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紀淮看淩晗是下定決心要離婚，可他也下定決心不離婚。他覺得，淩晗現在态度這麽堅決，是因為剛剛知道她父親死亡的事情跟他爸和二叔有關，所以一時接受不了。也許時間久一點，她的情緒沒這麽激動了，她的想法也就不一樣了。
他望着淩晗，靜默了片刻，說道：“随你怎麽想，反正，我不會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的。”
淩晗一頓，随即嘆了一口氣，說道：“随你。”然後她轉過臉，對着劉俊明說道，“劉律師，你把財産方面的事情改一下，我現在就把字簽了。”
“淩小姐，這個……”劉俊明拿眼看着蔣虹冰。
蔣虹冰清了清嗓子，然後對着淩晗說道：“淩晗，你這個就不必拒絕了，你再怎麽也是妍兒的母親，我們總不可能讓你過得太辛苦。而且房子都已經過戶給你了，我也不會去辦手續收回來的。”
聽到這話，淩晗微微一怔，随即說道：“那就都留給妍兒吧。”
反正，她是不會再拿紀家的錢了。之前收的二十萬，她還要還給他們。
“那，淩小姐，我是現在簽字嗎？還是……”劉俊明看了看紀淮，說道，“還是等紀先生一起簽。”
淩晗猶豫一下，然後說道：“我先簽吧，等他想通了，什麽時候來補簽都可以。”
“好。”劉俊明把協議遞了過來，“一式三份，你看看。”
“不用了。”淩晗拿起筆，就要再上面簽字。
“淩晗……”紀淮一把抓住她的手，神情急切地說道，“你真要跟我離婚？你再考慮一下？”
淩晗垂下眼，不敢看他：“我沒有什麽要考慮的了。”
“你真的這麽介意？”他眉頭微微皺起。
她低着頭，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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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舔了舔唇，說道，“如果我離開萬盛呢？你還會介意嗎？”
“紀淮——”蔣虹冰驚聲叫了一聲，似乎不敢相信紀淮說的話。
淩晗苦笑了一聲，說道：“你離開了萬盛又怎麽樣？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那你究竟要我怎麽做？”紀淮耐着性子問道。
“我們離婚吧。”淩晗嘆了一口氣，“早兩年，晚兩年，最終還不是要離？早點離了，也免得耽擱你重新開始。”
紀淮臉色一冷，說道：“你就這麽想把我往別人那裏推？。”
淩晗臉一僵，沒有再說話，掙開他的手，然後拿過協議書，就要簽字。
這時，紀淮又望着劉俊明，問道：“劉律師，如果我不簽字，這離婚協議是不是就不會生效？”
“當然啦。”劉俊明點了點頭，“這個屬于人身權，只有你簽字同意了才會生效，別人幫你簽字都不行。”
“那好，我先走了。”紀淮站起身來，對着淩晗說道，“你愛簽就簽，反正我是不會簽的。”說完，他真的站起來，出了門。
淩晗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淩小姐，”劉俊明沖着淩晗尴尬地笑了笑，“你還簽字嗎？”
淩晗沉吟了片刻，說道：“我還是簽吧。等他想通了，随時可以過來簽。”說完，淩晗在三份離婚協議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把簽好字的協議遞還給劉俊明，說道：“劉律師，麻煩你了。”
“沒事。”劉俊明笑了笑，“這些都是我份內之事。”
“那好，紀夫人，劉律師，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說着，淩晗站了起來。
“淩小姐，留個電話吧。”劉俊明也站了起來，“以後這邊有什麽事，我好直接通知你。”
淩晗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說道：“那好，我寫給你吧。”
“你直接說號碼，我打給你，順便你也存一下我的電話，有事好聯系。”
“好。”淩晗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報了出來。
劉俊明給她打了過來。很快，她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把劉俊明的電話也存了下來，然後轉過身，對着蔣虹冰說道：“紀夫人，那我就先走了。”
“哎——淩晗！”蔣虹冰叫着她。
“還有什麽事嗎？”淩晗問道。
蔣虹冰面上微微有些尴尬之色：“以前啊，我對你有些誤會，以為你是為了錢才跟紀淮在一起的。那天你跟我談跟紀淮離婚的事，我才知道你也是真的喜歡紀淮。我以前确實不喜歡你，對你不好，也跟你說聲抱歉。畢竟你是妍兒的母親，以後我們難免還會打交道，希望你不要對我有什麽看法，影響妍兒。”
聽到這話，淩晗微微一笑，說道：“紀夫人，你放心，我們之前的矛盾比起我爸的事情來說，都是些小事，我不會記在心裏的。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妍兒還請你多關心照顧。”
蔣虹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會的。我就是打算把妍兒接回來，我來照顧。紀淮工作忙，長期不在家，我也是怕妍兒可憐。”
“嗯。”淩晗笑了笑，“那多謝紀夫人。”
“你要是想看妍兒就給我打電話，我帶她出來見你。”蔣虹冰此時臉上一片真誠。
“好的。”淩晗點了點頭，說道，“紀夫人，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點。”蔣虹冰也沖她點了點頭。
淩晗轉身，便離開了劉俊明的辦公室。她長長松了一口氣。
她跟蔣虹冰，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水火不容，沒想到在她簽了離婚協議之後，居然反而和解了，想想也覺得諷刺。
她甩了甩頭，乘電梯下了樓，準備去公交車站坐車回家。
她一邊走路，一邊想着紀淮今天說的那些話，心裏又欣慰又難過。欣慰的是，他不願意跟她離婚，他還想留住她，想要跟她在一起。難過的是，明明她和他都那麽喜歡對方，卻不能夠在一起。
這麽一想，她又覺得喉頭發緊，鼻端發酸。
她走到公交車站，等待着公交車。她仍然低着頭，在想着心事。
這時，一輛車靠了過來，停下來，沖着站臺上喊着什麽。淩晗心情不好，也沒去看他，仍然想着自己的事。
旁邊一位阿姨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姑娘，那小夥子是不是在叫你？”
淩晗一怔，擡起頭去，這才看見停在旁邊的居然是紀淮那輛寶馬X7。看淩晗終于看了過來，紀淮又沖她招了招手：“淩晗，上車！”
淩晗不想上車，皺着眉頭，站着沒動。
阿姨又問道：“姑娘，你跟你男朋友是鬧矛盾了嗎？”
“不，我不認識他！”淩晗把臉轉了開去。
“淩晗，快點！”紀淮又叫道，“一會兒公交車來了，我擋在這裏，它不好靠站。”
淩晗還是不想理他。這時，她看見旁邊等車的人都轉過臉來看着她。而紀淮，又有一種她不上車就不罷休的感覺。
她有點繃不住了。這個紀淮，真是讨厭。
她不想成為衆人目光的中心，實在沒法，只好走過去上了車。
淩晗一上車，就無奈地對着紀淮說道：“紀淮，你鬧什麽？你不是走了嗎？”
“沒走！”他發動車，駛了出去，“我一直在樓下等你。”
“等我做什麽？”淩晗把臉轉了過去，望向窗外。
“妍兒想你了。”紀淮望着她的側顏，說道，“我們常去那家超市新開了一個兒童游樂區，也有适合低齡兒童玩的，我們帶妍兒去玩玩？讓她開心開心。自從你走了之的一，她這幾天都不太開心。”
聽到妍兒，淩晗心裏最柔軟的部分，被戳了一下。紀淮還是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裏啊。她可以舍棄掉自己的愛情，可怎麽也不可能舍棄自己的女兒。
看淩晗心裏有所松動，紀淮趁熱打鐵道：“淩晗，不管我們的關系以後會變成什麽樣，我們都是妍兒的父母。今天晚上，我們帶着妍兒好好玩一玩，讓她知道爸爸媽媽是最愛她的，給她留一個美好的回憶。”
淩晗啞然失笑道：“她這麽小，記得住什麽？”
“小孩子也有記憶的。”紀淮補充道，“而且，我們可以拍照，錄像，讓她長大了也可以看。”
聽到紀淮這麽說，淩晗真的心動了。她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們今天晚上就好好陪陪她。”
“那我們一起回去接她？”紀淮看起來非常高興。
“嗯。”淩晗又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回了禦景國際，把妍兒接了出來，帶她去了附近的游樂園玩。
妍兒看見媽媽非常開心。她雖然小，但她知道，自己好幾天沒有看見媽媽了，她很想念媽媽，所以，這個晚上，她一直拉着媽媽的手不放。淩晗離開一會兒去上洗手間，她都不肯讓她走，抱着淩晗又哭又鬧。沒辦法，紀淮只好帶着她在洗手間外面等淩晗出來。
淩晗原打算陪她玩會兒就回去的，可看妍兒這種狀況，她也就不敢走，一直陪着她玩。差不多晚上九點，三個人在附近一家牛排館吃完飯，妍兒可能實在太累了，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她才有了脫身的機會。
妍兒有個特點，睡着後睡得非常熟，一般不容易被吵醒。
淩晗用不舍的目光看着懷裏的妍兒，然後對着紀淮說道：“紀淮，我把你送到樓下，你抱着她回去。”
紀淮目光輕輕一閃，說道：“萬一她醒了，又哭鬧起來，我哄不住。你還是把她放回床上比較保險。”
淩晗其實也舍不得妍兒，聽到紀淮這麽說，又想到剛才妍兒一刻不準自己離開的模樣，更是心疼。她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我把她送回去。”
紀淮笑了起來：“那走吧。”他站起身來，走到淩晗身後，替她把椅子挪開，扶着她起了身，護着她和妍兒出了餐廳，去了停車場，開着車一起回了家。
芳姐看見淩晗和紀淮一起帶着妍兒出門，現在又一起回來，還以為他們和好了，高興萬分：“小晗，你終于肯回來了？”
淩晗尴尬地笑了笑，說道：“妍兒睡着了，怕吵着她，我送她回來。一會兒我還要回去。”
“哦。”芳姐一怔，随即又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是我白高興了。”
淩晗不知道怎麽說，抱着妍兒進了兒童房，把她小心地放回了床上。妍兒動了動，眼睛微微睜了睜，瞥了一眼淩晗。淩晗見狀，趕緊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妍兒翻了個身，又睡着了。
淩晗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悄悄起身，出了門來。
芳姐對着她問：“睡着了？”
“嗯。”淩晗點了點頭，“睡着了。”
“那我進去陪她。”芳姐進了兒童房，輕輕把門關上。
淩晗轉過頭，望着紀淮，說道：“任務完成，我也該回去了。”
紀淮上前，拉着她的手腕，說道：“這麽晚了，別走了？我可以睡客房。”
“不。”淩晗搖了搖頭，“離婚協議我已經簽了。我還是回去比較好。”
見淩晗态度很堅決，紀淮只好說道：“那我送你。”
“不用了。”淩晗擺了擺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現在這個時間點，我還可以搭地鐵。”
紀淮從茶幾上拿起車鑰匙，說道：“你不至于這個也要拒絕吧？是怕我知道你住哪裏嗎？你以後想經常見到妍兒，難道不跟我聯系嗎？”
聽到紀淮這麽說，淩晗覺得，自己這麽拒紀淮于千裏之外，似乎确實有點矯情了。她笑了笑，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麻煩？”紀淮唇角微微一撇，說道，“走吧。”說完，他便往門口走去。
淩晗深吸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紀淮開着車，把淩晗送到樓下。
淩晗轉過臉，對着他笑了笑，說道：“謝謝你。”說完，淩晗便推門下了車。
“淩晗！”紀淮叫了她一聲，然後打開車窗。
“嗯？”淩晗轉身望着他，“什麽？”
他趴在方向盤上，透過車窗望着望着淩晗，說道：“我沒有簽字，離婚協議也沒有生效，我們離婚證也沒有領，所以，你現在還是我老婆，我送你是應該的。你不用謝我。”
淩晗愣了愣，還沒想到怎麽回他，又聽到他說道：“對了，那份離婚協議，我也是不可能去簽字的，所以，你至少在接下來的兩年裏，還會是我老婆。”說完，紀淮也不管淩晗怎麽反應，發動車，便往外駛去。
淩晗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輛車慢慢駛遠，心頭有些發酸，也有些感動。她跟紀淮離婚，并不是她不愛他，只是不想對不起父親，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可是，她也是個普通人，她對紀淮還有感情。如果今天紀淮痛快地放了手，她也許會更加傷心和難過吧？現在看他堅持不肯跟她離婚，其實她心裏也有些暗暗有些小歡喜。至少，她對他的感情沒有錯付。可惜，他們倆的結局卻只能錯過。
紀淮的車已經看不見了。淩晗慢慢轉過身，回了家。
梁萍在客廳裏看電話，聽到淩晗進屋的聲音，她轉過頭來，問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淩晗頓了一下，說道：“哦，遇到一個朋友，一起吃了飯，逛了會兒街。”
梁萍眼一瞥，說道：“你那個朋友，是紀淮？”
淩晗一愣，問道：“媽，你看見了？”
“嗯。”梁萍從鼻子回了一聲，說道，“我剛剛在陽臺上，看見你從他車上來了。”
淩晗心裏一慌，解釋道：“媽，我沒有跟他和解。我晚上是陪妍兒去游樂園，他也在一起。我把妍兒送回家，他送我回來的。就是這樣。現在，我跟他除了是妍兒的父母之外，再沒有其他關系了。”
梁萍聽淩晗慌慌張張地解釋完，看了看她，随即嘆了一口氣，說道：“小晗，媽沒有怪你的意思。你跟紀淮，畢竟夫妻一場，你們之間又有妍兒，這個牽絆是割舍不掉的。紀淮這小夥子人也不錯，我也看得出來，他對你也是真心的，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媽也不會反對的。”
聽到母親這麽說，淩晗微微一怔，随即又搖了搖頭，說道：“媽，他是很好，可惜，他是紀佑誠的兒子，紀佑謙的侄子。他父親和叔叔害了我爸，我們沒有資格代替我爸來原諒紀家。媽，再跟他在一起，我過不了自己這關。我會覺得我對不起我爸的。”
“小晗，”梁萍望着淩晗，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爸最愛的人，就是你。你有沒有想過，你爸最大的心願就是你這輩子過得快樂幸福，他并不想你替他背負着仇恨生活。”
“媽，你不用勸我了。”淩晗轉過身去，一邊換着鞋子，一邊說道，“就是因為我爸那麽愛我，我才更不能原諒紀淮他爸和叔叔對他做的這些事。”
她換上拖鞋子，然後一邊往浴室走去，一邊說道：“我洗澡了。”随即進了浴室，關了門。
梁萍望着淩晗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轉過頭來，繼續看電視。可是，電視裏演的什麽，她完全沒看進去。
淩晗現在還沒找到工作，所以早上也不急着起床。由于前一天晚上睡得比較晚，所以第二天九點還沒起床。她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她伸出手，拿起手機一看，是黎歡打來的。
她按下接聽鍵，用帶着幾分懶意的聲音問道：“喂，黎歡，什麽事啊。”
“淩晗，你看澄江論壇沒有？”黎歡急吼吼地說道。
“沒有。”淩晗打了個哈欠，問道，“又有什麽八卦嗎？”
“對啊，關于你的八卦！”
“我？”淩晗似乎一下就清醒了，“我能有什麽八卦能上澄江論壇？我在澄江又不出名，誰來扒我啊？”
“你不出名，紀淮出名啊。”黎歡呵呵笑了兩聲，“昨晚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嗯。”淩晗應道，“我帶着妍兒玩了一晚，他一直陪着我們的。”
“你們被人拍下來了，然後放到了澄江論壇上。現在樓蓋得老高了。最神奇是，紀淮居然親自下場，在上面留了言。”
“他留了什麽？”淩晗有些好奇。
“你自己看吧。他的留言在二百六十八樓。”黎歡呵呵笑道，“對了，你一會兒看了來談談感想啊。”
淩晗挂了電話後，趕緊進入澄江論壇，尋找着目标。很快，一個後面标着“hot”的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萬盛太子爺夜會神秘女子，與景和聯姻恐生變。
應該就是這個了。她趕緊點開進去看。果然，裏面有一張照片，正是她，妍兒，和紀淮三人。她抱着妍兒，從餐廳出來，妍兒趴在她的肩頭睡着了，紀淮走在她身後，一只手在妍兒頭上輕輕地揉着，臉上帶着溫柔的微笑。
看來，昨天晚上，他們吃完飯準備回家的時候，不知道被哪個吃飽了沒事幹的家夥拍了下來。她又往下看評論，下面一大串，都是懷疑她是紀淮和孫萱之間的小三，或者是紀淮包養情婦，而且為了上位，不要臉的連孩子都生了。
看到這些網友的留言，淩晗心裏火冒三丈。
突然，她想起黎歡說的，紀淮在這個帖子下面回複了。她有點好奇，他到底是怎麽說的？
她趕緊翻到二百六十八樓，只見有一個沒有頭像的網友，名字是“JHLLH”。他的留言寫着：我是紀淮，照片上的人是我太太和小孩，請大家不要亂傳，謝謝。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句話，淩晗的眼圈，一下就紅了。她怎麽能不感動呢？為紀淮對她的維護，也為他在她簽了離婚協議書以後，還這樣公開他們的關系。畢竟以後他們真的離婚以後，她和妍兒的存在，對他來說，除了帶來麻煩，并沒有其他的好處。
她嘆了一口氣，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微信提示音響了一下。她拿起來一看，是黎歡發來的。
黎歡：看了沒有？怎麽樣，是不是有一點感動？
淩晗：有一點。
黎歡：那你現在的想法，有沒有什麽改變？
淩晗：怎麽改？我要跟他離婚的條件沒有任何改變，我能怎麽改？
黎歡：我真的有點為你們可惜。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卻不能夠在一起。
淩晗苦笑一聲，然後問道：別光說我了，你與周烨呢？怎麽樣了？
黎歡：沒怎麽樣，也不想有怎麽樣了。
淩晗：唉，我們倆都是失意人。
黎歡：不，你與我不一樣。我愛的人，愛別人。你愛的人，愛你。
看着這段話，淩晗微微一愣。她沒有回黎歡，而是把紀淮的微信翻了出來。那天，給紀淮發了離婚的微信後，她就把他拉黑了。她猶豫了一下，把他放了出來。她向上翻着以前跟他的微信記錄，越看，心裏就越舍不得。
終于，她還是給他發了一條微信：為什麽？
紀淮可能在忙，沒有看見。她等了一會兒，沒想到他的回信，她便去洗漱了。洗臉洗到中途，放在卧室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趕緊沖了幾下，抹了一把臉，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後跑回卧室，按下了手機接通鍵。
“喂，請問您哪位？”她一臉用紙巾擦着臉，一邊問道。
“淩晗，你把我的微信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
紀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淩晗愣了愣，說道：“嗯，我想着，反正以後還要跟你聯系妍兒的事情，這樣方便些。”
“謝謝你。”他輕輕笑了起來。
“嗯？你為什麽要論壇上那樣說？”她又問道。
他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可是，這樣大家都知道你曾經結過婚，對你并不好。你以後再找女朋友，選擇面會小很多的。”
“淩晗，第一，我們不是曾經結過婚，我們現在婚姻關系也存在。第二，我除了你，沒有再想找別人。二十多年了，我除了你也沒喜歡上其他人，難道這兩年，我就能喜歡其他人了？”
聽到他這麽說，淩晗一時不知道怎麽回他。
紀淮又問道：“對了，淩晗，關于我二叔舉報你爸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淩晗一愣，說道：“是，是我去紀委檔案室查的。”
“那又是誰提醒你去紀委查檔案的？”紀淮又問道。
“嗯，沒誰。我自己想到的。”淩晗沒有把孫萱說出來。畢竟孫萱是蔣虹冰理想的兒媳，紀家跟孫家要是真的聯姻了，孫萱也能幫到紀淮。特別是在紀淮公開了跟自己關系的情況下，紀淮的選擇就沒那麽大了。她覺得，孫萱是紀淮最合适的再婚對象了。
紀淮哼了一聲，說道：“你用不着幫她打掩護，是孫萱告訴你的，對不對？”
“你怎麽知道的？”淩晗有些驚訝。
“又不是什麽國家機密，一查不就查到了？”
淩晗一想，那倒也是，他存了心要查的話，怎麽會查不到？
“這個孫萱，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亂。”
聽紀淮的語氣似乎有些生氣，淩晗趕緊說道：“你不會去找孫小姐麻煩吧？”
“找麻煩說不上。不過，我準備跟她談談，把事情說清楚。”
“紀淮，你別去找她了。”淩晗好心勸他道，“你媽很喜歡她，一直想你娶她。你別跟她把關系弄僵了，我們離婚之後，你跟她還可以發展……”
這時，紀淮聽到有人在敲門。他打斷淩晗道：“淩晗，不說了，我有點事要處理。”
“哦，那你忙吧。”淩晗把電話挂了。
紀淮把手機放在一旁，然後高聲說道：“請進。”
他的秘書出現在門口，對着他微笑道：“紀總，孫小姐找您。”
随即孫萱帶着笑出現在門口：“紀淮，你不是找我嗎？”
紀淮站起來，微笑點頭：“孫小姐，請進。”
聽到紀淮稱自己為“孫小姐”，孫萱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她笑了笑，走進來，說道：“叫我來什麽事啊？”
“坐下說吧。”紀淮指着自己面前的椅子。
孫萱走過去，坐了下來，問道：“看你電話裏這麽急，到底什麽事？”
紀淮也坐了下來，雙肘支在桌上，手指相互交握着，然後望着孫萱笑了笑，問道：“孫小姐，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唐磊的人？”
聽到這個名字，孫萱臉色微微一變，但她很快就恢複如常，淡笑着說道：“認識，他是我中學同學。”
紀淮同樣也是淡淡一笑：“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下個月就要調離紀委，到一個離城區最遠的鄉鎮去上班了。”
“為什麽？”孫萱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驚訝之色。
“他的品行不端，不符合紀委工作要求。”紀淮臉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他把紀委的案件檔案透露給了不相幹的人，這個理由不知道孫小姐認為充分不充分？”
孫萱怔了怔，問道：“你，你都知道了？”
紀淮一笑，說道：“你覺得呢？”
孫萱低下頭，似乎在思索着什麽，沒有再說話。
紀淮臉上的笑容慢慢斂住：“孫小姐，我們萬盛和你們景和現在正在合作開發碧雲山，我也不想把關系弄得太僵。但是，我也不可能再讓別人動我的老婆孩子。孫小姐，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以後不要再做什麽不該做的事，那我們大家就相安無事。如果你再把主意打到淩晗身上，我想，你們景和的現在資金鏈斷裂的事，你也清楚，到時，你不要怪我不講情面就行了。”
孫萱咬了咬唇，然後擡起頭來，望着紀淮，問道：“為什麽？你為什麽會這麽重視淩晗？”
紀淮一臉坦然地看着她，說道：“因為她是我唯一喜歡過的女孩。”
孫萱一呆，随即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說道：“原來你這麽喜歡她啊。可惜，你們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她知道了她爸爸死亡的真相，她不會再跟你在一起的。”
紀淮冷冷一笑，說道：“孫小姐，我跟淩晗到底會怎麽樣，就不用你擔心了。你只需要擺正你自己的位置就行了，別的，就不要奢望了。”
被紀淮這麽一說，孫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點了點頭，咬着牙說道：“好的，謝謝紀總提點。那我就告辭了。”
紀淮點頭：“孫小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孫萱站起身來，僵着身子走出了紀淮的辦公室。
第二天，景和那邊通知萬盛，孫萱有其他工作安排，不再負責碧雲山這個項目，由她的副手劉雄接替她繼續跟進。
一個月後，孫萱飛去了美國，據說歸期未定。
這一個月，淩晗也找到了新工作，在一家食品銷售公司做文員。工資比做周烨的私人助理低一些，不過，能這麽快找到工作，淩晗也已經很滿足了。
她跟紀淮的關系，也僅僅維持在對妍兒事情的交流方面。一開始，紀淮死皮賴臉非要天天來等她上下班，最後淩晗威脅他，再這麽糾纏，她就離開澄江，他才作罷。
現在每周日中午，紀淮把妍兒和芳姐送到淩晗這邊，車就停在樓下不走了。他拿了筆記本電腦，在對面一家咖啡館坐半天。如果淩晗她們要出門，他就出來送她們，基本就只承擔了一個司機的職責。
淩晗說了他幾次，讓他送了妍兒就離開，他就是不肯聽，淩晗也就算了。
這個周日一大早，紀淮就給淩晗打電話道：“淩晗，我今天可以早上就把妍兒送過來嗎？”
淩晗正在吃早飯。她一邊咬着饅頭，一邊應道：“你送過來吧，我早上沒什麽事的。”
“那行，我一會兒就送她和芳姐過來。”紀淮說道。
淩晗吃完早飯，估摸着紀淮應該快到了，淩晗便下樓去等着他和妍兒。
她在樓下站了幾分鐘，紀淮的寶馬X7就到了。芳姐抱着妍兒從車後座上走下來，對着淩晗笑道：“小晗，等久了吧？”
“沒有，我也剛下來。”淩晗微笑着說道。
妍兒看着淩晗，非常開心，拍着小手，叫道：“媽媽，抱抱。”
“哎——”淩晗伸手，從芳姐手裏接過妍兒，把她抱在懷裏，在她的臉上“啵”地親了一下，“寶貝，想死媽媽了。”
妍兒摟着淩晗的脖子，說道：“妍兒想媽媽。”
淩晗把妍兒緊緊摟在懷裏，心裏暖暖的。現在，她每周最開心的時候，就是見到妍兒的時候了。
她轉過臉，望着紀淮，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又打算去咖啡館？要不，去樓上坐坐吧？”
“不用了。”紀淮搖了搖頭，“我馬上要走，中午的飛機。”
淩晗一愣，問道：“你又要去哪兒？”
紀淮說道：“萬盛在一個叫潞山的貧困縣捐建了一所學校，明天早上要舉行剪彩和捐贈儀式。本來是我爸去的，但我爸這幾天身體有點不舒服，二叔又出差去了，只好讓我去了。”
給貧困山區建學校，好事呀。淩晗點了點頭，說道：“那你早點去機場吧，別誤了飛機。”
“嗯。”紀淮點了點頭。
淩晗看了他一眼，又說道，“那你不在這幾天，妍兒可不可以就在我這裏，由我照顧她？”
紀淮一怔，随即笑着說道：“你也回禦景國際住吧，方便些。反正我不在，你應該不會不自在。”
淩晗頓了一下，說道：“再說吧。”
“那我先走了。”紀淮對着淩晗說道。
“好。”淩晗點了點頭，又說道，“路上小心點。”
“我知道的。”紀淮又伸手摸了摸妍兒的頭，說道，“妍兒，爸爸走了，你要聽媽媽和芳姨的話哦。”
“妍兒聽話呢。”妍兒奶聲奶氣地說道。
“來，爸爸親一個。”紀淮把頭湊了過來，在妍兒的臉上親了一口。因為妍兒趴在淩晗的肩膀上，他親妍兒的時候，臉貼到了淩晗的頰上，還沒等淩晗反應過來，他就放開了。
淩晗也不知道他是無意還是故意，瞪了他一眼，沒吭聲。
紀淮裝作沒看見，又跟芳姐交代了幾句，便開車離開。
想着紀淮不在，淩晗原本打算讓妍兒就住在自己家裏，可這屋子實在太窄，而且妍兒的東西幾乎都在禦景國際那邊。她又不放心芳姐一個人帶着妍兒，這天晚上，她還是回到了她和紀淮曾經的家。
家裏的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仿佛她只是早上出門去上了個班似的，完全沒有陌生感。
不過，晚上她并沒有睡在主卧室，而是睡在了次卧室。她以為換了床，自己會不習慣，沒想到這晚，她睡得非常好。
第二天早上，她給紀淮發了微信：你今天參加完儀式就回來嗎？
如果他今天不回來，她還可以多陪妍兒一天。
紀淮很快就回了過來：今天不回來。昨天晚上跟他們縣扶貧辦在一起聊了聊，說是還有個地方的小孩子學習條件也很艱苦，我準備明天去那邊看看。如果情況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再為孩子捐建一所學校。
淩晗不禁一笑，回道：紀總這麽有愛心，為紀總點贊。
紀淮：我不想要你點贊，我只想要你和我在一起。
淩晗心頭微微一顫。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只有像以前那樣，繼續裝鴕鳥，不回他。
紀淮又發了信息過來：淩晗，上一代的恩怨，就停留在他們那一代，我們過我們的小日子，好嗎？
淩晗嘆了一口氣，心裏說道，這怎麽可能呢？死去的人，永遠不可能再複活了。
紀淮繼續給她發信息：你就看在妍兒面上，不行嗎？我們一起給妍兒一個完整的家！
看他又發起來沒完沒了，淩晗只好回道：紀淮，我要去上班了。我們不說了，好嗎？
紀淮知道，她又在拒絕，只好說道：好吧，我等你，等到你願意的那一天。
淩晗沒再回他。
她起了床。這個時間點，妍兒還在睡覺。芳姐已經起來了，在廚房裏做早餐。
淩晗進兒童房看了看妍兒。小家夥睡得很熟，還扯着小呼嚕。她傾過身，輕輕吻了吻她的寶貝。吃了早飯後，她便去了公司上班。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劉俊明打來的。那天簽離婚協議的時候，他們互相留了電話。
她接了起來，一個低沉的男聲便傳了過來：“淩小姐，你好，我是劉俊明。”
他是紀家的律師，他找自己幹嘛？
她一臉狐疑地問道：“劉律師，你找我有事嗎？”
“淩小姐，今天中午有空沒有，我想約你吃個飯？”劉俊明問道。
“吃飯？”淩晗更搞不懂了。自己跟劉俊明之間，除了那份離婚協議之外，好像便沒有什麽交道了，他約自己吃飯是什麽意思？
似乎知道淩晗心裏的疑惑，劉律師主動說道：“我也是糾結了很久，才決定給你打這個電話的。這些年來，我一直有點內疚，所以，我想趁着這個機會，跟你說一說你爸爸當年的事。”
淩晗一愣。又是爸爸當年的事？難道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
本來想一章寫到完結的，結果沒碼出來，明天再更完結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