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紀淮終于下了飛機。他以為一出站就能看見等待自己多時淩晗和妍兒,心中格外激動。他叫了張豫幫他等行李,自己便迫不及待地趕往出站口,想早點看到那兩個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可當他從出站口走出來,看見的,只有一張張陌生的臉,淩晗和妍兒根本不在其中。
他不甘心,又四下看了看,還是沒有看見淩晗和妍兒的身影。
怎麽回事?淩晗呢?她怎麽沒帶着妍兒來接他呢?
他拿出手機,準備給淩晗打電話,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還處在飛行模式。他趕緊取消了飛行模式,等到顯示有了信號,便準備給淩晗打電話。正在這時,他看見自己有未讀的微信信息。
會不會是淩晗發給他的?
他點開一看,突然,人一下子就懵了。
淩晗發來的信息,上面就簡單幾個字:紀淮,我們離婚吧。
離婚?這是怎麽意思?好好的,為什麽要離婚?他離開的時候,他們倆還甜甜蜜蜜的,難分難舍。怎麽他不過離開兩周,就要離婚了?開什麽玩笑?
他趕緊給淩晗打電話,可回他的是一個冰冷的女聲:“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了?紀淮眉頭一皺,随即給淩晗發了一條微信:淩晗,你到底在玩什麽啊?
系統信息:消息已發送,但被對方拒收了。
淩晗把他拉黑了?
這時,紀淮有點慌了。如果說一開始,收到淩晗的那條短信,他還可以猜想她是開玩笑,可手機關機,微信拉黑,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了。
他來不及等張豫拉着行李出來,急忙去了機場停車場,找到他停了兩周的寶馬X7,開着車就往家趕。
回到家,一打開門,他看見芳姐抱着妍兒在爬行墊上玩耍,胡姨在廚房裏忙碌着,一切,跟平時一樣,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他心裏微微安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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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姐,淩晗呢?怎麽打她手機關機了?” 紀淮對着芳姐問道。
芳姐微微一怔,随即眼睛一紅,說道:“小晗,她,她走了。”
“走了?”紀淮一愣,“她走哪裏去了?今天周末,不上班啊!”
“小晗搬出去了。”芳姐低着頭說道。
“這,這是什麽,什麽意思?”紀淮心裏又是一慌,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胡姨從廚房走了出來,對着紀淮說道:“小紀先生,小晗臨走的時候,跟我和阿芳說了,讓我們好好照顧你和妍兒。至于她其他的事情,讓你去找你母親紀夫人吧,她應該比較清楚。”
聽到這話,紀淮第一反應就是,在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他媽不知道又使了什麽手段,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把淩晗趕走了,逼着淩晗和他離婚。不然,淩晗怎麽會這麽做?
他心裏頓時火冒三丈,跟芳姐和胡姨說了一聲,轉身就出了門。他要回紀家,找母親把事情問個清楚。
見紀淮回了家,蔣虹冰心裏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她面上卻是裝出一臉欣喜的模樣:“兒子,你回來了?怎麽樣,這次出差還順利吧?”
紀淮徑直走到她面前,板着臉,雙眼緊緊盯着她,冷聲問道:“媽,怎麽回事?你又做了些什麽?為什麽淩晗要跟我離婚?她現在人在哪裏?”
蔣虹冰臉上的笑容一僵,頓了頓,說道:“我沒有對她做什麽,是她主動要求離婚的。”
“怎麽可能?”紀淮顯然不會相信她,“我跟她在感情方面沒有任何問題,我出差這段時間每天晚上跟她聊天,她沒有說過要離婚的事情。為什麽飛機一落地,她就給我發了個微信來說要離婚?現在電話打不通,微信也被拉黑,我連她人都找不到了!我不相信沒有任何原因,她會這麽做!既然原因不是我和她的感情問題,那肯定就是你們對她做了什麽過分的事,逼着她跟我離婚!”
“我是不喜歡你跟她在一起,不過,我這一次真的什麽都沒做!”蔣虹冰把她的包拿了過來,“對了,她有東西讓我交給你。”
紀淮一怔,急切地問道:“什麽東西?”
“今天早上,我跟她見了一面。她跟我說了你們要離婚的事情。”蔣虹冰一邊說話,一邊把淩晗早上交給她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樣一樣放在茶幾上擺好,然後對着紀淮說道,“這卡裏是你們結婚以來,你給她的錢,她沒怎麽用,都存在裏面。這産權證和鑰匙是我們給她的那套房的,她也不要了。還有這是你們現在住那房子的鑰匙,當然那個是指紋鎖,你要是不删她的指紋,她還是可以進屋。她把這個鑰匙交出來,只不過是要個态度。”
紀淮看着茶幾上的東西,心頭那種不安地感覺越來越甚。看來,淩晗是真的要跟他斷了關系啊!
“媽——”他擡頭望着蔣虹冰,說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啊?為什麽她要離婚?這莫名其妙的,你們總要給我一個原因吧?”
“不用問你媽!”紀佑誠的聲音在紀淮的身後響起,“你要問,就問我好了!”
紀淮轉過臉來,難以置信地望着紀佑誠:“爸,是你做的?”
紀佑誠走過來,同蔣虹冰一起坐在了沙發上,對着紀淮說道:“我沒有對她做什麽,但是她自己過不了心裏這道坎。”
紀淮怔了怔,皺着眉頭說道:“爸,你這話,我沒聽明白。”
紀佑誠擡頭望着紀淮,說道:“你出差後不久,淩晗來找過我,說她要跟你離婚。”
這時,蔣虹冰輕輕拍了拍紀佑誠的手,示意他不要說。
紀佑誠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不用瞞着他,事到如今,瞞也瞞不下去。”
聽到這話,紀淮看了看紀佑誠,又看了看蔣虹冰,問道:“你們到底有什麽事瞞着我?”
蔣虹冰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讓你爸跟你說吧。”
紀淮看向紀佑誠。
紀佑誠沉默了一下,說道:“淩晗父親的事,你知道吧?”
紀淮點了點頭,說道:“知道。她爸因為貪污受賄,被紀委查了。可就在紀委準備把他帶到雙規點去的時候,他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裏,然後從十五樓跳了下來。”
“對。”紀佑誠也點了點頭,說道,“事情就是這樣的。”
“但我不明白,這跟淩晗要跟我離婚有什麽關系?”紀淮一臉不解。
紀佑誠靠坐在沙發上,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彈了兩下,然後說道:“我還是先跟你說說淩正這個人吧。我跟他認識的時候,他還是城建局的一個小股長。不過,我當時想着他在城建局工作,以後說不定也用得着,就跟他交好。他也是官運亨通,不過五六年的時間,就從股長爬到了局長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九年。”
“因為他在城建局當了九年的局長,十年滿了,他就必須要下了。其實他這個人,一直就不幹淨,但最後這一年,他胃口越來越大了。他要是要點錢,我也能滿足他。但他居然開口向我要萬盛百分之五的股份。我肯定不願意給他。”
“當時,我們手裏有一塊地,當年是我以七億的價格拿下的,但是被牧雲谷那個項目耽擱了,一直沒有空來開發,過了三年,那塊地已經漲到十三億了。但也正是這塊地,給了淩正把柄,他威脅我,要不給他百分之五的股分,要不就把那塊地收回去。因為按照規定,兩年之內不開發,政府是有權把地收回去的,而我們那塊地已經閑置了三年。”
“但不論是給股份,還是讓政府把地收回去,對我們來說,都是極大的損失。”說到這裏,紀佑誠望着紀淮,“為了安撫他,也為了跟他搞好關系,你高考過後,我才會讓你去給他女兒輔導功課。”
“嗯。”紀淮點了點頭,“但是,這些事與淩晗現在要跟我離婚,又有什麽關系?”
紀佑誠沉吟了片刻,又說道:“淩正這個人,做事情一向極為細致,我後來才知道,為了怕紀委查他的銀行賬戶,還專門租了一個民房來存放現金。而且,他收了別人的錢,只要最後把事情辦成了,也不會有人找他的麻煩。如果辦不成事,他也會把錢退回去。所以,他受賄的事,這麽多年來,一直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那他後來怎麽又翻船了?”紀淮對着父親問道。
“有人舉報了他,而且提供了一份錄音,上面他向人索賄的全過程。紀委拿到這份證據才開始調查他,果然發現他有大問題。”
紀淮沉默了片刻,問道:“舉報人是誰?”
“你二叔。”紀佑誠說道。
“你叫他去舉報的?”紀淮追問道。
紀佑誠頓了頓,說道:“佑謙交給紀委的錄音,就是我和淩正之間的對話。我當時假裝答應給他股份,把他約了出來,誘使他說出威脅我,逼我交出股份的話。”
“所以,你把錄音交給二叔,讓他去舉報的?”紀淮望着父親。
“是。”紀佑誠點了點頭。
“淩晗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要跟我離婚的?”紀淮又問道。
紀佑誠沒有直接回答他,只說道:“也正是因為有這個事情,我和你二叔也一直不希望你跟淩晗在一起。而且那天淩晗來找我,也說自己不可能再跟害死她爸人的兒子在一起。”
聽到這裏,紀淮緊緊抿着唇,沒有說話。
蔣虹冰趕緊在一旁說道:“兒子,我一直覺得你跟她不合适。離了也好,重新找一個門當戶對的。”
紀淮沒有理蔣虹冰,而是對着紀佑誠說道:“爸,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淩晗嗎?”
紀佑誠靜靜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就是你當年為了讨好淩正,讓我去給淩晗補課,在這個過程中,我喜歡上了她。現在你又說,害得淩晗她爸被查的也是你。”說到這裏,紀淮輕輕笑了一聲,說道,“很好!你親手種的因,現在你又親手結束了這一切!”
紀佑誠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既然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想怎麽辦?”
“我跟淩晗的事情,你們不用管,我們倆自己解決。”說完,紀淮把蔣虹冰放在茶幾上的東西拿了過來,然後站起身來,就要向外走去。
蔣虹冰一愣,問道:“紀淮,你還要跟她在一起?”
紀淮轉頭看着蔣虹冰,說道:“我為什麽不能跟她在一起?我又沒有害她爸!”
蔣虹冰看着紀淮的背影,叫道:“兒子……”
“別叫了。”紀佑誠阻止道,“他想去碰牆,就讓他碰吧。現在不是他想不想離婚的問題,而是淩家那女兒要跟他離婚。”
蔣虹冰頓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現在覺得那個淩晗也沒那麽讨厭了。”
“怎麽?”紀佑誠轉頭望着她笑,“你以前不是提都不願意提她嗎?什麽時候改了看法。”
“就是今天早上。”蔣虹冰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又說道,“我不喜歡她,是因為我覺得她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配不上紀淮。她跟紀淮在一起,不過就是看上了紀家的錢。孫萱跟她比起來,至少人家家世好,以後可以幫襯到紀淮,我才希望紀淮跟孫萱在一起的。”
說到這裏,蔣虹冰轉過頭來,望着紀佑誠:“不過今天早上,她跟我見面說到離婚的時候,不但沒要錢,還把紀淮給她的錢,房子,都還了回來,我真的很意外。哦,對了,她還說我們之前給她那二十萬,算是借我們的,她要還給我們。”
“那錢,不也是紀淮給的嗎?”紀佑誠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其實那個時候,我就知道紀淮喜歡她了。”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蔣虹冰埋怨地拍了她一下。
“跟你說做什麽?”紀佑誠笑了一聲,“那個時候,就算你知道你兒子喜歡人家,你就會贊成他們倆結婚了?在你心裏,淩晗已經固化成了一個愛慕虛榮的模樣,你是很難改變這個印象的。再說了,你也知道,這麽多年,你兒子連女朋友都沒交過,突然跑出來一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你不覺得奇怪?他要是不喜歡淩晗,會跟她有孩子?”
蔣虹冰臉上哂哂一笑,說道:“我當時以為淩晗使了什麽不要臉的手段,勾引了紀淮。”
紀佑誠嗤笑一聲,說道:“你兒子惦記人家姑娘這麽久,說不定是你兒子使了什麽手段,勾引了人家姑娘。”
“那時我不是不知道嗎?”蔣虹冰又拍了拍紀佑誠,“那你現在對他們的事到底是什麽态度?”
“我?”紀佑誠輕輕一笑,“不管,不聞,不問。随他們怎麽鬧。”
聽到紀佑誠這麽說,蔣虹冰想了一下,說道:“那我也不管,不聞,不問。等他們倆自己去折騰,省得兒子又怪我。”
紀淮從紀家出來,想去找淩晗。他這才發現,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麽樣才找得到她。
突然,他想到了梁萍。淩晗要跟他離婚,躲着他,不跟他見面,但她總不可能不管她媽吧。
他趕緊打電話去療養院找梁萍,卻被告知,十天前,淩晗已經把她從療養院接走了。這條線又斷了。
那他還能在哪裏找到她呢?
他想了想,又把電話打到了周烨那裏:“周烨,淩晗是不是也辭職了?”
“對啊!”周烨還不知道紀淮跟淩晗的關系,問道,“紀淮,你找淩晗做什麽?你可別打她主意啊!她是結了婚的,還有孩子!”
紀淮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我就是她老公!她的孩子就是我女兒!”
“啊?”這下輪到周烨發懵了,“既然是你老婆,你不知道她辭職了?”
“我不是出差了才回來嗎?”紀淮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
“你老婆,你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你來問我?”周烨有些難以置信。
“她要跟我離婚,從家裏搬了出來,手機關機,應該換了新號碼,微信也被拉黑了。”紀淮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現在真不知道怎麽找她!”
周烨聽了,愣了愣,說道:“那,我找黎歡問問。她跟淩晗關系好,說不定她知道淩晗去了哪裏?”
“好。”紀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急切地說道,“你現在就問!”
周烨挂了紀淮的電話,還暈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紀淮和淩晗是一對兒?怎麽以前沒有看出來?這兩個人也隐藏得太好了吧?居然在眼皮子底下瞞了他這麽久!
他拿起手機,給黎歡打了過去。
“喂。”黎歡接了起來。
“黎歡,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黎歡打斷道:“公事說,私事就免開尊口了。”
周烨一聽,飛快地說道:“紀淮讓我問問淩晗現在在哪裏!”
黎歡聽了,“啪”的一聲,挂了電話。
周烨呆了一下,再打過去,就打不通了。估計又被暫時關小黑屋了。黎歡從廣州回來之後,一直是這種拒他于千裏之外的态度。
他嘆了一口氣,給紀淮回了電話:“黎歡不肯說,我問不出來。”
紀淮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知道了。謝謝。”
周烨隔着手機也聽得紀淮的極度失望。
“紀淮,你跟淩晗到底怎麽回事啊?要不要我幫着你想想法子?”周烨又問道。
紀淮頓了頓,說道:“那,找個茶樓聊幾句?”
“那你現在在哪個位置?”
“我剛從我媽那兒出來。”
“那我們找個中間的位置,就在東亭街上那家叫做清平樂的茶樓,如何?”
“好。”紀淮點了點頭,“我這就過去。”
“嗯。”周烨應了一聲,說道,“我也馬上出門。”
半個小時後,紀淮和周烨在“清平樂”碰了面。
兩人坐了下來,周烨對着紀淮問道:“說一說,你跟淩晗到底怎麽回事?”
“你記得上次我們聊天的時候,我說我喜歡一個女孩,她叫我幫忙送表白信給你,我誤以為她喜歡的是你嗎?”
周烨一愣,問道:“那個女孩就是淩晗?”
紀淮點了點頭。
“黎歡,淩晗,她們兩個人的名字縮寫都是L.H.,難怪你會誤會。”周烨似是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了什麽,“我想起來了,你當年錢包裏有一張照片,就是淩晗,對不對?難怪淩晗來應聘的時候,我覺得她眼熟,原來我在你那裏見過她的照片。對了,既然你得嘗夙願娶了淩晗,怎麽又會走到離婚這一步?”
周烨嘆了一口氣,把他二叔和他爸聯手扳倒淩晗她爸的事情告訴了他。
“她爸就是因為被舉報了,害怕被查,所以才跳樓自殺的?”
紀淮點了點頭:“現在看起來是這樣。”
“那可就有點麻煩了。”周烨看了紀淮一眼,“淩晗現在肯定認為是你爸和你二叔害死了她爸。這可是殺父之仇。”
紀淮長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你現在怎麽想的?”周烨又問道。
“我肯定不想跟她離婚。”紀淮搖了搖頭,說道,“可是,她現在躲起來,連面都不見,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周烨想了一下,說道:“要不,你先答應跟她離婚吧。”
“為什麽?”紀淮望着周烨一臉不解。
“你不是想見她嗎?那就答應跟她離婚!離婚手續,必須要她本人親自來辦,不可以委托他人。你假裝同意跟她離婚,不就可以見到她了嗎?至于後面離婚還是不離婚,你們倆先見了面再說嘛。你不是說,淩晗也喜歡了你很多年,說不定見了面,你說點好聽的話,她就改變主意不離了。”
聽了周烨的話,紀淮想了一下,問道:“就算我用這個做借口,但我怎麽聯系上她?”
“你媽應該有她的新聯系方式。”周烨說道,“你跟你媽說,你願意離婚,讓淩晗出來辦手續。你媽自然會把話傳給她的。如果你媽那邊不行,我再厚着臉皮去找黎歡。”
“那好。”紀淮點了點頭,“先這麽辦。”
紀淮覺得現在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索性死馬當着活馬醫,于是,他拿出手機就給蔣虹冰打了電話。
“兒子,什麽事?”蔣虹冰問道。
“媽,你是不是可以聯系到淩晗?”紀淮開門見山的問道。
蔣虹冰沉默了片刻,說道:“她是給了我一個寫着新電話號碼的紙條,不過,我沒有留。”
紀淮也不知道蔣虹冰說的是真是假,他直接說道:“媽,先找律師拟一份離婚協議,通知淩晗出來辦手續。”
蔣虹冰驚訝不已:“兒子,你,你想通了?願意離婚了?”
“媽,我說了,我跟淩晗的事情不用你們管,你通知她出來辦離婚手續就行了。”
“好。”蔣虹冰點了點頭,“我讓你爸跟劉律師說一聲,請他起草一份離婚協議。”
“行,你那邊辦好了通知我。”紀淮說完之後,就挂了電話。
周烨問道:“搞定了?”
紀淮點了點頭:“嗯。”
周烨似乎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現在你就要好好考慮一下,怎麽解開淩晗心裏的結。畢竟這是個死結,要解開有點難。”
聽到這話,紀淮長長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蔣虹冰與紀淮通完電話以後,就去了書房,找到紀佑誠,說道:“佑誠,你知不知道,兒子剛剛打電話來,居然說同意跟淩晗離婚,還讓你叫劉律師起草一個離婚協議,叫淩晗回來簽字離婚。”
“有什麽問題嗎?”紀佑誠擡起眼來,望着妻子。
“你不覺得奇怪嗎?”蔣虹冰靠着紀佑誠坐了下來,“他先前出門的時候,不是說不離婚的嗎?怎麽出了個門,就同意離婚了?他在搞什麽鬼啊!”
紀佑誠頓了頓,然後輕輕一笑,說道:“既然他同意了,不是正合你意嗎?照他說的做就行了。”
聽到紀佑誠這麽說,蔣虹冰瞪了他一下,然後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以前就想着紀淮跟她離婚,好娶一個我滿意的兒媳婦,可真到了他們要離婚的時候,我好像也不是那麽歡喜。我也知道,紀淮是真喜歡她。其實,她以前要是姿态放低一點,多在我面前說些軟話,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她。不過,唉,算了,現在不說這些了,你記得跟劉律師說一聲。”說完,她起了身,往書房外走去。
“知道了。”紀佑誠應了一聲,又說道,“不過,我覺得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
“什麽意思?”蔣虹冰轉過臉來,望着他。
“沒什麽意思。”紀佑誠笑了一下,“我給劉律師打電話。”
淩晗是在紀淮回來的第三天接到蔣虹冰的電話的。
“紀夫人,你找我有事嗎?”她禮貌地問道。
“當然有事才找你呀。”蔣虹冰清了清嗓子,說道,“紀淮已經同意跟你離婚了。離婚協議也拟好了,你看你什麽時候有空,過來把手續辦了。”
聽到蔣虹冰的話,淩晗只覺得呼吸一窒。紀淮同意跟她離婚了?雖然離婚是她主動提出來的,但聽到他這麽快就答應了,她心裏還是有些難受。不過,在蔣虹冰面前,她什麽都不敢表現出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應道:“噢,好的,我随時都有空的。”
“那就明天下午三點,在明智律師事務所,可以嗎?”蔣虹冰說道。
“可以的。”淩晗應道。
“那行,明天下午三點到明智律師事務所來找劉景和律師,把協議簽了。”
“好。”淩晗努力控制着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明天見,紀夫人。”
挂掉電話,她一時有些不能回神。明天,就要跟紀淮離婚了?她喜歡了八年的男孩,過了明天,就真的成了陌路人?
她擡起頭,眼睛望向湛藍的天空。睫毛微微一顫,眼淚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小晗!”梁萍在屋裏叫着她,“你在跟誰打電話。”
“噢——”她趕緊把眼淚擦幹,抓了一個洋蔥,放在案板上切了起來,“有個公司打電話叫我明天下午去面試。”
梁萍從屋裏走了出來,說道:“什麽工作啊?”
淩晗頓了一下,說道:“gg公司文員。”
“哦,那你今天好好準備一下,給人家留一個好印象。”
“好。”淩晗轉過臉來,沖着母親笑了笑。
梁萍看見淩晗雙眼和鼻尖泛紅,愣了愣,問道:“怎麽回事?你剛才哭了?”
“我哭什麽呀?”淩晗好笑地看了梁萍一眼,說道,“你沒看見我在切洋蔥嗎?被熏的啦!”
“你切洋蔥這麽大的勁兒?”梁萍搖了搖頭,說道,“出去,出去,我來切!”說着,她就把淩晗趕了出去,自己拿起刀切了起來。
淩晗靠在門框邊,看着母親手腳利落地切着洋蔥,她咬了咬唇,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她跟母親說自己出門面試,就離開了家,坐公交車前往明智律師事務所。
這家律師事務所是澄江最大的律所,在江漢路的智通大廈。公交車不能直達,下了車還要走幾百米左右才到。
淩晗下了公交,看了看時間,然後往江漢路走去。七八分鐘後,已經看到智通大廈了,她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就在她快走到樓下時,突然,她腳下一頓。
門口,站着一個人。
他站在門外,來回踱着步,似乎在想着什麽事,并沒有注意到她。
她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她知道,他是來簽離婚協議的。雖然早就有了心裏準備,但在看到他的這一刻,她的心牆還是崩塌了。
這時,紀淮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他停了下來,轉過臉,望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交織在了一起。兩人都沒有說話,卻又似乎有千言萬語,全都彙在了這深深的目光中。
淩晗咬着唇。她感覺到眼淚已經盈滿了眼眶,他的臉在她的眼中也變得模糊了。朦朦胧胧中,她看見他向自己走了過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也做不了任何反應。下一秒,她已經被他摟在了懷裏。
她再也忍不住,把臉埋在他懷裏,嗚咽着哭出了聲。
“別哭。”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他回來了。可是,他回來了又有什麽用?始終改變不了她爸間接因為他爸和他二叔而死的事實。更改變不了她是淩正女兒的事實。
這時,身後傳來蔣虹冰的聲音:“你們,這是在幹嘛?”
淩晗身體一僵,趕緊推開紀淮,背過身去擦着眼淚。
紀淮望着一臉驚訝的蔣虹冰,緊抿着唇,沒有說話。
蔣虹冰看了看紀淮,又看了看淩晗,說道:“你們,你們不是來簽離婚協議的嗎?這,剛剛又是怎麽回事啊?”
紀淮冷冷地回道:“我不會跟她離婚的!”
聽到這話,淩晗心頭一顫,随即卻感覺更難受了。
蔣虹冰臉上的表情更驚訝了,對着紀淮問道:“你不是打電話給我說,你願意跟她離婚,讓劉律師起草離婚協議嗎?怎麽今天又說不離婚了?”
紀淮看着淩晗的背影,說道:“我那天那麽說,只不過是因為我找不到淩晗,她也不願意見我。所以,我才跟你說願意離婚,因為我知道,簽離婚協議的時候,她一定會來。我只有這樣才能夠見到她。”
聽到這話,淩晗心裏又酸又疼。可是,她現在除了跟他離婚,再沒有別的選擇。她轉過臉來,擡眼泛紅的雙眼,望着紀淮,咬着唇,說道:“那,我們現在可以上去簽離婚協議了?”
“我不離婚!”說着,紀淮上前,牽起淩晗的手,往停車場走去,“現在跟我回家!”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淩晗掙紮着,想要掙脫。
“淩晗!”紀淮回過身來,望着她,“為什麽?難道就是因為你爸的事,你就要跟我分開?”
“對!”淩晗含着眼淚點了點頭,把手從紀淮的掌中抽了出來,“死的那個人是我爸!而你爸和你二叔間接害死了他!所以,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蔣虹冰看路人看了過來,趕緊追了上來,說道:“你們倆別在這外面吵,有什麽事,我們去劉律師那兒說。”
“紀夫人,我跟你先上去簽字吧。他随時補簽就可以了。”淩晗沒再看紀淮,轉過身,往智通大廈走去。
蔣虹冰看了呆呆站在原地的紀淮一眼,說道:“你也快點來。”說完,她追上了淩晗,一起往律所走去。
紀淮望着淩晗的背影,呆怔了片刻,也跟了上來。
五分鐘之後,三人都坐在了明智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劉俊明律師的辦公室裏。
劉俊明手裏握着起草好的離婚協議書,然後對着紀淮和淩晗說道:“淩小姐主動要求淨身出戶,所以,二位的財産分割很簡單。不過那天紀夫人主動提出,錦繡雲城那套房子之前已經給了淩小姐了,就不收回來了,還是給淩小姐,另外,再給淩小姐一百萬作為補償費。不知道二位有沒有什麽意見?”
淩晗側眼看了看紀淮,見他冷着臉,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于是,她對着劉俊明說道:“房子和錢我都不要,改一下吧。”
劉俊明一愣,眼睛看向蔣虹冰。蔣虹冰眉頭一皺,然後給他遞了個眼色。劉俊明尬笑了兩聲,說道:“那好,這個我們先放着。再下來,就是子女問題了。紀先生和淩小姐婚內生育一女紀暄妍,協商後由紀先生撫養。這個,你們沒意見吧?”說話的時候,劉俊明把眼睛看向了淩晗。
因為孩子現在還不到兩歲,這麽小的孩子,一般來說,由母親撫養更有利。但是,男方是紀家,顯然能讓孩子有更好的生活學習環境。但是如果淩晗想争,這官司也不是完全沒得打。
聽到劉俊明提到妍兒,淩晗心裏一陣刺痛。她最割舍不下的就是妍兒,可是,她現在連工作也沒有,母親心髒不好,也不能幫着她帶孩子,她無法給妍兒一個好的成長生活環境,所以,她不得不放手。
她吸了吸鼻子,說道:“我沒意見。不過,我要求,我每周可以探視孩子。我不會打擾紀先生以後的生活,每周固定一個時間,讓芳姐把孩子帶出來,我陪她半天就可以了。我絕不會給你們造成麻煩的。”
“這個,紀先生,你同意嗎?”劉俊明問的是紀淮,眼睛看的卻是蔣虹冰。他看見蔣虹冰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他這才把目光轉到紀淮身上,問道:“紀先生,你的意見呢?”
“我不同意!”紀淮回答得非常幹脆。
淩晗一呆。她以為,憑着自己跟紀淮的感情,探視妍兒的事情,他肯定不會為難自己的。沒想到他居然不同意。他是在報複她非要跟他離婚嗎?
可是,現在是她有求于他。于是,她轉過臉來,對着他說道:“紀先生,如果你覺得一周太多了,我們可以再商量……”
“紀先生!紀先生!”紀淮突然發起火來,“我不是什麽紀先生!我是你老公!我們還沒離婚呢!你非要叫得這麽生分嗎?”
“可是……”淩晗有些愕然,“我們今天不是來簽離婚協議的嗎?”
“我答應跟你離婚了嗎?自始至終都是你跟我媽在那兒弄這些鬼事情!我現在再一次明明白白告訴你們倆,我不可能跟你離婚!”
淩晗呆了呆,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今天不簽字?”
“我說了,我不會跟你離婚,我還簽什麽字?”
淩晗沉默了片刻,然後轉過臉來,對着劉俊明問道:“劉律師,以前你們遇到這種,一方要求離婚,一方不肯離婚,都是怎麽處理的?”
“嗯,如果雙方協商不成,可以單方向法院起訴,要求離婚,由法官根據情況判決是否離婚。也可以分居滿兩年,法官直接判離婚。”
淩晗轉過臉來,望着紀淮,說道:“你聽到了吧?你要是不簽字,我可以去法院起訴離婚的。你應該不想鬧得這麽難看吧?”
“那你去起訴啊!”紀淮哼了兩聲,“法院判離婚,要雙方感情破裂才離婚!我們倆是嗎?你要是起訴,我就把我們的微信聊天記錄拿去給法官看,你就在給我說離婚的前半個小時,還在關心我,你覺得法官會不會認為我們感情破裂了?”
淩晗被噎了一下,又說道:“現在我們已經處于分居狀态,兩年時間滿了,不管你說什麽,法官都會判離婚的!”
“那就等分居兩年再說!”紀淮耍起無賴來,“反正兩年後會發生什麽情況,誰都不知道。說不定兩年後,你就改變想法,我們就可以不離婚了。”
“這個想法怎麽改變?”淩晗苦笑一聲,“除非我爸活過來!”
聽到這話,紀淮一怔,連劉俊明的臉色,也跟着變了變。
下周就完結了。
沒事刨了個新坑《美人侍君》,古言,自己覺得還很有意思的,有興趣的同學可以給個收藏,謝謝。
《美人侍君》文案:
作為太後的侄孫女,靖遠将軍朱湛獨女朱徽月,從小便許給了太子,是未來的太子妃。
太後薨逝之後,靖遠将軍因牽涉吳王謀反之事,全府獲罪,男子及家眷流三千裏,未婚配的女子沒為宮奴。
将軍府被抄的那一天,皇後把朱徽月召了去。
皇後叫着她的小名,說道:“阿莺,太子宅心仁厚,念你從小與他訂親,願意納你入府為昭訓,讓你免受為奴之苦,你可願意?”
朱徽月想了想平日對着自己态度冷淡的太子,對着皇後問道:“罪女若入宮為奴,二十五歲是否也可出宮為自由身?”
皇後點頭:“宮規便是如此。”
朱徽月叩頭,說道:“回皇後的話,罪女願為宮奴。”
眼角卻瞅到了屏風後有雙青色的蟠龍靴。
次日,朱徽月進宮,成為了浣衣局一名叫做紫莺的宮女,專門洗太子的衣物。
朱徽月欲哭無淚。怎麽都逃脫不了服侍狗太子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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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淩從小與朱微月訂了親,知道她跑不了,所以一直沒把她當回事。
朱家出事之後,朱微月的太子妃當不成了,他念着訂親這麽多年的情分,想着讓她入府當個侍妾。
沒想到她寧願當宮女都不入他的太子府。
他一開始也沒當回事,想着她在宮裏也跑不掉。
直到他發現那個叫做紫莺的宮女,好像跟一個小侍衛勾搭上了,他這才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