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報告。
黑死牟翻閱着自己剛剛從研究部那邊拿出來的那一堆厚厚的、屬于繼國緣一的報告。
與繼國嚴勝非源自同一母系,也非源自同一父系。
預計骨齡超過一百歲,但是依然如同年輕人的骨頭般堅韌。
繼國緣一和繼國嚴勝并非血緣上的親兄妹。
這是黑死牟從報告裏得出的結論。
不,報告上所說的“一百歲”是至少“一百年”,而不是“只有一百年”。
如果按照這個年數開始往前推算的話,那就在大正之前。
你到底是誰?
黑死牟的心中湧入了這個疑問。
同時,他的偷盜行為正好被歸來的研究者們發現。那些人大聲地質問着嚴勝究竟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嚴勝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殺了他們。殺人對于他來說并非是什麽難以忍受的事情,在過去,他也并非沒有吃過人。
在報告的最後一頁裏,有被叫做“預定計劃”的內容。
采取首例Sigma“繼國緣一”的血液,制造新的Sigma。
這樣子也能算是制造新的生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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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那只是人類自我野心、欲望的表現而已。
無趣的東西。
應該被消滅的東西。
所以他就消滅了那些“害蟲”。
害蟲的血和普通生物的血一樣,都是紅色的。
血液流淌在幹淨甚至冰冷的地面之上,安靜的、安靜的流淌着。
福田耕太愣怔了一下之後立馬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剛才離開的夏川泉水做的。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說他是Amazon那邊的奸細嗎?
福田耕太立馬摁了警鈴,“基地裏出現了入侵者” 這個消息從擴音器裏傳了出去。
福田耕太還說,入侵者是黑崎隊的“夏川泉水”。然而,這個說法一下子就被打破了。監控錄像上顯示,一個宛如寄生蟲一般的生物從夏川泉水身上剝離了下來,然後夏川泉水就倒地昏睡不起了。
所以入侵者不是“夏川泉水”,而是潛伏在這個男人身上的恐怖的不知道什麽品種的寄生蟲。
廣播也傳到了正在過(某人的)生日的黑崎隊那邊,由于上面給出的消息打了個彎,所以他們沒能一下子意識到究竟是誰入侵了。
是來偷武器還是研究資料的?
就在剛才,嚴勝才從紙袋裏取出一個小盒子,小盒子裏擺着他之前購買的那條銀鏈月光石項鏈。代表六月的生辰石,就是月光石。
嚴勝戴鏈子的手稍微有些顫抖,但還是把項鏈勾上了。雖然這不是珠寶店裏買來的那種昂貴的項鏈,但是他覺得這個也很漂亮。
因為和緣一呆在一起的時候心情會變好,所以這條項鏈也會變得很好看。
緣一還伸手撥弄了一下項鏈的墜子。
可是項鏈才剛剛戴上去,空間裏卻傳來了“入侵者”這樣的信息。絕大多數人都還沒有弄明白到底是誰做了什麽事情的時候(不過他們有拿上自己的武器),緣一的眼睛卻閃爍了一下。
“目标,确認。”
她的四肢裏湧上力氣,之前流下的眼淚并沒有消耗一絲一毫她的體力。說來,眼淚只是水分和鹽分的流逝物,這與她的力量毫無關系。即便她會哭泣,她也非常強大。
緣一看向通往裏面的大門後的陰影處,也便是在這須臾之間,一串如同觸手般的黑泥沿着地面迅速地爬了過來。它們更像是恐怖驚悚片裏的那些蛇,按照着某人的意志游走着。
在衆人看不清的時刻裏,緣一從腰間拔出了她的刀。刀是新刀,因為鬼切已經無法再使用了,所以那位刀匠就又十分生氣地為她造了一把新刀。那位刀匠說,如果緣一再弄壞刀的話,他可就不幹了。
刀刃朝向敵人,刀尖也朝向敵人。這把刀,是為了斬斷“惡”而存在的。
可是下一秒,一只手觸碰到了這把刀。那是一只無比蒼白的手,很大,也很瘦,白得幾乎透明,手指上滿是老繭的痕跡。那只手像是捏住一塊糖一樣捏住了這把刀,然後刀身便開出了一條裂紋。
繼國緣一借力旋轉,刀尖所旋轉出來的“花”刺傷了那個人的手。
那個人将手縮了回去。
在陰影裏,他的身形顯得無比高大,高大地宛如寺廟裏供奉着的神明的雕像。黑崎隊的人都拿着自己的武器對着他,盡管他們之前還在吃蛋糕。
手上上還沾着沒能立刻清除掉的奶油。
“繼國。”
“緣一。”
那個人,那個嗓音顯然是男人的人,将這個名字拆分成為了兩節。
緣一寄宿着金色光芒的眼睛望向陰影之中,一種詭異的熟悉感誕生了。
接着,從黑影裏面走出來一個身形高大、至少有一米九的男人。對方的黑色馬尾直接到達腰間,頭發分岔似地像是松樹的葉片。紫黑色格子的羽織上流淌着黑暗的光輝,那種料子,如今在市面上已經很少見到。
但最讓人驚奇的,是生長在那個男人臉上的眼睛。普通人都是一對眼睛,而這個男人臉上則有三對,足足六只眼睛。那種怪異的形象給人帶來的便是深刻的“恐怖”。
對方身上傳來的壓迫感,幾乎要讓在場的人無法呼吸了。
繼國緣一的重心向前傾,但是身體卻擺向後方。
“目标确認。”
“鬼。”
說罷,她便沖了上去。
那個兩手空空的男人不摸向自己的手臂,剎那之間,他從自己的肉裏抽出了一把長刀。那把刀同他的臉一般恐怖,上面長滿了眼睛。
人們常說“刀劍無眼”,那麽如今又要怎麽解釋呢?
黑崎武不愧是在美國做過特種兵的男人,在這樣極強的宛如天塌了一般的壓迫感之下,在其他人都無法動彈的狀态之下,這個男人拿起槍就要射擊。只是,他的子彈對那個六眼的怪物完全無效。他的刀快到了能将子彈劈成兩半的速度。
“不自量力。”那個陰沉沉的怪物從喉嚨裏面發出了低沉的聲音。
黑死牟如今只能使用月之呼吸的一之型——暗月·宵之宮。
這一招講究的就是要出招快,快且狠。這個斬擊所留下的軌道上會留下大量有形的“月牙”,而這些看似是花裏胡哨的裝飾物的“月牙”,卻能當場割裂人類的身體。
但是他并不是只會使用呼吸法。
黑死牟身為人類的時候就是相當有名的劍士,他所會的劍技,并不只有呼吸法。劈砍斬殺,每一刀都是為了殺死敵人而砍出去的。
嚴勝簡直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迷了眼睛。這種斬擊的速度、力道,真的做得到嗎?眉一刀的力量都像是大斧劈山般強烈,破碎的山巒流水般嘩啦啦地朝他湧來。與這個想法一同出現的,還有緣一對這個怪物的回擊。
奶奶說,緣一是被上天選中的人。可奶奶也說,緣一為什麽不是男孩子。
嚴勝老是想,是不是男孩有什麽關系呢?他覺得緣一很強,即便是身為女性。在日常的工作裏,對方女性的姿态并未在戰鬥力留下多少給敵人的可趁之機。但是在面對這種鬼怪般的強者的時候,嚴勝突然有點理解性別差異所帶來的問題了。
緣一的身高在一米七以上,體重則在一百斤到一百十斤的間隔裏。這是非常勻稱的身體,雖然說不上是纖細,但是使用刀這種武器去打擊敵人的時候則會帶來很強大的力道。
可是她如今面對的這個敵人,身高絕對超過一米九,說不定還超過了兩米。這個敵人給人以巨人般恐怖的壓迫感。
身形要纖弱,力量要不足。雖然速度夠了,但是打擊的力道卻有些輕了。
……不對,好像是緣一她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個男人,是敵人啊。
“那是敵人啊!”
在這個想法誕生的那一刻,嚴勝也直接将這句心裏話喊了出來。他呼喊着,而黑死牟則是抓住了一個小小的破綻。他那把長滿了眼睛的在他人看來無比惡心的刀切碎了繼國緣一的刀,然後以不可抵擋的氣勢捅了過去。
可就在最後一秒,他的刀偏離了軌跡。
是嚴勝。
他開槍打彎了刀的行動軌跡。
那顆可憐的子彈化為了碎片,像是一堆紙片般落在地上。
黑死牟立馬調轉了攻擊對象。他的刀豎起,然後對着嚴勝砍下去。
砍向這個長相與身為人類時的他一模一樣的年輕男人。
砍向身為人類的繼國嚴勝。
一只手橫亘在黑死牟的刀下,那只冷白色的手臂很輕易地被黑死牟的刀所割破,裏面往外流出了濃厚的深色番茄醬一樣的血來。
被破壞的皮膚開始愈合,不長有斑紋的那塊額頭上長出一只尖尖的角來。
這位少女的眼睛裏閃爍着紅光,她野獸般的豎瞳死死地凝視着刀的主人。
“我,不,許——”
柔軟的人類皮膚突然變得如鋼鐵般堅硬,她右手裏提着的那段斷刀上仿佛沾染了岩漿一般變成了熾熱的紅色。
黑死牟也凝視着繼國緣一。
——“不許傷害我哥哥。”
與這句平板無波的話一同出現的,是那柄斷刀橫着切開了黑死牟的左臂。黑色的液體從他碎裂的胳膊裏一湧而出,到了這個時候,這個武士一般的怪物,終于生出了“驚訝”的表情來。
“難道,保護別人會讓你變得更強嗎?”
他開始了自問自答。
“不,這只是你本來的力量而已。”
繼國嚴勝抄起別人的手槍,然後對準了這個六眼的怪物。他的心中有一種荒謬的感覺,他總覺得,眼前這個怪物似曾相識。
可是,他們從未見過面。
也許是上輩子他們曾在一個輪回裏擦肩而過。
哥哥:明明是我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