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錯了,就改
俗話說大學周末的寝室是留給單身狗睡覺的,大學的外賣是留給單身狗叫的,大學周末的食堂也是留給單身狗用餐的,而大學周末校外的飯店、小吃店才是留給情侶秀恩愛的。
嚴越她們的寝室,四分各地:杜溪去和男朋友吃飯了,李麗去另一個城市陪男朋友旅游了,莫凝去陪未成男朋友的異性朋友談戀愛了,就只剩下她一個,她還有何臉面呆在寝室。毅然決然去圖書館,化孤獨為力量,用知識充實自己。
說起莫凝這個現在進行時,還真是由一把傘生出的感情。上次文殊和她共打一把傘,聊着聊着就成了朋友,異性朋友。
不知不覺,周末的第一天就這樣進入黑夜。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細雨,嚴越剛出圖書館,小臉上就露出惡趣味的笑容:“幸好我有先見之明,知冬天是個留課,談戀愛的季節,準備了一把傘。”心裏洋洋得意,卻在想會不會只有她一人才回了寝室。
長夜漫漫,路燈昏沉,在另一條回宿舍的小路上,有一個人沒有帶傘。步伐很慢很慢,腳步很輕很輕,一顆一顆滴在衣服上,滲透到皮膚,是刺骨地冷。一滴滴雨水順着幹淨的臉龐滑落,此刻的她竟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她記得,那天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二天是越兒回學校的第一天,他們一群人有說有笑,同樣的冬天同樣的雨季,只是人只有她自己一人,心也不知丢在何方。他在紛飛的雨中摟着她的肩膀,他為她撐傘甚至将自己身上淋濕,他默默地送她到宿舍門口,他笑着看她走進宿舍……一切的一切,恍如昨日。她不明白,明明只過了一個多月,明明前天他還陪她上課,怎麽今天就變了?
昨天,她接到他的電話說明天去校外轉轉。她今天一早起床,精心打扮,滿心歡喜,連寝室中約會的兩個室友都笑話她說戀愛中的女生真不一樣。有愛情的滋潤。她高興地跑出了校門,一整天他們一起去逛街,看電影,吃東西……去了很多地方,玩兒了很多東西。只是今天的他和以往不同,沒什麽笑容,一路上心不在焉。她沒在意,只是當他累了。
直到晚上吃飯後,走在街上,他拉住她的手說道:“小溪,我們分手吧!”
她如當頭棒喝,愣在了原地。然後像所有失戀的女生一樣,笑着傻傻地問道:“你開玩笑的,是不是?”
他目光堅定,沒有半分玩笑之意。這一幕如冬季的風割着她的心髒,一片又一片,她最終笑了,擡頭看着他:“為什麽今天陪我一天,是因為同情補償我,還是在我最開心時潑我一盆冷水?”
“小溪,你了解我,我這個人不喜歡解釋。我,對不起。”自他知道這個誤會後,他腦海裏每時每刻都是另一個人的影子,她的笑、她的古靈精怪、她的才情、她的木楞,她的一切一切。看着她送的杜溪的石膏玩偶會想她,翻開那本《納蘭詞全集》會想她,看她寫在千紙鶴上的一言一語會想她,走過那片湖會想她……所以他去了她上課的教室,陪她上課。當聽說她要和唐峰上課時,他猛的慌了,即使一會兒有課,他也毅然決然随她一起去。她笑他說了解,其實他當時就想反駁她,她怎麽會了解,他心裏的人一直是那個叫X,用詩詞走進他心裏的人;他喜歡的人一直是那個對他冷眼相對,卻讓他不得不佩服的嚴越。當兩人相重合,他的那份感情來的更加猛烈。
而這一切,對杜溪不公平。他雖然平時看起來不着調,撩妹技術高超,身邊異性朋友也很多,但他是個對感情認真的人。所以,除了高中的初戀,他沒談第二次戀愛。
“其實,我都不知道對你是了解還是不了解。我只有一個問題,為什麽當初選我?”眼睛中隐約有淚光,卻被壓制住。
陌文沉默了一下:“因為,當初我不知道你并不是她。”
杜溪笑出了聲:“就當我沒問過。陌文,再見。”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問。他那麽優秀,當初跟她表白讓她覺得天下掉餡餅砸中了她,有什麽理由呢!不過就是一句分手的借口罷了。他确實是一個不喜歡解釋的人,就和越兒一樣,“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可是她想聽解釋,她不明白為什麽世界一下就變了,變得讓她措不及防。
張愛琳說過,愛一個人會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在塵埃裏開出花來。杜溪現在的感受就是,她是真的喜歡他,一直都是。她想弄明白,分手是她的錯還是他的錯?只是,他不願多說,她亦不願意流露過多的脆弱。
一個人的雨夜,很冷很冷;一個人的夜路,很長很長。她遙望着遠方,除了宿舍不知往哪兒走。
“嚴越,小溪回去了嗎?”淡淡的聲音。
宿舍裏的嚴越剛洗完衣服,正準備吹頭發,就接到了陌文的電話。握着手機的手一頓:“小溪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外面在下雨,她又沒帶傘。”
“我,我們分手了。麻煩你,照顧好她。嘟……嘟……”“陌文,你渾蛋。”嚴越怒了,不是因為他倆分手,而是天已經黑了,而且在下雨。
她趕緊換上衣服,拿上傘沖出了宿舍。一邊跑一邊打電話,一遍又一遍,直到那某失落的身影落入眼中。
“小溪,小溪!”放下手中的手機,跑了過去,将傘籠罩在杜溪身上。杜溪全身瑟瑟發抖,不說一句話,被嚴越帶回了宿舍。
一回宿舍,嚴越馬上給她找睡衣,收毛巾,推着她進浴室洗澡。杜溪一下抱住她,“哇”地一聲放聲痛哭:“越兒,我和他分手了,我們分手了。”嚴越也不顧她身上的雨水,拍打她的後背:“乖,先去洗澡,一會兒感冒了罵他的力氣都沒有。”
“越兒,你知道嗎?我今天很高興,真的很高興;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他每天陪我上課、吃飯、跑步,他做了我對他做的所有事情,我每天都在同學們羨慕的眼光中度過。有時我也擔心,喜歡他的人太多了,萬一他不喜歡我了呢?擔心……我擔心又甜蜜,直到今天他跟我提出了分手。嗚……嗚……越兒,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他為什麽突然和我分手?嗚……”杜溪哭得像個淚人兒,淚水打濕了嚴越的衣服。
“小溪,聽我的好不好,先洗澡。”嚴越掰開她的手,把她推進了浴室。
輕嘆一口氣,坐在凳子上失神:失戀就是這樣讓人痛苦嗎?原來只有真的愛了,才會痛!轉眼想起那個邪魅又有點不羁的人,“到底是為什麽?”
“童話說雨後會有一道彩虹,卻不曾說過它也會轉瞬成空。想要把絢爛緊緊握在手中……”手機鈴聲響起:“嚴越,是我,林奇。杜溪,她怎麽樣了?”聲音有焦急,有擔憂。
“情緒不是很好,你放心,她哭一哭就好了。”也許是李航知道後告訴了文殊,而文殊又告訴了林奇,所以才打來電話。
電話那頭陷入沉寂,偶有雨聲。“你在外面?”“照顧好她,拜!”寥寥幾字,聲音冷漠而又憤怒,沒有平時的壞笑和戲谑,鎮靜地可怕。
“唐僧,你跟着米奇,我怕他幹出什麽事兒。”嚴越發了一條短信給唐峰,然後将杜溪的手機關了機。正巧,杜溪走了出來。
“來,我給你吹吹頭發。”将她按在椅子上,用吹風輕輕吹着頭發。杜溪拿過她手中的吹風,冷靜道:“越兒,謝謝你。這個我自己來,你去洗澡。你身上都被我弄濕了,要是感冒了我會良心不安的。”
“你自己能行?”嚴越看着她那雙兔子一樣哭腫的眼睛,深深心疼。
杜溪微微咧開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弱了?放心,不就是失戀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棵樹?你快去吧。”
嚴越點點頭,走進了浴室。幾分鐘後,剛到浴室門口,就聽見壓抑的哭聲。此時的她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兒,既希望有人安慰,又不想別人發現,只有躲在角落裏自己舔舐傷口。
不知哭了多久,她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杜溪叫她:“越兒,我先睡了。手機放你那兒,要是有人找我就說我睡着了。”
“好!”睡一覺也好,也需明天一早起來心情就好多了。走進宿舍,關掉正對着杜溪床的那盞燈。嚴越坐在書櫃旁,看起了書。她還不能睡,還要等莫凝回來,避免吵醒杜溪。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被子中不斷傳來抽泣聲,直到最後變成了淺淺的呼吸聲。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十一點了,要是莫凝再不回來,宿舍的大門就要關了。
“滴滴撻撻”是鑰匙轉動的聲音。莫凝走進宿舍,看了一眼臺燈下的嚴越問道:“她,睡了?”
嚴越點點頭,小聲道:“好不容易才睡着。你怎麽這麽晚,和文殊去哪兒逛了,差點回不了寝室。”
莫凝放下包,端一根凳子,輕手輕腳地坐在嚴越身邊:“聽文殊說陌文和小溪分手了,所以我們就回來了。路過操場時恰巧碰見林奇和陌文在雨中打架,唐峰、李航和他寝室的一個室友拉都拉不住,幾個大男生全身都濕透了。這一問,才知道小溪和陌文分手後,林奇去找陌文,問他為什麽和小溪分手,兩人沒說兩句話,林奇就一拳打在陌文臉上,就這樣打起來了。最後,兩個人拖一個的,帶回了宿舍,我才回來的。你沒看見,那場面好激烈,我第一次看到林奇那麽憤怒,不愧是小溪的男閨蜜。”
他能不憤怒嗎?那可是他默默喜歡的人。嚴越心裏想道。“你回來就好,我也去睡覺了。”嚴越放下書:“一會兒記得關燈。”
“嗯,放心。”莫凝小聲回答。
整個夜裏,窗外的雨一直沒停止,似乎要沖走昨天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