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未遠川的海浪翻上翻下,海魔的嘶叫聲直接傳到了衆人的耳朵裏。圍觀者中有立馬倒地的,還有神智逐漸變得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人。
吉爾斯抽了一口氣。他靈敏的視覺在黑夜裏看見少女披着黑呢子披風,走到了未遠川的岸邊。狂風吹起她的長發,那些柔軟的金色發絲淩亂。那種淩亂的姿态讓吉爾斯一直以來都感覺很美。每當一場戰役過去後,少女摘下頭盔,那些參差不齊的金發會被汗水黏在臉頰上。而藏在那些頭發後面的藍色的眼睛,則比大海還要蔚藍。
(不……貞德。)
他一直避免少女知曉這些醜惡的事情。吉爾斯本來想等拿到拉來耶文本之後,就帶少女離開這裏,去個美麗的地方,丹麥的粗犷不适合她,思索來思索去他就不得不将對方白皙的腳掌放在法蘭西的草坪之上。
貞德一直都愛着法蘭西。而在某一年,吉爾斯曾在一個世界裏見過國家意志的化身。法蘭西的化身叫作弗朗西斯。
貞德感受到那些大風吹拂祂身上一切柔軟的東西,祂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要被風吹倒。吉爾斯做的這具身體真的很瘦,也很輕。祂當年的身材有這麽瘦弱嗎?
貞德的眼睑動了動,細而長的睫毛輕輕蓋住眼睛。
蔚藍的眼睛望向了未遠川的那一邊。
吉爾斯。
另一個吉爾斯。
吉爾斯·德·德萊。
吉爾斯有很多事情瞞着祂,無論是态度還是行動上,都偷偷摸摸像是藏着一些什麽東西。
Saber執起了她的劍。誓約與勝利之劍,無數的光輝從各地升起,紛紛湧入少女王的聖劍之中。那樣的光輝,每一個人都會為之側目。
一位受到各種仙女愛戴,受到無數人崇敬的王的光輝。
在英國的神話傳說當中,騎士王一直以來都是堅不可摧的強大存在。即使後來他被他的兒子莫雷德雷刺殺之後,他的威名也沒有一點點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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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見過騎士王的人,都會被他那份高潔的氣質所吸引。
吉爾斯的心髒在狂跳。當他看見Saber的光芒幾乎籠罩了大半的天空之後,他的心髒差點要蹦出嗓子眼了。他隐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他知道貞德認出對面在作惡的人也是“吉爾斯”之後會做出些什麽來。
他一直都知道,但是他的私心阻止他往這個方向想。
“那個小姑娘跳下去了!”
“她瘋了嗎?”
圍觀的群衆當中有人驚呼道。
只要腦筋稍微正常一點的人就明白現在是不适合靠近未遠川內部的,但是這個小姑娘盡然無視那份潛藏在海與迷霧裏的危險莽撞地跳了下去。她在想些什麽?難道她認為身為人類的自己能夠憑空踏過一條寬至百米的河流嗎?
Saber的大招被迫中斷,一旦她使用了自己的寶具(武器),那麽勢必會波及到那個少女。她無法做一個傷害別人的人,而且是一位處在弱勢中的年輕女性。
“Saber!”少女王的Master通過聯絡器叫道。然而接通這份信息的人是他的夫人,那位仁慈的銀發紅眼的人造人。愛麗絲菲爾無法将繼續攻擊的消息傳遞給Saber,她真的無法放任一位無辜的少女卷入戰争。
即使她很早以前就明白戰争當中就必須要犧牲別人的姓名。她的丈夫衛宮切嗣,可以為了拯救一方,而去無情地屠殺另外一方。
“我得把她帶回來。”Saber對共同戰鬥的Lancer,迪盧木多說道。身為被湖中仙子所寵愛之人,她自然有能夠在水面上踏如平地道能力,但她不确定自己一旦踏入Caster——那個瘋子的領域,對方是不是會立馬發起反擊。
Caster和他的Master,在這之前已經殺死了許多人了。Caster的真身在歷史上就是曾經虐殺了三百多名兒童的法國元帥吉爾斯·德·德萊,而他的Master雨生龍之介則是冬木市今日來一系列殺人事件的主謀——他是一個殺人鬼。
“去吧。”Lancer揮動自己的武器。他的雙槍只剩下一把。
貞德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跳下了岸,內心有一種火熱的沖動正在驅使她祂去做一件事。這種熱情将木偶的身體裏根本不存在的能力通通呼喚出來,自從被喚醒以來,貞德從未有這樣一刻感到自己是這般真實存在的。憤怒,悲傷與沖動幾乎支配了祂的全身。
在吉爾斯口中,Caster就算是用混球來稱呼也不為過。老人用陰沉的聲音敘述對方所做的壞事,将他批判得一文不值。而在批判Caster的過程之中,這個男人又隐隐約約地諷刺了自己。他無法将自己的過去全盤托出,只得把自己的“線”寄托在別人的故事裏。他既希望貞德發現,又不希望少女知曉他的邪惡。
但是邪惡這種東西終有一天會被披露在他人眼前的。
木偶的身體變得比之前要靈活得多。
吉爾斯開始驚慌失措,他把自己的大半部分分出來去到了少女身邊。
貞德如果要去到那個吉爾斯——Caster身邊,那麽祂勢必要跨過一條大川。祂的手腳是如此細小,區區一條河流就可以讓祂卻步。
Saber從高空中跳去,“不要去!”堅貞的少女王對貞德說道,“那個東西會殺了你。”她張開懷抱,試圖将少女帶回陸上去。
很少有人能夠拒絕騎士王的懷抱,但是很不湊巧,這裏就有一位。
“對不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必須去到他身邊。”貞德講道。祂的藍眼睛即使在黑夜裏一點也不顯得黯淡,反而像銀扣子一樣閃閃發光。
海魔龐大的身體猶如這個國家傳說當中的巨獸哥斯拉一樣巨大,它的口器朝向四面八方,口器裏的一圈圈的尖牙看了讓人心驚膽顫。
“你只是個普通人,他會傷到你。”Saber一點也不後退。
但是貞德也不會退步。
“我必須要去。”法蘭西少女将手握成拳頭,抵在胸口處,“我會努力去解決一切。”這些話聽起來有些妄自尊大,但是如果吉爾斯是吉爾斯的話,那麽Caster對祂的态度從吉爾斯對祂的态度上可見一般。祂的來自過去時代的戰友所造成的災難,她也理應有所承擔。
這聽上去有些不合理,顯得提出這種想法的人是個腦子有問題的未成熟的小孩子。但是貞德就是這樣想的,在祂認出對方的那個巨大的怪物是吉爾斯的時候,這種想法就浮現在祂心中。
這是祂由心而發的想法。
Sabee的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那張顯得英氣而不失秀麗的臉變得凝重起來。
“我明白了。如果你有所不測——希望你平安歸來。”
貞德深深地回望她,祂的側臉美得驚人。
而這時,Saber則産生了一種“這個人長的與我有幾分相似”的想法來。
吉爾斯的陰影飛速地沿着未遠川兩側的石堤蔓延過來。少女若要渡河,就必須要借助他的力量。而他一旦顯露自己的力量,就勢必會被某些靈敏的人發現。
但他不可能讓貞德的腳落入水中。火與誰讓,同樣是讓人痛苦的事物。事實上,世界上所有的元素一旦過量,都會讓人感受到不适。
無數的水在煉金術師的手下改變了密度,形成了體積較大的冰塊。大概在一兩秒內,一座冰橋在未遠川中凝結而起。散發着寒意的冰塊無比的平整,當貞德踏上第一塊後,之後的第二塊就浮現了出現。
這是一座為祂而造的冰橋。
在場參戰的魔術師中有人皺了皺眉,他開始懷疑這個突然闖入的少女也是這場戰争的參與者。
海魔所形成的巨大浪花差一點就打到了貞德的身上,而時時刻刻陪在祂身邊的吉爾斯則用魔法打開了防護罩。與魔術師們所使用的魔術——劣質魔法相比,他所掌握的是可以與構造這個世界的「第三法」所媲美的真正的魔法,借助世界各元素的力量,從而靈活自由地使用超凡的力量。
有人進入了他的攻擊領域。
Caster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看見一座冰橋橫跨了整個未遠川,直接通到了他的面前。他咧開嘴嘲笑道,到底是哪個愚蠢的英靈想要和他近距離的接觸。像他這樣的“魔法師”雖然屬于遠程手,但是海魔則可以充當近距離攻擊的武器。
太傻了太傻了……快讓他看看吧,他所幹掉的第一個人是誰。
貞德的腳步快了起來。若是一步一步緩緩走過去,那得多浪費時間啊。走着走着,祂就跑了起來。祂把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風扔到了邊上,呢子披風進入海水當中,喝飽了水,漸漸地沉了下去。祂身上的棉質襯衣讓人很懷疑它的保暖度。
吉爾斯默默地跟随着貞德前行,他的少女永遠不會停下腳步。很近了,他們就快接近Caster了。而在這段過程之中,他還擋住了幾擊海魔不痛不癢的攻擊。
貞德感覺嗓子有些啞,有些話藏在喉嚨裏,祂想說,卻被如風一樣的東西所堵塞住。祂的喉嚨真的很癢,癢到讓人忍不住去撓一撓。可是人是不能夠把手伸進喉嚨裏的,就算是一根手指,也會引起幹嘔。
那些為了減肥催吐的少女們,常常這樣幹。
無數的黑雲在冬木的天空上聚集起來,今夜,這裏注定有一場超脫世俗的戰役。戰役可以是使用武器的戰争,也可以是不使用武器的戰争。而後者的一旦勝利,就是一種無上的榮光。
Caster只看得清襲來者的衣服是白色的,他甚至看不見那個人長什麽樣子。絕對只是一個小喽喽而已,無關緊要,只要一擊殺死就好了。
只要一擊。
現在的他非常強。
非常的……只需要一擊……殺了這些人……在離場之前,他要向天上看着這一切的神進行最後的複仇。
他要複仇!!
吉爾斯·德·德萊永遠都不會忘記。
上帝救不了貞德。
上帝救不了貞德。
法國的元帥,之後常以藍胡子這個形象出現在兒童們的故事書當中的吉爾斯·德·德萊——被冠以黑巫術的惡魔,為了研究使死人複活的巫術而殺死了三百名名兒童之後,最終受到了與他的戰友、法蘭西的民族女英雄貞德一般的待遇。
——處以火刑。
那雙碩大的燈泡般的雙眸裏湧出熱淚,被拉過來參觀火刑的無知幼兒們不明白這個面容猙獰的怪物為什麽會露出那般悲傷的表情。他的身軀那麽龐大(比他們要高大上好幾倍),可那張臉上滿是淚水流過的溝壑。
男孩覺得對方就像是因為偷吃了糖而被父母罵得嚎啕大哭的自己。
一位包着頭巾的老婦人拄着拐杖,臉上老淚縱橫。
“你這個吃人的惡魔!!” 痛失寶貝的像是小白花一樣的孫子,老婦人的聲音如同難聽的風箱。他将握在手中的那塊碎石頭砸到對方身上去——衰弱的身體弱小的力氣,不痛不癢,毫無作用。
黑發的怪物迷茫地看着那個老婦,眼中澄淨,宛如稚意。
逐漸地,四面八方都走出了人。
男孩兒看着越來越多的男女脫離人群,自覺結成一支隊伍。為首者手中捏有一支火把,而他身後的那些人或拿着柴火,或捧着半碗油——多麽珍貴的東西,竟要用它來灼燒一個罪犯。
男孩兒的眼中掠過許許多多的人影。
奶奶告訴過他,只有罪人才會被很多人痛恨。
千鈞的雷雲盤懸在上空,黑貓從巷道的垃圾桶裏探出頭顱。那個黑發的男人像是被大自然的恐懼喚醒了,他咆哮出聲,用力拉扯的用來捆綁他手腳的鎖鏈。
人們為了防止他逃跑,在鎖鏈上系上了鐵球。
“上帝!你這無恥之人!!”每一個字符都帶着雷霆的力度,它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土地焦黑,生命被毀壞。
為首的男人渾身顫栗。他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雲給驚吓到了,也被這即将被處以火刑的男人震撼了。
“看見了嗎?這是上帝的旨意!” 老婦人尖聲叫道。她看出男人的畏縮,便一把搶過了火把丢入了柴火之中。木材與油都被一同扔了進去。
那片雷雲是不會下雨的。
橘黃色的火苗升騰,如同恐怖的巨蛇。可黑發的怪物還在不停的咒罵着上帝。那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是披着溫和的皮囊的惡魔。
火焰映照在許多人眼中。那就是複仇。
為了練就點石成金術,吉爾斯·德·德萊誘拐平民的兒童,加以殺害。
無數個父母都曾是被害人的親屬。
沒有一個人發聲。他們不曾歡笑,不曾痛哭,一臉肅穆。仿佛他們看見的并非是一條生命的逝去,而是神父将面包與葡萄酒變成聖餐。
“阿門。” 女人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喉嚨嘶啞,濃煙讓他無法發聲。
那可惡的、無能為力的神啊——
“貞德——!!!” 他用盡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身體向前傾去,胃裏的內膽與肝髒己做了一團。他将一口唾沫吐在了離他最近的男人的臉上——只差一點就能到了。
“上帝不能拯救貞德!”
男人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骨頭,變作了一灘無人能夠扶得起的爛泥。
就算是全知的神,無所不能的神也無法解救那名少女。
一道閃電自天空中劃過!
“若我為擁有這份榮耀,我懇請主賜予我。若我已擁有這份榮耀,我仍懇請主賜予我。”
衆主教的目光之下,金發的少女堅定的說道。
衆人啞口無言。
若她說未擁有這份榮耀,則可以判處她魔女之刑。
若她說已擁有這份榮耀,仍可以判處她魔女之刑。
如此絕妙的回答啊。在幾百年後依然是一個值得讨論的哲學問題。
聖殿春秋千百年。
就像是少女親自加冕為王的查理皇太子看重利益加于她。
“仁慈的主啊。” 男孩喃喃道,他不由自主地高舉起十字架,那十字上閃爍着銀白的、耶和華的光輝。
就在那一瞬間,領導貞德走上戰場,身姿高潔的天使從天而降——唯有那男孩才能看見。
金色的長發,手中握有鮮紅的十字架。
天使就站在龍之上。
聖彌厄爾。大天使長。
“您是天使嗎?”男孩兒不由得用上了敬稱。
非男非女的生物,背後布有六翼翅膀。
男孩兒的母親帶着嚴厲的目光捏了捏他的耳朵,說道:“天使可不會為這種人降臨。”
可祂的的确确出現了。被聖光包圍着的……神的使者。
“去吧。” 天使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男孩兒的母親握着孩子手的手掌被強行推開了。
受到了蠱惑,受到了來自天使的蠱惑。
那銀白的十字架在火堆裏閃光。
暴雨如圖。
上天降下了極大的、凡人所不能承受的憤怒。
男孩兒的母親呆愣了一秒,随即尖叫了起來。
吉爾斯·德·德萊無聲的笑了,他的牙床和牙齒全被染成了黑色,臉龐上已分不清五官。
他笑得好生滑稽,宛如一個獨幕演員。
看吧看吧看吧——
神無法拯救世人。
Caster瞪大了眼球,那渾濁無光的眸子裏已經沒有任何鮮明的情緒了。即使無法獲得聖杯,他也要殺人,殺掉這裏很多很多的人。
向神複仇,向那個見死不救的大天使複仇。
他——
“元帥!”
一聲喊叫如雨燕穿過春天一般穿透了冬木的迷霧,來到了Caster的耳邊。
Caster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世界上哪還有人會叫他元帥,會如此稱呼他的人,通通被時間這個惡魔弄死在幾百年前。而自從他被定義為有罪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會如此稱呼他了。
究竟是誰在玩那種小花樣?
Caster的內心微微顫抖着。
他突然覺得那個喊他的聲音很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
他會記住的聲音真的不多,很少。
“元帥——!!!!”
誰!
究竟是誰在叫他!
“你是誰!”
Caster的視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看清一切了。自從被召喚到現世以來,他一直是靠着輪廓和聲音還有魔力去辨別一個人的。
此刻,他無比希望自己還擁有着良好的視力。
“你是誰!!”他再次質問道。
随着Caster的怒吼,海魔也憤怒地拍出一掌。濺起的水浪翻滾到了石岸邊,竟然将在一旁圍觀的人卷了下來。那個倒黴蛋咕嚕咕嚕地喊着救命。
Saber立馬把他救了上來。
“她在做些什麽……”就算是騎士王也有些目瞪口呆。
貞德踩在冰塊上,祂就在Caster跟前。
祂厲聲質問道:“元帥,你違反了太多規定了。”
不對除了敵人以外的人作惡,這一條是最重要的。
“我沒有!”Caster尖叫道。
「元帥,你不能這樣做。」金發的少女蹙着眉頭,将自己用來鼓舞士氣的繪有耶稣,瑪利亞和百合花的旗幟收了起來。他們剛剛贏得了奧爾良之戰,此時便要回到王宮,為皇太子查理加冕。
「我們不殺害婦孺兒童。」
「貞德,他們在未來會成為威脅。」
「那也不可以。」
「……你這寬容的小女人。」元帥低聲說道。
「別以為我不會生氣,元帥。」少女笑道。
他黯淡不堪的瞳孔裏射入一道明光,那光亮如利劍般刺破所有的防禦,直直地到達了他的心底。
Caster問:“是你嗎?”他伏下身,頭顱上所剩不多的毛發向下垂。這片黑暗向下落去,低聲如呻-吟一般的語氣如此微弱。
貞德回望他,眼眸澄淨如水。
“是我。”
這世上除他們二人之外,已無同胞。被現在的時間所抛棄的他們共同出現在這個遠離他們國家的一個東方的島國之上,在某場惡性戰役裏面,他們兩個相遇了。
吉爾斯翻入水下,水面上出現了一串泡泡。他此時不想說話。即使再怎麽看不起這個瘋得比他還要離譜的男人,但是他又不能夠否認治療他們兩個的良藥是同一副。
貞德,讓娜·達爾克。
海魔的動作變得輕柔了起來。那些觸手不再兇狠,不再以人氣為香味去攻擊「人類」。它變得如主人一般溫和。觸手們升起,構成了一個小小的,潮濕的,綠色又或是藍色的只屬于兩個人的房間。
吉爾斯偷偷擠了進去。
被肯定道的Caster激動地游戲喘不過氣。他的眼睛太瞎了,已經看不清人臉了,但是對方的聲音,說話的方式、語氣,那直接通過魔力所展現出來的純白無垢的靈魂——他曾在Saber的身上見過同樣無垢的靈魂,而且對方也是金發碧眸,因此他便認為Saber是他的聖少女,因此他狂熱地追求着對方。
難道是他錯了嗎?
“真的……是你嗎,貞德?”Caster輕聲問道。他的面部上浮現出好幾根藤蔓一般醋的青筋來,它們像是活了,在他脖頸以上部分都皮膚裏面扭來扭去。他長得像個邪魔外道,做的事情也是邪魔外道之流。
“我想我是。”貞德回答。祂是被吉爾斯從“貞德·皮奈爾”這個個體裏取出的一段記憶,祂連“她”都不敢稱,更不敢稱呼自己是一個絕對的人。
Caster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此時與他締結了契約的Master被人暗算,倒在血泊之中,供他在現世活動的能量越來越少他本來是想要瘋狂一把的。
“那該死的神對你做了什麽啊?”Caster尖叫道。他自然看得出他面前的貞德根本沒有一具完整的軀體,她只有一截木頭,她連人都不是。Caster用沙啞地嗓子哀切地說道:“是誰複活了你嗎?他怎麽能夠不為你準備一具完美的身體!”
“我不需要。”貞德低聲說,“我不需要那些別人的東西。她們是無辜的,不需要為我而葬送些什麽。”
Caster焦黑的臉色變得煞白。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蠢貨。吉爾斯在心裏想。他正是料準了貞德的想法,才會抛棄那些處-女的身體,轉而構造了這樣一個供靈魂附身的軀殼。
貞德說:“我聽說你和你的Master一起殺了很多人……這是真的嗎?”新聞上的那些數字是真的無疑,可是貞德想要聽Caster自己講出來。一個人若是不願承認自己所犯的罪惡,那麽即使有人逼他講出來,這個人也無法得到真正的救贖,是無法升入天堂的。
貞德希望絕大多數的人都能夠升入天堂,獲得上帝的垂憐。
Caster毫無猶豫,“是。”
他真的做錯了很多事情。
“這是惡神逼我的!是他害得你連屍骨不剩,是他讓我走上這條道路的!”
“這不是理由!”貞德抿緊了嘴唇,祂的唇線發白,像是一道海浪的前線。
“這是。”Caster像個孩子一般委屈。這個極大的怪物有着一張令人害怕的醜惡的臉,可他難過起來的時候卻像個長相醜陋的孩子。“你不見了,于是我很害怕……我想讓你複活——我真的做了很多!可你一次也沒有回應我!”Caster嚎哭着,“一次也沒有!”
貞德睜着眼睛,眼角不停地抽動着。
“我以為你會活過來的,可是你沒有。”Caster變得越來越陰暗,驅使海魔的同時海魔也在侵蝕着他的心智,“我很難過,我什麽壞事都想做。”Caster說他被神騙到了,所謂高潔的神明根本無法實現人們的願望。如果想要實現願望,那麽只能像現實索取。“殺人也好,防火也好,這難道不是神的錯嗎?他從我身邊奪走了你!永遠!”「永遠」這兩個詞被Caster重重地念出,他的兩顆黃牙磕在一起,發出了叫人牙齒發酸的聲音。“這世界是永恒流動的,每過去一分,我的痛苦便多一分;每過去一天,那痛苦便多侵入我骨髓一寸。
“你曾經是我的向導,貞德。一旦失去你,我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每個人的向導都應該是這個人自己。”貞德搖了搖頭,“你不該把一切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可我已經這麽做幾百年了!我在英靈座上的唯一願望就是被人召喚到現世,得到聖杯,然後複活你!我只是想複活你而已……這難道有錯嗎?”Caster聲淚俱下。
“你不該……”貞德啞聲。一切言語都不能夠說出祂內心的想法。有這麽一個男人,以你為中心,像條可憐的沒有斷奶的小狗一樣天天繞着你轉……你忍心把他一腳踢開嗎?
祂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上一次久別重逢都是為了今天的相遇,而今天的相遇,注定要說一些,做一些什麽。
“讓我,來吧。”吉爾斯在貞德耳邊說道。
他們是世界上最了解對方的人。而兩者間的不同是,他在貞德身邊,而對方已經離死不遠了。
Caster以為有誰給他開了個致命玩笑。
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就是,另一個「我」複活了我所愛的人。
貞德說:“可以嗎?”祂心裏覺得這兩個人可能會打起來。
“放心。我們會好好談談的。”
夢裏的時間總是顯得異常悠久。
貞德滿眼望去,皆是他立起來的墳墓。他在這些墳墓之間游走,似乎還能夠聽見那些人的哭泣聲。
就算是念無數遍愛與人的話也無法将那些哀怨與仇恨抵消。
在下一次超人到來的時候,貞德問他:“你對他們做了什麽呢?”他無法理解那些人為之痛苦的事情是什麽。超人是那麽一個光明的形象,他連小貓都不殺……他到底對這些可憐的人做了什麽呢?
紅披風的氪星人沉聲道:“他們妨礙了我的政權。”
“難道這就要死嗎?”
“你認為呢?”超人質問道。
“不是他們被殺,就是我。”
Caster頭發還挺多的,吉爾斯就沒有了()
衆所周知,fate英靈一張臉,是叫武內臉嗎(?)
求作收麽麽噠。
開個新坑:《橫濱貓咪物語[綜]》我已經魂不守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