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做噩夢的貞德[綜英美]

第31章

第 31 章

仿佛一直在睡覺。

貞德想。

這個出生在美國哥譚某棟破爛的租房的男孩好似來到了別人的思想的世界。他因為之前的什麽事情而陷入了昏迷。

發生了什麽呢？

貞德記得自己被傑克·伯德踹斷了身上的好多根骨頭。最後一根大概是胸前的肋骨。

他是死掉了嗎？

然而身體充盈着一股奇異的生機。貞德感受到自己枯瘦的身軀裏被陌生人注入了些什麽，而那些什麽東西很強大，它讓貞德的生命力變得比之前厚重。但它的性質是惡劣，如搗蛋的永遠不知界限的小鬼一樣橫沖直撞。

身體非常的輕盈。

我……可以飛啊？

這個疑問短暫地占據了他的腦袋。

在溫暖的水流流動的空間裏面，貞德感覺自己大概可以飛起來。他閉着眼睛，張開了雙臂。

突破了一層膜狀物。

“又是你啊。”

其他人的聲音，傳遞到了貞德的耳中。

男孩終于睜開了眼睛。他的精神所處的地域不再是個人的思想牢房，而是別人的世界。

貞德以前見過這個“別人”。

是氪星人。

但是氪星人變得很不對勁。

貞德踩到了地面。他環視着四周，之前的黃太陽已經消失不見了。四周是一片荒蕪，寸草不生。有人在這裏點了把火，把一切具有生命力的東西統統燒掉了。

氪星人的藍眼睛變得不如上次澄澈，他整個人也顯得很滄桑。他多久沒有刮過胡子了呢？氪星人的下巴上全是胡紮，看上去是黑溜溜的一片。

“你怎麽了？”貞德輕聲問道。他和氪星人保持着一段用來保護私密的距離。他站在遠處，用那充滿關切的眼神看着卡爾·艾爾。

“發生了點什麽。”超人用一種貞德從未在“超人”身上聽過的冷酷聲音說道：“很多……非常多……”在他的內心世界裏面，氪星人變成了一個複雜的個體。他的一半用來悲傷和感懷，另外一半則拿來憤怒。

貞德意識到這個超人可能不是他所在的世界的超人。他所熟知的超人，仍然是個快樂的，從農莊來的男孩。但是他面前的氪星人很不一樣，他的悲傷會引起洪流，他的暴怒會招致閃電。

貞德稍微有一些害怕。

“是什麽呢？”金發藍眼的男孩坐在地面上，用手臂圈住了自己的雙膝。他無法忽略地面上的那些斷壁殘垣，以及一些被掩埋在沙石裏面的血肉。

（他怎麽了？）

“多到說不完。”氪星人說，“兩個方面，都讓我感到憤怒。”

“還有悲傷。”貞德接道。

“悲傷，”超人喃喃道，“我沒有這個資格去悲傷。”

“每個人都有這個權利。”貞德感覺自己現在變成了什麽心理導師，但是他顯然顯得很差勁。他曾經被世界上最著名的心理醫生之一的漢尼拔·萊克特救治過，像他那種級別的心理醫生，總是能夠很快地抓住要點，而不是像他這樣幹巴巴地插話。

但是說起漢尼拔·萊克特，貞德就會有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他的心理醫生，本質上是個非常可怕的人。他的內在與他所暴露在外邊的形象相比要危險得多。至今為止，他依然覺得自己之所以會和“小醜”産生似父子又完全不是父子的關系的情況都是因為萊克特醫生。如果當年對方沒有一而再再而三地影響他，小醜就是他的父親，那麽貞德的心思也不會如此複雜。

他知道小醜不是。

一個孩子怎麽可能認不出他的父親？

但是漢尼拔·萊克特的話像魔咒一樣萦繞在他耳邊，每當貞德看小醜，他的思想就會被擾亂，他的大腦就會變得渾渾噩噩。

感覺這和傑克·伯德的做法并沒有兩樣，但這一位似乎要弱一些。貞德不會忘記在傑克·伯德的催眠之下，他來到了屬于自己的記憶宮殿，一個裝滿了記憶球的黑通通且逼仄的房間。

“不，我沒有。”超人固執地說道。“自從我親手……親手殺死了露易絲，我就沒有這種權利了。”氪星人的藍眼睛裏爆發出一種極大的仇恨，它幾乎要化成實質将貞德淹沒。超人的眼睛變成紅色，鐳射線猛地掃過一片地面。那只有眼珠大小的兩條射線将大地分割成兩側大中間小的三份，土地微微下陷。

“我本以為當她離去時，我會感到悲傷，可事實卻恰恰相反，我只能感受到憤怒在我的體內滋長，那些我壓抑了太久的憤怒。”※

超人無法忘記那一幕。

小醜綁架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懷有身孕。

超人闖進小醜的龜殼，聞到了恐懼毒氣，他的面前出現了他平生最險惡的敵人——毀滅日。超人憎恨，甚至是恐懼着毀滅日。上一次打敗毀滅日曾讓他很長一段時間處于安心的狀态，但當仇敵再度降臨，藍眼睛的氪星人只想先下手為強。

“可憐，真是可憐。”被蝙蝠俠一行人抓起來的小醜感慨着。深知小醜脾性的蝙蝠俠意識到了什麽，可他無法将那些話傳達至超人的耳中。

他無法告訴對方：不要那樣做。

被恐懼毒氣侵害的超人将某個人看成了毀滅日。

他成功殺死了“毀滅日”。

他……

“可憐人，真是可憐人。”小醜嬉笑道。他沒有良心，就算疼痛也只會歡笑。

“你不該把我們之間的游戲打到超人身上！”蝙蝠俠怒吼道。

他和小醜之間的游戲。以無數個人為可消耗的一次性用品，重複抓進阿卡姆——越獄——抓進阿卡姆——越獄這樣的過程。

這本來只不過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游戲。

“不！！！！！！”超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

正義聯盟無話可說。

因為超人把他的妻子看作毀滅日。

而他殺死了“毀滅日”。

一屍兩命。

無論是妻子，還是孩子……通通都消失不見了。

超人的生命在片刻間支離破碎，他的大腦裏開過火車，轟隆作響。他抱着露易絲的屍體，已經無法挽回自己之前所犯下的大錯。

他是超人，是人間之神，擁有鋼鐵之軀，他在太陽下是無敵的，除了綠氪石的削弱作用，誰能消滅他呢？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氪石被通通收購起來，很大一部分都掌握在蝙蝠俠——布魯斯·韋恩手中;萊克斯·盧瑟被他打敗那麽多次;大名鼎鼎的托尼·斯塔克不會參與到正聯這邊——有誰能傷害他？

可是露易絲不是超人，她只是個普通人，一個漂亮的女記者，她的妻子……一個脆弱的人類。

“比洪水還要滔天。”超人說罷，低下了頭。他壯碩的身軀打下大片的陰影，這讓貞德被完全籠罩。

貞德從未見過被稱作人間之神的超人是這樣的……強硬般的脆弱。他每句話裏都吞吐着烈火，可是每一句話背後都藏着一些可悲可嘆可憐的東西。

他不是故意殺死他的妻子的……這種事情有的時候真的很難斷定。但是貞德堅信，超人是不會傷害別人的。他那麽明亮，就像是大都會的一顆太陽。提姆說，大都會的文化經濟效益有三分之一是由“超人”這個形象拉起來的。

他伸出手，摸到了對方滿是胡紮的下颚。手指往旁邊延伸。

貞德無法說出“這不是你的錯”。就算是另有隐情，超人手上的确沾着他的妻子的血。

“別害怕。”他輕聲說。少年人的臉龐顯得既溫柔又柔軟，藍色的眼睛像極了過去的超人。氪星人有一刻以為自己看見了過去的“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肯特時常有着甜蜜的笑容。當這個男孩披着紅色的披風，戴着父親的草帽穿過一大片玉米田的時候，他就顯得非常的快樂。超人真的無比懷念那段時光……他懷念還是個農場男孩的克拉克·肯特。

“自我做出我現在所在進行的決定時起，我就不再害怕。”将正義聯盟打造成不義聯盟，将世界上的罪犯全都趕盡殺絕，阻止戰争，殺死那些挑起戰争的男人女人們。超人堅信，只要他這樣做，世界就會變成沒有任何災難的，宛如《聖經》中所說的伊甸園那樣的世外桃源。

但是正如伊甸園當中有誘惑夏娃吃下蘋果的蛇克蠕利一樣，這世界上也有一些人要和他作對。比如說綠箭俠，比如說蝙蝠俠。

沒有能力的普通人。

貞德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回答。

他知道超人在說謊。即使他的外在是何等的堅硬，刀槍不入，他的內裏也是柔軟的。超人就是柔軟的。

貞德在莊園裏見過超人，很多次。超人會從天上飛下來，然後降落在韋恩莊園的草坪上。雖然打扮成布魯西寶貝但以“蝙蝠俠”這一形象出現的布魯斯·韋恩就會嫌棄超人弄壞了他們家的草坪，農場男孩會因為不知所措而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超人在正面不占任何優勢。

面對超人的蝙蝠俠尖酸刻薄，簡直颠覆人們想象。他時常說超人的紅披風遮不住他的大屁股，而超人則會在蝙蝠俠不在場的暗地裏說他每天都想把蝙蝠俠的腦袋擰下來。

真可謂是塑料兄弟情。

但是他們是一對好同事。

貞德看着超人的臉，他看出對方的疲憊。

“對我說沒關系的，真的。”金發藍眼的男孩講，“我不會講出去，而且，你的世界也沒有人會認識我。”他們在不同的世界，這一點就決定了他們兩個人的生活不會有任何交集，這樣一來的好處就是沒有人會在自己的世界聽到對方的私密故事。

“你在哪裏？”超人擡起了頭，“我沒有在地球上檢測到你的心跳。”超人的領地遍布一整個地球。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跟蹤世界上每一個人。

“我不在你那裏。”貞德說。“你不會找到我的。”

“你在其它宇宙。”超人篤定地說。他也曾見過其它平行世界，但不知道為什麽，出現在他面前最多的則是平行世界的蝙蝠俠。各種蝙蝠俠。各種蝙蝠。從破曉詭燈到紅死魔，再到狂笑之蝠……一個個的……但他也見過擁有和平生活的自己。

“那個宇宙的超人——”

“他很幸福，沒有妻子，有一個養子……叫喬喬。”真名叫做喬納森·肯特。

氪星人的藍眼睛裏有一些複雜的東西。

“那你呢，你幸福嗎？”他突然就很想問問這個來自其它宇宙的男孩，他幸福嗎？超人只見過對方兩次，第一次他是那麽多脆弱，第二次……超人看見對方一個人在他獨自的世界裏漂浮了很久。造成這樣的長時間的情況可能是對方正處于昏迷之中。

“我有父親……有三個哥哥……可能還會有個弟弟……同學很好……平時有些累……我——”貞德一個個地說下去，他無法回答超人，他是否幸福這個問題。

有些東西深深地藏在他膽小鬼的胸腔內部，永永遠遠地折磨着他。

貞德講不出。

超人順下眼，看着同等的、同等的悲哀的男孩。

幸福是得不到的。

※這句話好像是老爺說的。

這章超人講的故事發生在不義聯盟第一年。

求作收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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