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Ch73.蝴蝶
Ch73. 蝴蝶
《琴酒成為五人組的教官後》
/系田
頂樓的下一層,第76層。
大廈的總電閘被安置在走廊盡頭。降谷按計劃拉下,争分奪秒地原路返回。他決心完成暗殺,不僅為自己,也是為了琴酒。
琴酒雖然撈了兩箱軍.火,任務某種意義上還是失敗,想必和他一樣,正遭受着烏丸蓮耶的信任危機。
降谷敏感地察覺這不是因為琴酒的能力,而是“自我選擇”,對方車禍清醒後,似乎和以前有所差別,具體來說,就是會“手下留情”。
就像剛才,他明明可以一刀結果了高明哥,卻只是把人打暈。
這當然可能出于兩人的私情,也可能有其他更深刻的原因。
總之,降谷還需要時間來驗證。
他想着,忽然聽到一聲巨響,沒等反應,腳下的臺階像煮爛的豆腐渣轟然坍塌。
他被重力不受控地往下拽,眼看墜落深淵,千鈞一發之際,憑本能抓住一截扶手。
這扶手和上層的欄杆聯結,但也支撐不了降谷的體重多久。他很清楚,自己不能遲疑,且只有一次機會。
“嘎吱嘎吱—”
在半空搖晃的扶手發出駭人的哀嚎,降谷抓緊時機,在适當的距離松手,縱身一躍。
一陣可怕的摩擦聲後,他奮力伸直的指尖總算抓住上層豎欄的根部。
與此同時,“哐當—”
那根被借力的扶手應聲斷裂,掉進望不到底的黑暗裏。
過了會兒,降谷翻越欄杆,穩穩落地。他渾身都濕透了,額頭還争先恐後冒着冷汗。
因為太緊張,甚至連頭都開始痛—
他本來以為是這樣,直到陌生的記憶如潮水湧入。
【如果你輸給我,就繞操場跑60圈。】
【是誰規定教官一定要喜歡學生?】
【你剛才的告白,要我當真還是當假?】
【降谷零,希望你能保持Top的位置到最後一刻。】
【你不上來領獎狀嗎?是“他”親筆寫的。】
降谷的頭像被兩股外力狠狠拉扯,他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嘴裏喊的名字是—
“黑、澤……”
片刻,降谷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嘟嘟,嘟嘟—”
忙音在漆黑的空間回蕩,只是它的主人卻遲遲沒能接聽。
頂樓的情況十分糟糕,因為是百田的壽宴,會場裏挂滿了大大小小的裝飾物。
有人在逃命的過程中被砸傷,另一些則被推搡着摔倒。
過了會兒大家才發現逃生出口被堵了,晃動一直斷斷續續,誰也沒有閑暇去處理這些障礙物。
這次,好不容易停歇的間隔變長。
藏在桌下的百田趕忙爬出來,命令一旁的保镖去清理雜物,然後到樓下查明狀況。
他們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是所處位置遠超雲梯能企及的範圍。換言之,要想活命,就必須在下次地震前跑下幾十層。
沒想到,保镖斬釘截鐵拒絕了他的要求:
“Not gonna risk my life for this.”
“但我付了你大價錢!”
作為回應,保镖把高大的身軀更深地藏進安全區。
百田氣得夠嗆,畢竟年紀大了,有基礎病,這會兒血壓升高,頭都有點發暈。更重要的,是這個外國佬在這麽多人面前讓他丢了面子!
他強壓怒氣,随意指了個牆角的警察:
“你,你去看!用納稅人的錢養着,不是讓你們吃幹飯的!”
那警察愣了下,他确實準備等地震消停些就開始急救,但絕不是這樣被政客當狗差使。
他怒目圓睜,沒忍住反唇相譏:
“百田議員,你不是經常在電視上說願意為了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嗎?”
盡管警察和百田的争執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琴酒還是一心撲在昏迷的高明身上。
他一邊做CPR,一邊猛掐高明的人中。就當他無計可施時,對方終于醒了。
琴酒一見高明睜眼,立刻斂去臉上的擔憂,用力把人拽起來,似笑非笑道:“都怪你不好,大家都不肯從這兒出去了。”
琴酒說的也是實話,要不是剛才親眼看到高明被橫梁砸斷了腿,在場這麽多警察總有自告奮勇的。
很多時候,人的膽量比自己想象的要小。
琴酒以為就高明的脾氣,聽到這話怎麽也得據理力争,或者至少冷臉,誰知對方只是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琴酒無法用語言來描述,高明的眸像海,揉雜了萬般情緒:
有失而複得的狂喜,有拼命壓抑的憤怒,還有沒來由的恐懼……
琴酒被盯得汗毛林立,故意兇狠道:
“別用這麽惡心的眼神看我。”
“嗯。”
一切恢複如常,除了高明纏上來的手指。琴酒越想抽出,就被握得越緊,骨頭幾乎被折斷了。
“傻X。”他咬牙切齒地說,一邊卻放棄了掙紮。
高明的手松了些,卻還執拗地握着他。
另一邊,百田和警察的争吵到了尾聲。确切地說,是百田精神不濟,罵不動了。
那警察拍拍屁股起身,來到門口清理雜物,幾個同僚見狀也來幫忙。
相比繼續回桌下當縮頭烏龜的百田,高下立判。
高明的手動了動,看上去想要幫忙,琴酒狠狠拽了下他:“你給我坐好。”
說着,自己代替高明走上去。
內心深處,他還是擔憂樓下降谷的安危。
那家夥命那麽硬,幾次抓老鼠都安然無恙,總不會死吧?
人多力量大,門口的障礙物很快清理完,這段時間,大樓也幸運地不再晃動。
但當問到“誰願意下去看看”,大家都犯了難。究其原因,現在斷電,他們對地勢又不熟,加上随時卷土重來的地震,很可能這一走就再沒命回。
琴酒看一群警察磨磨叽叽,心裏煩得不行,推開幾個礙事的就要往下走。
“唉,等等!你都沒有手電筒,下去不是送死嗎?”
其實琴酒有,斷電就是他策劃的。但他不可能當着衆人拿出來,因為那樣等同于自曝。
他正要置若罔聞地離開,先前兩個被派去檢查電閘的保镖上來。
他們也有手電筒,中間還架着個人,刺眼的黃光往人臉上一照,居然是服務生打扮,灰頭土臉的降谷零。
“We found this guy in the hallway.”
刺眼的燈光讓降谷轉醒,他看見眼前的琴酒先是一愣,而後轉頭,耳廓莫名泛紅。
從他和保镖口中,大家得知下面兩層已經完全塌陷,頂樓處于懸空狀态。
這意味着,下一次強震來臨前,如果還逃不出去,他們很可能全軍覆沒。
一瞬間,哀嚎和哭叫布滿整個會場。黑暗的環境又把聽覺無限放大,恐懼在每個人心中不斷蔓延。
但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包括先前和百田吵架的那個警察,一部分人想到了天臺。
他們借着微亮的光跑過去,用力推門後才發現根本打不開!
“怎麽會這樣?”
“難道老天真要我們死在這兒?”
正當衆人絕望時,背後的琴酒突然說:“找根繩子,我爬出去看看。”
“你說什麽?”旁邊的降谷不可置信問。
琴酒嗤道:“你一個服務生,連繩子放哪兒都不知道?”
他話音剛落,降谷還沒來得及回答,牆角處發出一聲暴喝:“想都別想,我不可能讓你去冒險!”
大家吓了一跳,保镖打手電筒照過去,發現是被砸斷右腿的諸伏高明。
琴酒心裏很煩,但想到高明的斷腿和自己有一定關系,對方剛才還昏迷了,耐着性子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放心吧,我會好好回來的。”
誰知,聽到這話的高明臉色驟沉,猛地拍開琴酒的手吼道:“你對我撒的謊還不夠多嗎!”
此話一出,場內噤若寒蟬。這群人有不少和高明在研讨會上打過照面,聽過對方分析的案例。印象裏諸伏高明是個有禮貌且儒雅的男人,怎麽會有這麽陰鸷如困獸的神色?
琴酒懶得理他,直接轉身對另一名服務員說:“去找又長又粗的繩子……最好牢一點。”
話雖這麽說,琴酒也明白,這種繩子對他的人身安全沒有任何保護作用,只是求個心理安慰。
他視線瞥過一旁沉默的降谷,冷聲道:“你也想攔着我?”
降谷搖搖頭,等繩子好不容易找來了,卻一把搶過:“我去。”
“一個服務員,能有警察身體素質好嗎?”
琴酒輕蔑地笑着,接過繩子時又把指縫間擦了蜂毒的針換過去:“你還是好好照顧我們的壽星吧!”
但這時,誰還有空關心百田陸朗死了還是活。
降谷收了針站在原地,看琴酒拖着一捆厚重的麻繩走到窗邊,他想象對方銀白的長發在鼓噪的風中瘋狂起舞,單薄的背影随時都會像斷線的風筝消失無蹤。
但其實,琴酒現在是黑色短發,西裝裏也塞了些特殊材料讓身材看上去更加魁梧。
他試了試繩子的承受力,把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轉身準備去固定另一端時,降谷一步步走過來,扯了扯身上的繩子:
“放心,我下盤很穩。”
琴酒瞥他一眼:“你瘋了。”
“如果不想我死的話,就好好回來。”
“你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琴酒說着,走回窗邊,在衆人焦灼的注視中翻出去前,還是沒忍住看了眼腳邊的高明。
諸伏高明也在定定地看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上次是我縫合了你的屍體,同樣的折磨,你不會讓我經歷第二次的,對嗎?”
原來如此。諸伏高明或許還有降谷零,通過某種方式恢複了時光機裏的記憶,怪不得會做出這些瘋狂的舉動。
琴酒不覺得害怕,倒覺得蠻有意思。
光是想想之後會被怎麽對待,就讓他興奮到戰栗,值得珍惜生命完整地回來。
琴酒聳肩,用一種輕佻又惡毒的語氣:“當然,我還沒玩夠(你)呢。”
話音未落,他像只蝴蝶靈巧地翻出去,降谷身上的繩子些微收緊,而高明情不自禁伸出的手,連他的褲腳都沒來不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