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因為淩晗中午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她與劉俊明約在一家咖啡廳,可以一邊聊天,一邊吃點簡餐。
她到的時候,劉俊明還沒到,她便點了一份意面,一杯紅絲絨摩卡。
意面吃到一半的時候,劉俊明到了。淩晗趕緊放下意面,然後擦了擦嘴,對着劉俊明微笑道:“劉律師,你要吃點什麽?我請你呀。”
“不用了。”劉俊明搖了搖頭,“我要杯手沖咖啡就好了。”
“那行。”淩晗點了點頭,為劉俊明要了一杯手沖咖啡。
“劉律師,你找我出來,有什麽事?”淩晗又對着劉俊明問道。
劉俊明望着淩晗,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是跟你爸爸有關。”
“我爸?”淩晗眉頭輕輕皺了皺,說道,“我爸還有什麽事?”
劉俊明頓了頓,說道:“那天,你爸爸跳樓之前,他給我打過電話。可能是我說的有些話,激起了他跳樓的想法。”
“你?”淩晗有些意外,“可我看了通訊記錄,我爸跳樓之前的最後一個電話,是給我媽打的。而在我媽之前的那個電話,是打給紀淮他爸的。”
“我應該是紀總前面。”劉俊明說道,“淩局應該是給我打了電話,再給紀總打的。”
是這樣嗎?淩晗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她突然想到,那天在紀委看檔案時,偷偷拍的那張通訊詳單的照片。她趕緊拿出手機,把那張照片翻了出來,仔細一看。果然,她爸在給紀佑誠打電話之前,大概十五分鐘左右,還打過一個電話,尾號是“6688”,通話時間六分多鐘。
淩晗又從通訊錄中,翻出劉俊明的電話,尾號也是“6688”。
難道真的是劉俊明跟爸說了些什麽?淩晗擡起頭來,望着劉俊明,問道:“劉律師,你跟我爸說了些什麽?為什麽你會覺得是你激起了他自殺的念頭?”
“你爸當時給我打電話,問我那些判死刑的貪官,一般犯罪金額是多少,兩億多會不會被判死刑。我說不一定,有幾個被判死刑的貪官的犯罪金額,都沒有上一億。他後來又問我,判了刑對後人有沒有影響,我也告訴了他,判刑之人的後代,要考取有些需要政審的專業,或者考錄需要政審的工作,是過不了關的,會被刷下來的。他當時聽了這些之後,也沒怎麽表示,就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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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淩晗渾身一陣發冷。原來,這番話不是紀估誠告訴父親的,而是劉俊明跟他說的。
劉俊明繼續說道:“當時我也沒想這麽多。我以為他是想在單位開警示教育會,要給職工做教育工作,需要了解一些情況。可是,我跟他打了電話後不久,就聽說他從十五樓跳了下來。而後面又聽其他人告訴我,他涉嫌犯罪的金額大概有二億多,他還專門租了一個房子來放現金,據說裝了滿滿一屋子。我才知道,那天他給我打電話,是替他自己問的。”
說到這裏,劉俊明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之後,我一直感覺,他是聽了我說的這些話,覺得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不想連累家人,才最終作出了那個決定。”
聽了劉俊明的話,淩晗沉默着沒有再說話。
“淩小姐,那天你跟小紀總過來簽離婚協議的時候,我聽到你跟小紀總說的那些話,我才知道,你覺得是紀總兩兄弟逼死你爸的,所以你才那麽堅決要跟小紀總離婚。”劉俊明望着淩晗,滿含着愧疚地說道,“其實,是我說的那些話,影響了他。這些年,我心裏一直很內疚。要是因為你誤會了紀總,而跟小紀總離婚,我心裏會更內疚的。”
淩晗沉默了片刻,說道:“劉律師,我跟紀淮離婚的事,你不必內疚。就算是你激起了我爸自殺的念頭,但是始作甬者始終是紀家。他們不去舉報我爸,也就沒有後面這些事了。”
“淩小姐,你有沒有想過,你爸不逼紀家,他們怎麽會舉報他?”
“我爸逼他們?”淩晗一愣,“我爸逼他們什麽了?”
“你不知道?”劉俊明擡了擡眉。
“不知道。”淩晗搖了搖頭,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劉俊明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你爸找紀總要萬盛的股份,紀總不肯給,說可以再給現金。你爸不同意,還威脅紀總,如果不給他萬盛的股份,他就要把紀總手裏一塊價值十幾億的地收回去,非要紀總二選一。紀總既不想給股份,也想保住自己的地,只好設局舉報你爸的。”
聽到劉俊明這麽說,淩晗愣住了。其實,淩晗在看了紀委的檔案,也知道自己的父親不算是個好人,只是不知道,他和紀佑誠之間,還有這些恩怨。就算是她爸先逼的紀佑誠,可是,最後他也被逼着跳樓了,什麽賬也還清了吧?
“這些事,小紀總是知道的。他沒有告訴你,應該是不想讓你因為你爺的事再受到傷害。淩小姐,我覺得,這些事,畢竟是上一代的恩怨,小紀總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是不是再給他一個機會?”
給他一個機會?可以嗎?
淩晗心裏卻下不了決心。如果父親還活着,反對她和紀淮在一起,她可以義無反顧地選擇紀淮。可是,父親已經不在了,她沒有了選擇。
就在這時,桌上的杯碟突然顫動起來,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淩晗一愣,對着劉俊明問道:“劉律師,你在搖桌子嗎?”
劉俊明也一臉驚愕地說道:“不是我……”
這時,不知誰大叫了一聲:“快跑——地震了——”
淩晗這才感覺到,自己身下的椅子似乎也在劇烈地震動。
劉俊明從椅子上一下彈了起來,對着淩晗叫道:“淩小姐!趕快跑到樓外面去!”
淩晗一聽,趕緊抓着包跟着劉俊明一起往外跑去。因為跑得太急,地面又在晃動,她差點摔一跤。好不容易搖搖晃晃地跑出了咖啡廳,她才放下心來,回頭看,身後的建築還在嘩啦啦地顫抖着,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淩晗長出了一口氣。她從來沒有遭遇過這麽大的地震,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她趕緊拿出電話給母親打過去,謝天謝地,電話還能打通。梁萍在家裏,平安無事。她趕緊叫梁萍先下樓呆了一會兒,然後又打電話給芳姐,知道妍兒也沒事,她這才放下心來。
劉俊明一邊看着手機,一邊對着淩晗說道:“地震播報出來了,是潞山縣發生了七級地震,震中在一個叫做白象鎮……”
淩晗一愣,問道:“哪裏地震?”
“潞山縣。”劉俊明回答道。
潞山縣?淩晗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般。昨天早上,紀淮出門前跟她說的出差的目的地,就是潞山縣。
紀淮!他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她趕緊給紀淮打電話,裏面傳出一個毫無感情的女聲:“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她又給蔣虹冰打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聽。淩晗心裏的不安之感越來越甚。她轉過臉,對着劉俊明說道:“劉律師,紀淮今天就在潞山縣,我剛剛給紀夫人打電話也沒打通,我想去紀家看看情況。我就先走了。”
聽到淩晗說紀淮正在潞山縣,劉俊明臉色一變:“怎麽會這麽巧?現在估計不好找車過去,我送你吧。”
淩晗想着現在這個慌亂的時候,地鐵說不定也停運了,于是她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麻煩劉律師了。”
“走吧,我們這就過去看看。”劉俊明帶着淩晗去了停車場,開着車,去了紀家別墅。
是陳媽來給淩晗開的門。
一看到陳媽,淩晗就急切地問道:“陳媽,紀淮有消息嗎?”
陳媽紅着眼睛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淩晗擡頭一看,蔣虹冰正坐在沙發上哭,紀佑誠一只手攬着她,另一只手在不停地向外打着電話。
淩晗跑過去,問道:“紀先生,紀夫人,你們知道紀淮現在在哪裏嗎?”
因為太害怕,淩晗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蔣虹冰擡起頭來,望着淩晗,然後又哭道:“他在白象鎮。”
“白象鎮!?”劉俊明震驚不已,“那不正好在震中?”
“對。”紀佑誠一臉嚴峻,“現在潞山縣那邊通訊完全斷了,根本不知道他現在是怎麽一個情況。”
“那怎麽辦?”淩晗手足無措道。
“我準備叫張豫過去看看。”紀佑誠說道。
“我也去!”淩晗對着紀佑誠說道,“我跟張豫一起去潞山縣找他!”
“你?”蔣虹冰一愣,随即搖了搖頭,“你一個女孩子去那裏做什麽?那邊太危險,你別去了!”
“紀夫人,你讓我去吧。”淩晗蹲在蔣虹冰身邊,含着眼淚說道,“我要去找他!我要确定他安全,我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跟他說!你就讓我去找他吧!”
這個時候,蔣虹冰早已被淩晗感動了。她摟着淩晗,哭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對紀淮好,可是,我也不想你去冒這個險啊!”
“可是,我想親自去把紀淮找回來。”淩晗眼中的淚水,滑落下來。
“不行。”紀佑誠說道,“紀淮在潞山縣情況不明,你要是也出了事,妍兒怎麽辦?”
在這個時候,紀佑誠似乎更理智一些。
“不會有事的。”淩晗望着紀佑誠,急切地說道,“我會很小心的。紀先生,你們就讓我去吧。”
紀佑誠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妍兒以後怪我!我是不會答應你去的!”
淩晗微微一怔,随即低下頭,含淚說道:“不管你們同意不同意,我也會去潞山縣找他的!你們不要我跟張豫一起去,那我就自己想辦法去!”
劉俊明見淩晗态度很堅決,趕緊上前對着紀佑誠說道:“紀總,你就讓淩小姐去吧。這樣的話,至少張先生還可以照顧一下她。你要是不讓她去,她自己一個人去,怕是更危險。”
紀佑誠想了想,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淩晗,我并不造成你去潞山縣。但是,你要是非去不可,那你就跟張豫一起去吧。”
“好的,謝謝紀先生。”淩晗擦了擦眼淚。
接下來,淩晗打電話給公司請了假。因為飛機已經停飛了,因此張豫他們是開車前往潞山縣,順便帶了一些救災物資過去。幸好到潞山縣也不過五六百公裏,也不是很遠。
不過,他們這一路上遇到很多到災區去救援的車輛,也有很多從災區逃出來的車輛,因此,道路擁擠,行進起來有點慢。快到潞山縣的時候,已經開始進行交通管制,幸好萬盛組了一個救災物資車隊,才被允許進入潞山縣。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紀淮的是一個叫做白象鎮的地方,這次震中就在那個鎮,所以,淩晗才特別擔心,想早點趕到鎮上去。
因為怕路途上有山體滑坡,所以,現在除了專業救援隊外,都不準進入白象鎮。他們走到半道,被人趕了回來。
“我們怎麽辦?”淩晗對着張豫問道。
她來潞山縣的目的就是找紀淮,要是進不入白象鎮,怎麽找他?
“你別着急,我去找人想想辦法。”張豫安撫着淩晗。
現在的潞山縣縣城裏一派兵荒馬亂,又有餘震,他們也不敢去住酒店。好在張豫他們帶了帳篷,在縣城邊上找了個空曠的地帶,把帳篷搭了起來。張豫把淩晗安頓下,就去找關系疏通,想早點進入白象鎮。
晚上八點過,張豫才回來。
淩晗趕緊上前問道:“怎麽樣?我們可以進白象鎮去嗎?”
“暫時還進不去。”張豫搖了搖頭。
“為什麽呀?你不是說在這裏有可以幫忙的人嗎?怎麽還是不能去啊?”淩晗心裏很是着急。
“他們說這一路進去都是山路,地震後山體穩定性不好,現在餘震也比較多,怕有落石砸到人出事,讓我們等一等,餘震消停了一些再進去。”
“可是,地震的黃金救援時間就只有七十二小時啊。”淩晗簡直是心急如焚,“再等下去,萬一紀淮有什麽事,不就晚了嗎?”
“可是,除了等,現在我們能怎麽辦呢?”張豫攤了攤手。
路都被封鎖了,确實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淩晗嘆了一口氣,也只好等着消息。
這期間,她不停地給紀淮打電話,但一直打不通。
第二天一早,張豫又出去找關系幫忙去了。淩晗沒事,就去了街上,看有沒有什麽志願者工作,可以幫忙做點事。
走了不遠,就看見一個小夥子扶着一個老大娘匆匆走了過來。老大娘還邊走邊抹着眼淚,小夥子也是一臉焦急。
淩晗忙迎了上去,對着老大娘和小夥子問道:“婆婆,大哥,你們是遇到什麽事了嗎?需要幫忙嗎?”
老大娘搖了搖頭,說道:“小姑娘,你能幫什麽忙?”
淩晗追了上去,說道:“婆婆,你先說說嗎?說不定我能幫上呢?”
物資還有,準備送到白象鎮的,錢她也能給一些。
“你有車嗎?”小夥子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沒有。”淩晗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那不就是幫不了嘛。”小夥子說道,“我們要回白象鎮,沒有車,我們只好走路回去。”
白象鎮,不就是紀淮那裏嗎?
“可是,有車又怎麽樣?現在路已經封了,還是回不去啊。”淩晗又問道。
“我們知道有一條小路,可以避開卡點,回到白象鎮。”
聽到小夥子這麽說,淩晗心頭一動。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也可以去白象鎮了。于是,淩晗攔住婆婆和小夥子,說道:“大哥,婆婆,你們先別忙着走,我朋友有車,他可以送你們回去。”
“真的?”小夥子眼睛一亮,“你們真有車?”
“真的有車。”淩晗點了點頭,然後扶着老大娘,說道,“我們也要去白象鎮,正愁找不到路,正好你們可以幫忙帶帶路。”
“那沒問題。”小夥子爽快地答應了。
“姑娘,那我們這就走吧。”老大娘拉着淩晗的手,說道,“我家老頭子一個人在家裏,不知道怎麽樣了,我想早點回去看看情況。”
“別着急,婆婆,我朋友出門了,我現在馬上打電話叫他回來,你們跟我一起去營地等一等吧。等他回來,我們就出發。”
“好好。”大娘連連點頭。
淩晗把他們帶到了營地,又給張豫打了個電話,說有辦法去白象鎮了,叫他趕緊回來。
張豫很快就開着他那輛小越野回來了。
一下車,張豫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淩晗,你說有辦法去白象鎮?怎麽去?”
淩晗指了指那位叫王述的小夥子,說道:“這位王大哥說,他知道有條小路,可以繞過卡點去白象鎮。”
“真的繞得過去?”張豫有些将信将疑。
“當然可以。”王述點了點頭,“老早以前有收費站的時候,很多人都走小路繞過去,省過路費。”
“那行,我們這就走吧。”
張豫原本想把載着救災物資的卡車一起帶過去,但王述說那條路比較窄,卡車過去不方便,張豫就讓卡車司機們都留下,等着放開以後再進去,他帶着淩晗、王述和王述的奶奶郭婆婆,先行前往白象鎮。
因為取消收費站已經很多年了,這條小路現在已經很少有車過路了,雜草叢生不說,路況也非常不好。不過,張豫的駕駛技術還算不錯,雖然有點磕磕絆絆,還是順利地從小路駛到了大路上。
這裏,果然已經繞過了攔截點。加之張豫這車上,也貼着運送救災物資的橫幅,所以一路行來,倒也沒引起什麽注意。
越往白象鎮的方向走,山越高。确實不時有落石從山上滾落下來,淩晗就看見有一輛車的車頭被一塊大石頭砸凹了,幸好人沒事。
她不禁在心裏暗暗感嘆,在這樣的自然災難面前,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根本左右不了什麽。一切只能聽天由命,看運氣了。
好在,淩晗他們的運氣不錯,三個小時後,他們有驚無險地到達了白象鎮。由于郭婆婆急着回家看老伴,張豫便先送了她回家。
等到了村裏,郭婆婆看見自家的房子倒了一半,卻沒看見老伴王大爺的身影。
郭婆婆心頭一慌,說道:“這老頭子不會被壓在房子下面了吧?”說完,她就要往裏面沖去。
淩晗看着另半間搖搖欲墜的房子,趕緊拉住郭婆婆,說道:“婆婆,你別着急,看這個模樣,大爺應該沒在屋裏。不然,肯定會有人營救的痕跡。”
“村子裏全都沒人了,誰來救他啊!”郭婆婆哭了起來。
“對了,村裏的人呢?”王述也覺得有點奇怪,“怎麽我們一個人都沒看見。”
正在這時,一陣摩托車聲響傳了過來。
王述趕緊沖到路上去。只見一個年輕男子騎着摩托車,後座上搭着個年輕女子,手裏抱着被子什麽的,正往這邊過來。
“剛子。”王述趕緊招呼道。
那個叫剛子的男人停了下來,對着王述叫道:“王述,你怎麽回來了?你們不是在溫州打工嗎?”
“我奶奶聯系不到我爺爺,我陪她回來找人的。”
“哦,人都在學校裏呢。”剛子說道,“學校新修的那個房子結實,這麽大的地震下來,硬是連條縫都沒裂,操場裏也夠大,所以現在我們都住在學校裏。你爺爺也在那裏。”
王述一聽,面色大喜:“謝了,剛子,那我們這就去學校。”
郭婆婆聽說老伴沒事,在學校裏,情緒也穩定下來了。四人重新上了車,跟在剛子的摩托車後面,一道往學校駛去。
在路上,淩晗對着張豫問道:“他們說那個學校,就是你們公司捐建那個嗎?紀淮是不是也應該在那裏?”
“應該是的。”張豫回答道,“不過紀淮還在不在那裏,目前還不清楚。因為發生地震的時候,剪彩儀式已經結束了,他不知道離開沒有。”
原本聽到王述跟剛子的話,懸着的心已經放下了大半的淩晗,聽到張豫這麽一說,心又吊到了半空。她希望紀淮沒有急着走,留在學校裏,平平安安的。
車行了十幾分鐘,終于到了學校。
兩幢嶄新的校舍,矗立在淩晗的眼前。此時的學校,俨然成了一個救難場,有消防員,有醫務人員,有軍人,還有志願者,在避難的老百姓,不停地進進出出,看起來十分忙碌。
剛子把車停在了學校前的空地上。張豫也把車停了過去。
王述跳下車,對着剛子問道:“剛子,我爺爺在哪裏?”
“就在裏面,你們跟着我們來就行了。”剛子從摩托車上跨下來,從他老婆手裏接過物品幫忙拿着。
淩晗也扶着郭婆婆下了車,打算跟他們一起進學校打聽紀淮的消息。
在剛子的帶領下,王述和郭婆婆一間帳篷裏找到了王大爺。親人見面,自然又是一番溫情、激動。
淩晗也想跟紀淮能夠這樣激動一番。可是,她剛剛進來的時候,四下看了看,并沒有看見紀淮。
她傾過身,對着王大爺說道:“大爺,這兩天,你在這裏有沒有看到一個叫紀淮的人啊?”
“什麽?”王大爺耳朵有點不好使。
淩晗湊到他耳朵,高聲說道:“大爺,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叫紀淮的?”
“噢——”王大爺擺了擺手,“我記不到了!”
這時,旁邊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對着淩晗問道:“姑娘,你問的是不是紀先生?從澄江來的,給我們修教學樓那個紀先生?”
“對,對,就是他!”淩晗連連點頭。
“你可以去傷員區那邊看看。”女人對着淩晗道。
淩晗臉色一變:“他受傷了?”
“不是,不是。”女人趕忙說道,“他只是在那邊幫忙。”
“噢。”淩晗放下心來,問道,“傷員區在哪裏?”
“在操場另一邊那排帳篷。”女人回答道。
“好的,謝謝你,大姐。”淩晗又向王述一家道了別,便往傷員區走去。
還沒走近,淩晗就聽到有人呻.吟慘叫的聲音。她心尖一顫,莫名地有些害怕。
可是,紀淮在那裏,她要去找他,她要去确定,他是不是好端端的。
這時,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快來人,又救出來一個小朋友!快給他檢查一下。”
淩晗轉過頭一看,只見幾個消防員用擔架擡着個小孩子跑了過來。那孩子大概只有兩三歲,看起來比妍兒大不了多少,灰頭土臉的,傻愣愣地躺着,都不知道哭了。看來,孩子确實是被吓狠了。
淩晗趕緊讓到一邊。
病區很快走出了幾個人來幫忙。其中一個人引導着消防員到了一個帳篷裏,裏面有醫生護士把他接了過去。
淩晗跟過去,眼睛緊緊盯着這個人。
他身上白色的襯衫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上面有血跡,有污漬,還皺巴巴的。他的臉色也很憔悴,下巴上還有胡茬,頭發也有些淩亂。
估計認識他的人,很難把這個儀容不整的男人,和印象中衣着精致整潔的小紀總聯系起來。可是,對淩晗來說,只要看見他好手好腳地站在她面前,她就滿足了。
紀淮終于注意到了有人在看着自己。他轉過臉,望了過來,不禁一怔。
淩晗望着他,臉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她站在自家的樓梯上,往下望去。那身着白衣的少年,轉過臉來,望着她。
陽光從他身後灑過來,她這般望過去,仿佛他全身都在閃着光似的。
下一刻,那閃着光的人跑到了她面前,把她緊緊摟在懷裏……
她閉着眼睛,把臉埋在他懷裏,雙手緊緊摟着他的腰,再也不願放開了。
正文到這裏就完結了,一會兒還有一章女主視角的番外,男主視角的番外如果改得出來就今天發,改不出來,就元旦節那天發。
下一本更的是古言《小戶之女》,還有兩本預收《七郎,退個婚吧》和《美人侍君》。如果能吃古言的話,請收藏一個,麽麽。愛你們。
文案:江沅家原是一寒門小戶,不料竟與京城豪門衛家攀了親。江父厚臉皮求衛家老爺為他在京城謀了個差事,于是,江沅随着進京就職的父親到了京城。
衛家嫡子衛瑄,美姿儀,長騎射,善詩書,無數少女心中的如意郎君,卻是一朵讓人難以接近的高嶺之花,特別看不起江家這種上門攀附的窮親戚。
小門小戶的江沅,婚事高不成低不就,慢慢拖成了二十歲的大齡剩女。
一回頭,發現衛家那位比她大兩歲的高嶺之花也還單着。
衛瑄:不如,我們兩個就将就了吧?
江沅:衛郎可知我為何至今未能婚配?
衛瑄:為何?
江沅:不想将就。
《七郎,退個婚吧》文案:
琅琊王氏七郎王玘妙有姿容,氣佳質雅,博識多才,京中待嫁少女無不傾心。
但這麽一位優質男青年,早早地便與才學普通,容貌尚可的賀家三娘賀湄訂了親。
從此,賀湄成了京中少女的眼中釘,肉中刺。
賀家失了勢,賀湄更成了衆人眼中想吃天鵝肉的“癞蛤.蟆”。
賀湄也知道自己配不上王七郎,嫁過去肯定也不受他待見,便打算退婚,放他去找跟他才情相當的京城第一才女,跟他容貌相當的京城第一美女,或者他青梅竹馬的小表妹。
聽到賀湄要退婚之後,王玘俊美的臉沉了下來,說道:“要退婚也是我來退,哪有你要退婚之理?”
賀湄想想也是,王七郎那麽傲驕的人,怎麽能容忍自己被人退婚。
“那,要不,這婚你來退?”她提議道。
“你在家等着便是。”說完,他便拂袖而去。
賀湄在家裏等呀等,等呀等,最後等來的卻是王家的喜轎。
嫁過去之後,賀湄才發現自己掉進了蜜罐裏……
《美人侍君》文案:
作為太後的侄孫女,靖遠将軍朱湛獨女朱徽月,從小便許給了太子,是未來的太子妃。
太後薨逝之後,靖遠将軍因牽涉吳王謀反之事,全府獲罪,男子及家眷流三千裏,未婚配的女子沒為宮奴。
将軍府被抄的那一天,皇後把朱徽月召了去。
皇後叫着她的小名,說道:“阿莺,太子宅心仁厚,念你從小與他訂親,願意納你入府為昭訓,讓你免受為奴之苦,你可願意?”
朱徽月想了想平日對着自己态度冷淡的太子,對着皇後問道:“罪女若入宮為奴,二十五歲是否也可出宮為自由身?”
皇後點頭:“宮規便是如此。”
朱徽月叩頭,說道:“回皇後的話,罪女願為宮奴。”
眼角卻瞅到了屏風後有雙青色的蟠龍靴。
次日,朱徽月進宮,成為了浣衣局一名叫做紫莺的宮女,專門洗太子的衣物。
朱徽月欲哭無淚。怎麽都逃脫不了服侍狗太子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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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淩從小與朱微月訂了親,知道她跑不了,所以一直沒把她當回事。
朱家出事之後,朱微月的太子妃當不成了,他念着訂親這麽多年的情分,想着讓她入府當個侍妾。
沒想到她寧願當宮女都不入他的太子府。
他一開始也沒當回事,想着她在宮裏也跑不掉。
直到他發現那個叫做紫莺的宮女,好像跟一個小侍衛勾搭上了,他這才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