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擄走
擄走
今天天氣好,陽光落在地面上,夾雜着細微的風,吹的人心曠神怡的……
溫浮舟回去的時候夕陽已經灑滿了天邊,苦若提着些東西,是方才他們去采購的,裏面挂着一個孔明燈,今日裏恰巧遇見廟會,他們去買得的一個。
路過必經小路的一條小河,溫浮舟停下腳步,他側眸看着遠處的天,粉紫色的,暈染開來,像是一幅畫一般。
從這邊的小橋望過去,可以看見依舊熱鬧的集市,而也恰恰是以這座橋為分界,分割開來的,側面是一片的寂靜
。
“公子此次回京就是為了科舉考的事情,今日在集市上,已經不少人在談論關于科舉的事情,小的愚鈍,但還是擔心……”
苦若聲音低緩,他眼睛裏還帶着一絲的關切,落在溫浮舟的背影上,隐約有一絲的心疼。
“陛下為何要突然召您回京?為何一定就指定您?還有您同攝政王……”
他話沒說全,只表達了一半的觀點,隐晦的在詢問他家公子接下來的路怎麽去走……
“朝廷裏,最近關于溫家的聲音很大……”溫浮舟接了一句,他突然悶咳了一聲,風已經有些涼,他眼眸裏似乎一直都萦繞着很溫和的東西。
苦若聽懂了溫浮舟的意思,他抿唇,眉毛皺緊,最終還是開口勸:“公子,風大了,回去吧……”
或許,您就不該去趟這趟渾水的……
苦若是溫浮舟在鄉下撿來的孩子,在撿到他的時候,他被一群小乞丐圍着揍,明明他沒有犯錯,但在那個連一口吃都是奢侈的地方,他偷偷藏着的一塊油餅還是被發現。
所有人圍着在罵他小乞丐,這個時候是公子出現了。
他那時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長袍,烏黑的發搭垂在肩上,他面色白的像紙,經過這邊的時候,還輕輕的咳嗽着,苦若聞見了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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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公子身上傳來的。
他透過毆打他的人群,看見那位從旁邊走過,在路口的時候,突然扭頭,只是一眼,他看見了對方眼睛裏的憐憫。
公子開了口,聲音裏帶着冰雪消融的暖意。
“你們在做什麽?”
自那次後,他便跟着公子,算是見證過對方如何在那窮鄉僻野的地方獲得大家的追捧,甚至知道為什麽溫世子會來到這個地方。
他一直都忘不掉一個人的。
“苦若”這個名字是公子特意取的,他說這是一個好的寓意:“苦盡甘來,若代表的是希望,你會好好的。”
等到了年紀,公子就打算給他尋得一個好人家的姑娘,起碼是可以保得他這一輩子不必再去擔心什麽的。
這是溫浮舟給苦若規劃好的人身,他感謝公子,同時,也對于公子有了不一樣的情感。
苦若望着溫浮舟單薄的背影,輕輕勾了一下唇,他靠過去:“或許,公子,您可以把孔明燈放了。”
他遞過去手中的燈盞,視線落在溫浮舟的眼睫上。
風擦過男子的發,一如初見那會,漂亮到驚心動魄,脆弱到,仿佛風再強烈一些,脆弱的人兒就會随風散去。
像泡影。
溫浮舟視線下垂,他目光落在少年遞過來的燈籠上,許久後,彎一下唇。
他的指尖雪白,輕輕劃過苦若的手指,像一條帶着電流的蛇,一瞬間就盤住他全身。
溫浮舟的聲音裏帶着一絲的落寞:“我就是不甘心…我想看看他到底會不會為我回來……”
墨色的瞳孔裏還帶着很淺的悲傷,随着視線掉落再燈籠上。
他聲音單薄到被風吹散。
“但是…他其實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
孔明燈在夜色中格外的明亮,慢慢升上天,像是一瞬間就帶走了溫浮舟的所有愁緒。
“走吧。”溫浮舟扭頭,他腳步頓住。
苦若順着溫浮舟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的一顆樹下,一直站着一個人,男子抱臂斜倚着樹,此時眯着眼睛。
苦若內心抽搐一下,他自是知道,或許說,在第一次看見公子看顧佑南的眼神時就知道了,那個人就是不遠處的男子。
一襲青衣被他穿的像是戰袍,刀削的眉烏黑濃密,高挺的鼻梁,往下是抿緊的唇,透着一絲的嚴肅,他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随即消失。
他開口,聲音很慢,随着他的腳步一般,慢慢的探入他們之中。
“世子倒是有這個閑心。”他靠過來。
溫浮舟收回視線,“沒将軍有雅致,天天到處赴宴。”
四處吹來的滲透進肌膚裏,溫浮舟覺得冷,他預感再這樣吹下去明天必然又得躺在床上。
方才他就察覺到不遠處站着的人了,假惺惺演戲的目的達到,他想直接離開,就聽見面前人的聲音。
“溫浮舟。”沒有針鋒相對,甚至吊兒郎當。
“能不能好好說話?”顧佑南臉上的笑消失。
兩人間突然安靜下來,遠處集市上的尖細叫賣聲突兀起來。
“怎麽好好說話?”溫浮舟擡眸,直勾勾的盯着顧佑南的眼睛,“一開始就是将軍你而對我不尊敬的,為什麽到這種時候需要我好好說話?”
溫浮舟背脊挺的筆直,他的手指在衣袖裏收緊,眼神毫不退縮。
針鋒相對。
“…顧将軍……”苦若突然開口,他感覺到逐漸大起來的風,如果公子再吹下去,明天絕對是不會好過的,況且,他可以感覺到公子的不自在。
“公子想回去了,您就讓我們先走吧…”
他話才說完,就感覺到顧佑南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随即對方笑了一聲。
“可以。”
他側開身子,讓出一條路來。
溫浮舟意外的擡起眼睫,從對方身邊過去的時候被拽住了手腕。
“別動。”
“你幹什麽?”溫浮舟一貫的好脾氣被刺激了出來,他瞪着眼睛,幾乎是用盡全力想要把人甩開的。
苦若也迅速伸手去拉溫浮舟,聲音裏帶着焦急:“顧将軍,您答應我們離開的,這是做什麽?”
“是答應你離開。”
顧佑南力氣大,哪怕是應對他們兩個人也是得心應手,他彎一下眉眼,扭頭,湊近溫浮舟的臉,一字一頓。
“可我沒說要你走。”
*
夜色籠蓋在天際,四周都已經被黑暗籠罩。
溫铎守在府外,看着來往的馬車。
他記着自己有和浮舟交代要早些回來的,怎麽如今已經黑一片了,也沒有看見人來。
難不成是被什麽人為難住了?
他剛這樣想,冷汗倏地濕了一後背,才回頭,遠遠就看見跑來的苦若,他手上提着不少東西,幾乎是飛撲過來的,身邊并沒有溫浮舟的影子。
“少爺!少爺!你救救公子!”
苦若跑近,死死拽着溫铎的衣袖:“…公子……公子被顧将軍擄走了!!”
“!!!”溫铎眼睛瞪大,他沒想到那家夥又在發什麽瘋,突然把人帶走是什麽意思?
不是絲毫不在意?不是見面就撕?
這是玩哪出?
“直接擄去府上了?”
“直接擄去府上了!!!”三皇子一臉震驚,他瞪大着眼睛,趕忙跟着溫铎往宮外去,一邊小跑一邊感嘆。
“他厲害呀!”
将軍府——
燭火搖曳下,燈光落在臉上,投進眼睛裏,火焰在跳躍。
溫浮舟閉着眼睛,他面前的水還在冒着熱氣,這是他來到這裏下人給他倒上的第三杯茶了。
屋子裏極其的安靜,甚至可以聽見對面傳來的呼吸聲,飄蕩在空氣裏,起起伏伏着。
最後還是沒有忍住,溫浮舟睜開眼睛,他盯着面前托着下巴的男人,深吸一口氣:“你到底要做什麽?”
這話他都已經問的厭煩了,甚至覺得沒有什麽需要再重複的必要,可是,此下場景,他沒有別的要說的了。
對于面前那人的。
“沒什麽。”顧佑南撐了個懶腰,他擡起手,輕輕拍了兩下。
在溫浮舟以為對方又要玩什麽花樣的時候,走進來了一個男孩,他懷裏抱着木盤,上面放着一件花色極其漂亮的披肩。
溫浮舟一眼就認得那東西,擰眉,看向顧佑南好整以暇的臉。
“給你的,上次你沒收。”顧佑南這句話說的像是老友敘舊。
但此時的場景并不讓人覺得是敘舊,反而像是威脅。
“然後呢?”溫浮舟開口,他聲音沒有起伏,“之前沒有接受,就算你把我強行帶過來,也不會要。”
他說的幹脆,甚至不給人反應的機會,眼睫也沒有眨動一下。
“既然有想送的人,我覺得顧将軍應該把握住,不該把東西花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你是指誰?”顧佑南沒有生氣,他嘴角還是帶着笑的。
他頓一下,似乎想起什麽,突然意味深長的瞧着溫浮舟。
“你是指……洛易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