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路人甲
第十一章 路人甲
一個大白饅頭塞他嘴裏。
其他人紛紛低頭,亓玙的小火苗一溜煙鑽進眼鏡,不想認識他。
“有事嗎?”神婆不疾不徐問。
陳引月拿下白饅頭,小心翼翼揣兜裏:“也不是要緊事,您跟我來。”
說着他就将神婆往利刃下引。
“步仙,你過來。”就連步仙都不是很想理他,不情不願走過去。
“來,你把人家抱起來,小心點別碰着了。”陳引月手還護在鋼棍下,有種詭異的紳士。
神婆脾氣倒好,随他們作。
只見刀刃唰的從神婆肩上晃過,沒有什麽卵用。
“怎麽回事?”陳引月拿開手,指使道,“步仙你再試一次。”
唰晃過去,還是沒用。
“好了嗎?”神婆笑眯眯看着他們,眼神裏充滿和藹的殺氣。
“好了好了。”陳引月忙扶神婆下來,心虛地摸鼻子:“嘿嘿,不好意思哈,任務所迫。”
“沒事,替我把鐘拔到九點,我困了。”
“好的好的。”後知後覺的尴尬襲來,陳引月低頭做人,夾着尾巴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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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仙在後面強裝鎮定,踢正步。
“沒有用。”陳引月宣布。
“不瞎。”何覓懶得搭理他。
“書上說她不想死,會不會因為神婆不想死所以才碰不到利刃?”何覓還在看那一頁。
“有可能诶,”陳引月醍醐灌頂,“村裏的都是死人,因為神婆不想死,所以大家都留在這裏!”
“逝者已去,何必強留呢?”紅姐将火捧在手上,灼燒感愈演愈烈,她都快要習慣疼痛。
“冤情?”亓玙第58次推開言鯨閑不住的手,并給他一個大逼鬥。
“她懷孕了,會不會是哪個渣男辜負了她,然後兩人糾纏不斷……”
“得了吧你。”何覓打斷陳引月的屁話,“你見過誰家供奉戀愛腦啊?”
紅姐:“在世扁鵲,不治人心……或許是她醫者仁心,卻反被人所害?”
寥寥幾句話,幾人都快推理出一個話本,哪怕稍有偏差,都會全盤皆輸。
“算了,不想了,能猜的都猜到了,明天再說。”
憑空猜總不是辦法,其他人都贊同。
“明早見。”衆人散場,陳引月去将時鐘撥到了“9”。
亓玙站在門口,空蕩蕩的房間連灰都不剩,多半是被神婆好心掃走了。
“住我屋?”言鯨湊過來,一晚上挨了不知道多少個大逼鬥。
亓玙的理智告訴他不要答應。
但使用完置換物後腦袋就隐隐的疼,影響不大,可空虛感揮之不去。
“得了,你安心欲擒故縱,我求你來住行吧?”言鯨摻着亓玙手臂往房間裏拖,不等他開口拒絕,啪的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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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紅姐頂着兩個烏青的大黑眼圈出現。
神婆十分慈愛地給陳引月堆滿白饅頭,然後在他垂涎欲滴的注視中,把浸油大肉包慢悠悠放到了對角。
陳引月反抗的話卡在嘴邊,硬被腦子裏昨晚尴尬的場景拉住了閥門。
“再去一次蔔明家。”何覓欠兮兮拿着肉包晃了一圈,然後送給了陳引月鄰座的紅姐。
“要不去別的村民家探探?”亓玙問,總不能逮着一個人薅。
“我覺得沒必要。他今天肯定會有所防範,你們去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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蔔明家門口,陳引月直接省去不必要的流程:“燒房子咯,燒房子咯。”
沒有動靜。
“開撞!”步仙首當其沖,樂呵呵被當槍使,肩膀猛撞到門上,門鎖松動不少。
“唉,來了來了!別撞我門!”樹杈子急匆匆的聲音傳來。
“嘎吱——”
“轟!”何覓一腳飛去,蔔明早有準備,嗖的彈開。
“你們好沒禮貌!”蔔明氣哄哄指向他們。
“兄弟們出來!”他霸氣一喊,樹杈子有了嚣張墊音。
霎時一群人從四面八方湧進來,踢着被瓷器國吊打的正步,你踹我一腳我踩你一下,灰塵撲滿天,把本就不大的院子裏外圍的水洩不通。
前後包夾,玩家沒了退路。
蔔明高傲的揚起頭,指着院裏的人道:“我就知道你們要來,這是我們村裏所有的路人甲,1到50號,誰都別想逃!”
何覓果然很有道理。
“這是全部人?”陳引月咋舌,“吹走個房頂而已,至于這麽生氣嗎?”
“哼。”蔔明人仗衆人勢。
“屋子裏的是路人甲1到50號,屋子外是路人乙51到100號,我們全村人出馬,看你們怎麽逃。”
陳引月豎起大拇指:“厲害。”
“你們別想離開半步,哈哈,到時候就是你們的死期!”
言鯨冷不丁上前,蔔明吓得後退一大步:“你不許動!”
“我記得規定時間外,NPC不得傷害玩家。”
“我們又沒傷害你們,我們就堵着怎麽了。到了六點,你們都得死!”
“原來在打這個主意。”言鯨沒有停下。
後面是人牆,能不能堵住他們不知道,反正把蔔明自己堵住了。
“我們不走,你也別想走。”
蔔明全部注意力都在言鯨身上,沒注意到何覓袖子裏蠢蠢欲動的手。
路人甲們也沒辜負他們的名字,全程看熱鬧,屁不放一個。
嗖一聲,躲的機會都沒有,蔔明又雙叒叕被綁了。
“啊啊啊啊啊!你們敢綁我!”
“說吧,你怎麽死的。”何覓和陳引月走近,後面人牆紋絲不動,眼睛也不眨一下,戲臺下的觀衆都沒他們稱職。
“啊啊啊啊啊!”蔔明開啓音波攻擊。
何覓靈機一動順走陳引月荷包裏的饅頭,一下子塞他嘴裏。
“我饅頭!”
“唔唔唔唔……”
“你賠我饅頭!”陳引月當場心碎一地,吃不到肉包子就算了,還眼睜睜目睹心愛的大白饅頭被人糟蹋。
“改天賠。”何覓默默在心裏罵他傻叉。
“不一樣,這是神婆給我的,她的最好吃!”
何覓推開陳引月:“正事要緊。”
言鯨見兩人吵的歡,唯恐天下不亂,橫插一嘴:“要不你把他吃了?他吃饅頭你吃他?”
道德呢?底線呢?人性呢?蔔明說不出話,可言鯨煞面閻羅不像在開玩笑,還要他“相公”點了火。
“唔唔唔!”
“你說什麽?”何覓把饅頭拿下。
“又不是我要吃的,你們這群人當真惡毒!”
何覓手動消音又給他堵住,慫恿陳引月:“吃吧,想當年你一口撸八人,這麽一小個不困難。”
“撲哧!”火勢竄上了一人高。
陳引月:怎麽有點不喜歡吃饅頭了……
戲已經演到這份上,陳引月硬頭皮上,大手一揮扯下衣扣:“哈哈,好啊!一半烤了一半蒸了!來人,替我剝皮削肉!”
何覓不知從哪兒撈出來把餐刀,磨刀霍霍:“既然幫忙了肉得分我一半,我要香煎。”
“成。”
兩人一拍即合,說罷刀就往男人身上捅。
“唔唔,唔唔!”也就劃點皮毛,男人活把自己給吓死,兩眼一翻,挺直了。
“死了?拿開水燙燙好剝皮,相公,人家也要吃~”言鯨添油加醋。
“噌噌”火勢差點撩上房頂。
“唔唔唔!”男人咬斷饅頭,來不及吐,哽在喉嚨裏嗚咽,“我嗦我嗦,你們拒手!”
刀還在他眼前晃,寒光熠熠,何覓精準掐點咽了口口水,沒把握好力度,口水還滴了點蔔明身上。
言鯨悄摸摸繞過想燒死他的火焰:“太浮誇,跑龍套都難。”
“你把刀拿走!”男人崩潰道。
何覓收回刀,正好有口井,步仙也不嫌累,搬來個大缸,亓玙的火在底下熊熊燃燒,不一會兒冒了泡,紅姐用手捧着水就喝。
“你們燒水做什麽?”男人驚恐地看着一群“野人”。
“生肉難吃,是吧,相公~~~”言鯨一句話三個繞,扭扭捏捏歪亓玙身上。
亓玙滿臉想殺人,蔔明更害怕了。
“我說!我全部都告訴你們,你們快把缸拿走!”
何覓直接把蔔明提到大水缸旁邊,熱氣熏得他眼睛都睜不開:“說吧,敢不老實就給你丢進去。”
“我說我說!你們知道了也沒用!村民們都死于火災。”
猜對了。
“神婆和你們有什麽關系?”陳引月問。
“神婆是村裏唯一的醫生。”
“然後呢?爹的,擠牙膏呢!”
何覓煩得慌,拽着他頭發送到火堆前。亓玙很給面子的添了把火。
“放手啊!”蔔明極力側臉,身體在泥巴地裏拱,“神婆是女人!”
“老子不瞎。”
“一女子竟,竟抛頭露面!她不守婦道!村裏人都厭惡她。若不是她會醫術,早就被人亂棍打死了!”
“我靠你有病吧。”陳引月上去就給他兩腳,“人家看病救人,你們竟想打死人家?”
“女人就該在家!”蔔明被打了也不退步,紅脖子瞪眼望着陳引月。
“讓他繼續說。”亓玙不找聲色收回火。
蔔明滿眼仇視:“她起先還給村民看病的,後來不知為何,竟只給女子接生!還開班教學,把自己變成了接生婆,真是不害臊!”
“她把自己的神性都弄沒了,所以才會引發災禍!”
陳引月哐就是一腳:“敗類,滿嘴噴糞!”
“哼,”蔔明捂着肚子不服氣,“什麽神婆,她就是妖女。”
“你說的災禍是什麽?”何覓掐着他的手指發白,“是火災嗎?她死因為何?”
路人來勢如洪又靜若無人,他們的沉默仿佛成了一種默許,默許迂腐殺人。
“……村裏鬧鬼,我們将她祭天了。”
神像。
“火災是她的詛咒,一定是!她死有不甘,所以她要我們也陪葬。她就是禍害,她燒死了全村人!”
“哈,但還好有我,若不是我發現得早,說不定這個村子早毀了。”
蔔明雙眼猩紅,屋頂沒有修,神像還暴露在外。半截身子,被人仇視。
何覓厭惡地推開蔔明。
“去火把處。”
路人甲路人乙就這麽站在旁邊,不言不語,卻也參與這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