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但是,我是來找你的。”在黑死牟的手完全從緣一手臂上落下來的時候,緣一卻伸出手抓住了“夏川泉水”的手臂。
“早上來的時候,你還沒有來。”
那只血淋淋的手臂像是雪花般閃現在黑死牟的眼前,可他卻十分堅決地抹下了少女的手。
“我不想見你。”
之前所升起的那種叫人生厭的癢意再一次活了般地爬上黑死牟的喉嚨裏,這一次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強烈,甚至随着接下來的話語沿着口舌噴湧而出。
“我恨你。”
黑死牟的聲音很小,所以他說出來的話只有緣一聽得到。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黑死牟便擦着緣一離開了。
少女的視線循着男人的身影而移動着。
嚴勝到了。
他一來就抓住了緣一的手,無比焦急地問:“你怎麽說也不說就到這裏來了?”他手下有一些滑膩的感覺,于是他低頭一看,卻看到了顯然被燒傷的手臂。
“剛剛照到太陽了嗎?”嚴勝放低了手下的力度,只是輕輕地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此時黑崎武也來了,他看上去不僅頭發衣服亂糟糟的,心情也亂糟糟。也許有起床氣吧。
嚴勝本來這幾天也想來基地拿點東西來着,不過并不是今天。只是,既然來了,那麽就幹脆一起結束吧。因為之前妹妹的傷用藥膏也不管用,到了最後還是在陰影裏面自愈的。所以在把附近的門和窗圈關起來之後,嚴勝就去找身為隊長的黑崎武了。
“我和上面申請了要一個月份的蛋白針和細胞活化劑。”嚴勝朝着黑崎武伸出手,彎了彎手指。
“等着。”黑崎武懶洋洋地回答道。雖然答應了嚴勝,但是黑崎武并沒有立即去倉庫裏拿這些東西,而像是故意消耗嚴勝的耐心一般在基地裏轉來轉去,跟這個人說說話跟那個人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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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一臉喪氣樣?怎麽,跟家裏吵架了?”黑崎武“關心”了一下隊裏的新同事。
黑死牟沒回答他。
等到嚴勝的耐心要消耗殆盡的時候,黑崎武終于把藥劑拿過來了。
“上周沒來注射,居然沒事……”黑崎武又想起之前自己所看見的繼國緣一異變的模樣,難道說是身體狀況産生了某種變化,所以有一個星期沒打活化劑和蛋白質針也沒有産生頹變反應嗎?
“這個你就你不用管了。”嚴勝覺得黑崎武肯定還在記恨他門兄妹之前拿到了很多賞金,所以故意用這種惡心兮兮的語調來浪費嚴勝的耐心。
水澤美月笑出了聲。
但是她的笑聲被身為自己的隊長的黑崎武聽見了,于是她立馬轉過頭,假裝自己剛才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她還懷疑對方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記了什麽報複小本子。
嚴勝如願以償地拿到了他想要的那些東西。Ruler的做法雖然讓緣一不再需要定期注射這些內容,然而嚴勝還是有些擔心,所以他就向4C申請了一些藥劑。他本以為上面會拒絕的,因為之前的請求全數被拒絕了。可不知道這次他們是心軟了還是遭遇了一些別的什麽事情,這通要求直接被批準了。
好耶!
“今天沒有任務嗎?”
“大早上的,暫且還沒有出現。”水澤美月看向嚴勝,“也不是每天都有任務的。”
“那倒是。”嚴勝将那些藥劑全部好好地收了起來。因為它們都是裝在玻璃裏面,而玻璃十分易碎。收好這些東西之後,嚴勝又去看自己的妹妹。果然,不接觸光線的話傷口就會慢慢愈合。而且,這一次已經完全痊愈了。
自愈速度變快了……是因為适應了“鬼”的血嗎?
他有些心疼,但也沒什麽辦法。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像Ruler所說的那樣,克服太陽的傷害呢?鬼就像吸血鬼那樣子呢……
水澤美月也發現了這一點,“她受傷了,要去治療室嗎?”惟由也經常受傷,因為她的戰鬥技巧不夠厲害,力量也弱于同類,所以一般戰鬥的時候,她都是通過擾亂敵人的步伐然後再給予對方致命一擊。但是這種雜耍般的技巧總是會令她受傷,而治療室往往會将其修複成完整的模樣。
嚴勝老早之前就想找那些研究者看一下了,所以幹脆就沒有拒絕美月的邀請。
治療室裏那堆人都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無比冷漠的男人。他們起先說是要全身檢查,要脫衣服,但是被嚴勝十分嚴肅地拒絕了。
“惟由可沒有在意過這種事情。”
當他們十分自然地說出這件事情之後,嚴勝反而變得十分生氣。
“說的好像她能夠拒絕你們一樣!你們不能夠這樣對待女孩子。”
白大褂們并沒有理會嚴勝的憤怒。被拒絕了脫衣的全身檢查之後,他們只好用各種儀器拍了片子,最後還抽了緣一一管血。在看到注射器裏逐漸盈滿濃稠的血之後,嚴勝也感到手臂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痛。
有人說,雙胞胎之間都是有感應的,而嚴勝也相信這一點。緣一疼的時候他有時也會疼,雖然屍體沒有任何痛感,但是嚴勝卻知道那非常疼。每次緣一受了什麽嚴重的傷後,嚴勝也會有一些相似的感覺。
嚴勝也有對緣一說過“如果不舒服、疼的話就要說出來啊”這種話,可緣一每次都是應答卻從來沒有沒有在受傷後說出“我疼”這種話。驅逐班的人說是因為她的感覺神經已經全數死亡了的原因。
片子拍好了,血也抽好了,接下來就等這幾位專業人士的報告了。
外面太陽已經有些大了,現在初夏都還沒到呢,嚴勝很難想象到了真正的夏天他們兩個該怎麽辦。因為黑崎隊今天還沒有接到任務,所以嚴勝幹脆随便找了個借口留下來,打算等到傍晚的時候再離開。
嚴勝已經忘記了自己今天早上在意的那件事情,然後帶着一點自己的小秘密去跟美月說話了。
黑死牟背對着大家,和惟由一樣面對着牆壁。他用幹淨的布緩慢且仔細地擦拭着發配給他的武器——槍械以及他慣用的日本刀。總是使用着自己的鬼之血肉化成的刀刃戰鬥的黑死牟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這種真正的鐵刀了。他之前有獨自練習過,但是這具人類的身體無法承受住月之呼吸。在鍛煉了十來天之後,黑死牟勉強能用這具身體使用出月之呼吸的一之型。
這個男人的身體對于普通人來說雖然健壯,但是對于嚴勝來不值一提。夏川泉水是個看起來格外文弱的男子。
黑崎武覺得這裏的氛圍很不對勁。
“喂。”他伸手戳了戳站在一旁的緣一,等到少女轉過頭看向他的時候,這個頭發亂得像是海藻一般的男人用一種詭異得仿佛得知了什麽秘密一樣的表情問:“你為什麽一直看着他?”他一直側着一邊的腦袋,眼神則是歪斜着在緣一和夏川泉水之間來回。
“你很在意他嗎?為什麽?”
黑崎武對于外來者總是有一種迷一般的排斥感,事實上,他也不是很喜歡同隊的人。之所以會和這些人組成隊伍,是因為剩下沒有隊伍的人只有眼前這些而已。
“我很在意他,嗎?”緣一照着黑崎武的話又念了一遍。
黑崎武覺得這種反應很可笑,于是就模仿着對方的模樣跟着說了一遍。
“那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啊,你少跟她搭話。”嚴勝本來在和水澤美月說話來着,剛剛一緩神就發現某人正圖謀不軌地試圖套他妹妹的話。
黑崎武看起來翻了白眼,但在嚴勝回過頭去之後他又“嚣張”地往回看了兩眼。
黑死牟對一切的事情都毫不在意,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可以牽動他的內心的話,那麽黑死牟這顆修煉了許久的武士之心就毫無作用了。
擦拭完自己的武器之後黑死牟起身去接了一杯水,他從水面上看到了如同鬼神般接近的繼國緣一的身影。
一個想要靠近,一個拒絕靠近。
黑死牟握着水杯的手縮緊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珠則是迅速地移向最邊上。
——緣一。
“這邊這邊——”嚴勝扳住了緣一的肩膀,然後将妹妹拉了過來。
黑死牟的眼珠又轉了回去,一切看起來都無事發生。
嚴勝低聲對緣一說了一些什麽,然後自顧自地笑了兩聲。
黑死牟本以為這兩個人會當場消失不見,可是他們卻在這裏呆了下來。這讓黑崎武很不耐煩,他最讨厭這兩個港口的人不在自己的地盤呆着而在他們這裏晃悠了。
“什麽時候走人?”
“傍晚——”
黑崎武看起來更加生氣了,他生氣的表現主要展示為抱着雙臂翻臉,然後不跟任何人說話。到了下午,幫他替班的人來了。
黑崎武終于能跑了。
嚴勝猜對方估計是去甜品店了。一個大男人老愛泡甜品店,不害臊。
不夠甜食很容易成為心靈的慰藉這一點是不會錯的。
剩下的人裏跟嚴勝熟的只有美月一個,所以到了下午他們又零零碎碎地聊了一些別的什麽。至于餘下的時間?那當然是玩手機了。
玩手機是世界上最容易浪費時間的行為。
到了傍晚,太陽終于緩慢地飛入雲或者山峰之後。嚴勝決定帶着緣一離開了。
“那麽就這樣,再見。”
平白占據別人的基地一整天的嚴勝蹭了頓飯後,不留下一針一線地離開了。
——他自以為。
黑死牟久違地打算出門散步,什麽的。但是剛剛走出兩步,他就踩到了一樣咯到了他腳的東西。
黑死牟低頭一看。
那是一根笛子。
緣一の悄悄話:
她見到夏川泉水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哥哥”,但是她一直很困惑夏川泉水為什麽會變成“哥哥”。(因為他們以前在驅逐班見過面,緣一的記憶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