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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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性的問號讓曲繁霜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笑得花枝亂顫,同樣也讓衛瑕懵圈。
她的低頭換來的只有一個“問號”?這是什麽意思?她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委屈!上湧的怒火使得衛瑕情緒失控,她噼裏啪啦地打下了一連串字,重重地點了發送。
她身體一縮,将自己藏在了被窩中,她實在是太難了!
*
【你沒有心嗎?我出車禍了,你會不知道嗎?】
【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那行,那就分手吧。】
【狗東西.jpg】
一夜的雨澆透了庭院裏的花,綠的綠、紅的紅,飽滿而鮮豔。
晉遲站在了花架下,手中捏着手機,擰眉看着對面一連串的消息。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對面的人終于忍不住爆發了,洶湧的情緒就像是火山噴湧。
這麽快就入戲的麽?
她是傻子,還是她把自己當傻子?
晉遲微微地皺眉,并不想将時間浪費在這種人身上。前半個月尚且有安靜,難不成日後只能被垃圾信息騷/擾?想到了這一點,晉遲的眉眼間流露出了濃濃的厭惡,正當她準備将消息屏蔽的時候,又一條信息鑽入了眼中。
【我衛瑕再回頭找你我就是狗。】
晉遲眼瞳驟然一縮,手中的力道不由得縮緊,壓在了屏幕上的指尖隐隐發紅。
“衛瑕?”晉遲輕輕地說出這兩個字,腦海中不其然浮現那雙明媚張揚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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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記憶的光影中,這個人是一場明盛的焰火,是一叢永不凋謝的薔薇。
只是,她怎麽會出現在自己的列表裏?
困惑和茫然在晉遲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上浮,遲疑之後便放棄了将她屏蔽的打算。
晉遲的指尖微微發顫,她不受控制地點進了“女朋友”的朋友圈,所見的都是絢爛的人間勝境,而沒有一張人像。
她原以為自己很難從那無窮盡的圖像中找尋到與“女朋友”身份相關的蛛絲馬跡,但是随着手指的翻動,一盆熟悉的仙人掌落入了視野中。
衛瑕的微博也曬過這樣的一盆仙人掌,這是她唯一養活的盆栽。
難道真的是衛瑕?晉遲心跳的節奏忽然間加快。一個箭步沖回到了屋中,她打開了放置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開始詢問與衛瑕相關的訊息。片刻後,她對着“衛瑕車禍”這四個字發呆。這段時間她的情緒有些失控,便與外界的訊息隔絕,可誰知道這竟然使得她錯過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
三十分鐘,衛瑕終于收到了心心念念的回複。
“不是問號,她跟我說對不起了!”垂頭喪氣的衛瑕重新支楞了起來,意氣風發地在曲繁霜的跟前炫耀。
曲繁霜一臉迷惑地看着衛瑕,不知道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片刻後,她摸了摸下巴道:“我悟了。”
衛瑕:“?”
曲繁霜一臉深沉道:“智者不入愛河。”
愚者衛瑕輕哼了一聲,不跟曲繁霜這個母胎單計較。她興致勃勃地擺弄着手機,開始為出院後跟女朋友約會而做計劃。
曲繁霜有被衛瑕的小眼神氣道,她站起身,抱着雙臂居高臨下地望着衛瑕,發出了會心一擊:“你知道你女朋友叫什麽?是哪裏人?如今幾歲了嗎?”
衛瑕:“……”
她不知道。
對于衛瑕“女朋友”這件事情,曲繁霜其實是半信半疑,可她樂意見到好友吃癟的神情。眸光一轉,她又狡黠一笑道:“要是她跟你分手了,怎麽辦啊?畢竟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她可能不願意重新開始呢?”
衛瑕拉着臉道:“不可能。”光是想到這樣的結果她就要窒息了。從小到大,追她的男男女女無數,她都毫不留情地拒絕了,能夠成為她女朋友的一定是“精挑細選”,至少在人品和性格上毫無瑕疵,不會因為她得病了就無情地甩了她。真要分手的話,那也得能到自己恢複記憶之後吧。
衛瑕冷酷地想着,她也不看那笑得像是發了羊癫瘋的損友了,而是拿起了手機,敲下了一句“你在哪裏”發送。
像“失憶”這麽重要的事情她覺得很有必要跟“女朋友”讨論,但是僅僅通過手機,恐怕不夠莊重。只有面對面交談,才不會失之輕率。或許,在見到“女朋友”的時候,那隐藏的記憶按鈕就會出現,在刺激之下,将種種的舊事記起。
在等待回複的時候,她轉頭望向曲繁霜,略帶着幾分興奮地開口道:“我想要見她。你說她會是什麽模樣?一身書卷氣?還是冷冽的冰山?或者是嬌豔的玫瑰?”
曲繁霜都不想理會這個沉浸在自己歡樂中的傻子——姑且就認為她有女朋友——可是被她藏在了匣中的明珠到底是什麽品種,除了她衛瑕自己別人能知道嗎?“你抛棄了我們單身聯盟,還有臉問這問那的嗎?”曲繁霜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衛瑕擡起的手慢慢地放在了腿上,她道:“也是。”
“不過我記得你過去說過你喜歡強勢霸道的。”曲繁霜一挑眉,對着微愣的衛瑕又補充了一句,“最好能夠把你幹趴下的禦姐。”
“不可能。”衛瑕矢口否認。
曲繁霜聳了聳肩,她看了一眼時間,意識到自己在病房裏已經坐了好一陣子了,當即擺了擺手道:“我要見一個顧客,你自己呆着吧。離開之前奉勸一句,你最近印堂發黑,運勢不對,容易遭小人。”
衛瑕一個字簡單粗暴:“滾。”
她現在沒空搭理好友,沒有比女朋友更重要的事情了。
幹淨的頁面逐漸多了幾行黑字,再聊幾句就能夠将屏幕填滿。
女朋友的回複言簡意赅,只有“在忙”兩個字。衛瑕趁機瞥了眼日歷,嗯,工作日。她是不是打擾到女朋友了?還應該繼續給她發消息嗎?看她回複的風格,是個做事情一絲不茍的人吧?衛瑕在這裏浮想聯翩,另一邊的晉遲也多了幾分忐忑。
她坐在了沙發上,上身直挺。她聽到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甚至能夠感知到周身的血液越來越洶湧,像是一條大河,發出了尖銳的聲音,沖擊着耳膜。
在通過多種方式最終确認了賬號背後是衛瑕本人的時候,她壓不住那股猛烈的緊張之感。
她不知道“女朋友”是如何出現的,可衛瑕陷入了這種扮演中,她也願意跟着她一起做這個游戲。
等待回複的時間極為難熬,她看着屏幕上“在忙”兩個字,眼皮子一直瘋狂跳動。額上不知不覺沁出了汗水,彙聚在了一處,在臉頰上滾動,像是下一刻就要滴落到她的眼睛中,然而她根本顧不上擦,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
片刻後。
屏幕的光亮熄滅。
手機上倒映出了她的面容,将那蒼白與憔悴印刻進眼瞳中。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在摁亮了屏幕後,敲了一行字。
【怎麽了?有什麽事情麽?】
她不知道如何融入角色中,看着那行子總覺得有些僵硬。
她後悔發出了這樣多餘的詢問,想要撤回的時候,衛瑕的消息又過來了。
衛瑕:【沒事,我打擾到你了麽?】
晉遲:【沒有。】
衛瑕:【我想見你一面,你什麽時候有空?有的事情适合面談。】
很長的一句話。
晉遲看完後面露茫然,她坐在了沙發上,長腿抵着茶幾,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細線。
衛瑕要跟她見面?為什麽?
晉遲靜靜地看着衛瑕的消息,很久之後,才回複了一句:【在外出差。】
至少在目前,她不想跟衛瑕見面。
這是一場莫名的游戲,她尚未明白規則。
衛瑕:【那你忙吧。】
她們的談話以此為終結。
……
倒不是衛瑕不想深入了解“女朋友”,而是那來自于經紀人柳榮的消息,喚醒了她沉睡的記憶。
一長串的話語背後,隐藏着“上工”兩個字,衛瑕差點忘記了,自己還有不少的工作累積着,等待着解決。
柳榮:【我說,你要是沒事了就報個平安吧?現在都有你成了植物人的謠言。】
又是一條新消息。
字裏行間可把衛瑕氣得夠嗆。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像人民幣那樣獲得所有人的喜愛,黑她的人鋪天蓋地,但是詛咒她是幾個意思?當下衛瑕顧不上“女朋友” 了,她登上了微博,搜索了“衛瑕”兩個字。
#衛瑕車禍追尾#
#衛瑕八字#
#衛瑕爛片總結#
#衛瑕背後的神秘人#
……
一連串糟心的字樣映入了眼簾,衛瑕壓下點進去将好事者罵一通的念頭,回到了自己的主頁。
挑了幾條順眼的微博回複之後,她發文:“我很好,謝謝大家關心。”
很快的,就有粉絲回複祝福,可其中仍舊夾雜着一兩條陰陽怪氣的尖銳話語——來自黑粉。
衛瑕的本職工作是演員,她自認為演技中規中矩還不算太爛,可耐不住出道三年,參演的六部電視劇全是臭名昭着的爛片,她本人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爛”的代表。一部爛劇的誕生可離不開劇組其他人的“努力”,衛瑕自認為不該背全部的鍋——可能是因為她長了一張愛說實話的嘴吧,名聲就更加不好了,那些稍微有點追求的劇組都不會邀請她去試鏡。
原公司在合約到期之後忙不疊将她“送走”,如今新簽約“天之鲲”倒是有條不紊地給她安排新工作,什麽都有就是沒有試鏡邀約。
先前原本還有一個結果因為車禍失之交臂。
她就真的這麽晦氣嗎?
衛瑕越想越覺得氣人。
打開了聯系人列表,放棄了從曲大師那兒要張符的迷信打算,而是戳進了與“女朋友”的聊天界面。
【有人罵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