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修不好的橋4
修不好的橋4
沐白程的世界變成了一片雪白,她置身于一處雪山之上,天空中盤旋着無數的禿鹫,嗷嗷嗷的叫個不停。
雙手被綁在木頭架子上,這是一個巨大的風筝,腳邊就是萬丈的懸崖,沐白程額前冒出一陣冷汗,想要往後退去躲開面前的危險。可不僅僅是自己的雙手,自己的雙腳也被束縛在木頭架子上。
沐白程甚至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這是什麽的地方?她很害怕,四周是千篇一律的白色。
雪山上冷的刺骨,沐白程咽了咽口水,遠處傳出一陣空靈的聲音,“你可知錯?要知道一會……會很疼。”
這聲音從空中而來,像是隔着萬水千山,又好像近在咫尺。
沐白程不受控制的從口中吐出一串回答,“弟子沒有錯。”
那個聲音不再出現,一陣飓風吹來,風筝飛上了天空,無數的禿鹫朝着沐白程飛了過來。
鋒利的鳥喙一點點啄開沐白程的皮肉,禿鹫張開嘴一點點的把沐白程的骨頭拆了出來,一根又一根金色的骨頭從她的身體裏被剝離,痛徹心扉無外乎如此。
好痛啊,沐白程想要大呼出聲,可偏偏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好疼啊,放開我……
一臉蒼白的沐白程蜷縮在沙發上,冷汗打濕了她兩鬓的發絲,口中不停的呢喃着,“好疼啊,不要咬我。”
秦夕瑤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沐白程像是陷入了噩夢中,秦夕瑤想要用神識一看究竟,神識在碰到沐白程的一瞬間就被反彈了回來。
“沐白程?”
秦夕瑤心中有些焦急,她不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空中的香味告訴她,這個Alpha正在散發着信息素。
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秦夕瑤對于這個世界的知識所知甚少,眼下最好的辦法還是去求助柳酥紅會好一些。秦夕瑤沒有選擇去敲門,而是給柳酥紅打了電話。
柳酥紅聽到秦夕瑤的描述以後頓了幾秒鐘,“你這形容的是Alpha的易感期啊,可是她不是……我給你把我們家庭醫生叫過去吧。”
這個世界的Omega在分化以後都會被教育不要去靠近易感期的Alpha,現在柳酥紅根本就不敢靠近對面的房子。
“謝謝。”秦夕瑤道過謝,空中的信息素味道越來越濃厚,本就在發情期,秦夕瑤也有些不舒服。還好柳酥紅給了她一整版的抑制劑,配合着法力,秦夕瑤還撐得住。
家庭醫生的效率很高,不過是二十分鐘就來了。來的是個Beta醫生,給沐白程做了簡單的檢查。
檢查完畢後,醫生嚴肅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一會愁容滿面一會又喜不自勝。秦夕瑤眼眸微眯,“到底是怎麽了?”
“她這是易感期沒有錯,可是她的腺體還是沒有完全的恢複……”
“等等。”秦夕瑤聽到了關鍵的一點,“什麽叫做沒有完全恢複?她的腺體在恢複,是這個意思嗎?”
醫生點了點頭,秦夕瑤的理解能力還真的是滿分,“她現在的情況有點像是AO成年時候的分化,也可以理解成為二次分化。首次分化的時候腺體發育的不是很完全,可是二次分化的現象很少,更不要說她這樣的腺體情況,到底會是好的結果還是壞的結果,我們現在也不能保證。”
秦夕瑤眸光一沉,這個世界的醫生怎麽回事?說的話奇奇怪怪的。“那她為什麽會一直喊疼呢?”
“這……”醫生有些不知道怎麽解釋,想了想回道,“可能是在經歷初次分化的階段吧。”
這個回答 ,別說是秦夕瑤就算是醫生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 ,初次分化的時候會很痛苦,尤其是女Alpha,女Alpha的身高會在一夕之間長高,骨骼會重新生長。
可沐白程已經三十歲了,就算是二次分化也絕對不可能有這種症狀。
“好疼啊 。”Alpha抱着膝蓋,腦袋死死的埋在雙臂之間,不要再咬我了,白色的世界裏,空中的風筝上只剩下殘破的軀體,禿鹫沒有放過風筝上的人,它們不吞噬沐白程的肉,只對她的骨頭情有獨鐘。
咔嚓,肋骨再次被掰斷了一根,禿鹫尖銳的喙銜着她的骨頭,腦袋一甩,金色的骨頭被抽了出來。
沐白程渾身發抖,冷汗完全浸濕了她單薄的T恤。秦夕瑤抱住她的肩膀,嗚咽聲停了,秦夕瑤怕沐白程咬壞自己的舌頭,坐在她的身後抱住她,捏住她的下巴。
“到底怎麽樣才能讓她好受一些?”秦夕瑤有些着急了。
醫生神色嚴肅,“她本身腺體殘缺,可是為什麽突然會來易感期呢?她的腺體不完整 ,這種根本就不能稱呼為易感期,只是僞易感期,腺體不完整,多餘的信息素不能釋放出來,我得知道她為什麽突然腺體有恢複的情況。”
秦夕瑤沉默了一瞬,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只有一點不同尋常,“我昨天來了發情期,會有影響嗎?”
“當然。”醫生眼眸亮了亮,肯定了秦夕瑤的答案去,“契合度很高的AO,信息素是相互影響的,按照您的說法的話,您的信息素會影響她,那以後您也能用您的信息素治愈她,當然希望以後你們有空去做一個信息素匹配度,這樣會更好一些。”
“那我現在該怎麽做?”這個世界的醫生怎麽這麽多的廢話,放在之氣秦夕瑤的世界,這種看診半天不開方子的大夫多半都是會挨打的。
醫生收拾着自己的工具,推開玄關的大門,“用您的信息素直接安撫她就好了,我就先走了。”
醫生笑的有些暧昧,這是什麽刺激的橋段啊,居然活生生的發生在自己的面前,發情撞上易感期。
“只是可惜啊,還不能有标記行為。”感嘆完這一句,醫生離開了,走的時候還沒有忘記給他的東家,也就是柳酥紅說了這件事情。
秦夕瑤很想把醫生拎回來,狠狠地揍一頓,這種話真的說的不算晚嗎?自己一個小時前剛剛注射了抑制劑,哪來的信息素釋放?
“嗚嗚。”嘟嘟急的在沙發邊上不停的打轉,本來它不想搗亂的,可它清晰的感受到了沐白程的痛苦。
“怎麽辦?白白好痛,好多大壞鳥在啃白白的骨頭。”
秦夕瑤蹙眉看向嘟嘟,為什麽嘟嘟能夠看到沐白程的夢境?“你還看到什麽 ?”
“嗚嗚嗚,白白在天上,被綁在風筝上。嗚嗚嗚,白色衣服全變成紅色的了,嗚嗚嗚,白白快沒了。”
轟的一聲,一陣驚雷在腦海中炸開,秦夕瑤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看着沐白程越發蒼白的臉色,“天葬。[1]”
在她的世界,十九州有地方實行的就是這種往生的方法。可嘟嘟說的卻是活生生的……天葬嗎?
秦夕瑤的眼眸一軟,漾起一層薄薄的水霧。黑色的發瞬間變成銀色,黑色的瞳孔也再次換了昆侖,法力像是不要錢一樣的湧向了腺體。
十年、五十年、直到耗費了百年的法力,秦夕瑤才沖破了抑制劑的藥效,栀子花活桃花酒的香味在剎那間彌漫在房間中,它們争先恐後的撲向沐白程,輕柔的安撫着這個Alpha。
沐白程的身體漸漸的不再顫抖,因為痛苦皺在一起的眉頭舒展開來,逐漸變得安詳。信息素在空中糾纏,秦夕瑤的體溫又升高了。
法身已經無法維持,秦夕瑤變回了黑發黑眸的模樣,好難受,真是犧牲的太大了。失去意識之前,秦夕瑤看到一雙金色的眸子,這雙眸子很熟悉,在前世她看過無數遍。
“沐姐姐。”吐出這個稱呼,秦夕瑤直愣愣的往前倒去,她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金色的眸子帶着溫柔的笑意,沐白程輕輕的摸了摸秦夕瑤的臉頰,“謝謝你,瑤瑤。”
謝謝你把我從那個可怕的噩夢裏面拉了出來,金色的眸子中含着不舍,沒關系的,自己總有一天可以完全的恢複過來。
“你再等等我。”
“汪汪汪。”嘟嘟好奇的打量着沐白程,白白身上的味道變了?可是好喜歡這個味道啊。
沐白程的視線落在嘟嘟身上,唇角勾起淺笑,“好好照顧她。”
“汪?”白白怎麽好像是在跟我告別呢?小狗狗歪了歪頭,它不懂人類的意思。你不一直都在嗎?自己就能照顧她啊。
真是個小笨蛋,沐白程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想到這小家夥到了這個世間也變虛弱了。輕輕地在秦夕瑤的額前落下一吻,眼底的金色逐漸開始消散。
嘟嘟反應過來,這是白白,也不是白白 ……不對不對,小狗狗快暈了。
聽到嘟嘟複雜的心聲,眼底金光未消的沐白程,将食指豎在自己的唇邊,“還不能告訴她,你見過我哦。”
“汪。”你放心吧,大白白。嘟嘟勉強給這位金光閃閃的白白想了個不一樣的稱呼,白白的靈魂沒有變過,可身上的氣息變了,這個就是有着前世所有記憶的白白。
“乖。”金光褪盡,沐白程阖上雙眼,手臂收緊,将秦夕瑤緊緊地抱在自己的胸前,兩人相互依偎,空中的信息素沒有消散。
沐白程後頸的腺體悄悄的張開一處裂縫,秦夕瑤的信息素不斷的向着沐白程飄了過來,在Alpha的腺體處彙聚,Alpha腺體上的裂縫漸漸擴大,釋放的信息素也越來越多。
兩人的信息素在客廳裏相撞,纏繞,像是要糾纏出一段生生世世來。
注釋:[1]藏族的葬禮形式,會把屍體綁在風筝上送上天空飛向太陽,任由禿鷹啄食,藏族人認為這是人死後回歸自然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