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不是貪官就行,我可想多活些日子。”
喜兒頭上直冒冷汗,見自家小姐擺弄着那株蓮瓣蘭花,開始替自家小姐擔心被丞相發現後會活不過今晚。
“小姐,您要不要先擔心一下被老爺知道……”
喜兒指了指桌上的那株蘭花,示意南萦擔心點實際的東西才好。
“對啊!他會不會打我?”
南萦這才想起來替自己擔心,這南弗一看就是個嚴厲的爹,從原主的下意識反應南萦也能感受到原主對于南弗這個父親的畏懼。
“應該……不會吧。”喜兒也不确定,畢竟昨天之前的南萦可不會去丞相府的花園,更別說摘南弗養在後花園的名貴蘭花了。
南萦忽然間覺得生無可戀,她不會穿書第二天就死在原主父親手上吧?
見南萦這幅樣子,喜兒急忙想辦法安慰。
“小姐,老爺很疼愛您的,肯定不忍心責罰你。”
疼愛?南萦覺得自己和喜兒之間一定有一個人對疼愛這個詞有些誤解。
一瞬間,一個頭兩個大。
南萦扶額,想不出什麽解決辦法,畢竟這蘭花已經被摘了,也裝不回去。
“那現在怎麽辦?”南萦頗有些心虛的問喜兒,跟了原主那麽多年她應該比自己有經驗。
喜兒猶猶豫豫着說:“不然我們等老爺自己發現?丞相大人最近早出晚歸好像很忙。”
南萦下意識摩挲着下巴,“也行,等他發現再說!”
南萦和喜兒就這樣一拍即合,決定不去找南弗“自首”,等他發現了再說也不遲,到時候她大可以不承認。
“對了喜兒,有膠水嗎?”南萦擺弄着桌上的東西問喜兒
“小姐說什麽?”
喜兒的反應讓南萦下意識想去拍自己的嘴巴,她剛剛問了什麽東西?
意識到不對勁的南萦立馬改口:“啊,我是說有漿糊嗎?就是可以把這些花花草草粘起來的東西。”
“有,喜兒現在就去給小姐拿。”
說完喜兒便跑開了,望着喜兒遠去的背影,南萦忽然意識到今天的喜兒好像沒有昨天那麽怕她了,看來大家對她整個人的轉變接受度還是很高的。
很快喜兒便捧着個碗回來了,碗裏裝着南萦要用的漿糊。
喜兒放下碗便氣喘籲籲的說:“之前府上做的都用沒了,這是廚房林媽剛做好的還熱乎着呢。”
“謝謝。”南萦笑着道謝,喜兒這可是幫了她不少的忙。
“要不要陪我一起?”南萦問喜兒。
喜兒點點頭,便也沒走。
房門開着,早上的陽光照了進來,落在南萦的側臉上,喜兒忽然想如果能一直是這個樣子就好了。
她什麽也不怕,就怕她家小姐喜怒無常。
“那你快坐啊。”見喜兒還站着,南萦一拉她的手,讓人和自己面對面坐着。
“謝……謝謝小姐。”這感覺就像是飄在雲上,做夢一般。
南萦視線落在那幾株小花上也沒擡頭,只是擺擺手,讓喜兒不用這麽客氣。
見南萦遲遲沒有動手,喜兒有些坐不住了,便問:“我能幫小姐做些什麽嗎?”
認真思考該如何動手的南萦看了喜兒一眼,對喜兒笑笑。
“不用,你看着就好了。”
想法總是好的,可真的等南萦要動手的時候,卻有些無從下手。
那株最貴的蘭花被南萦放在桌子上沒再碰,手裏捏着另一株春蘭在令牌上比劃着。
比劃了不知道多久,南萦才小心翼翼的把花瓣一瓣瓣給摘了下來,最後又一伴接一瓣給粘在了那塊令牌的右上角。
古木色的令牌被春蘭這麽一裝飾,整個色調也變得暖和了起來,而不再沉重。
“小姐真是心靈手巧。”
南萦剛剛粘好最後一瓣花瓣就聽喜兒湊過來對她一通誇贊,惹得南萦臉頰紅了又紅。
但南萦還是覺得差點什麽,畢竟不是現代,沒有那麽多的貼紙和裝飾,效果自然也沒那麽盡如人意。
“寶……”
做主播的職業習慣湧上心頭,南萦差點便叫出了那句“寶寶們”,好在她及時收住了。
“喜兒,你喜歡嗎?”
南萦眨眨眼,十分期待喜兒的回答。
就見喜兒重重點頭,“當然喜歡啊,小姐做的這麽漂亮。”
“真的嗎?”南萦臉上笑意藏不住,“那等我做好了把這塊送給你!”
“嗯,謝謝小姐!”
不知道為什麽,喜兒現在看着自家小姐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很難再生出潛意識裏的恐懼感。
不知道是小姐變了,還是她的心和小姐一起變了。
但無論是誰變了,如今這般都是極好的。
喜兒就這樣看着南萦把一朵朵小花拆開,又在令牌上拼接回去,還點綴了兩根小草在令牌兩側。
那一刻那些花啊草啊仿佛本身就是這塊令牌上生長出的一般充滿生機與活力。
“馬上就好。”
南萦拿起被她放到一邊的那株蓮瓣蘭花,像是終于想起它一般小心翼翼的将花瓣拆下,又在令牌最中間塗了一層薄薄的漿糊。
“摘都摘了,可不能把它給落下。”南萦似是自言自語般說着。
最後那株蓮瓣蘭落葉歸根,落在了令牌最中間的位置,此時這塊令牌像一個小小花園,結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朵。
燦爛且熱烈,如她一般。
“給!”
南萦做好後欣賞了一番,就被令牌遞到了喜兒面前,喜兒猶豫着還是接了。
“謝謝小姐!”
南萦拍拍喜兒的肩膀,笑得開心,“不謝。”
喜兒拿着令牌傻笑,南萦對自己在開陽的第一個作品十分滿意,背着手便溜達出了原主的房間。
令牌這東西并不是人人都有,南萦打聽過,只有像喜兒這種夫人小姐身邊貼身的小丫鬟,又出府需求的才有。
像南萦這種臉擺在那裏一看就是南萦小姐的根本不需要令牌,丞相夫人也沒有,但南弗有。
南弗平日裏上朝也有一塊,上面刻着南弗的名字。
不過像南弗這種官階,宮裏給發的令牌自然比丞相府中這古木的要貴重的多。
南萦那日瞥見沐承洲腰間那塊和南弗那塊應該是一樣的料子,非常厚重的鐵制令牌,燙金印着這些大臣的官階和名字。
沒有這塊令牌,大概是進不了開陽宮內的,刷臉也不行。
南萦一邊往丞相府門口溜達一邊想心思,身後喜兒急急忙忙跟了上來。
“小姐。”
南萦回頭看她,就看見自己剛做好的那塊令牌已經挂在了喜兒的腰間,代替了原本那塊死氣沉沉的。
嘴角下意識勾起,南萦很開心,笑着問喜兒:“怎麽了?”
“小姐要出府嗎?喜兒陪您一起。”
南萦搖搖頭,“我就随便逛逛,不用管我。”
南萦話音剛落,就見一轎一馬停在了丞相府門口,小厮拉起轎臉,南萦看到了南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心裏下意識緊張,南萦甚至沒注意到那馬上那人正是沐承洲。
想到那株價值幾千兩的蓮瓣蘭花,南萦擡腳就要跑。
“萦兒,怎麽這麽沒禮貌?見到人竟不知行禮?”
還沒來得及動腳,南萦就聽到南弗那十分嚴肅的聲音從轎子裏傳來。
南萦僵在原地,對着身後攜帶“贓物”的喜兒用力招手,但喜兒好像沒懂南萦是什麽意思。
南萦讓她快跑,可她卻以為南萦叫她快點行禮。
于是喜兒給南弗行過禮後還不忘給一道過來的沐承洲行李,“參見沐大人。”
南萦心裏扶額,只好跟着行禮,“沐大人。”
馬背上的沐承洲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爹您和沐大人先聊,我們就先……”
南萦作勢就要帶着喜兒先跑,哪成想卻被轎子裏出來的南弗給叫住了。
那雙雄鷹似的雙目落在喜兒腰間挂着的令牌之上,眉頭緊蹙,“喜兒,你腰上挂着的是什麽?”
喜兒倒是早就忘了這一茬,被南弗這麽一提起她才緊張了起來,“回老爺,這是……是奴婢的令牌。”
聽到奴婢兩字的南萦心頭一緊,一上午的快樂時光都快讓她忘記這裏是一個尊卑有別的社會。
“我當然知道那是令牌,我是問你令牌上這株是什麽花?”
南弗吹胡子瞪眼的樣子讓喜兒害怕,身體也不自覺的開始顫抖。
南萦看不下去了,一把便将喜兒拉到自己身後,對上南弗的眼睛,“爹,女兒今早不小心摘了您花園裏的那株蓮瓣蘭,要責怪就責怪女兒吧。”
這事情純屬是南萦手欠,跟喜兒可沒什麽關系,南萦自然見不得南弗這麽對喜兒。
“你!你知道那株蘭花多少銀子嗎?”
南弗顯然是氣急了,也不顧沐承洲在場,當街便開始訓斥起自家女兒。
“摘都摘了,不然您打我吧。”
南萦一副幹甘願受罰的樣子讓南弗更是有氣無處撒,南弗對原主雖然嚴厲,但也是不忍打不忍罵的,唯有怒其不争。
今日南萦的反應倒是讓南弗很是意外,這丫頭居然知道體恤喜兒了?
也算是有些長進。
見南弗不說話,南萦覺得她還可以掙紮一下,便挽上了南弗的胳膊。
嬌聲嬌氣的給南弗撒嬌,“爹,女兒真的不知道那株蘭花那麽珍貴,您別生氣。”
南弗沒說什麽,南萦覺得可以趁熱打鐵,“您看喜兒這令牌可喜歡?”
南弗視線重新落在那塊令牌之上,剛剛只顧着看蘭花沒有自己看,這令牌确實漂亮。
“爹,明日女兒也給您做一個可好?”
南萦話音落下片刻之後,南弗板着臉點點頭。
“可不許再摘我的蘭花了。”
南萦用力點頭,伸出三根手指發誓:“絕對不摘了!”
父女倆挽着手臂回了府,和南弗有話要談一道過來的沐承洲駕着馬笑而不語,一扯缰繩馬兒掉頭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