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下個路口相依
夜靜悄悄的，哭聲也止了。
“哭睡着了嗎？你在哪兒，小心被狼叼去。”歐溯已經在宿舍外站了半個小時，手中的手機一直沒放下，聽着裏面傳來的低低的啜泣聲。
“歐……溯！”咬牙切齒，聽得莫凝都不禁打顫，卻也讓她驚訝:剛剛還是一副模樣，現在又變了。
“要是你在我面前，我一定要和你比試一場，打得你鼻青臉腫，看還有誰喜歡你的花容月貌?哈哈哈！”
“放心，我明天就來給你比試一下，看你離開我這麽久有沒有進步。對了，越越，明天我來你可不能虧待我哦！”
“我可不是那樣的人，要不要美眉，我幫你找幾個。”“你就是吃醋了，是不是？”“我吃什麽醋？現在的健康生活是少吃鹽巴少吃飛醋，不過老大，我還挺想你的。剛剛謝謝你，我心情好多了。”嚴越深吸一口氣，臉上洋溢着笑容:“明天你還是別來了，你後天還有課呢！”
那句“挺想你的”以及臉上的那抹不屬于他的笑容讓剛剛跑來的男生腳步一頓，就停在了石梯上。
一接到莫凝的消息，他就跑來了。那張孤獨無助的背影照片，讓他想也沒想，丢下文殊和李航跑來。他了解她，清冷如蓮，如何會讓別人看見脆弱的一面，所以他沒在第一時間跟來。只是那顆心一直在她身上，她的身影，她的眼神，她和他相處的一幕幕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她站在人群中，與黑夜融為一體，比黑夜更冷。那幾句簡簡單單的話，那面無表情的臉，他知道她傷心了。這是他不願意看見的。他不知道那一幕會被人拍下來傳給杜溪，挑起一對好朋友之間的矛盾，而他的情不自禁竟同時傷害了兩個女生。同時，他也是幸運的。他借着件事向所有人宣布了他的心意，而他從他人嘴裏了解了她隐藏已久的心意。一個人愛着一個人總是神聖的、奇妙的；而恰好兩個人心裏都有對方，那是一種幸運，是一種甜蜜。
現在，聽到她說想另一個男生，看她為另一個男生笑，聽她對另一個男生傾訴，即使知道他們是朋友，心裏也酸酸的。
“我會來的。記得多準備一點口糧，他們都要來，寝室四大帥哥。”歐溯望了一眼寝室內的夥伴，笑着說道。
嚴越撇撇嘴:“拜托老大，你是來看我的，還是月末缺糧？難不成地主家也噌我這個貧民?我跟你……”長長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嚴越止住了聲音，擡頭望着對面的男生。
一雙黑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到她的心裏，兩手垂在身旁，不知該進還是該退。而女生定定地看着他:他怎麽在這兒？嚴越環視四周，發現石階下的草叢中倒影出兩個身影，瞬間了然。
“又怎麽了？是因為你呆在大山裏，所以信號不好?”
嚴越展顏一笑，點點頭:“就是信號不好。明天到了打個電話，我出來接你們，那早點睡，拜拜！”
“記得別穿裙子哦，我們可是要比試的。”
“知道了，?Bye~。”嚴越無奈地翻翻白眼，收好手機準備離開。她不想和他呆在一起，要是又被某人拍到，大家都難堪。
陌文腳步移動，嚴越慌了想退，結果忘了後面是階梯，踢到了石梯，身形一晃，就要向後面倒去。
男生一驚，右手一把摟起失衡的女生。時間靜止，時光凍結。兩眼相對，男生眸中是化不開的深情，在燈光照耀下，一點一點星光灑在另一雙眼裏。而她，因為情急之下，一只手像抓住救命草一樣抓住他衣服，使兩人之間的距離離得很近。他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白皙的臉上，泛起點點紅印，如四月的桃花，紛飛了春天；她愣愣的眸子印出他的身影，他精致俊逸的輪廓，如冬季的阿爾卑斯山，亂了心房。
唐峰的心已經停止，默默地看了一眼，悄悄離去。莫凝抿嘴一笑，終于有一種“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快樂。
嚴越掙紮着站起身，平複一下悸動的心:“謝謝！你，有事兒嗎？”
“坐下聊聊?”陌文輕咳一聲，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她剛剛似乎害羞了。問完不等她回答，繞過她走到亭中，坐了下來。
看了一下衣兜中的手機，轉身重新坐了回去。
“嚴同學，照片的事情對不起。”第一次聽到他道歉，嚴越忽得擡頭，然後轉向別處。“不用說對不起，這事誰也不願意發生。要是沒事兒我就先走了。”起身準備離開。
一雙寬厚的手從身後拉住她的手，絲絲酥麻的感覺由一邊的心髒傳到另一顆心髒。她掙脫，他不放。“嚴同學，無論我是陌同學還是W，我喜歡的不過是那個在我失意時鼓勵我，在我快樂時與我分享，在我迷惘時為我點燃夢想的嚴越。我懂你有你的決絕，有你的思想，但你不能阻止我的心，現在，連我自己也不能左右我自己了。我記得你問過我，這樣對杜溪公平嗎？那我現在問你，你對自己公平嗎？對我公平嗎？你一邊以閨蜜之情幫助杜溪，遠離我；一邊以朋友之誼安慰林奇，遠離她。你這麽聰明，難道沒有想過這樣傷害的不止你一個，可能是林奇，可能是杜溪，或許還有唐峰。”
嚴越心裏一顫，他竟将她看得如此清楚，就像鏡子中的另一個自己。但是她不想發生今夜的事情，亦沒有理由責怪任何一個人。
“我們依然是朋友，至少我依然把W當作朋友。”她抽出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下階梯。本來她只想安靜地讓這份奇怪的感情慢慢消散，無論是陌文對她，亦或是她對陌文，就這樣如清晨晶瑩的露珠，悄悄在晨曦裏蒸發。這樣對大家都好，也可回到平靜的生活中。不過一張照片，令她措手不及；一次次誤解，讓她難以開口辯解；再一次的告白，讓她心裏更加沉重。她奇怪，何時自己也成了塵世中多愁善感的女子，會被別人的眼光與說辭亂了心，毀了意志，讓她不得不想着遠離，在這黑夜裏沉澱。
陌文追了上去，搶在女生前開口道:“我只是送你回宿舍。”
兩人肩并肩走在校園的小道上，黑夜愈濃，冬風愈烈，萬物在休養，連天空中閃爍的生命體也沉寂在這夜色中。
走過路角的燈光下，兩個身影微微左轉，看着地上相依相偎的影子，男生偏頭執着地望着旁邊靜如止水的女生，露出潔白的牙齒，天真得像個吃到媽媽手中棒棒糖的小男孩兒，心滿意足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