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吃了蜜
吃了蜜
肖娃蹑手蹑腳地下床，在自己家裏跟個做賊似得，羞赧地耳尖兒直發燙，見施楠沒有醒，靜悄悄地走出去，生怕驚醒了她。
已經淩晨兩點，天空星辰忽明忽暗，仿佛一道黑幕壓在頭頂，充斥着夜的深沉。
她明亮的眼睛此時比星辰還要耀眼，面無表情地望着遠處，尋找着星火般光芒。
“你睡着了嗎？沒睡可以敲下聽筒。”蘭奚似笑非笑地提醒。
“你可以做個小動作，讓我知道你在聽。”蘭奚躺在床上，露出期許的笑意，手機開的擴音器，聲音不大。
肖娃想了想，用手指敲了敲聽筒兩下。
【沒睡。】被他吵醒了。
蘭奚聞聲一愣，眯眼低笑，“寶貝兒真乖。”
流氓！
肖娃敲了兩下。
“哈哈哈，你怎麽那麽可愛。”純真無邪跟個白紙一樣，一點污濁都沾染不了。
肖娃趴在陽臺邊上，手邊的太陽花，開得如火如荼。
她皺着小臉，垂着眼皮靜等他趕緊說完睡覺。
蘭奚心情大好，扯掉領帶，把外套脫了挂起，沒睡便可以肆意騷擾。
靠着床頭，他說：“我媽生病了，所以我才回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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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聽見蘭奚說媽媽的事，肖娃沒了動作。
“我媽是個烈性女人，十八歲上大學跟我爸好上了，當時爺爺不同意這份感情，想盡各種方法阻止他們，可我爸跟我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好像任何人都無關緊要。他們之間相處模式很奇怪，從結婚到現在一直鬧別扭。”
“還沒告訴你，我爸比我媽大十二歲，當初我媽讀大學，老頭子就看上了我媽，死纏爛打的硬是把我媽追到手了，可惜就是不懂珍惜。”
死纏爛打……這四個字好耳熟。
肖娃敲了下，繼續聽着。
蘭明堂三十二有了第一個兒子，外界人士捕風捉影，閑時議論他的妻子，只道是個大美人，一直未露面，沒人見過她，也沒人知道她在哪裏。
蘭明堂一直把妻子藏得密不透風，打從嫁給他當明珠一樣捧着，夫妻恩愛十多年。生了兩兒子至今，她要什麽，蘭明堂沒給過？
只這次在外面應酬蹭了口紅印，竟被她神經敏感的發現了。
商界魚龍混雜，生意上應酬多。
蘭家家大業大，蘭明堂官從商多年，挑幾個女人喝酒不過逢場作戲。誰知道那天的女人刻意在他衣領上留了口紅，李央一哭二鬧三上吊，為了躲他，非得跑來兒子這裏。
把腿摔斷了。
此事只有他們夫妻兩心知肚明。
後面的都在蘭奚的挖掘中，蘭家發生的事，他最清楚不過。
肖娃聽了這麽多有關他父母的事，不免有些感動。
對方對她信任才會說這麽多話吧。
蘭奚哼了一聲，戳了下屏幕勾了勾唇，笑意裏失去平時的散漫，轉而替代的是一派沉靜。
他說：“我跟我爸不同。我喜歡一個人，不會把她藏起來，不見天光。會時刻帶在身邊，走到哪裏會介紹給別人，身邊的女人是我的媳婦兒。”
“走到哪裏，想操時還很方便，自家媳婦兒比外面的野花香多了。”
【……】肖娃聽到那句操，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蘭奚噗嗤一聲，哈哈大笑。
“被吓到了，放心我會把你寵在手心裏，媳婦兒別怕。”
聽他浪裏浪氣的話語，肖娃沉着臉欲要掐斷電話。
“先別挂……”
蘭奚斂眉收住笑，落寞的一聲嘆：“我想你了，小啞巴。”
“回家幾天，腦子裏都是你，連吃飯做事都無精打采。”
肖娃沒有繼續敲，頗為呆滞地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不知該說什麽。
“我不在，你會做什麽？有沒有幫我寫筆記，有沒有受人欺負，有沒有……想過我。”
繼續沉默。
肖娃搖了搖頭，誰會天天想你？臉皮真厚！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這感覺比尼古丁還要上瘾，一輩子都別妄想戒掉。”
肖娃敲了兩下，惡作劇的故意敲得很大聲。
蘭奚掏了掏耳朵，電話那端只聽見她敲話筒的聲音，搖了搖頭頗為無奈。
這寶貝兒似乎聽不得情話，單戀的日子真要命。
他赤腳踩在地毯上，一路走到客廳，打開燈光，端起姆媽煮好的咖啡，低頭啜了口，濃郁幽香。
坐在自家客廳沙發上，長腿交疊，抿了下唇，懶散地把咖啡放在茶幾上，吐出一口氣。
默了默，問：“寶貝兒，說說嘛，我不在的日子裏你想不想我？”
耳畔一片沉默，夜風吹走臉上的燥熱，呼呼地響。
肖娃看着天空緘默無語，黑糯糯的睫毛微微顫動。
貌似好多天沒見到他了，每次進教室他的座位一直空着，三天下來桌面跟凳子浮着一層灰塵。
開始沒怎麽去在意，畢竟他一直做着惹她生氣讨厭的事，喜歡耍無賴，纏着她不休。
之後心裏一直被牽扯的煩躁，不由自主地會盯着他的桌子發呆。
這應該是想念。
“想我就敲兩下，不想就敲一下，我……想知道。”
肖娃手指一頓，身體在風中微微顫抖，空氣飄着涼意，寬松的睡衣遮住纖瘦的身子，衣角随風擺起。
猶豫了很久，蘭奚一直盯着手機屏幕，心髒被人勒緊似得，緊張而抽痛。
她會給出怎樣的答案？
肖娃擡起一只手時喉嚨梗地吞咽了下，頭皮繃得發麻，視線掠過去，鬼使神差的對着話筒敲了一下……
蘭奚一怔，心口驟然一緊，垂睫嗤地笑了笑。
小沒良心，竟然不想他。
他都快想瘋了。
秦柯說的沒錯，這場游戲一開始注定他是輸家，她是最後的贏家，他随波逐流，無論何時終歸被她牽引。
“噠”的又一聲清脆悅耳的碰撞聲傳入耳中，恍惚中像洪水猛獸翻滾咆哮，蜜汁般一股腦兒澆灌心底，甜到心尖兒上。
他驚訝地睜大眼睛，唇角輕扯，心口噔噔狂跳，灼熱感蔓延整個心房，側過臉望着外面同一片星空。
漸漸地，彎了彎眼，露出清麗的笑容。
她在說，她開始想他了。
蘭奚咬着唇，臉頰騰地一紅，低咳掩住笑意，一字一句道：“寶貝。明天，明天下午三點鐘去地鐵站，我會在那裏等你。”
肖娃頓了頓，連忙敲了敲手機，想問他什麽事。
然而電話那端笑意漸深，柔聲說：“我有禮物想要送給你，S市三點的班車，我們約好了。”
蘭奚！
電話啪地挂了，嘟嘟嘟的聲音，壓根沒有讓她反駁的時間。
肖娃無語的嘆了口氣，這個執拗的少年，真拿他沒辦法。
夜深人靜，蟲鳥息栖，除了遠處傳來的汽車低鳴，再無雜音。
肖娃彎了彎眉，露出淡淡的微笑，關掉手機轉身準備進房。
驀地。
身後一個人落進眼底。
肖娃吓得身體狠狠地一顫，一顆心措然擰緊，狂跳不安。
【施楠！】
施楠陰沉着臉站在她背後，用一種冰冷刺刺的視線盯着她，她的臉蒼白的吓人，衣服遮不住她的身體，穿在身上很不合身。
肖娃不敢直視，膽怯地縮了縮脖子，把目光調開。
好，好可怕。
半夜的出現在別人身後，真是想想都害怕。
她吓得心髒狂跳不止，腦子裏嗡嗡作響，一時平息不下來。
【施楠，你，你怎麽沒睡呀？】
“我醒來發現你不在身邊，怕你有事，出來找你。”
原來是這樣呀。
肖娃暗自長籲一口氣，可能吵到她了吧，這麽小的空間，一有風吹草動，裏面聽的一清二楚。
【對不起，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快去睡覺吧。】
“剛才是誰的電話？”
肖娃疑了下，心想要不要說是蘭奚，目光躲閃咬着唇，漸壓下心裏的聲音，笑了笑：【我媽媽打來的。】
肖娃第一次撒謊，還是對眼前的人，手心手背早已都濕了把汗，忐忑不安。
阿楠深黑的瞳仁像結了層冰花，猝不及防地壓迫感讓人窒息。
肖娃不自然地往旁邊避開，嘴裏加了一句：【真的。】
“為什麽……要騙我？”施楠唇角輕扯，失落感爬滿整個心口，哧地一笑。
【我，我……沒有。】肖娃仿佛被人打了一記耳光，臉頰緋紅，顫顫地垂着腦袋，暈乎乎地。
“肖娃，你好沒良心。”
施楠漠然收回視線，轉身睨了她一眼，兀自進了卧室。
肖娃呆呆傻傻地站在陽臺，身體哆哆嗦嗦的。一陣冷風吹進脖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阿楠真的越來越讓她摸不懂了。
手機在口袋裏一遍遍的震動。
肖娃回過神，連忙打開來看。
【記得一定要來，我很認真的，小寶貝兒。】
腦子裏一頭霧水，手指編輯了下信息回給蘭奚：
【明天如果我不來，你就別等了。】
走了幾步，手機又震動了下，她掏出來一看。
【我會一直等你，寶貝兒，晚安。】
蘭奚躺回床上，戳了戳屏幕上的照片，抿了下唇，把手上的寶石藍戒指摘下來。用一根銀色細線穿過，尾端處打了個花結，仿佛栓住那人一樣，心裏比吃了蜜還要甜。
【我喜歡你，小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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