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觊觎,排隊
冬季的陽光如初春的陽光一般,有溫度不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所以,冬季的午休是最讓人眷戀的,如抱着雲一樣柔暖的被子舒服。
寬敞的教室裏,一個左邊靠窗正巧能接受陽光的饋贈的小小角落裏,女生白皙的側臉朝着窗戶,讓陽光灑在臉蛋上,長而卷曲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串稀疏的倩影,如兩只停靠的蝴蝶,蝶翼翕動,稍不留神就将飛走。
長久保持這個姿勢,女生似覺得脖子痛,眉頭一皺,輕輕将頭轉向另一邊,而烏黑的長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翻書的男生一愣,心跳随着她的呼吸慢了一拍。為了不打擾她,他與她中間隔了一個位子。沒料到她會轉過頭,将睡顏完全展現。無聲地一笑,竟比窗外的陽光更令人迷醉。
教室裏陸陸續續走進同學,越來越吵,女生皺了皺眉,依舊不想醒來。“同學,請問中間有人嗎?”一個男生突然問道。他是嚴越的同學柯橋,在學習上兩人也經常相互讨論,平時都是他們倆坐一起。
“不好意思,有人了。”輕輕移動一下位置,他坐在了她身邊。
柯橋疑惑,他當然認識陌文,只是平時從未見過他來這兒上課,他也不可能是嚴越的朋友。據他所知,陪她上過課的只有他們社團的幾位,例如唐峰、杜溪、林奇。
“同學,這是上管理學,你是不是走錯教室了?”柯橋搖搖手中的《管理學原理》,看了看他手中的《孟子》問道。
陌文微微一笑:“謝謝同學提醒,都說甲教授講課好,我只是來蹭課聽的。”
柯橋點點頭,無奈只有坐在了後兩排。經兩個男生你來我往地親切提醒,周圍的女生都注意到了這位“外星人”。
“陌文,他不是文學院的嗎?怎麽會在這兒上管理學?”“人家帥哥博學多才,不可以嗎?”“好帥,平時都沒近距離觀察過。”“你又說謊,前兩天還偷拍他呢!”“噓……”“他真是來上課的?嚴越也太幸運了,坐在他身邊。”“什麽呀,上次嚴越的男朋友來陪她上課,也不比陌文差,好不?”“你心思真多,還惦記着歐溯?”“我只是說我們學習委員也是很漂亮很有才的,學習成績還好。啊,老天爺真不公平。”“嚴越的閨蜜是杜溪可是陌文的女朋友,把他們那屆的系花都比贏了。這陌文肯定和嚴越熟,所以坐她身邊的。”“嗯嗯,帥氣歐巴。”“你韓劇看多了吧?”“……”
嚴越這次是真醒了,是被吵醒的。不,準确來說是被某種比陽光還炙熱三分的光束弄醒的。摸摸有點發疼的額頭,迷迷糊糊地擡起頭,然後眨了眨眼睛,根本沒留意身旁的人。
看一眼手上的手表,還有三分鐘上課。感覺到目光的聚集地,她才注意到身邊的人,這不是陌文嗎?環顧四周,一張張迷妹臉,嚴越嘆了口氣,他怎麽來了?
似知道嚴越心中所想,陌文忽然偏過頭笑道:“我也來感受一下不同的知識,嚴同學好啊。”
嚴越仰頭望望天花板,眨巴眨巴眼睛。“小溪呢,她早上說過有課的。”這一句話陌文自然懂,她以為杜溪會來陪她上課,而他來陪杜溪上課。
“我是W,切磋文學,交流知識。”不輕不淡一句話,讓嚴越突然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他是陌文,八卦之多,想來也不想別人管的太多。小溪和他的事兒,她這個平時無言之人怎麽變得多話起來?
淡淡一笑,輕如漣漪:“甲教授上課,我還是認真聽講。否則,期末挂科,假期就沒法喜自己所好,讀自己所愛。”
陌文沒答話,一節課也沒和她交流。因為她專注的神情,眼睛流動的微波,像鑽入了知識的海洋中。而他,拿來的《孟子》只翻了幾頁,甲教授的精彩講解也沒聽進去,眼光不自覺地落在身旁的女生身上。
風從窗戶輕輕吹進,不知攪亂了誰的心神?
“叮鈴鈴……”鈴聲一響,窸窸窣窣收東西的聲音,安靜的教室一下子變得嘈雜。甲教授走出教室後,同學們也紛紛走出教室。
“要回宿舍嗎?”陌文拿起書,跟在女生身邊,帥氣的面容讓許多女生忍不住回眸一笑。
嚴越整理一下書本,邊走邊笑道:“唐峰叫我去上課,反正我現在也沒事兒,就答應了。機會來之不易,順便陶冶一下情操。對了,你去哪兒?”
“跟你一起啊!”理所當然地回答。“嗯?”嚴越擡頭望着他,疑惑不解的樣子多了幾分可愛。陌文之前覺得眼前的女生是個冰美人,萬變不離其宗的冷漠臉,沒有一絲變化。直到和杜溪在一起後,有時看見她與杜溪打鬧時的古靈精怪,有時與唐峰的嫣然一笑,有時整蠱林奇後被抓之後的可憐兮兮……可稱得上豐富多彩,唯獨面對他時只有這一面。杜溪說的對,她确實表情豐富,只是看面對誰罷了。
這樣赤裸裸地看着她,難道她臉上有花兒麽?嚴越疑惑,将失神的某人拉回現實:“你也去陶冶情操?”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陌文知道他再解釋也是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幹脆承認道:“小溪上課,聽一聽有助于理解文言文。” 順便揚起手中的《孟子》笑道:“有裝備的。”
“呵!”清脆的笑聲如銀鈴般,兩個可愛的梨渦爬上精致的小臉,像啄木鳥似的輕點幾下腦袋:“哦……了解。”
陌文搖搖頭,心裏嘆氣:不,你怎會了解?
兩人一前一後剛走進教室,就看到了似抗戰勝利後使勁揮着國旗一般揮手的杜溪,再看到後面的男生時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陌文坐在杜溪身邊,嚴越坐在唐峰身邊,兩人前排,兩人後排。趁着還沒上課,杜溪挨近陌文,小手挽着他的胳膊道:“文,你不是說今天有課不陪我來了嗎?老實交代,是不是想我了?”
不怪有人偷聽,只是一向女漢子的聲音有點大,前一排的兩人當然聽見了。“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終日兩相思,為君憔悴盡,百花時。”一人念一句,雖在背溫庭鈞的詩,卻全是表相思之意的。
“好啊,你們兩個偷聽我講話,又合謀笑我?”杜溪一手一個,抓住兩人肩上的衣服。身旁的陌文淺的不能再淺的笑意一閃而過,似乎根本不曾有過。
兩人相視一笑,又十分正經。唐峰一臉茫然:“我和嚴越在說這節課文老師要講的溫庭鈞的詩,怎麽就笑你了?小溪,你這算不算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不打自招。”“你……”“小溪,你問問後排的同學聽沒聽見你的聲音?我們可沒偷聽,奈何某人的聲波太過強悍。”嚴越無辜地對她眨眨眼睛。
“你們兩個?文,你不幫我?”杜溪偏頭看向陌文。
陌文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們文采過人,我不是對手。”
杜溪眼珠子轉了轉,笑得一臉狡黠:“唐僧,你跟越兒一唱一和,是不是對她觊觎已久啊?哈哈!”居然打趣她,她不信這下兩人好笑得出來。
“……”空氣靜止,歲月不是很好。嚴越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無一絲波痕。有的事情你知我知他知,但不當衆說破一切都好。既然唐峰沒表示過,就代表他同自己一般珍視這份友誼,何必打破。他們倆不過念了兩句詩來表相思,況且他倆确實是每個人都知道的男女朋友關系。而她和唐峰不同,即使很多同學無論是這個班級還是她那個班級亦或是桃花塢社團的成員都覺得兩人不是一般朋友關系,但從未有人說出。這世間,每個人都有珍視的東西,每個人都有不想說出的秘密,既然彼此默認,旁人說出總是讓戲中人不知其味。
有的同學也附和笑幾聲,直到感受到氣氛不對才自己做自己的事兒。陌文深深看了一眼表情僵住的嚴越,那一刻他心裏有些自私地笑了。她的這個表情,是否可以說明她與唐峰只是好朋友?
杜溪現在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她記得嚴越提醒過她不要當衆開她和唐峰的玩笑,避免大家尴尬。剛剛一激動,她似乎忘了這話。
“是啊,我觊觎她已久。”正當大家不知道說什麽時,唐峰笑着回答道。這一句話像一顆炸彈扔在四人中間,不知炸蒙了幾人。嚴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他也盯着她震驚的雙眼,戲谑道:“還沒說完呢!我觊觎嚴越的文采已久,否則怎麽會常常要她幫我翻譯古文,賞析文章?”
後一句話,徹底解決了大家的尴尬。杜溪陪笑兩聲:“我就說嘛,越兒可是才女一個,觊觎她的人多着呢,你都不知道排在哪裏去了。”
“嗯,你什麽都知道。”嚴越哼唧一聲,轉過頭不再理她。而此時老師也開始講課,陌文卻無心聽課,只有杜溪那句“觊觎她的人多着呢,你都不知道排在哪裏去了”在腦海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