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聖杯戰争一般來說持續一到兩個星期,但是緣一的生命卻在一周的時間裏經歷生和死兩個階段。根據歷來聖杯戰争的解讀,當聖杯吸收了其餘戰敗的從者的魔力,那麽滿盈魔力的它就會因此而降臨,最後的勝利者便可以向聖杯許願。
嚴勝有自己的考量。如果是論實力的話,他根本無法與任何一位從者發生戰鬥,所以只好通過解決禦主的方式來讓從者消失。然而,這群禦主們都藏得很好,唯一與他們有交集的正是Saber。可是按照嚴勝的觀察,愛麗絲菲爾的手上并不存在令咒,而且她曾在對話裏多次談到她的丈夫,很有可能,她的丈夫衛宮切嗣才是真正的禦主,令咒的掌控者,Saber的支配者。
嚴勝向本部發去求助,一向很擅長信息搜尋的同事很快就向他傳輸了有關衛宮切嗣這個男人的名字。衛宮切嗣這個人,是大名鼎鼎的“魔術師殺手”,是十分擅長-槍械以及冷兵器的冷酷男人。
嚴勝最擅長的自然就是刀這一武具。至于槍械,他只是不擅長,并不是不會使用。
為了掌控全局,這個男人絕對在某個黑暗的地方埋伏着。Lancer今日退出了舞臺,他的禦主被人殺死了,據說就是衛宮切嗣幹的。嚴勝消息聽的不太真切,但也願意相信。通過消滅禦主來消滅英靈,這種可能性是真實存在的。
嚴勝還有猶豫,他過去從未殺過人,他一直幹的就是狩獵Amazon這種事情。殺死人類這種事情他不曾思考過,但是如今思考起來,他的心中竟然沒有任何一點悲傷和對自己的唾棄。他只是仿若無心的、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自己要殺死某個人類”的這個想法。
也許這個人對于別人來說是獨一無二的,但是妹妹對于他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他們每年都一起過生日,生日的時候要拍兩個人在一起的照片,生日那一天的蛋糕也是他們兩個人親自做的。他們一般都是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看完電視聊天,洗完澡互相道晚安後分別去睡覺。
雖然別人可能有妻子,有丈夫,有兒子,有女兒,有父母,有朋友,但是繼國嚴勝只有緣一這樣一個妹妹。
他的心中充滿了這等可怕而冰冷的想法。然而,正當嚴勝打算付諸行動的時候,妹妹卻拉住了他的手。緣一只是拉着嚴勝的手,不言不語,但嚴勝卻覺得他整個人都被一具毫無靈魂的屍體看透了。
在那個瞬間,他心中由自己壘起的布滿冰霜的磚牆轟然倒塌,露出藏在最裏面的弱小無助的他。
“對不起……”嚴勝靠着緣一,耳語似地說。
“謝謝你。”
妹妹的雙眼依然冰冷,從中不存在任何溫情。但是她的手指卻牢牢勾着嚴勝的手,像是在與他打勾勾做約定。教會的人一直沒能找到他們,也許,運氣也在其中占了最關鍵的一環。
聖杯開始的第七天,已經有四位從者的魔力回歸聖杯。那麽接下來就只剩下Berserker、Archer以及Saber了。
“Berserker的真名是蘭斯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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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緣一如此說的時候,嚴勝一下子沒能跟上來。“蘭斯洛特?那不是亞瑟王傳說裏的那個騎士……”那個和亞瑟王的王後發生了戀情的背叛了對騎士嗎?嚴勝有些話沒說出來。
“的确如此。”
嚴勝只覺得這段關系剪不斷理還亂,聖杯戰争讓這兩個人同時出場真的好嗎?難道這就是聖杯意志的惡趣味?
緣一又說:“四位從者的魔力已然回歸聖杯,毫無Berserker的禦主估計無法再供應從者魔力了,最後的贏家大概會在Archer和Saber之間産生。”
“Archer是?”
“人神混血,吉爾伽美什。”
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候了,這些內容也不必再隐藏了。嚴勝只覺得有些感慨,明明是作為調停者出現,然而,他們基本上什麽都沒做,甚至連從者間的戰鬥也很少看見。
這一次的聖杯戰争召喚出Ruler的目的真的只是如此嗎?此時的嚴勝道有些懷疑起那個所謂世界意志的想法了,萬一他也是個不懷好意的家夥呢?
這段時間裏,嚴勝也暗地裏調查了一些消息。
在這第七天,預示着圓環結束的最後一天,星河流淌,冬木的天空中不知道何時架起了一條透明的大橋。
Saber與Berserker正在進行激烈的戰鬥,正如緣一所言,Berserker的禦主根本無法繼續支撐這個從者進行大消耗的戰鬥,所以在最後的時刻,失去了魔力來源的Berserker停止了動作,從而被他曾經為之奉獻的王一刀刺死。
當Berserker的魔力回歸聖杯,一直靜止的聖杯便開始轉動。
嚴勝是跟着教會的那位言峰绮禮神父來到最後決戰之所的,這裏很陰森,但是寬廣。如果緣一妹妹在這裏的話,那麽她肯定會認出這個地方就是當時Caster組的魔術工坊所在地。
不過妹妹不認識言峰绮禮,嚴勝卻是了解許多的。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是毫無欲-望的神父,但是他的內心卻一片污穢。嚴勝有預感,這個男人絕對會做出什麽。而現在,他以一種扛麻袋的姿勢,将昏迷的愛麗絲菲爾帶到了這個地方。地面中央有一個血紅的法陣,光是看着就覺得極為不祥。
“這位不知名的來訪者,都到了如此地步為什麽還不出現呢?”這名神父開口說道,嚴勝被發現了。
躲藏已經毫無意義,于是他緩緩地從陰影之中走了出去。
言峰绮禮作為一位剛剛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個愉悅犯的愉悅犯,正在做一件大事。他将以冬木市民會館的建設預定地作為作為聖杯誕生之地,而祭品就是本來就是為了作為聖杯容器而誕生的人造人——愛麗絲菲爾。
在看到嚴勝的第一眼,愛麗絲菲爾也感到不可置信。一開始她還沒認出來,但是在看到那些五官的時候,她就認出那是繼國嚴勝了,緣一的哥哥。她口中剛剛呢喃出一個“嚴勝”,剩下的話語便被讓對方臉上那種灰暗而又冷酷的神情給強行咽了回去。
那種一種與過去不相同的、冷漠至極的表情,就好像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标什麽都會做的表情。
“你在為聖杯的降臨做準備嗎?”
“看來是的。”這位看起來無比刻板的神父言峰绮禮說出了這樣模棱兩可的話來。
“最後的勝利者已經決定好了嗎?”
“難道說你也想要聖杯嗎?”言峰绮禮語氣柔和地問道,但是這個問題可一點也不柔和,反而顯得無比尖銳。
愛麗絲菲爾無法理解。
“Ruler只有那些生前不具備願望的英靈才能夠擔任,作為協助者的你居然會有願望嗎?”
曾經作為教會的監督者,言峰绮禮也了解到了這一次出現的奇怪的Ruler組。Ruler本不應該有禦主/協作者,可是這一次卻有了。
太怪異了。
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雖然改換了形貌,但他的确就是當時他們所确定的Ruler的協作者。
“為什麽我我不能有願望,我正是為此而來。”嚴勝沉聲說道。他凝視着自己對面身穿黑色教服的神父,詢問:“如何做才能讓聖杯降臨呢?”
“殺掉這個女人便可。她是作為聖杯降臨的容器而存在的。”
……
“接下來,我要去迎戰衛宮切嗣了。”
在這樣之後,聖杯就會降臨了。勝利者将向聖杯許下自己一直以來都在渴望的願望。
但是這場戰争一開始的時候,Ruler就說過,聖杯已經被污染了。
可是所有的參賽者都不知道這些。
……
Ruler說,接下來就要依靠你了。
“像這樣的東西根本就沒有存在于世間的必要,它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從滿懷希望的人類身上掠奪什麽。”Ruler的語調輕緩,如同山間一吹而過的清風。阿賴耶此時還沒有意識到這個二五仔當時請纓要去擔任Ruler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
“僅僅依靠我的力量是無法将這個高于人類的機器毀滅的,因此,我需要你。”
“你會感到憤怒嗎?”Ruler問,“脫離人類的身份過久,我已經快要忘記所有的情緒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和你一起對抗Caster的時候,我感到了久違的悲傷和憤怒。”
一邊是早已離開人間的英靈的生命,一邊是已經離開人世的少女的生命。在這一刻,他們的生命都是等同的。
Saber、Archer,這是最後的兩位從者了。
緣一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了那支一點也不精細、粗糙得狠的笛子。她的手指覆蓋在竹笛之上,流竄的金色光輝像是流螢一般來回飛舞。金色的光芒将竹笛築成金光璀璨的寶具。
——鳴響吧,回憶之笛。
從笛孔裏飄出的音符越過房頂,流入空氣之中。
回憶過去的人、放不下過去的人、對過去留有懷念的人、魔抗力不強的人都會因此而陷入自己最想回歸的那段記憶之中。
……
嚴勝眨了眨眼睛。
好熟悉的笛聲。
忽然間地,他眼前的場景像是剪輯器之中的過場動畫一樣,溶解了。
夏季的華光像是幕簾一樣挂落了冬木市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