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的王牌殺手

第62章 終局

終局

“這世間，只有我一人知曉豐烨的身世，原本我是想讓這個秘密永遠成為秘密的，不曾想，你還是發現了真相。”

景炎帝怒道：“就算你要複仇，盡管沖朕來，朕奉陪到底，為何要牽累無辜的孩子，更何況，那年，翊兒僅有五歲，他什麽都不知道。”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你不覺得，将他培養成一名殺手，是對你最好的懲罰嗎？”暗影之首笑道。

“你不是一向黑白分明，痛恨世間一切不平之事嗎？所以，我偏要将他培養成最出色的絕殺，攪得天下大亂，好讓你們父子相殘，魚死網破。”

想到這裏，景炎帝望了望眼前臉色蒼白的少年，滿眼心疼。

周翊，他和紫玥唯一的兒子，五歲之前，他還是天之驕子，景炎帝實在無法想象，過後的這些年，在暗無天日的殺手組織裏，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暗影之首嘆了一口氣，接着道：“可是我失敗了，敗得徹底。我即便培養了他最高強的武藝，卻馴服不了他的心，一次次，他寧死也要逃離暗影流沙。原來，一顆玲珑的慈悲心終究無法鍛造得堅如磐石。”

“看着楓葉離我的複仇計劃漸行漸遠，我很憤怒，也失去了耐心。這事既然楓葉做不了，那麽就有你來做好了，我一樣能達到目的。”

景炎帝明白了，道：“上次我将豐烨打入死牢，也是你在推波助瀾，對嗎？”

“說得不錯。楓葉的殺手身份是我挑破給二皇子的。你的傻兒子自以為揪住了蕭冕一個天大的把柄，急不可耐地跑來告訴你。而你更是為我送來了一個天大的禮物，将蕭冕貶去了嶺南。蕭冕不在，又有何人能擋我的道？”

景炎帝道：“原來，從那時起，你就為朕設了一個局，朕差點親手賜死了自己的皇子。”

說話間，這時候，黑風營衆将士邁着整齊而急促的腳步趕到了，将整個大殿包圍得水洩不通。

大殿之上的殺手打量着黑壓壓的黑風營士兵，不由得心生膽怯，暗影之首的表情反倒很是平靜，冷笑道：“我設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局，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篑，被你們壞了好事。”

暗影之首望了望蕭冕，突然道：“當年我來劫人，見過你。想不到，如今你已是威震天下的武安侯。”

蕭冕憤怒道：“從前我只恨自己不夠強大，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最好的夥伴被你擄走，卻無能為力。所以，這十三年來，我拼命地練功，為得是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

蕭冕記得，當年，他和周翊正在禦花園玩耍，不料暗影之首混入皇宮，出手打傷了一衆巡防營守衛。他們兩個孩子哪裏是暗影之首的對手，他只能死死地拽住暗影之首的衣服，想讓周翊脫身，無奈力不從心，還被打成重傷，養了好幾個月的傷才緩過來。周翊則從此音訊全無，不見蹤影。

蕭冕望了望身邊的豐烨，道：“幸好，上天待我不薄，将你再次送到我的身邊。”

“還有，沒有兵符，你是怎麽說動黑風營趕來的”暗影之首道。

若無兵符調動，私自率軍闖宮是死罪，這一點黑風營的士兵不會不知道。更何況，蕭冕被貶為一介教頭，衆人卻還是願意冒着風險聽他差遣，可謂不可思議。

季英道：“你以為阿冕掌管黑風營，靠的僅僅是一個兵符嗎？阿冕愛惜每一個黑風營士兵的生命，絕不會因為一己之私枉顧任何人的性命。對于我們而言，阿冕是當之無愧的三軍主帥，是黑風營的軍魂，我們清楚他的為人，視他為戰友和親人，自然願意信他，供他驅策。”

暗影之首道：“我不得不承認，你很強。出劍吧，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

此時，蕭冕已經為豐烨包紮好了右臂的傷口，他一腳踢起落在地上的扶風劍。扶風劍上還沾着暗影之首的血，将這雪白的劍身映襯得更加冷冽。

暗影之首揮起破冰刀，向蕭冕劈來，蕭冕翻身閃避，以閃電般的速度與之對招。

破冰刀對上扶風劍，摩擦出令人耀眼的火光，刀光劍影，令人眼花缭亂。

暗影之首即便受了傷，可是他的動作依舊迅猛而狠厲，蕭冕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破冰刀貼着蕭冕的發絲劃過，一绺發絲飄在了地上。

豐烨預感到不妙。

“你确實很強，可是還不夠強。若是再給你兩年時間，倒是能與我一戰，可惜了。”暗影之首魅邪地一笑。

豐烨掙紮着站起來，重新拿起了寒光劍。

他的武功是暗影之首所授，雖說暗影之首對他的武功了如指掌，可同樣地，他也清楚暗影之首的實力和殺招。

“若是再加上我呢？”豐烨擦幹嘴角的鮮血，加入了戰局。

豐烨道：“冕，你下我上。”

蕭冕點頭，兩人心照不宣。

豐烨一個輕功飛了起來，腳尖輕輕點在了暗影之首的破冰刀上，蕭冕揮動扶風劍，三人打得難解難分。

在豐烨和蕭冕的默契配合之下，他們終于突破了暗影之首的攻勢。

暗影之首的腰間被劃了一刀，鮮血順着被劃破的黑袍滲了出來，紅得鮮豔。

他後退了幾步，用手捂住腰部，黯然神傷地道：“蕭冕，你很幸運，身邊有一個願意陪着你生死與共。或許一個人孤零零地活着，真的沒什麽意思。”

接着他又對豐烨道：“楓葉，你知道嗎，說來可笑，那日，你被皇帝打入死牢，我以為我會很開心，卻并沒有。後來知道你逃過一死，心中反倒有一絲僥幸。在殺手衆多，你是天資最卓越的那一個，我甚至想過将你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可是，你偏偏是仇人的兒子，對于你，我的心是複雜的。我告訴自己，若是對你心軟，就是對太子擎的殘忍，我又如何面對曾經對他許下的誓言。所以，我們此生，只能是敵人。”

風凄厲地呼嘯起來，席卷着雪花在天地間肆意飛舞。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的心很小，一生只裝得下一人。太子殿下，在我死之前，能夠再為你争一争，我已無憾。”

說完，暗影之首笑了起來，笑得狂放，狂放中又帶着點苦澀。

他清冷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大殿，接着，他手腕一翻，拿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沒有人能打敗我，我的生死也只有我自己能決定。”暗影之首的神情孤傲又決絕。

對于暗影流沙的殺手，他從不手軟，一旦任務失敗，就會處以嚴酷的懲罰。對于自己，他亦如是，亦是這般心狠手辣，不留餘地。他很清楚，即便再打下去，也是孤掌難鳴，黑壓壓的黑風營士兵已将大殿圍得鐵桶一般。

很快，暗影之首嘴裏的鮮血湧了出來，将他身上的黑袍沾染得深了些許，可是從他的表情上卻看不出任何的痛苦。他依舊笑着，笑得明豔，笑得倔強，笑得癫狂。

對于暗影之首的一舉一動，在場的衆人也許不理解他的所作所為，甚至覺得他瘋了，但豐烨卻有些感同身受。

人生于世，又有誰不渴望溫暖呢。只可惜暗影之首遇到了對的人，卻終究因憾生恨，走了錯誤的路。

暗影之首倒了下去，嘴角噙着血，目光含淚，卻是格外得柔和。此刻，他的表情坦然，欣然。他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太子擎的音容笑貌，心道：“人生若只如初見，多好。若你還是那個白衣翩翩，溫文爾雅的太子擎，我還是那個闖蕩江湖的刀客……只可惜，也好，太子殿下，我馬上來陪你了，你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大殿內突然靜了下來，天地間一片肅穆，雪越下越大。

……

其餘的殺手也不再反抗，束手就擒。

“終于結束了。”豐烨嘆了一口氣。

蕭冕望着血流成河的大殿，搖了搖頭：“是啊，終于結束了。今日，已經死了太多的人。”

雪依舊無聲地落着，一直下到了第二日，讓這個冬日，顯得格外的冷。