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蘋果沙拉
蘋果沙拉
“殿下，這，這沒必要吧？”蕙蘭懵了一下，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不過花大價錢私底下買了一只雞來吃，這種小事也要告訴皇上嗎？？
見太子不着痕跡的吞了口口水，登時明白了，合着是這小屁孩自己想吃雞腿，又不好意思說，故意拿皇上吓人呢！
蕙蘭嘴角抽了抽，果然皇家沒有良善之輩，太子小小年紀都這麽會使壞了。
更無語的是，她被拿捏住了，還沒有辦法反抗。
“嗯？你是視宮規如兒戲？”胤礽板着小臉，以此來掩飾內心的尴尬。
蕙蘭都快哭了，她只是想吃個雞腿而已，為什麽要這樣說她？
雲秀吓得面色煞白，柳兒則悄悄扯了扯蕙蘭的衣服，似乎提醒她別惹太子生氣。
“太子殿下教訓的是。”蕙蘭別別扭扭，難過的一批，最後轉身端過放雞腿的盤子，塞到了小德子手上。“這兩個雞腿是我撿的，還請殿下幫忙處理了。”
胤礽的笑容快要繃不住，努力按捺住內心的喜悅：“看你知錯能改，孤這次就饒你一次，暫時不告訴汗阿瑪了。小德子，我們走。”
“是。”小德子憋的面色扭曲，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太子殿下故意來這裏，還真是為了搶萬答應的雞腿。
他高貴穩重識大體的太子殿下，怎會變成如此模樣啊！
小德子捶胸頓足，這事若是傳出去，太子殿下的形象就毀了。
哼，都怪這兩個雞腿！
太子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兩人一離開西配殿，蕙蘭就開噴了。
“他怎麽能這樣？你們說他怎麽能這樣？那是我的雞腿！我都還沒吃，他居然搶走了！”
“噓，答應你小聲點，太子殿下還沒走遠……”
“我就不小聲，他憑什麽搶我的雞腿？他是太子啊，每天都山珍海味的，雞鴨魚兔吃都吃不完，可我三五個月都吃不了一次，他為什麽要搶我的雞腿？”
“答應別生氣，這還有炖好的雞肉……”
“可我就想吃雞腿。”
沒走遠的胤礽聽得小臉一陣紅一陣青的，臊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可一聞到那雞腿的香味，又覺得一切都值得。
他也想吃雞腿啊！
“殿下，這沒收來的雞腿該怎麽辦？”小德子實在忍不住了。
“當然是吃了，難不成你要帶回去找汗阿瑪告狀？孤答應過萬答應，暫時不告訴汗阿瑪的。”胤礽一本正經的說着，反正也不在乎再丢人一點了。
于是胤礽複又回到尚書房，開開心心把兩個雞腿給吃了。
吃完只覺得整個人都升華了一般，竟是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這才叫美味佳肴啊，小德子，孤以前吃的都是糟糠，是糟糠啊。”
為了幫胤礽試菜，而有幸分得一小塊肉的小德子回味無窮的傻笑着：“殿下說得對。”
他再也不感嘆太子殿下的形象沒了，能吃到如此美味的東西，形象算個什麽？
吃完雞腿，胤礽也不喊餓了，于是帶着小德子愉快的回了乾清宮。沒想到剛進門，就被吓了一跳。
“今日怎麽回來這麽晚？”
胤礽的歡喜勁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恭敬地上前行禮：“兒臣見過汗阿瑪。”
康熙正坐在桌案後看書，聞言放下書本，擡起頭來。
當今聖上剛滿二十七，正值青春歲月好年華，雖算不上多麽俊朗帥氣，卻也眉目英挺，面容皎潔，十分有魅力。
尤其是年少時就登基，磨練出來的沉穩與威儀，讓人一見之下便心生誠服，難以忘懷。
“你身上什麽味道？”康熙微微蹙眉，似有些不喜。
胤礽一驚，趕忙擡起袖子聞了聞，果然有股子雞腿味。那雞腿實在太香了，隔了這麽久氣味都沒有完全散去。
他強裝鎮定說道：“回汗阿瑪，兒臣中午吃了雞腿，可能味道有些大了，這就去換衣服，梳洗梳洗。”
“快去吧。”康熙擺了擺手。
胤礽登時帶着小德子一溜煙跑了。
康熙搖了搖頭，倒也沒有起疑，胤礽畢竟還小，貪玩或者吃個雞腿都不是大事。
殊不知，胤礽回屋卻後怕的拍着胸脯，還好汗阿瑪沒有起疑，否則一追問，将萬答應牽扯進來可不好。
他不能搶了人家的雞腿，又出賣人家。
……
且不說胤礽這邊有驚無險，鐘粹宮中，此時也不平靜。
雞腿的香氣爆發出來後，不僅胤礽聞到了，住在後院的榮嫔其實也聞到了，只不過不知道香味來自何處。
鐘粹宮緊挨着禦花園，但前方的承乾宮與右側的景陽宮都有人居住，每個宮中又有自己的小膳房。究竟是何人在做美食，她一時間還真分不清。
“為何你們就做不出這麽香的美食？害得本宮只能吃那些不怎麽樣的東西。”榮嫔悶悶不樂的抱怨了一句。
身為嫔，每日的待遇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光豬肉都有六斤八兩。此外還有陳粳米一升三合、白面二斤、白糖二兩，以及香油、豆腐、茄子、鮮菜、甜醬等等一大堆。雞鴨每個月也有十只，還有十五盤羊肉（注），是會讓蕙蘭羨慕哭的供給。
給榮嫔做膳食的其實也不差，畢竟差的也無法入宮成為禦廚。
純粹是因為那雞腿太香，香到令人忘俗，才讓榮嫔抱怨。
宮女們都不敢接話，榮嫔就更生氣了，只覺得今日做什麽什麽不順。
“哼，萬琉哈氏、德嫔還有處處針對本宮的貴妃，通通不是好東西！本宮今日給萬琉哈氏道了歉，來日一定會連本帶利收回來！”
宮女們噤若寒蟬，這話若是讓外人聽了去，可不得了啊。
特別是貴妃娘娘，高了自家娘娘好幾級，到時候責罰下來，娘娘怕是永遠都翻不了身了。
蕙蘭自然不知道榮嫔對她的恨意那麽深，當然，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怕，畢竟她現在還在“養病”中。若是再出點什麽事，榮嫔更不好交差。
她還在心碎她的雞腿，那兩個雞腿可不僅僅是雞腿，還用了她兩次系統份額！她今天都不能再用系統做別的了。
悶悶不樂的情緒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才有所好轉，內務府發放了兩個蘋果！
“答應，奴婢幫你削一個蘋果吃吧。”雲秀拿起小刀，一口氣将蘋果皮削得幹幹淨淨，中間都沒有斷過。
削完之後要切成小塊，被蕙蘭阻止了。
“我來，我想到一個更好吃的方法。”蕙蘭突發奇想，打算把蘋果扔進系統，看能搞出什麽不一樣的東西來。
她抓着蘋果就去了膳房，雲秀與柳兒又被關在了門外，不禁苦笑一聲。
不多時，膳房裏忽然爆發出一陣令人迷醉的清新果香，兩個宮女驚奇不已，不由自主狠狠吸了一口，登時心曠神怡！
那香氣，仿佛帶領她們盤旋于九天之上，又仿佛穿梭于雲端，成了自由自在的飛鳥。
二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直到膳房門被重新打開，發出一聲輕響，意識才漸漸歸位。
就見蕙蘭喜滋滋的端着一盤白乎乎的蘋果塊走了出來，那香氣，就來自這盤奇奇怪怪的蘋果！
離得近了，香氣更濃郁，簡直勾魂奪魄。
“答應，這是什麽？好香啊。”雲秀喉嚨翻滾，她好想嘗一塊。
“這個叫蘋果沙拉，料是我自己調的，來，嘗一個。”蕙蘭用小竹簽叉住一塊喂給雲秀，雲秀稀裏糊塗吃了，結果半晌沒回過神來。
“柳兒也來一塊。”蕙蘭見她如此模樣，忍俊不禁，給柳兒也喂了一塊。
柳兒有些不好意思，但這蘋果實在太香了，終究也沒忍住。
于是，兩個人一起傻愣着了。
蕙蘭莞爾，剛才她在裏面就嘗過了，味道已經不能用好吃來形容，簡直就是極品！是只應天上有！
來到這個世界三天，她終于吃到一口超越凡俗的美食了！
“走，咱們回屋吃。”
所幸，這一次沒有人來搗亂，蕙蘭歡歡喜喜吃了一整盤，心情都跟着美妙起來。
然，看着蘋果還剩一個，她又開始郁悶，內務府五日才給她供給兩個，也太摳門了。
“答應，衛答應來看你了。”雲秀忽然進來通報。
蕙蘭與柳兒都是一驚，蕙蘭登時迅速翻身上床，柳兒則麻利的将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住。
剛做完，就見一道俏麗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答應衛氏。
衛氏的容貌很不錯，尤其一雙杏眼十分迷人，往日在永和宮侍奉德嫔時，就被皇上親口誇贊過。
原主萬琉哈氏與衛氏是一同入宮的，入宮後分開過兩年，後來德嫔受了寵，衛氏前來巴結，德嫔念及舊情就将衛氏要了過來。
萬琉哈氏與衛氏的關系還不錯，兩人一起被封為答應後，也時常往來。
“萬姐姐，我來看你了。”衛氏快步走到床前，目露關切：“昨日就聽說你感染了風寒，原本該早些過來看你的，你如今怎麽樣了？”
“多謝妹妹關心，這麽冷的天還過來探望我。”蕙蘭不知何時面色又變得慘白起來，委委屈屈可憐兮兮哀嘆道：“我這病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起來了，醫官說我身子太虛弱，需要好好修養。”
倒不是不信任衛氏，只是裝病這種事要做就得做全套，否則萬一被揭穿就不好了。
昨日她就吃了教訓，還好太子答應不将事情說出去。
“唉……姐姐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說咱們怎麽都這麽慘？按理說被升為答應應該開心，奈何……”衛氏說到這裏便收了話頭。
貴妃利用她們監視幾個受寵嫔妃已經不是秘密了，至少她和萬琉哈氏以前就交流過這事。
“妹妹也別想那麽多，往後行事小心一點就是了，別像我這樣。”蕙蘭拍了拍她的手，她記得衛氏被派去了惠嫔的延禧宮。
惠嫔也不是個好招惹的主，生有大阿哥胤褆，也是入宮十多年的老人了。
“嗯。”衛氏點了點頭，也不再提這事：“對了，今日內務府送來兩個蘋果，我想着姐姐病了，該吃些水果，就給你送來了，姐姐千萬不要嫌棄。”
“這怎麽好意思？”蕙蘭有點窩心，內務府一共就給了兩個蘋果，衛氏居然都給她送來了。
反而是她，還躺在床上裝病，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
“這有什麽？上次我病了，姐姐不也送蘋果探望我嗎？”衛氏不在意的笑了笑。
她們都是答應，位份低，就該相互扶持。
蕙蘭便不再多說，想着下次有機會再報答衛氏好了。
“對了，還有幾日便是初一，要去給太皇太後與皇太後請安，姐姐你到時候能不能去？”衛氏換了話頭。
“我怕是去不了了。”蕙蘭搖了搖頭，她不是去不了，是不能去。
一旦去了，往後就不能再清閑了，得日日侍奉榮嫔用膳，日日去承乾宮給貴妃請安，想想都煩死。
不過，倒是可以趁此機會贈送太皇太後與皇太後一二件禮物，趁着初一十五請安的時候贈送禮物，最不會引人注目。
“也是，姐姐病情嚴重，還需要好好休息。”衛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姐姐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那妹妹今日就不打擾了，過兩日再來探望你。”
“妹妹有心了，等我病好了，定會登門拜訪。”蕙蘭笑了笑，讓柳兒将人送了出去。
從記憶裏得知，萬琉哈氏在宮裏沒有幾個朋友，成為答應後，也就與衛氏有些來往，交際圈非常狹窄。
今日與衛氏聊了聊，她發現人還可以。她記得原文裏衛氏的前途還行，後來生下了八阿哥，還被冊封為良妃。
反而是萬琉哈氏，康熙到死時，她也只是個嫔，定妃的稱號還是雍正給封的。
不過這些她都沒放在心上，在後宮裏悠閑自在好吃好喝順便努力修煉才是正事！
想到這個，她就想起自己的計劃，給太皇太後與皇太後送禮了。
原文裏記載過，太皇太後非常喜歡佛經，不僅自己抄寫，還喜歡收藏，尤其是各種孤本。
而皇太後的喜好更小衆，她喜歡各種名家刺繡，尤其是那些失傳的繡法、繡品。
這兩種無論是哪一種，可不是萬琉哈氏一個小答應能弄到手的。
蕙蘭摸了摸下巴，萬琉哈氏弄不到，她未必就弄不到，她有系統啊！
“柳兒，你知道哪裏有佛經嗎？”
“答應要看佛經？”柳兒目露疑惑，答應什麽時候對這個東西感興趣了？
“我想抄寫一些，等初一拜見太皇太後時你送過去，也算表達我的敬意。”
“原來是這樣。藏書閣應該有，奴婢可以去借回來。”
蕙蘭心滿意足的吩咐道：“那就麻煩你跑一趟了，多借兩本吧。”
她有一個偉大的想法，她想将佛經扔進系統裏！
臨近傍晚，柳兒才捧着幾本佛經回來，蕙蘭翻閱了一下，都是些很常見的經書，什麽《金剛經》、《地藏菩薩本願經》之類的。
想也知道，若是真有孤本，肯定也早就送給太皇太後了。
于是第二日起，她就兢兢業業抄起佛經來，她的字很漂亮，娟秀柔和，寫字的速度也極快，僅僅三日，就将四本經書全部抄寫了一遍。
當然，也是因為這幾本經書的字數都不多。
雲秀與柳兒看得佩服不已，答應對太皇太後也太尊重了，居然帶病堅持抄寫佛經。
主仆三人在這裏忙得不亦樂乎，殊不知，四天沒吃着雞腿的胤礽都快急瘋了！
自吃過雞腿後，他可謂念念不忘。上學時回味着，睡覺時思念着，就連走路都情不自禁舔着下唇。
每日下學後，他路過鐘粹宮都會刻意放慢速度，可如今一連四日過去，竟是沒有再聞到那誘人的雞腿香，他實在忍不住了。
“小德子，你說孤那日是不是太過分了？萬答應只怕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只雞，雞腿都讓孤給吃了。”
思來想去，他也只能認為是那可憐的小答應太窮，沒有錢買第二只了。
小德子這幾日也快想瘋了，趕忙說道：“殿下沒收她的雞腿天經地義，只是，萬答應恐怕真的沒錢再買一只了。”
胤礽微沉着臉，自責地說：“汗阿瑪時常教導孤不能仗勢欺人，果然是孤做錯了。這樣，你明日給萬答應送只雞去，就說是孤補償給她的。”
這樣一來，負罪感就沒有那麽嚴重了，他們也算有過命的吃雞之情。
“是。”小德子領命，心裏卻在嘀咕，是殿下又想吃雞腿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