍對着匍匐在上頭的那只亞馬遜來了兩槍。紮森對黑崎武的行為感到很古怪,雖然平時他也是這麽殘暴的對待敵人,可是并不會像這樣子帶着某種洩氣的怒意。
愣住了的千翼,陷入了短暫的自己是不是被坑騙了之中的千翼。
他眼前所看到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嗎?
為什麽這只亞馬遜要跟一華一起跳下來呢?
他的眼神緊緊的盯着對方那只醜陋的、卻緊緊抓着人類手掌的那只手。
“死了嗎?”紮森思索了一下。雖然亞馬遜是不同于人類的強力生命種,可是他們的素質并沒有高到可以免疫跳樓。
他看了看黑崎武,又指示道:“惟由,把他幹掉。”
那個一直以來就凝視着這塊地面、而如今她所凝視的地面上終于有了不同于空氣的物體的女孩——惟由,用手掌蒙着一側的眼睛。
啊,是陽光突破烏雲照射過來了。她用手遮擋着照射過來的陽光那模樣,就好像她還是個害怕陽光直射眼睛而受傷的活人。
在聽到命令之後,女孩放下了手,随即按動胳膊上的臂環,變身為烏鴉型亞馬遜。
那個時候,千翼本來想阻止對方的。因為在剛才,這個女孩受了很重的傷。可是他現在的腦袋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要做些什麽。他剛才本來可以接住一華或者富江的,但是他沒有。就算是那只亞馬遜要推開他,他剛才如果站得穩一些的話,也不會看着那兩個人直接摔死在他面前。
當惟由漫步踏着帶着響聲的步伐,向那只亞馬遜前進的時候,原本撲在傅富江身上移動不動的那個生物平放着的手臂猛然縮緊。
它的指甲尖銳的就好像是磨光了的大剪刀,然後一下子刺在身下那具屍體的胸腔上。
這只亞馬遜的目标是心。
松本浩想要知道像富江這麽沒心沒肺的人,是否也有一顆鮮紅的心。他的行動太過迅速,惟由尚未靠近,只有一顆子彈再一次打進了他的手臂之中,然而子彈并沒有在他的肉裏爆發,只是打穿了一個小孔并帶走了一塊肉。
松本浩想要知道富江有沒有心,因為他可是把心交給了對方啊。
我還記得第一次和父親的養子交流的時候,富江說:“喜歡紅色。”
紅色的東西到底有什麽呢?有紅色的顏料,紅色的火,紅色的血,還有紅色的心。
他以前不是亞馬遜的,可是他卻意外被同化成了亞馬遜。他以前是有心的人,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心了。
爪子刺穿胸腔挖出來的心被他高高地舉在半空中,他舉着那顆星就像是舉着他根本就不曾開始過的愛情。
下一秒,他就被一直圍繞在附近的驅逐班成員打爛了身軀。就在這群人以為可以松一口氣的時候(都已經幹掉兩個了),從不遠處走來了三名微笑着的女人,他們打扮的還算是精致在根據今天的事發地點是一個婚禮教堂的話,那麽這群人大概就是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們了。她們一邊微笑着一邊朝大家走近,同時脖頸上浮現出獨屬于亞馬遜的青紫色的筋來。
“看來是屬于亞馬遜們的婚禮啊。”黑崎武喃喃道。
“惟由——”他懶洋洋地呼喚了一下那個生物兵器的名字,已經變好身而沒有行動的女孩更換了方向。只是她剛才被那只新娘亞馬遜刺穿了腹部,由于不知道疼痛她就一直沒有在意,可是身體受到損傷所造成的後果,就是讓她變得有些難以行動。
惟由一瘸一拐地往那邊走去。
“放心好了,把主力收拾掉了,這三個只是一些雜魚。”
長濑裕樹咽着口水。在過去他并不是沒有直面觀看過亞馬遜之間的戰鬥。他們小隊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狩獵亞馬遜活動,而千翼總是會把現場搞得很糟糕,血腥到很可能無法通過管理員的審核。
但是呢,他們從來沒有人見到過被亞馬遜所殺的人。今天是頭一次。而且被殺死的那個人,對他們來說有着很重大的意義。那種意義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可就算是貼近心靈也無法去形容。
胸腔中的那顆心髒已經停止了一瞬,它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按部就班的跳動下去。
長濑裕樹的臉一陣慘白。
他,并,不,讨厭,富江。
一點也不。
此時,那具被亞馬遜所包圍的屍體看上去是多麽的卑微,上面沾滿了血污,與平時光彩照人的他一點也不一樣。
裕樹想,富江一定很不高興。他總是追求着美麗,富江曾經對裕樹說,他的夢想是永遠美麗且富裕的活下去。
[有誰比我更有這個資格呢?]
對方當時是這麽誇耀自己的。
他的皮膚像雪一樣白,頭發像烏木一樣黑,眼睛亮得像星星,眼角的痣就是另外一顆星星。他那麽漂亮,就應該美麗的活下去。
長濑裕樹感覺此時的自己好像有點着魔了,他似乎是聽到有人在叫他,可是他無法回神。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那兩具屍體邊上了。
“喂小鬼,這裏可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紮森覺得黑崎武。今天的低血壓比任何一刻都要厲害,他甚至還在想對方是不是魔障了。
長濑裕樹也很想對對方說我知道我想離開我不想待在這裏的,可是他的雙腳卻像被膠水粘在了地上一樣無法動彈。
他低頭就看見富江的眼睛大大的睜開,那雙明亮的眼珠此時卻顯得灰蒙蒙的一片,就好像有人在上面蓋了一層霧一樣。
下一秒,他就被吓到了。
逐漸轉化為屍體的冰冷的手一把抓住了裕樹裸露在褲子外的腳踝,他現在面目全非,臉上還有亞馬遜身上的肉塊。他一點也不美麗,醜陋得根本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醫生!”死去的富江聲思力竭的嘶吼道,他的另外一只手變成拳頭狠狠地砸向地面,他撒潑以一樣的喊着醫生的名字。
“給我找醫生!!!”
所有人都很震驚,因為就在剛才富江被那只亞馬遜挖出了心髒。一個被挖走了心髒的人怎麽可能還活着呢?難道說他上部分和下部分的連接并未完全斷開,難道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心髒已經被人帶走了這件事嗎?
黑崎武招呼了一下,讓醫護人員拿了擔架出來把人擡走。在這之前他們當然要解決覆在上面的亞馬遜的屍體,就像是平時踢落在垃圾桶邊上的垃圾袋一樣,黑崎武一腳就把那個生物的軀殼踢到一邊去了。
亞馬遜的手上。還抓着富江的心髒,還抓着他那尚未開始卻自以為會有好結果的愛情。他牢牢地抓着血淋淋的髒器,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可是他已經死了。
不是作為一個人類死去,而是作為一只“本來就應該被驅逐”的亞馬遜。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愛的。
曾經,有人問過松本浩這樣一句話。現在他終于知道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可能不會存在愛。
愛是假的。
另外一旁,黑崎武直接用針劑控制住了千翼。
畢竟上頭的命令是讓千翼歸隊,讓他這個戰力加入到驅逐班的隊伍之中。
裕樹呆愣地站在一旁,剛才,他還被人推了一下來着。随着這支隊伍茫茫地去,他只感到了失落。
富江的尖叫依然停留在他的耳邊,為什麽死去的人、失去了心髒的人還能尖叫?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亞馬遜。
過一會兒,驅逐班的後勤隊伍回來把這些處理掉。
“嗚嗚……”
在車上,被安置在擔架上的富江嗚咽地哭着。圍觀着他的人都感到驚奇詫異,他們檢查過了對方的胸口,的确是沒有心髒的。難道說這個人有兩個心髒?這不可能啊,因為另外一邊并沒有心跳的聲音。
但是過了一會兒,這群人就發現了令人害怕的事情。原本變得空蕩蕩的地方,不知何時生出了一個細小的大概指甲蓋那麽大的肉團。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以為只是裏面剩下的一塊肉,可是随着他們回到驅逐斑的距離越來越短,藏在那個洞口的肉卻越變越大。
富江還是嗚嗚地哭着,有的時候還在那裏尖叫,所有人都受不了他。只有黑崎武一個人牢牢地盯着那塊莫名生長的肉塊,在紮森莫名其妙的眼神之下,這個男人伸出手,将裏面的肉快翻了個身。
那個肉塊的被面居然長着一張臉!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那赫然就是一張臉。
富江殘缺的手指像是爪子一樣勾住了男人的褲腳。
“幫……幫我……”
他發出了用于迷惑他人并總是非常成功的柔弱的聲音。
黑崎武将那個肉塊上的臉與富江的臉比對了一下,心中竟無一絲荒謬感。
本該是這樣的。
之前那個村落裏回收回來的大量異形體,也有着這樣的能力。
怪不得叫那個代號啊。
黑崎武問:“你想讓我怎麽幫你呢?”
富江就說:“把我的頭……砍下來……”
內部的血正在轉化為新的富江,再過不久他的整個胸膛就會被其他長成的富江給撐爆。他的身體會被掠奪走的,很有可能連大腦都保不住。為了保護自己,他必須舍棄以下的部分。
紮森吐槽道:“回去再說吧。”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黑崎武照做了。當他的刀一下子剁在這個死而複生的人的脖子上的時候,在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千翼早已陷入了昏迷,他甚至連外面的聲音都聽不見。紮森一臉“你在逗我啊”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喂喂喂!別搞的到處都是血啊!”
“知道了。”黑崎武喃喃道,“那位橘局長說如果目标已經死掉了的話就帶着腦袋回去。”
但是這個樣子到底算是活着還是死掉了啊,完全弄不明白來着。
水澤美月從耳朵上扯下耳麥,她側着臉看向這旁,臉色不是很好看。她覺得一切都好奇怪。自從遇到這個被發布在特別情報網上的目标之後,所有人都變得古怪了起來。可是其他人怎麽就沒有什麽格外詫異的表情呢,為什麽一下子就好像接受了呢?還是說,只有她一個人感到不對勁?
她看着躺在擔架上的那個失去了心髒卻依然活着、正在被他們的隊長切割透露的人……亞馬遜……還是“怪物”,對方的眼神有一瞬間落到了水澤美月身上,這讓這個雖然身為戰鬥人員但本質上還是個很膽小的女孩子的水澤美月有一陣的心驚。她摸着心髒那塊地方好不容易震驚下來,想努力與對方對視的時候卻發現那個“怪物”早已經轉過了眼神。
那顆腦袋被割了下來。
富江又命令道:“幫我把另外的部分燒掉。記住!一定要燒的幹幹淨淨的,不能剩下什麽東西!”以前有些時候沒有處理完全,就會導致那些剩下的肉塊或者血長成全新的富江。富江很讨厭別的分-身肆意活動的樣子,而且其他的分-身都會試圖殺死他。
富江與富江之間是相互厭惡的,他們是互相針對的個體。這個世界上最終只能活下來一個富江,而其餘的,就都該死去。所有的富江個體都是這麽想的。川上富江一個人就能夠分裂出一個種族,這是放在世界上也絕無僅有的事件。
這一車人浩浩蕩蕩地回到了特定有害生物對策中心,他們之前就打過電話過去說過這件事情了,所以早就有人在門口等待他們了。為首的那個男人紮着頭發,白皙的額頭上有一圈沒有拆線而造成的紋路。他的腦殼看起來就像是上下兩部分用線縫起來了一樣。
“把富江交給我吧。”名為鬼舞辻可憐的男性教授如此說道。
然而,為此所開辟的并非是手術室什麽的,而是“實驗室”。在今天之前,這裏曾經裝載着超過十個的巨型玻璃器皿,器皿中裝着的便是之前從山村裏抓回來的異形個體。他們都是富江。就像富江也是富江一樣。
那顆閉着雙眼的腦袋被鬼舞辻可憐帶走了,接下來的事情除了他一人以外,誰都不會知道。
喚醒沉睡的富江的,是一陣冰涼的清水。他剛剛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腦袋被沒進了水裏。他張開嘴巴卻嗆了一口水,咳嗽聲随即蔓延在這個空間裏。那對被水所淹沒的雙眼凝視着四周的一切,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都是一片空白的。
這完全毫無溫色的世界。
一件白大褂漸漸地靠近了富江,富江的雙眼唯有向上看,才能看清身穿白大褂的這個男人的臉。
那是一張非常陌生的臉,富江在過去不曾見識過。噢不,在他記憶深處,的确是見過這張臉的。
這個人好像就是……
——可憐。
想起來了,那些過去的記憶紛紛像潮水一般湧上來。富江怎麽可能會不記得可憐呢?怎麽可能會不記得這個男人呢?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從一千年前開始,這個家夥就糾纏着他,試圖從他這裏得到不老不死的真正方法。只可惜這個蠢笨的男人什麽都得不到,最後還是依靠于陰陽師的那些邪門外道才做到通過更換身體來保持不死。
正是因為嫉妒着富江的這份能力,可憐才會試圖像普通的人類注射富江細胞,企圖讓富江在最老最醜的時間裏死去。
但他每一次都失敗了,從來沒有一次成功過。
堅持到現在還不放棄,該誇他一句毅力可嘉嗎?
“你如今的姿态真是讓人感到寂寞呢。”鬼舞辻可憐說出了奇怪的話語。會讓人感到寂寞的姿态,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狀态呢?
在富江的怒視之下,鬼舞辻可憐在四周的瓶瓶罐罐裏找來找去,好一會兒都沒轉過身來。
“你這家夥到底在做什麽事情啊,哈?”富江擠着眉眼,試圖看清可憐此時到底在做什麽。然而對方只有一個背影,其他的東西都被那個背影遮擋住了。
過了一會兒,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緩緩的轉過了身。他的手中拿着一只試管試管之中,一種暗沉沉的溶液正閃爍着沉靜的光芒。
“這個東西你應該很熟悉吧?”
富江眯着眼睛想了想,最終也沒有吐出什麽話語來。事實上,他已經不記得了。
看清了他臉上神态的可憐又繼續說:“沒關系,不記得也沒關系。”
“你馬上就會知道這是什麽了。”
那一罐溶液被傾倒在了富江所在的水槽之中,暗色的液體逐漸與清澈的水融為一體。
一種灼熱的感覺火燒般爬了上來。
那是亞馬遜的血。
渾身上下都好像被燒起來了。
可憐一開始所做的,只是将富江細胞無差別的注射到人類的孩子身體裏面去。但是在幾年之前,那個叫做一華的孩子病危的時候,可憐突然改變了想法。
他往那句身體裏注射進了可以使之同化為富江的細胞。
然而可憐沒有想到的事情是,這個沒有代號的叫做一華的孩子,并不是單純的人類。雖然其他人不知道這個孩子(還有他的哥哥)的身份是什麽,但是可憐是知道的。
八年之前,野座間制藥公司意外。放出了幾千只用作實驗體的亞馬遜。為了清除這些會吃人的實驗體,這座公司便與政府聯合組建了名為特定有害生物對策中心的組織用以獵殺亞馬遜以及其他的有害生物。曾經參與過研制這一實驗體的男人——鷹山仁為了消滅自己所造成的罪惡,往自己的體內注射進了亞馬遜細胞。……後來的時候,他和他的愛人生下了孩子。
“亞馬遜”的孩子。自然是亞馬遜,不可能是普通的人類。基于這一點,那個男人在一開始就想殺掉這兩個孩子,只是,母親并不會輕易允許這種事情。
她帶着孩子逃跑了。
這些都是可憐從他目前所在的身軀的頭腦裏掠奪來的能力。
可憐他,是通過将自己的大腦不停的更換身軀來延續性命的。在過去,他已經更換了無數句軀體,也做過許多大事。如果要說他平生做過的最偉大的事情的話,那就是成為了一名無比邪惡的咒術師,也就是詛咒師。那是他的名字是“加賀憲倫”。
鬼舞辻可憐注視着水槽之中的變化,他看見那個人頭的脖子下面伸出無數條細長的觸手,觸手像海藻一樣飄動着,并且向四周蔓延。小手一樣的觸手上的吸盤緊緊貼住了水槽的表面。
可憐現在所要做的,是将一華“複活”。
兩個人的想法。
之前那個大剛被編輯斃掉了,所以讓我們一起來宣揚真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