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這裏曾經是米歇爾和愛德華共同的秘密,年少時米歇爾總能在這找到那個偷偷哭泣的孩子。那個連哭都不敢大聲哭的愛德華,每次見到陌生人,躲在自己身後小聲喊着。
哥哥,我怕。
正午的陽光燦爛到近乎耀眼,花房裏散發着甜膩的花香。愛德華坐起身體,當着米歇爾咽下嘴裏的血肉,用手抹去臉頰邊上的血跡,再一點點舔幹淨。
他身下是徹底昏迷過去的斯年,淩亂的衣物,裸|露的身體,以及血淋淋的肩頭,那兒被咬下一大塊肉。
“很疼的,米歇爾哥哥。”
這個稱呼米歇爾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他看着這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心中的憤怒因一個人壓下。
“愛德華,玩鬧要有分寸。”
“哪又怎樣!”愛德華表情扭曲,“你搶了我的東西,是你本該欠我的!那麽……”
他抱起昏迷中的黑發青年,“我拿走你的東西也是理所當然。”
米歇爾的眼神變了。
“哥哥太過分了,好東西都不和我分享。”愛德華勾勒着斯年的唇形,嘆息着,“所以我自己搶過來了。”
他當着米歇爾的面朝斯年吻了下去。心中的某處空白在這一刻得到極大的滿足,他很久以前就想要這樣做了,當着米歇爾的面親吻米歇爾最喜歡的人。
身體的痛覺使斯年從昏迷中醒來,那雙總是溫柔的眼眸此刻充滿殺意,下一刻就能将鮮血濺到臉上。
愛德華狠狠咬住斯年的下唇,他最讨厭這種和米歇爾一模一樣的眼神,明明就是活在陰溝下的老鼠,卻要高高擡起頭顱,仿佛行事光明磊落。
他強迫斯年轉向門口,在斯年耳邊低語着,“好好看看,是誰來看你了。”
當看清門口那個人時,斯年的臉色刷白,最終吐出兩字,“父親……”
“過來。”米歇爾伸出了手。
斯年臉上猶豫不決,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否還有資格回到父親身邊,在和愛德華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之後。
“別去。”愛德華在斯年耳邊低語,“他不愛你,米歇爾從來不會愛上任何人。對他來說,你是一顆随時能丢棄的棋子。修斯,留在我身邊好嗎,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這個選擇觸動了斯年心中某根弦,他輕輕側過頭來,對愛德華說,“我知道。”
愛德華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他看着斯年撥開自己的手,拖着身體一步一步走向米歇爾,跪在米歇爾面前,然後低下不屈的頭顱。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不留在我身邊,我只能有你,除了你,誰也不願意接納我這個怪物。
他近乎嫉妒注視着這一幕,明白心中那塊空白永遠無法得到填滿時,愛德華終于歇斯底裏叫起來。
“米歇爾,是你欠我的!我遭受的一切都源于你,你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米歇爾沒有轉身,他将那個哭得像個小孩的人留在過去,帶着斯年離開了花房。
沒有道歉的必要,也沒有贖罪的必要。現在的他只能一路向前,絕不停留。因為,他只剩下這一點願望了。
‘米歇爾靈魂出現波動了!’十三號興高采烈,又很快焉下去,‘靈魂波動頻率太低,無法捕捉因果碎片。’
他猜到了。斯年按了按眉頭,藥物的作用使得他很不好受,急需找地方休息一下。
追随者的腳步停下,反應遲鈍的斯年直接一頭撞在米歇爾身上,他捂着發酸的鼻子,來不及問米歇爾一句。米歇爾就已經吻上他的唇。
沒有任何原因,只是一個單純的接吻,想要覆蓋先行者留下的氣息。
分離時兩人之間的氣氛發生明顯變化,斯年不敢對視米歇爾的眼睛,只是垂下眼簾不說話。
‘他對你産生興趣了?’十三號問。
‘遛狗的人知道,狗總喜歡用撒尿标記自己的身份,公狗在嗅到其他公狗的氣味後,會用尿液覆蓋前者的氣味。’
‘……斯年大大你非要把接吻說的這麽惡心嗎?’
‘這是事實,這對兄弟僞裝的再怎麽完美,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野獸。
還是本性惡劣的野獸,兄弟兩喜歡搶一件東西。并且不是第一次了。
“你受苦了。”米歇爾撫着斯年的眼角,縱使他眼中沒有一絲溫柔,但這個行為已經足夠了。
足夠名為修斯·懷特的青年受寵若驚了。
“父親,我。”
一根手指抵在斯年唇邊,米歇爾将斯年抱入懷中,低聲說,“想哭就哭吧,這裏沒有別人。”
蜷縮的手猶豫許久,最終它抓住米歇爾的衣角,用力到指尖發白。
肩頭漸漸傳來濕意,米歇爾望着遠處的花房,臉上慢慢露出一個笑容。
這次還是我贏了,愛德華。
‘講真,你不考慮踏入演藝圈嗎?’十三號無力道,有時候宿主太過全能,就會讓它們顯得特別多餘。
感謝斯年大大還是個人類,穿越時空需要自己,萬一哪一天做了神明,就沒有它的用武之地了。
這件事最終平靜無波過去,那天下午的事被所有人遺忘,仿佛不存在一樣。斯年繼續養傷,只不過他這次得到了允許,米歇爾不再限制他看書。
那本聖殿編年史重新回到斯年手裏,向斯年敘述了聖殿建立以來的歷史,以及擁有的寶物。
能斬殺一切的聖劍,以及治愈絕症的聖劍劍鞘。
聖殿,還真是一個藏寶庫。
斯年合上書籍,打算去拿另一本時,一只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父親。”
斯年喜出望外。
米歇爾伸出手按住斯年,他怎麽沒有發現,斯年對于禮節過于在意。
等斯年老實躺下後,米歇爾拿起斯年之前看的書,眼中閃過一絲陰暗,“你對聖殿感興趣?”
“只是無聊打發時間。”斯年急忙表明自己的志向,“我想成為像父親一樣的軍人,上戰場殺敵,聖殿可能不太适合我。”
說到這裏斯年眼神漂移,“奧迪老師說做神職人員需要将全身心都奉獻給光明神,我可能做不到。”
游離不定的眼神,紊亂的呼吸,攥着被子的手。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米歇爾。
他心中有人。
米歇爾伸手撥開黑發青年額前的碎發,指腹描繪着他的眉眼,感受着這個人的氣息。最後米歇爾微微傾斜身體,以沉默回應斯年。
告訴我,你心中那個人是不是就是我。
“幫我做件事。”
“去結交布萊克下任家主,在一個合适的時間,我将親手葬送布萊克的光榮。”
感受到手下人不穩的呼吸聲,米歇爾輕輕撫摸着黑發青年的後背,低語着。
“修斯,我需要你。”
這句話落下後,他看到了黑發青年眼中燃起的忠誠。
至死不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