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是她的男朋友
時間是個奇妙的東西,時而多情似王子,時而殘酷如女巫,時而迅速如獵豹,時而緩慢若蝸牛。它也是個魔術師,總在不經意間帶走一些東西,也在不經意間帶來驚喜。
昨夜杜溪回宿舍很晚,嚴越也假裝睡着。平日裏這個充滿歡笑的宿舍,今夜異常安靜,連輕輕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在這低迷的氣氛中,莫凝時刻警惕,觀察着兩人的一舉一動,不知不覺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沒有驚動任何人,嚴越匆匆離去。黑色小腳褲,黑色小皮鞋,黑色緊身針織衫,白色棒球服,頭戴黑色鴨舌帽,腰挎一個藍白色小包,走在清晨的冷風中。
剛到學校門口,就看見了兩枚帥哥:孟凡、歐溯。歐溯黑色休閑褲,白色帆布鞋,黑色運動上衣。一轉眼,又是另一種風格:孟凡白色毛衣,藍色牛仔褲,黑色呢子風衣,黑色皮鞋。
“越越……”孟凡跑上前來,眼睛一亮,張開雙臂求抱抱。不料某人比他更迅速,一把扯開他,将女生帶到一邊。揉揉嚴越的頭,再瞪一眼癟嘴的孟凡說道:“你這家夥又占便宜?告訴你,小心卸掉你的胳膊。還有你,你的反應能力都弱到這個程度了?”
“歐溯,你看這大早上的,風也大,是不是想醋飄十裏啊?啧啧,越越,多久不變,你是越來越漂亮了,除了那雙兔子眼睛。”孟凡摸着下巴,似笑非笑道。
歐溯一眼瞪過去,孟凡立即換摸摸頭。
“越越,歐溯,你們都穿這麽酷,要不你倆來一場?”
歐溯挑眉,嚴越點頭,三人去了操場。周末清晨的操場像鋼琴音樂,沒有一絲雜質。
“歐溯,我們好久都沒這樣比試過了。今天可別手下留情,反正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我可是要報上次的仇的。”嚴越一根根掰着手指,咬牙切齒道。
歐溯嘴角微揚。昨夜她的哭聲讓他擔心極了,雖然他知道她是一個不會做什麽傻事的人。即使如此,心還是控制不住的為她擔憂。
很多時候,一個人就是如此,明明拼命地告訴自己僅僅是朋友,那份曾經悸動的心也将趨于平靜,只是那份心意有時也會幻想,就像坐火車到站,不代表着永遠停止,反而是新的征程。
“來吧,讓我領教領教你的厲害之處。”說完,做出跆拳道的挑戰動作。
嚴越一笑,在這寒冷的深冬帶來一絲暖意。淩厲的殺氣撲面而來,歐溯卻是微微一笑,有太久沒這種感覺了。伸手一擋,恰好擋住那只攻擊肩膀的右手,左手向前,想抓住那只手。嚴越了然,左手一轉,身體一翻,似一片羽毛輕輕落地,躲過攻擊。
嚴越挑眉,歐溯可愛地眨眨眼睛,似一個孩子。只有孟凡在寒風中抖抖身子,“你們倆真是夠了,大清早得虐單身狗。知道的以為我是被肉麻的,不知道的以為我是怕冷。”
風中的男女各丢一記眼神給他,然後又打了起來,三個回合之後,兩人均是平局。嚴越癟癟嘴,放下空中的手:“歐溯,我覺得你的心很累吧?”
“呃?”孟凡一手搭在一人的肩膀上,有些疑惑。歐溯望了望天空,沒回答他的疑問,偏過頭問道:“越越,這次要感謝我,中午可不能虐待我哦。”
嚴越會心一笑:“說真的,我心情好多了。要是你再讓我一下,讓我揍你一拳,我保證心情更好。這樣,別說今天的夥食我不包,就是明天的夥食我也不包。”
“你這樣一說我心可就拔涼拔涼的。”歐溯十分委屈地看着她,随後一笑,拍着孟凡的肩膀道:“幸好今天我帶了個土豪來。走,去玩兒了。”
三人笑着剛想離去,一個爽朗富有磁性的聲音陡然出現,伴随着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哥們兒,巧啊。手有些癢,切磋一下吧!”
嚴越順着聲音看着一早出現在操場上的男生,笑容凝固,漸漸消失。驚訝于他的出現,卻不知道,每一個清晨,他都在操場等她,看她在操場一角忽而低頭沉思,忽而擡頭仰望,忽而大聲背誦,忽而默默不語。
白色短袖外搭一件藍色休閑外套,下面穿的是一黑色休閑褲加黑色運動鞋,一頂白色鴨舌帽讓嚴越不禁有點尴尬。這一身讓人看了就如同沐浴在陽光裏,嘴角的微笑像是帶人進入了陽春三月。
注意到女生情緒的變化,即使很飄忽很迅速,讓人來不及捕捉,但作為多年的好友,歐溯還是感受到了。能讓她情緒變化的沒有幾人,難道她昨晚是因為眼前的男生?好,很好,自己送上門來,那就教訓你到找不到窗。
“昨夜,是你?”淩厲的目光似X射線,都要将對面的人射成篩子,吐字如冰,帶着隐隐的寒氣,垂在身邊的手握成拳,隐約可見青筋。
“昨夜,是你!”同樣的話,不過被他換成了感嘆句。他很好奇,究竟是誰,能讓她放肆的哭泣,能讓她表現難得的脆弱,能讓她僅僅一個夜晚、一場比試就得到那如六月清風吹拂荷塘的笑容。他不僅僅是好奇,還有嫉妒,是對自己愛的女生面對其他和他一樣優秀的男生吃醋。對待別的女生,他游刃有餘;可是面對她,他心有擔憂。他并非沒有自信,只是那個男生有和她三年的高中回憶,有和她四年的陪伴,而那時他不在她身邊。但他陌文是個敢愛敢恨,對自己充滿自信的人。對于嚴越,他只有做得更好,而沒理由去懊悔她的過去。過去,總是一抹回憶,人生塵封的一段。人,最重要的現在,是将來。想到這兒,他嘴角噙住一抹微笑。
孟凡扯扯嚴越衣服:“是他?”
“算是一個朋友吧?”微微皺皺眉頭,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一份疑惑,似在問別人,也在問自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被風拂面的瞬間,操場上的他聽見了。回頭,視線落在那個身影上,笑容下是化不開的落寞,久久不曾離去。直到一聲咳嗽響起,他走向男生:“你好,我是陌文,是嚴越的朋友。”不輕不重,模模糊糊,“朋友”一詞從口中輕輕飄出。
對于劇情地突然扭轉,歐溯愣了一秒。下一秒,他明白了其中的意義。潇灑伸出手,是男生獨特的相處方式:“既如此,賽一場?”
“好!”一聲話落,兩個男生齊齊出手。一個來勢洶湧,似離弦之箭;一個小心應對,似海上桅杆。磨拳擦腳之間,互不相讓。眼中最初的那一點點不屑,随着時間的推移,是驚訝,是敬佩,無關于其他,只是一個可敬的對手。
見過歐溯的實力,嚴越稍稍緊張了一下陌文。即使聽過他會跆拳道,但眼見為真,耳聽為虛,何況那些愛着我們的人,總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盡量誇大他的閃光點,忽略他的不足之處。
“難怪。咦,你昨晚是不是被他打哭了?”孟凡看着操場上旗鼓相當,氣勢淩厲的兩個人,略有思考:莫名其妙地跑出一個人來挑釁,多是兩種情況:要麽是情敵,要麽就是看不慣。經他的火眼精金鑒定,多為“情敵”。因為這個男生眼神幾乎就沒離開嚴越身上,而嚴越雖是一副看戲的觀衆,眼裏流露出的一絲稍縱即逝的擔心,恰恰被他看到。不過,這兩個男生是轉移對象,看上對方了嗎?怎麽剛剛還一副情敵見面分外紅的表情,現在卻是相見恨晚之感。這樣一想,孟凡将眼神投到嚴越側面。
不料嚴越一偏頭,警告味十足,而且還能聽到空氣中骨頭“咔咔”作響的聲音:“不要用你猥瑣的心來同情我。”
孟凡後背一涼,谄媚地抛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越越,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猥瑣?”
嚴越翻白眼,轉頭看着打得熱火朝天的兩人。天空微亮,空氣微暖,流動的空氣中只是濕漉漉的氣息。若不是周末的清晨,若不是昨日的今天,若不是過去的鏈接,這場比賽真的很養眼,更讓人心血沸騰。奈何,此時沒有發現美的心情,亦沒有拯救冬季寒冷的那份正義感。
兩人還在厮殺,越打越起勁。你攻擊,我防守;你防守,我攻擊,誰都拼盡全力,不敢掉以輕心,怕一個不留神,自己的俊臉上就會挂彩。突然,空氣迅速流動,似一陣疾風走過——時間靜止,陌文的拳頭離歐溯臉兩寸,而歐溯的拳頭也離陌文臉兩寸。這樣驚心動魄的時間點,沒有害怕的驚叫聲,也沒有站在某一陣地的歡呼聲。孟凡眼裏是興趣盎然地期待,似馬上就能看到外貌俊逸兩個男生狼狽不堪的樣子;嚴越眼裏是了然,她似乎了解兩人,她也有點預料到接下來的場景。
果然,兩人沉靜片刻,相視一笑,各自放下了拳頭。歐溯伸出手:“歐溯,隔壁城市A大大二學生,越越的男朋友。”陌文微愣一秒,瞟了眼一邊淡定的女生,伸出手:“陌文,C大大二學生,嚴同學的男……朋友。”
矗立在操場中的女生身體一僵,嘴角淬冰,分別看了一眼惺惺相惜的兩個大男生:這兩人占便宜上瘾了嗎?這副模樣,讓身邊的孟凡都不自覺地移了一步。
兩手相握,似乎剛剛都是一場友誼較量賽。孟凡癟嘴,滿臉失落,說好的劇情怎麽扭轉了?都說人生如戲,怎麽不按套路出牌?思考片刻,帶上招牌笑容上前幾步,伸出手:“孟凡,A大大二學生,是這貨的室友兼監視人,也是越越的男朋友哦。”然後賊賊一笑。
陌文轉手相握:“陌文。”話剛落,歐溯一巴掌打在某人肩上:“你誰的監護人?義務教育九年,這般莫老莫少,不懂尊敬長輩。”
孟凡微微嘆氣:“你說愛幼我承認,雖說你是長得着急了些,不過……”
歐溯沒理他,看了一眼另一邊的女生,随後視線停在中間:“即使是朋友,傷她的人,我也絕不放過。”這次,孟凡沒有和他唱反調,挪幾步,手搭在歐溯肩上:“這件事,我們戰線統一。”
不知道為什麽,由當時內心的吃醋轉變成了高興。美好如她,怎不會有幾個真心護她之人?堅定心裏的想法,陌文目光如炬,深深望了她一眼:“你我一致!”
嚴越站在原地,擡頭欣賞着天空的風雲變化。偶爾放出視線一角,卻也不明白三個男生在說些什麽,只有種春意漸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