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哄人vs見家長
哄人vs見家長
石破天驚似的話叫人沒來由愣愣。
“你?說什麽?”
初棠難以置信,一度以為是幻聽,一片飄落的竹葉,盤旋在二人之間。
隔着道綠影,那人擡手扯下覆眼的白綢。
他還來得及反應。
便被人攥走一路回到小築。
“你放手呀!”
那人渾身氣息如寒霜,實在陰沉得可怖。
“放開我!”
*
小築前。
夕陽西沉,南風負手而立于闌珊的霞光中,望見來人只遞出瓶蜜膏,那人狐疑一瞬還是接走。
房門被打開,再重新關上。
他靜靜伫立了一會兒,裏面緩緩傳出細細的泣聲,軟棉嬌糯,指尖輕微收緊,還是轉身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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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木窗半掩。
半縷月光爬在初棠腳踝,将腳鏈上的兩顆鈴铛映照得微微紮眼。
他軟玉雪團般蜷縮在床角。
肩脖因抽泣而聳動,衣衫半褪,青絲散亂落在肩側,頸窩連接圓滑肩頭處,幾個吻痕隐約可見。
初棠眼眶濕潤,淚水汪汪落得滿臉盡是潮意,水跡淌過泛紅的鼻尖。
垂着頭在那小聲啜泣。
卻更顯純情嬌怯。
“別哭了。”
程立雪嘆了聲摟緊人,指尖替人拭淚,下颌抵着那人腦袋低問:“你家人如何喚你?”
“啊?”
初棠懵懵然抽着聲哽咽。
他茫然仰起臉,睫毛濕漉漉耷拉着,顯得人愈發我見猶憐,像個綿柔可欺的小貓。
乖乖糯糯回答:“爺爺奶奶喚我阿午,爸爸叫我小棠,媽媽喊我棠棠。”
“小棠,莫哭。”
初棠後知後覺。
他嗚咽着推了推人:“你不要亂叫!誰跟你是一家人呀!你就知道欺負我。”
“別哭了。”
程立雪拉起他的衣衫,重新束好衣帶。
“你就吓我!天天吓我!還不許我哭!”初棠揉着眼眸,滿是委屈控訴,“我還以為,以為你真的要對我用強的!”
說完,又是一陣哭聲。
他只記得程立雪将他圈入懷中。
他想要逃離。
這人便攥住他的腳踝,将他扯回來按進衾被裏。
高大的軀體禁锢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睛盯着他,好似頭兇獸,打量費盡心思抓回的獵物。
沉得可怖。
初棠害怕極了。
程立雪卻不管不顧,如魔怔那般,用蒙眼的白綢把他手腕束起,縛綁在床頭。
掐住他的腳脖子壓下胸膛,便是一陣索吻。
滿室鈴鈴啷啷。
無意擦碰進兩股間的異物,滾燙又堅硬。
他問:“還要交易嗎?”
初棠被親得渾身發軟。
程立雪将他抵在被褥裏,掰着他臉,好似已經忘記“交易”之事。
又秋後算賬回先前那出。
他咄咄逼人開口:“你這般模樣還如何逃?”
這厚顏無恥的話落地。
初棠渾身湧出陣陣脹熱,羞恥感交織着莫名的酥麻快.感,一陣又一陣充盈着他整個人。
惱羞成怒那般,他有氣無力罵了句。
“你不是人。”
……
初棠退出回憶,耳邊盡是程立雪的無奈。
“是我錯。”
那人把他摟在胸口前,耐着性子溫聲細語哄了半天,沉沉的嗓音,伴随微震的胸腔,将他呼吸撫平。
聲聲抽泣終是化成均勻綿長的呼吸。
幾盞茶功夫後。
見懷中人總算安靜,程立雪推門而出,聖醫谷不同外界,四季如春。
他覓得處清泉便泡了進去。
*
翌日辰時。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颀長的身影拖在片朝陽,款款而進。
薄紗被清風拂得浮動,小小一團的影子,正縮在床榻裏側酣睡。
那人嘴裏還銜着根手指。
程立雪走過去,來到床邊,把那根手指拿出來,大抵是這人的肌膚實在嬌嫩。
雖咬得輕,指縫還是落下點牙印。
初棠睡眼惺忪睜眸。
眸中有幾絲倦懶而略顯渙散迷茫。
他只看到個朦胧的面孔。
那人彎身問他:“還沒睡夠?”
“嗚…”
咕哝一聲,拖出點小尾音,模糊不清又綿柔軟懦,顯然是沒睡醒。
有人道:“該啓程了。”
初棠半夢半醒,神智混沌埋了埋頭。
好困。
不想起床。
軟柔的床鋪塌出點痕跡,是有人坐下,他側身抱起懶洋洋的小哥兒。
程立雪捏着初棠軟柔的小臂,替人套上外袍,便把人抱起出門。
馬車駛得平穩。
初棠在馬車上睡了半天,才悠悠醒來,他懶懶伸伸腰,方知自己竟一直跨坐在程立雪腿上。
他沒執意下來。
這種久違的感覺甚至叫他有絲恍若隔世。
“醒了?”
“嗯。”
嗓子有點沙啞。
面前端來杯清茶,就着那人的手,初棠乖巧地灌了兩口,喉嚨方舒爽兩分。
如把這人當成軟椅坐墊,初棠伏落程立雪肩膀,輕挪一下,找出個最舒服的姿勢。
他歪頭碰碰那人的眼睫毛,見人條件反射似的垂垂眼簾,方小聲問:“你眼睛沒事了嗎?你是因為我受傷的?”
“神醫大哥還說你體內有其他毒素?我就說怎麽你一會兒病秧子似的,一會兒又跟個沒事人一樣,毒發的時候難受嗎?”
“會不會吃人呀!吸血嗎?”
……
初棠天馬行空般喋喋不休。
好半天。
他的話終于被人打斷。
程立雪指尖劃過他眼尾:“寫休書時,哭了嗎?”
初棠:“?”
他迷惑眨眨眼。
程立雪:“紙上有水跡。”
初棠:“那個是梨汁。”
“……”
馬車內突然陷入片靜默。
原來程立雪以為他寫休書的時候哭了?
初棠掩嘴無情嘲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怎麽會為你哭呢!是我休的你欸,要哭也是你——”
話音戛然而止。
“額。”
是有人輕輕拍了拍他腰窩往下的地方。
頭頂落下點話音:“沒良心。”
“……”
刷地,整個腦子脹熱得要爆炸。
“你、”
“變态。”
初棠羞恥得咬碎銀牙:“你壞死個人!”
報複心頓起似的,他抓實程立雪的肩膀,猛地朝人額頭撞了撞。
“嗚呼。”
非但很疼,還有點暈,這人一昏頭便容易失去過濾語言的能力,初棠揉着額頭嚷嚷道:“怎麽比下面還硬。”
十分之語出驚人。
“……”
程立雪捏了捏那顆露出小半的小虎牙,似有些無奈意味:“整日胡說什麽。”
初棠蔫兒吧唧地躺了半日。
并且深切體會到何為傷敵一千,自損“八億”,因為程立雪這個家夥,一點兒事都沒有,還能抱着他占盡便宜!
可惡!
相當可惡!
*
歷時三日。
他們終于來到盛京附近,但程立雪并沒将他帶進皇城,而是轉頭去往皇陵。
馬車停下。
程立雪先他一步下馬車,那人站在馬車側替他撥開珠簾,外面景物一覽無遺,恢宏奢華。
烏泱泱跪了一地人。
這陣仗叫人不由得一愣。
片刻後,初棠起身,擡出腳剛踩到車輿外的踏板,眼前便伸來只寬大的手掌。
那人一身常服靜靜凝望他。
初棠搭上程立雪的手,踩着轎凳,将将被人扶落地,地上人統一行禮高喊。
“恭迎太子妃。”
聲音整齊洪亮,震耳欲聾,将人震得腳步虛浮,初棠如夢似幻眨眨眼。
這就……成太子妃了?
程立雪牽着他手穿過皇陵正大門,方算正式踏進皇陵,其餘人都在外候着,唯有程管家跟進來。
皇陵內,陰風戚戚。
初棠:“……”
不是,他還不想死好嗎?程立雪不會把他埋裏面吧?好狠心!
殺妻分屍案兇手!
好想逃!卻怎麽逃不掉!
只一會兒,他又被旁的東西吸引。
右手側是尊高聳的鍍金石碑,石碑下還有只大赑屃,在馱碑。
“赑屃欸。”
初棠指指那邊殷切笑說:“摸摸赑屃頭,萬事不用愁,摸摸赑屃背,榮華又富貴,我可以摸摸嗎?”
“不成規矩。”
初棠:“?”
整天規矩規矩的!你家規矩能當飯吃嗎?真是個無趣的臭男人!
他們又路過供奉先皇牌位的享殿,但程立雪沒帶他進去,最終來到處地宮。
地宮內徹骨寒冷。
程立雪率先跪下,見他未有所動,便是側頭朝他招手:“讓母後看看你。”
“啊?”
初棠不明所以,懵懵跪下。
大抵是見他半天也不吭一聲,地宮內又是程立雪清越好聽的嗓音。
“小棠,叫人。”
初棠瑟縮一下環顧四周,此地除了他、程立雪和程管家還有第四個人嗎?
程管家小聲提醒:“是讓您拜見先皇後。”
初棠懵懵點頭。
先皇後就是程立雪的娘,程立雪和他是夫夫,所以他應該管人叫娘。
如是思索間,他乖巧拜了拜:“娘親好。”
程管家扶額:“……”
他好像忘了讓教養嬷嬷教規矩。
初棠渾然不覺哪裏不妥,對上程立雪含笑的眸:“有什麽問題嗎?”
程立雪:“無礙。”
他從袖口翻出枚小荷包:“母後給你的見面禮。”
初棠轉眸接過,直接拆開掏出來,那東西竟是……太子私印?
“!”
初棠:“……”
這玩意兒也能随便送的嗎?
思索片刻,他問:“太子私印有什麽用?蓋了章就算我的私有物嗎?”
“可以如此認為。”
“喔。”
初棠若有所思點點頭,忽地嘻笑一聲,低頭對着印章哈氣,随後單手壓在程立雪肩膀借力。
他墊起腳,舉起印章在程立雪腦門蓋了下去。
“好了。”
初棠把印章收起。
他摩挲下巴觀賞半天笑意盈盈道:“這印還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