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井底之蛙”也曾肖想方寸...
第十二章 “井底之蛙”也曾肖想方寸...
路上。
“我靠,那傻叉殺了神婆,就因為他們以為村裏鬧鬼?”陳引月快把自己氣死了,“我真想去掐死他。”
“應該是的,”紅姐在前面帶路,“鬧鬼是什麽意思?”
“能有什麽意思,肯定就是他們想害神婆,硬編個借口!我要殺了他啊啊啊啊啊唔唔……”
這次換步仙給他塞饅頭。
陳引月震驚地看向步仙:“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噓,”步仙食指放在嘴前,看了眼亓玙,“他們有話說。”
亓玙用完置換物,腦子開始隐隐作痛:“哦,沒事,我想叫你別吵。”
……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陳引月背過身去小聲念咒。
“神婆會接生。”亓玙開口,大家都望向他,“古時鬧鬼無非怨女死嬰,莫非和接生有關?”
“有可能。”陳引月氣完了,加入推理,“會不會是死嬰賴着神婆,或者有女子因難産而亡怪神婆身上?”
“請你聰明的小腦瓜停止幻想,好嗎?”何覓伸手幫陳引月轉過去。
陳引月:“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我不信世上有鬼。神婆一生看病救人,因旁人三言兩語就落得妖女的污名,哪怕有鬼也該賴在那群罪人身上。”紅姐捏緊了拳頭,肩膀止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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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入眼,一大捧草垛堆在一起,非常潦草,根本不像火把。
“這是火把?”陳引月發出疑問。
“是的。”紅姐态度肯定,“地上寫了。”
一群人視線追着她的手看到地上,火把下方有一排小字,顏色很淺,歪歪扭扭,像是石頭刻的:
火把代替我們,守護媽媽。
“媽媽?”大家相視。
“所以神婆有孩子,還不止一個?”陳引月看着火把發愣,脫口而出。
“村裏人以為鬧鬼,其實是神婆偷偷救助了棄嬰塔裏的嬰兒,嬰兒哭鬧玩耍……”
一股寒意直上心頭。
紅姐手摸上地上的字跡,坑坑窪窪,肯定用了很大力氣才刻下:“如若是真,孩子們想替神婆報仇,才堆起火把。”
事情大概明了。
何覓罵了聲什麽,道:“神婆看病治人,親手接生的孩子卻被丢進棄嬰塔,草,這他爹是人幹的事嗎?”
陳引月:“草草草草草草草!”
衆人:“……”倒也不必這麽外化激憤。
亓玙扇飛還在入戲的“相公”,道:“記得劇本上的投影嗎?利刃劃破神婆的肚子,是否意味着把孩子放出?為什麽神婆不想死?”
劇本上寫了:她不想死。
“死于非命,換誰都不甘心。”陳引月叨叨。
言鯨捂臉委屈:“和我一樣不甘心。”
何覓一腦蹦彈陳引月腦袋上:“說些屁話。”
“好劍!”
紅姐略過第八十八回合大戰的倆人,對亓玙說:“我認為她是放心不下孩子,怕孩子沒人照料。枉死後積成心結,才将所有人都困在這裏。而孩子,也想保護她。”
“點燃火把就是完成孩子們的心願,不管怎麽說,我們要先找到那群孩子。”
“嗯,劇本上利刃正對她肚子,說明放出孩子需要利刃,但利刃是虛幻的。如果孩子和她表達想出去的意願,利刃會不會成實物?”
“然後孩子出來,點燃火把……”
“我靠!”陳引月大叫,“我就打岔這麽一會兒,你們就game over了?”
“還沒有。”紅姐搖頭,“孩子在她肚子裏。”
……
“怎麽辦?”幾人面面相觑,到最後一步卻卡住了。
“靠,”暴躁陳引月出場,“幹脆我裝孩子算了,我去求媽媽。”
衆人:“……”
亓玙好像想到了什麽,猶豫要不要說。
紅姐看向亓玙。言鯨都快成小透明了,被工作狂相公晾那麽久,本來就不爽,還被別的女人看,氣不打一處來。
“相公~~~”
“容納器!”
呵,狗男人現在會說話了。
“系統提示過,容納器是解題關鍵,我能在容納器裏虛構場景。”
狗男人不僅會說話還給自己攬活兒了。
“既然能虛構場景,應該也能虛構人像。”
陳引月聽完語氣有點虛:“在容納器裏,我們裝作小孩,去求神婆,等她下定決心後,再把她舉到利刃上?會不會有點扯……”
“容納器能進人嗎?”
“試試就知道了。”
.
一行人回到宅院。
得知真相後,亭子透露出陣陣寒意,大家不自覺都避開了走。
亭子高聳入雲,孤立無援伫立在村落中央。哪怕神婆已将它改造,早沒了原先的陰森,其存在的緣由還會讓人不寒而栗。亭下木桌那小小平方,曾圈住了無數孩童,不着光亮,不見天日。
誰會願意做井底之蛙呢?
“手給我。”亓玙盯着亭子看了許久,伸出手。
陳引月小激動,剛想把手放上去,言鯨搶了先。
亓玙閉上眼,剎那間,初見時的場景侵占了漆黑一片,細沙流過掌心時的觸感揮之不去。
“啧,換個人。”
“為什麽?”言鯨一百個委屈,反手抓住亓玙不願意放,宛如新婚燕爾等不回歸家伴侶,就差把一肚子苦水嘔出。
其他人不敢沾邊,種種跡象表明,此人多半有病,惹不得。
亓玙懶得白費口舌,直接用另只手把他扯下,一個出其不意,兩人接觸的那剎,雙雙跌進了容納器。
四下無人,玻璃缸裝着一團火飄來,言鯨反客為主夾帶今日被冷落的怨念,将那貨偷偷轟走。
棄嬰塔——
亭子的樣子在亓玙腦袋裏閃過,一座石塔落下,空白的四周被蒙上層層霧氣,将石塔埋下。
接着,亓玙又看向言鯨:矮一點,小一點,臉上柔和一點。
“嘿嘿,你是不是在想我小時候的樣子。”
破功。
好不容易想出的幻影又嗖的變回去。
“哐——”
突然,他的頭像被夾在敲擊的鐘鼓裏,眼黑盤成蚊香,兩人被扯到現實。
“怎麽樣?”何覓火急火燎趕來。
耳鳴環繞,亓玙沒說話,足足緩了好一會眼前的景物才重合。腦子裏似乎懸了個鋤頭,随時準備趁其不備敲響耳側的銅鐘。
“行的通。”
“現在進去?”陳引月問。
亓玙有些擔心他那不算好的腦子,可火還在紅姐身上燃燒,只得點頭。
“去吧,開門吶。”何覓示幫陳引月回憶起昨晚的尴尬。
“咳。”陳引月幹咳一聲,送給何覓兩個國際友好手勢。
“神婆你在嗎?神婆?神婆?”
“诶,怎麽了?”神婆打開門,迷瞪瞪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我們找你有事。”陳引月星星眼乞求。
“可是我六點才能出門。”
“步仙!”
步仙會意,将鐘拔到六點,天色迅速變暗。
“你們這群小孩兒,真是急性子。”神婆頂着年輕的樣貌說這話,着實有些奇怪。
亓玙走近,後面跟了群小尾巴,手牽手。何覓被推到最前面,言鯨就在一旁冷眼淬着他們,有種捉|奸的道道。
“請給我您的手。”亓玙紳士地伸出手。
神婆沒明白他們要幹嘛,由着陳引月在背後暗戳戳将她手托了上去。
陳引月拉着神婆,何覓手離亓玙肩膀半寸,愣是像無法逾越的鴻溝,在心裏敲鑼打鼓好一陣打氣,才敢眼一閉心一橫放上去。
手感怎麽不對?
完了,好像是個手。
他來不及抽開,亓玙原地消失,帶陳引月和言鯨沖進容納器,留拉小手的一條人面面相觑。
沒咱戲份了?
.
“這是哪裏?”進入容納器的過程不算好受,神婆跌坐在地,頭發遮擋了她視線,扶額望着泥巴地。
亓玙翻身躲到塔的背面。
先是陳引月,他憑空想象了個小孩将他籠罩。陳引月體質确實不如神婆,反應極大,一陣幹嘔,幻想出來的小孩也跟着他嘔。
然後是,是腦子轉不動了……
言鯨跟個傻叉一樣還叉外面,亓玙一把将他扯到死角:“你躲着點。”
“憑什麽?他都變了小孩,為什麽我唔……”
亓玙捂住他的碎嘴子:“你蹲下,別吵。”
親到相公的手了,言鯨非常樂意,喜笑顏開,背對亓玙還要裝作掙紮的樣子,生怕他不捂。
陳引月發覺身上鍍了一層光,驚奇地擺擺手。人還是那麽大,可幻影籠罩,視覺上成了小孩。
他這麽一動讓神婆回神了。
“你是,我兒?“
陳引月吓得趕緊擡頭,神婆看向自己的肚子,又看向他,兩人的眼神交流裏都彌漫了徹頭徹尾的茫然。
陳引月咽了口唾沫,夾着嗓子試探回應:“媽……媽?”
言鯨一個寒噤。
“我兒,我兒回來了?回來了?”神婆甚至忘記從地上起來,衣裙絆住了腳,跌跌撞撞朝陳引月爬去。
陳引月手足無措扶了下神婆,神婆沒注意到他的手掌遠比小孩大很多,眼淚嘩嘩落在衣襟上,想摸陳引月卻不敢,手頓在半空顫抖。
陳引月在心裏好一陣抓撓,身臨其境搜索半天“偶遇多年未見的親人該作何反應”才擠出句:“媽,回家。”
“回家,好,我們回家。”陳引月遞了根手指,祈禱神婆不要發現。
神婆胡亂掀起了額前的頭發,就着衣袖抹幹眼淚,小心翼翼牽起他,由于太過激動,身體都在抽搐:“我兒近年來過得好嗎?我等了你好久,可算等到你了。”
陳引月承受不起她這麽強烈的感情,哪怕很想做她臨時的港灣也無能為力。構思好的話語随着抹掉的淚水消失,一瞬間,無措代替了所有情緒。
“我……想出去。”
“出去?”神婆愣住了,“從哪出去?”
他想了無數個方式讓語氣溫和一點,可只要開口,利刃就會刺向她。就像那團火焰,必須背負,烈火焚心。
“我,想從你肚子裏出去。”
“肚子?”神婆低頭,自己的肚子還是圓滾滾的,僵了好久,倏地松開陳引月的手。
“你怎麽又逃出去了?不是跟你說過外面危險嗎?”
“我不怕危險。”
“那怎麽行。”神婆看着自己的肚子和陳引月,不知從何下手,一把扯住了陳引月,“外面太危險了,快進來。”
“可我們已經死了。”
神婆停下。
“我們早就死了。死于那場火災,死于和村民的鬥争。”
“不,不是的。”神婆驚恐的看向陳引月,“我死了,你們應該活着。我要保護你們,我保護你們那麽多年,我可以保護你們,你們不許死!”
她崩潰大喊,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不知為何,容納器內的空間開始變得狹小逼仄,将躲在塔後的兩人推向中央。神婆的每滴眼淚都無限放大,時間拉長的怨念在此刻終于得到抒發。
“我們死了。”
淚水還在往外湧,快要漫過小腿。
亓玙無言,一叢白花入水。
燭火冥冥,英魂如何沉冤。
“走。”四人身體相碰,神婆還沉浸在悲痛裏。
瞬間,漩渦出現,水中一道水柱貫穿天地。亓玙看着似曾相識的離場方式,不美好的回憶浮現,他嚴重懷疑這破系統在卡bug,存心惡心他。
所有人跳進水柱,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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