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修不好的橋3
修不好的橋3
漳江邊,就在跨江大橋修建的工程處,被藍色的鐵皮圍起來的工地裏燈火通明。并不是工人們太勤奮,連夜趕工,而是就在工人們吃晚飯的時候發現了一具屍體。
一開始那個發現屍體的工人還以為是什麽寶貝,一個麻袋飄到岸邊。工人越靠近就越覺得不對勁,一股子腐臭的味道刺的他眼淚直流。
等他打開麻袋才發現,裏面是一具屍體,屍體是個半大的孩子,詭異的是,孩子的面容如初,并沒有被江水泡爛,可屍體卻臭的不行。
工人被吓到,連忙報了警。
警隊很快就趕了過來,算算時間屍體發現的時間大約就在六點來鐘。羊定國一臉嚴肅的站在王景生身邊,看着法醫驗屍。
女孩面上十分的寧靜,并不像受了很大的苦楚。她胸前到小腹被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然後再縫合了起來。縫合的手法并不高明。
法醫判斷并不是專業人士,女孩的器官沒有少,肚子裏被塞進了不少黑色物體,一塊塊的就像是碳,可這些東西很油膩,散發着一陣陣惡臭。
之前工人聞到的臭味,就是這些東西散發出來的。
“怎麽樣?”王景生蹙眉問道。
法醫搖了搖頭,“這不合常理,我根本沒有辦法推斷出她死亡的時間。唯一可以判斷出,她肚子上的傷口是在她完全清醒的情況下留下的。奇怪的是,她卻沒有任何掙紮的痕跡。”
王景生沉默了,羊定國哼了一聲,“王隊長,可以了吧,這是我們做工程的地方。你們要查案子,還是回局子裏吧。”
跨江大橋的工程已經開始了兩個月了,可到了現在一點進展都沒有,要是警方在這裏遲遲不走,只會更加影響工程的進度。
王景生瞥了羊定國一眼,“羊教授,這是人命案子。這裏是發現屍體的現場,警方有權介入。”
王景生還是感謝工程方的,如果不是這一層層的鐵皮,怕是漳江撈起屍體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羊定國急的跺腳,“那你說,還要多久?我看你們法醫驗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王景生沉默着垂眸,按照法醫的說法,這已經超出了正常人可以理解的範圍。掏出手機給宋錦然發了個綠信,告訴她這裏的事情。
約莫過了二十多分鐘昂,宋錦然就提着化妝箱來了,身後還跟着一臉興奮的沐白程和不情不願的秦夕瑤。
秦夕瑤根本就不想來,可一踏進這個工程地,秦夕瑤眸光一沉,真是個“好”地方啊。
宋錦然也愣住了,今夜天晴,在外界還能看到星空漫天,這裏的惡鬼多到遮蔽了天空,這是個什麽鬼地方?餘光瞟到羊定國身上,這不就是那個在公園裏遇到的老頭子嗎?
“錦然。”王景生見是宋錦然來了,蹙起的眉頭松了開來。
宋錦然朝他點了點頭,“王叔,能具體說說嘛?”
王景生沒有向宋錦然藏着掖着,把發現屍體的時間和經過,以及屍體上不尋常的東西全部都告訴了宋錦然。
宋錦然默默地聽着,首先在意的就是時間,要是說之前王景生給自己發消息的時間是傍晚有些勉強的話,那麽那個工人發現屍體的時間絕對不會錯。
屍體肚子裏面的東西是沾滿屍油的屍塊,這是一種養鬼的方法。
“我知道了王叔,死者的身份現在确認了嗎?”宋錦然心跳如擂鼓,想要确認這個死者是不是就是那個女孩的朋友。
王景生身邊的實習生把平板電腦遞了過來,“确認了,孟蝶,今年15歲,在戶南一中讀初二。”
宋錦然的嘴角甚至連營業式的微笑都無法保留了,她看向一旁漫不經心的秦夕瑤,全部都對了。
“她是誰?”羊定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又看向後方的沐白程兩人,臉上的不耐煩更甚,“我的工地不是什麽閑雜人等都能來的地方。”
這冷硬的語氣,加上老頭子嚴肅的态度,王景生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好看,這老頭子簡直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宋錦然,天師府的人。”王景生不緊不慢的解釋到。
“呵。”羊定國冷笑一聲,“好你個王景生,讓你來查案,你給我請這些污七糟八的人來幹什麽?”
目光在沐白程身上停下,毫不客氣的指着沐白程,“你不是東湖公園裏面擺攤的那個騙子嗎?”
突然被cue到,沐白程木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向羊定國,自己怎麽就是個騙子?
看着羊定國毫不客氣的指着沐白程,秦夕瑤的目光一冷,“無債一身輕,親緣、情緣皆成空。羊教授的女兒死的時候只有五歲吧。她好可憐,死前只想見你一面罷了。”
“你怎麽知道?”羊定國的瞳孔一縮,這是他不想提起的過去。他一生都奉獻給了造橋,那一年女兒得了重病,他在外地修橋。等他趕回家的時候,只見到女兒冰冷的屍體。
“你是誰?從哪打聽到我的事情?”
秦夕瑤沒有管他,她本來就不想來的,“你的面相告訴我的。”
“我不信。”羊定國嘴上說着不信,可心裏還是有些動搖了。
“我管你信不信。”秦夕瑤不想和老頭子廢話,這個小孩太沒有禮貌了,居然敢說沐白程是騙子,整個十九州,只有我能說她。
王景生有些好奇秦夕瑤的身份,悄聲向宋錦然問道,“這也是你們天師府的人?”
宋錦然帶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不是,但這裏會出現屍體,以及屍體的身份,她在三個小時前就算到了。”
“什麽?”王景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夕瑤,這個Omega看上去是這麽的年輕,居然會這麽厲害?
羊定國還想和秦夕瑤争論,可話到了嘴邊,愣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您還是注意身體吧,最近您應該覺得很累吧?”秦夕瑤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明明還有一千多年的法力,怎麽這麽困?這個發情期真的是難熬。
宋錦然瞄了一眼,浮在空中壓在羊定國身上的幾只惡鬼,成天被這麽多惡鬼纏着,不生病才怪了,得虧這個老頭子血厚,不然早就被惡鬼咬死了。
“玩夠了嗎?”秦夕瑤不想再待下去了,催促着沐白程趕緊離開。
沐白程本想再待一會的,可見到秦夕瑤不停的打哈欠,心疼她還在發情期,連忙就要拉着秦夕瑤離開。
“等等。”宋錦然叫住兩人。
秦夕瑤沒有回頭,她知道宋錦然要說什麽,伸出兩根手指,“兩百萬。”
“可以。”宋錦然答應的很爽快,這具屍體她根本就沒有能力處理,現場中,估計也就只有秦夕瑤有這個本事了。
屍體被塞進那麽多的屍塊和屍油,魂魄也不見了,招魂這種術法,宋錦然不是不會,可這件事背後的那個人,宋錦然并不有十足的把握對付。
沐白程暗暗給秦夕瑤豎起大拇指,秦夕瑤現在這開口要價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今天光從宋錦然身上就薅了這麽多的錢。宋錦然還真的是一頭肥羊啊。
秦夕瑤伸了個懶腰,走到屍體的身邊,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在空中虛虛一拈,銀色的光芒在她的指尖萦繞,一張銀色的靈符憑空出現在她的指間。
看似随意的一抛,銀色的靈符打入屍體,那讓人覺得刺鼻的惡臭瞬間消失不見。
王景生等人被她這一手弄得啧啧稱奇,就連平時不信邪的羊教授都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汪汪。”在沐白程懷裏睡了一路的嘟嘟突然叫了兩聲,白色漩渦憑空出現,一個帶着白色高帽子的人手裏拿着鎖鏈出現在衆人面前。
秦夕瑤“好心”的在空中擡手一劃,給在場除了不需要的人,全部都開了天眼。
有些膽子小的,看到謝必安[1]的那一刻吓得直接坐到地上。羊定國一頭冷汗,可突然身上一輕,之前那種疲憊感一掃而空。
“這人的魂魄去你們那了嗎?”秦夕瑤指了指地上的孟蝶屍身。
謝必安恭敬的彎腰朝着秦夕瑤兩人行禮,“地魂未到。”
秦夕瑤點了點頭,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對方需要陰氣中的地魂養鬼,其他的就不是那麽的重要了。
“那你們去找找吧,這是你們的活。”
“尊法旨。”謝必安雙手交疊在胸前,恭敬的退下。
宋錦然這下是不得不服了,“陰帥對你都如此的恭敬?”
“嗯。”秦夕瑤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按照年紀來講,輪回域是十九州裏面最晚出現的,輪回域裏面的幾位閻王都算是秦夕瑤的小輩,更不要說是陰帥了。
“事情辦完了,我要走了,我給你留個銀行卡號,你直接打過來。”
宋錦然……為何你要錢的模樣,這麽的讓人讨厭。
“那讓你Alpha加個我的綠信呗,我直接轉給她。”
秦夕瑤眸光一凜,又來了,這種讨厭的感覺。沐白程倒覺得這沒有什麽不妥,剛要掏出手機就被秦夕瑤捏住了手腕。冰冷的視線撞進沐白程的瞳孔,吓得沐白程打了個冷顫。
秦夕瑤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說,你敢給試試看?沐白程聽話,把手機收了起來。
找來了紙筆寫了自己的銀行卡號交給宋錦然,“宋小姐,這張卡。”
宋錦然接過來,暧昧的看了沐白程一眼,“沐天師,我們有緣,以後還會再見的。”
沐白程被她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大小姐說話怎麽像是那種騙人出家的和尚?連什麽有緣這種話都能說出來,秦夕瑤今天是不是薅羊毛薅的忒狠了?
“走不走?”秦夕瑤注視着宋錦然的眼眸,她讨厭宋錦然看沐白程的眼神。不行,直接弄死吧?可她有陰陽眼,算是有大氣運的那種人,弄死的因果加身會有些不好受。
Alpha溫柔的牽起秦夕瑤的手,秦夕瑤心底所有的煩躁都被掌中的溫暖驅散,風一吹消失不見。
“回家吧。”
秦夕瑤唇角彎了彎,算你識相。“走吧,晚上獎勵教你畫符。”
“真的?”沐白程眼眸亮閃閃的,和懷裏的嘟嘟有的一拼。
宋錦然有點想追上去問一嘴,能不能插個班?可惜秦夕瑤絕對不可能收這個讨人厭的插班生。
兩人離開,秦夕瑤淡漠的掃了掃工地天空中黑壓壓的一片,真是個新鬼煩冤舊鬼哭[2]的好地方,餘光落到羊定國身上,這位修橋的泰鬥人物,怕是修不好這座橋了。
擾人的蟬不知疲倦的在枝頭鳴叫,沐白程打開門把嘟嘟放下,被蟬吵得頭疼。
“你等我一下。”她的面色有些蒼白。
秦夕瑤察覺出來她有點不對勁,還沒有開口,沐白程就直愣愣的朝着前方倒去。
“沐白程。”秦夕瑤慌亂的聲音響起,砰的一聲Alpha倒下,窗外的蟬鳴瞬間停了,夜安靜到了死寂……
注釋:[1]陰帥白無常的名諱
[2]出自杜甫《兵車行》描寫的是安史之亂,大量征兵,将士難歸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