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端端
王端端
于是他不眠不休,敢當先鋒,北慶大軍士氣更是大漲。
他排兵布陣,戰術精奇,又出手狠決,根本不給磨西任何喘息的機會,磨西大軍沒想到北慶會如此瘋狂地反撲,節節敗退,最終将磨西大軍逼退到北西線往後五十裏。
磨西的王召回了領軍梁紹,又派了使者求和,重新與北慶劃定了疆域和分界線。
上京傳來慶王诏令:公子承護國有功,召回上京,其餘将士均論功行賞。
也有叫苦的将士,問越光:“公子為何如此急着。不眠不休,連着十幾日和磨西的仗剛打完也不休息,這就要回京了?”
越光瞥他一眼:“貴人的事,你少打聽”。
說罷,望着遠處公子承的營帳,也陷入沉思。那個能讓公子承如此失控的人,究竟是哪般模樣。
終于是回了杳庵郡,看着靈棺裏零碎的屍骨卻拼不出完整的人身,猩紅了眼。
夙夜衛将魯什拖進來,魯什原本還在嘴硬:“我可是朝廷的五品大員,你們憑什麽抓我。再不放了我,我定命人要了你們的狗命。”
直到他看見慶南承,那個溫潤謙和的公子,充血的眸子裏殺意騰騰,他從戰場下來,刀下亡魂淋漓血腥,像索命的閻羅。
“公.....啊......子......啊......”他每說一個字,慶南承便在他身上劃一刀。
一刀又一刀,疼暈了又用水潑醒,他要讓他清醒地感覺到疼痛。
“你以為你為何能從上京安然的回來?”
“你當真以為,你拿住我母妃的把柄,我就能任由你擺布?”
“原本簡簡單單幹脆殺了就了的,你以為我為何讓你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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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你也敢動!”
魯什這才發現,他們都看錯了公子承,他根不是什麽白玉綿羊,或許,就連在上京的勝利,也只是公子承故意讓他們以為的。
數次暈倒又清醒後,他才琢磨明白自己是哪裏得罪了他,求告到:“是......是她先威脅我,我才會......”
慶南承的表情有了變化。
他便繼續往下說:“囊都的副将告訴我說,是她将......魯圖引到百賀樓,她......不就是......想在囊都那兒坐實我是同謀,拉我下水嘛。”
她還是下手了?
這個念頭從心中閃過的同時,慶南承的心底燃起另一種希冀,他停下手,吩咐到:“讓醫師看着這傷口,別讓他愈合了”。
夙夜衛領命,上來倆人将魯什擡起出去了。
“王翊在哪裏?”慶南承忽然問延吉。
“蕭浪将他們從百賀樓接出來後,就失了蹤跡。”
“又是這個蕭浪!”
“而且,蕭浪并沒有和囊都一起回上京”,延吉補充到。
蕭浪,這個半路出現的囊都身邊的副将,他不是沒有查過,江湖背景,與各方勢力均無牽涉,原以為只是個貪財謀利的小人,如今看來是小看了他。
蕭浪,蕭浪,慶南承反複琢磨,記憶中,她身邊似乎也曾有過這麽一名持劍少俠,如果,蕭浪就是蕭嘯,那麽,她會不會根本沒有死!
“去把之前伺候她的婢女,算了,我親自去”,他等不及想要理清,到底是在哪一步,他算錯了王端端的意圖。
婢女又重新複述了那天的情狀,還好她們都受過特殊訓練,記憶力極好。
她提到的李德娶妾一事,之前以為只是閨中八卦的話料,便被慶南承忽略了,他從不關心這些緋色穢聞。
“去把李德提來。”
“是。”
等待李德的時候,慶南承好好整理了思緒。
如今看來,她借銀镯傳的信兒并非真實目的,真正的意圖是和辜弱弱的對話之中。那麽,陷害肖英讓自己不再受她監視,以及偷蓋通關文牒,這兩件事都只是為了讓慶南承更加确信她的目的是找人協助她越獄逃跑,所以才在穆行地牢劫囚時,他以為這是她的目的,因此,穆行搭救失敗後他也便放松了警惕。
那麽蕭浪又扮演的什麽角色呢?他以囊都的副手出現在杳庵郡,王端端有親弟被關在百賀樓,是他提醒的囊都。他借提審王翊之際,光明正大地将他們接出了百賀樓。同時那天,他還抓住了魯圖。又将王端端陷害魯圖一事透露給魯什,便有了魯什殺人滅口的動機。
若他真是蕭嘯,這一切都是王端端的授意,那便就說得通了。
她為何要讓魯什殺自己?一是借魯什的手,成功躲開了夙夜衛的監控;二是借假死,讓壽喜安這個名字徹底消失,自此世上再無妖孽無道的花魁“壽喜安”;第三嘛,或許就是為了離開自己。
可在刑慎獄,就她自己如何能逃脫呢?
是的,換屍。她這麽聰明,怎麽可能不給自己留條活路。這麽看來,或許他們有人早早混進了刑慎獄,甚至準備好了替死的女屍。
慶南承忽然仰天大笑,灰蒙蒙的天挂着毛邊的太陽,與他哭笑難分的臉,相互觀照。
他的心卻如曠野般空寂。
以前他總任她鬧騰,任她玩弄些小聰明,他自認為自己可以完全掌控她,待大事完成,江山萬裏,她要的,他任取。
可似乎他卻從未真的順她心意?那些于外人而言的無限嬌寵,哪一步,不是在為自己籌謀呢?
李德不明白公子承為何突然關注起自己的那件荒唐事,以為是有人揪他小辮,戰戰兢兢,又不敢不從實。
原來,李德好色,仗着自己和郡尉李冉有幾分遠親,經常欺男霸女。他看重城東的一個有夫之婦,想霸占為妾,又不好明搶,于是先使計陷害婦人的丈夫,令他深陷囹圄,婦人為保清白投河自盡,被路過的江湖少俠救下。以為她是認清現實,轉了性子,說自己如此跟了李德,良心難安,需先将丈夫安頓好,又要走他不少家當,說是做聘禮。沒曾想,這美婦人竟只是曲意逢迎,納禮當天,八擡大轎,結果李德打開轎門,裏坐的竟是一頭蓋着紅蓋頭的母豬。等他再派人追過去,婦人和其丈夫早已人去樓空。李德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事讓他被街坊四鄰笑話了許久。
聽完李德的話,慶南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測。
而此時,養息縣挨臨葛西勒草原的某一村落,王端端四人已在此地一村戶家叨擾許久。
她從刑慎獄逃出來後,先與蕭嘯在豁雲寺隐藏了幾日,待發現沒人對爆炸一事起疑後,才敢去與王翊二人彙合。
繞行西南,雖有戰亂,可也是最妥當的,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對幾個陌生男女的出現感到意外。
蕭嘯和王翊連着幾日去了鎮上打探,并沒有特別的尋人消息,看樣子已經徹底過了風頭,如此,他們便可以離開這兒,開始正常的生活了。
王端端換上打補丁的粗布麻衣,把頭發簡單盤成雙辮,再用灰藍色頭巾包裹,俨然一副村姑子模樣,辜弱弱也是同樣的輕簡行裝。
“弱弱,記住啊,以後叫我阿姐,不可再叫姑娘了”,辜弱弱這幾日還總是叫錯。
“嗯,知道了,阿姐。那蕭郎呢?”
王端端有些為難,原以為救出她後,蕭嘯便會繼續執劍天涯,誰知這麽多天他竟沒有要走的意思。
既如此,“叫阿哥吧。我們以後就是四個兄弟姐妹,他是大哥。待到了江南,安頓好,憑我們的本事,一定能把日子過起來的”。
“嗯”,辜弱弱點點頭,“卿卿姑娘先前來信說,她也在江南,說不定還能和我們遇上”。
收拾完畢,打開房門,蕭嘯和王翊也是一身莊戶打扮,正在院中吃着早茶。
男主人這時正在院中砍柴,女主人端着雞食,喂着籠中的絨黃小雞。
見她們起床,趕緊招呼:“起來啦,快去用些早飯”。
“邵青阿姐,我們今日便要告辭了”。
邵青有點擔憂地問:“是他們追過來了嗎?”
王端端安慰:“不是,邵青阿姐,我們已在這叨擾多時,這幾日看着風平浪靜,想來沒有什麽事了,我們就得再做打算,還得繼續生活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