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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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長不要着急否決,合作嘛?是一個很長遠的事,只要選對了就是一輩子的富貴,本官給你三日的時間,如果三日後你的心意仍然不改變,本官也必不會強人所難,到時候就交個朋友,你看如何?”
孟金矽笑眯眯地看着齊小宋,眼底深處悄悄劃過一絲狠戾,一個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如何看不出這個小道長對他的提議完全不感興趣。
他收起眼神裏的暗芒,隐隐地總覺得這個小道長似乎多有防備,也對,上次能智擒魯共,又将了佛柄寺一軍。這樣的人物,又豈會是表面上那麽簡單。
看來是小瞧了這個年輕人了。
“多謝大人擡愛,草民回去一定好好思量,三日後定會給大人一個答複。”齊小宋淺淺彎腰行禮,在即将離去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孟金矽,這才确認了自己沒有看錯。
沈府的馬車緩緩往回走,車外的沈小八正在思考者要不要跟老爺禀告自己的發現,又該如何禀報。
那位和小道長一般相貌過分俊秀的木小兄弟勢必和木家牽涉不淺,那麽小道長和木家有關系嗎?
馬車外的人各種猶豫不決,馬車內的心裏也不平靜。
齊小宋想着方才離開前不露聲色的打量,自己終究還是冒險給這個笑面虎相了個面。
這要得益于她的預知能力從一天延長到了三天,因為她從孟金矽的臉上看到第一日和第二日都很稀松平常,可是第三日,作為封縣的地頭蛇、土皇帝,他竟然會慌張夜會佛柄寺的那一群僧人。
為的是與佛柄寺三兄弟商議如何掩護前來交易的蠻族人帶着鹽鐵安全離開,因為突然接到急報,隔壁洪律府城的兵馬都監要來征糧征兵。
能讓孟金矽和佛柄寺這群和尚聞之色變的人,職位應該不低,至少會在孟金矽之上,才會讓他們這麽驚慌。
那麽如此一來,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們的機會來了。
齊小宋在心底默念着那位都監大人的名字,腦子裏卻找不出一點頭緒,她對從前的事忘了個幹淨,能适應日常已是難得,更何況像這些官職、官員的信息,不說普通平民根本就涉及不到,哪怕是富家子弟恐怕也了解不多。
回到沈府,她便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說給了木青茶聽,有道是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木家怎麽說也是封縣首富,對這些多少應該也有些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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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馬都監我知道,乃是我朝從五品軍職,負責統籌兵馬和糧草的調運,比孟金矽這個七品縣令高兩個品級。可關鍵是趙廳近此人乃是洪律府城的都監,都說一家人不管兩家事,他想不想管是最重要的。”
木青茶腦海裏飛速思考着,她看的書一向很雜,雖然對這些官員品級雖然有一些了解,但對官員本人就是一無所知了。
若是這位都監大人本就心術不正,到時候別說伸手收拾孟金矽了,恐怕還會想要分一杯羹。
齊小宋看着陷入沉思的人,心緒一時間有些飄,如果她能多看見幾日是不是就看可以對未來的選擇多一些确定呢?
木青茶眉毛輕皺,而後想到什麽,神色瞬間明朗了許多:“這位趙大人既然是來征兵的,就說明蠻族來犯,南境要起戰事,如果這個時候他所率兵士發現孟金矽與蠻族勾結,你覺得在戰場上抛頭顱灑熱血的戰士,能容忍這些屍位素餐的昏官在他們拼命的時候,背地裏卻為敵人提供物資嗎?”
所以她們根本不需要顧忌這位兵馬都監是什麽人,只要把事情捅出去,讓那些保家衛國的将士知道,那麽這位大人就只能有一個選擇。
“你說的對,可惜我只看到了後日,若是能多看一些,或許就能知道這位趙大人是個怎樣的人了,到時候行起事來也更容易些。”
齊小宋說完下意識地看向木青茶,兩人剛一對視,她就移開視線,仿佛被火燙到了一樣,視線落在了那誘人的雙唇上,那股無名火便燒進了心頭。
察覺到眼前灼人的視線,木青茶呼吸一緩,好看的桃花眼有些不自然地撇開視線,她想起了之前那個沒有成功實施的想法,白皙的臉上悄悄染上一層淺淺的粉色。
再多看一點的方法兩人都心知肚明,但那般親密無間的舉動以什麽身份來進行都不合适,因為她們不是相戀之人。
一旦不清不白地妥協了,失去的就不止是本心,還有做人的底線。但若是再理智一點,再堅定一點呢,那個違背她本意的念頭似乎也可以理所當然起來。
“如果能早日救出爹娘,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願意,所以我想再和你談一個合作。”
木青茶目光灼灼,秋水一般的眸子裏閃耀着的是勢在必得,她想如果是眼前這個人,那件事或許也是可以接受的,兩個人都是女子,又互為依靠這麽久,為了救出親人做出一些犧牲并不是不可以。
“我……容我想想。”齊小宋張口想拒絕,可看着木青茶充滿決絕的眼神,她猶豫了,木大小姐為了救爹娘,她為了提高自己的預知能力,看起來是個雙贏的交易。
可是她并不想為了提高預知能力就讓木青茶去做強迫自己的事,最重要的是,她對木大小姐的感覺并非普通夥伴那麽簡單,那天晚上的情不自禁,還有之前心理上的抵觸。
不是抵觸和木青茶有更親密的接觸,而是抵觸對方懷抱着別的目的和她行親密之事,這樣的心思,這樣隐晦又鮮明的心思,如何能無知無覺的去進行那樣的合作呢。
雖然地處南方,但初冬的夜已經明顯能感覺到一股明顯的濕冷,兩個人靜坐桌前,聽着外面的打更聲,壺裏的r熱茶不知何時已冷卻。
齊小宋看着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木青茶,在心底淺淺嘆了口氣,她起身出門,再回來時手裏提着兩壺酒。
木青茶的眼睛微微睜大,兩個人的酒量都不算很好,這麽兩壺怕是足以讓她們齊齊醉去,她垂眸,已經知道了答案,心裏驀地閃過一絲涼意,随後席卷而來的便全是炙熱。
“小酌幾杯?”齊小宋倒滿酒杯,語氣輕柔。
“可會下棋?”木青茶擡眸,眼底晦暗不明。
下棋?齊小宋想了想,似乎是會下的,便答了句:“略通一二。”
燭火微閃,酒杯空了又滿,房間裏只剩下落子的聲音,最後一步走完,木青茶的眼角已經染了些許醉意,她擡起頭笑道:“你輸了。”
“這麽開心?”齊小宋看着笑容明媚的人,心裏頓時輕松了許多,她看着木青茶自信又不張揚的笑,原本清冷的木大小姐因為酒意或者因為難得明朗的笑容,本就擁有傾城之姿的臉更顯絕色。
她眼神閃了閃,突然有了一點明悟,許是明白了那位孟大人因何喪心病狂,如此美色,見之忘俗,誰不想獨占呢?
木青茶笑出聲來,聲音婉轉道:“只是想起一句詩來。”莫名的就心生歡喜,她舉起酒杯,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一飲而盡之後站起了身。
“什麽-詩。”看着逼近的人,齊小宋心裏一緊,語調有些不穩,她預料到什麽,睫毛輕顫着閉上了眼睛。
“我愛敲棋君善飲。”木青茶看着自覺閉上眼睛的人,眼角的笑意更甚,她緩緩俯身,嘴角溢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
“我并不善-飲。”眼睛剛睜開,唇上便傳來帶着一絲酒氣的柔軟,呼吸交錯間,齊小宋重又閉上眼睛,在心底又補了句,我雖不善飲,卻也還沒醉,但此刻我寧願長醉不醒。
兩個沒有經驗的人,相互試探和摸索,最後借着醉意逐漸熾烈,逐漸急切,不知疲倦地你來我往,直到一個人的手解開了另一個人的一帶,她們才仿佛被按了暫停鍵一般僵住。
齊小宋握住手裏不屬于自己的衣帶,在暈黃色的燭火裏燒紅了臉,她偏過頭去,聲音沙啞着為自己解釋道:“我……情不自禁,不是……我從來沒有過。”
木青茶看着眼前面色慌亂又羞怯的人,她揚眉輕笑,低喃道:“不必多言,去床上,但,點到為止。”
“好。”幹巴巴地應了一聲,齊小宋恍恍惚惚地被牽着往床邊走去,心裏被一句點到為止炸的耳聾目盲,她動了動嘴唇,想問一句點到哪為止,想起木大小姐所說的合作,她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來,有些事講究水到渠成,有些話也需要勇氣,而她們,顯然都還不夠,勇氣不夠,水到渠成也不夠。
火光跳動了一下,映在床幔上的人影也從上下糾纏回歸到平靜,看着身邊已經熟睡的人,齊小宋摸着亂成一片的心跳,久久不能平複。
她擡起胳膊,把雙手舉到眼前,嘴角露出一抹動人的笑,原來這就是點到為止,讓人渴望卻又不能深入的感覺,焦灼又迷戀。
一旁的木青茶眼眸輕眨,看了眼一旁沉浸在觀察自己雙手的齊小宋,又悄悄閉上眼睛,心緒難平地側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